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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 断 网 络

沈时行


   
傍晚,H市的火车站广场,人头攒动,行色匆匆的人们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行李,在广场上窜来窜去,焦急地等待南下火车的到来。三月的天气,却还有丝丝凉意。狭小的广场周围,摆满了各种商品,灯光在黄昏里显得无精打采,各种减价的服装,鞋子,日常生活用品,琳琅满目。简易的棚子下面,扯起几根铁丝,上面挂着西服、长裤、夹克,两个距离三米的三角铁架上横放着一块木板,各种小饰品,小玩具和各种文具堆在上面。主人在殷勤地吆喝着,跳楼的价格让人怦然心动。各种便宜的小吃摊前挤满了如山的人潮。

    火车站的出站口,走出来两个清纯灿烂的女孩,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出门口,就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好象在寻找什么人。从她们焦急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们要找的人没有来,或者说是应该来接她们的人没有踪影。两个女孩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路应该怎么走,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她们开始有了一些后悔的表情。但是,那种奇异的好奇心理却又促使她们不忍就这样离开,两个女孩反而在这个时候有了一种想把刺激进行到底的欲望。

    两个女孩说着话,并不停地东张西望,她们走出了出站口。她们来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的旁边。大一点的女孩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只听电话里电脑小姐甜蜜的声音传了过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手机已关机。”小女孩要过大女孩手中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拨动了一串号码。里面传出的声音和刚才一样。眼看天就要黑了,两个女孩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样的刺激和冒险有些让她们感到毛骨悚然,她俩始终没有弄明白,明明说好在这里见面的,为什么他们要失约呢?也许是我们太容易轻信的缘故,两个女孩各怀心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注视着朝出站口方向走过来的每一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男孩子,生怕自己的疏忽大意,就错过这样一次惊心动魄的会面。

    “现在怎么办?”小女孩问道。“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站一晚上啊,天气这么冷,不把我们冻僵才怪。”她用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使劲地裹的更紧一些,让人看起来她现在的确是很需要温暖,她那秀丽的脸蛋在三月的料峭春寒中被风吹的象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她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身边比她略微显得大一些的女孩,渴望着她能立刻作出一个简洁明了的决断。

    “我们去网吧,看看他们有没有在网上。”大女孩说道。在这个时候,大女孩显得比较沉稳,但是在她的内心,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她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准备孤注一掷。她开始怀疑自己对于网络的信任程度,也开始相信网络与现实的区别。那种新奇和好奇的心理状态,在春寒料峭的风中被吹的有了一些实际的成分,她在心中嘲笑自己愚蠢的举动,甚至怀疑那个重要的决策是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思维。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把人找到,如果实在找不到人,自己口袋里的现金来应付两个人的晚饭和住宿,甚至明天的返程车票,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想着,她们的脚步开始移动,眼睛象打开的雷达,四处搜寻着目标,包括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悬挂着招牌的网吧。这时候,她们两个就象被父母抛弃的小猎狗,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努力来满足饥饿的极度恐慌。

    “对呀,快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网吧。”小女孩好象发现了新大陆,又好似在黑暗的航行中发现了明亮的灯塔。“快看,前面有一家网吧。”小女孩指着前方对同伴说道。她们的脚步变得轻盈快乐起来,两个女孩象小鸟一样,朝着树上的鸟巢奔去,仿佛是在旅途最疲惫的时候发现了可以坐下来休憩片刻的舒服的长椅。网吧的出现,扫除了两个女孩脸上阴郁的愁容。网吧里的生活,构成了她们对另外一个世界的憧憬和美丽的幻想,她们在那里尽量地发挥着自己的优秀的一面,对语言的运用,对计算机键盘的控制能力,都淋漓尽致地写满了她们青春的眉梢。

    “快走。”大女孩急切地对小女孩说道。拉起她的胳膊朝着网吧快速奔去。两只小猎狗终于发现了目标,她们好象嗅到了食物美妙的香味,饥肠辘辘的感觉使她们加快了有力的脚步。黄昏在突然之间消失,黎明在她们的心中冉冉升起。

    她们推开网吧虚掩着的玻璃门,走了进去,里面挤满了和她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迷醉,忘记了世界的存在,也忘记了时间正在流淌。值得两只小猎狗庆幸的是,还有一台机器是空的,她们甚至顾不得问问老板上网的价钱,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椅子上,熟练地打开了电脑。拨号,打开OICQ,输入自己的号码和密码,很快地在上面出现了好多好多的好友。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很快地向其中一个好友发出了友好的问候。但是在她的好友列表里依然没有“深思”的踪影,他好象在一夜之间彻底地从网络上,或者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俩的眼睛里流过很多失望,只好向这位和她们要找的“深思”同在一个城市的网友“借尸还魂”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我们来找庞辉,就是那个“深思”,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影子,我已经到了H市,给他打手机,他的手机也关了,你能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吗?”大女孩心急如焚地在屏幕上打出一串字。在慌乱的神情中,竟然忘记了自己从来没有和对方见过面,甚至不知道对方长的是什么模样,只知道他和“深思”是在同一个城市。虽然有时候也和他聊几句,但是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她从他的网名判断出他是一个没有格调的人。他的网名让她感觉到恐怖,她经常会在看香港的鬼电影的时候想起这个名字。在她的眼里,“深思”是最优秀的,一个善于思考的学生,取的名字也是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她喜欢和他交谈,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从他的言谈中可以满足一个女孩对外面世界的的渴望,“深思”经常用幽默的语言把她逗弄得喜笑颜开,那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深思”麻醉,中了他的流毒。尽管这样,她依然在她的内心世界里保存着这种很幸福的感觉,一天不见到“深思”,她就感觉到生活里象缺少了什么,很无聊也很空落,她需要“深思”的幽默语言来填充那颗寂寞而懵懂的灵魂。

    “啊,他今天临时外出,好象是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情,家里人来电话要他回去一趟。”“借尸还魂”很快地发过来一长串字符。“他暂时回不了学校,也不能见你们。”这时候,女孩应该从对方发过来的信息里寻找到一些可疑的迹象,但是,她没有,她没有去想太复杂的另外一面,她自己的解释是“有缘无份”,这样的事情太平常也太普通,经常发生在她的身边的同学们的网络逸事,已经使她比较习惯于这种“善意的欺骗”。

    “我们现在在火车站旁边的一家网吧里,网吧的名字叫‘缘来网吧’。”大女孩手忙脚乱地又在屏幕上打出一串字符。她有点鬼使神差。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她的心里也很难找到平衡的支点,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冒险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代价的大小,这样的冒险,首先带给她的是精神上的疲惫和意志上的损耗。虽然在同学中也有很多人去见过网友,但是,自己只注意那些得意忘形的同学精彩的夸耀,却忽略了他们眼神中的惊惧和无助。如果没有身临其境的体验,恐怕自己是不会相信网络与现实的天壤之别。当那串字符发出去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很后悔的感觉。那小一些的女孩在旁边提醒她,既然“深思”不在,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见这个“借尸还魂”吧,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旅馆住下,明天早上就买车票回去。在这个问题上,两个女孩的心思发生了变化,一个是为了满足长久以来的虚荣心理,一个是很理智的现实主义态度。

    “你们在那里等一会,我马上就过去。”“借尸还魂”立刻又发过来一串字符。“见面我再跟你详细地说‘深思’的事情。”“借尸还魂”随即从柳红的好友列表里暗淡下去。柳红知道,他现在已经下线。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感觉到自己的复杂心态。为什么会萌生见一个不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欲望呢?是虚荣心在作祟吗?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冒险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经常用这句话来警示自己强烈膨胀的网络欲望,但是一直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考虑过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多大。她们结了账,走出了网吧,站在灯火辉煌的路口,等待着那种感觉的到来。

    两个女孩来自离H市一百五十公里以外的A市,大一些的女孩名字叫柳红,小一些的女孩是她的同班同学,名字叫张倩。她们都是A市Q 中专学校的学生,柳红今年十八岁。她天真单纯,幼稚可爱,涉世不深。柳红对电脑十分痴迷,经常利用放学的时间去上网,但是,她不是去看对自己学习有用的信息,而是在OICQ上寻找乐趣,很快地,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就有了很多的“我的好友”。张倩只有十七岁,虽然也喜欢摆弄电脑,但是没有柳红那样的痴迷和执着,她虽然年龄小一些,但是她对于在网络上的交往还是非常的谨慎。她始终以自己没有见过网友引为自豪,对于那些网络虫子,她的态度是不屑一顾。

    柳红和一个名字叫“深思”的网友十分投缘,也很能谈的来。从学习的烦恼,到最新的VCD影碟,从大陆的明星到港台的言情片,天上地下,五花八门。渐渐地,两个人成为了网络上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遂即萌生了见面的念头。在见面的前一天,他们互相报出了各自的姓名、性别、和年龄,还有电话号码。在沉思的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请之下,柳红擅自决定去到H市去和深思见面。

    因为柳红对H市不熟悉,为了有一个陪伴自己,使旅途不怎么寂寞,也为了安全起见,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她要自己的同班同学张倩和她一起去。开始,张倩不同意,她虽然也喜欢在网络上聊天,但是从来没有萌生过要去见哪个的想法,她笑着说柳红一定是中邪了,万一遇到几个居心叵测的家伙,那还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柳红自信地对张倩说,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了,出门去见识见识,不要被别人看成我们是长不大的孩子,那多没有面子啊!张倩低头一想也是,自己都这么大了,连门都没有出去过,要被那些经常有机会游山玩水的同学耻笑的。正好这几天我爸爸出差不在家,他要是在家,我也不敢出去。张倩略微考虑了一下,很坚决地对柳红说,就这一次,下次我可不陪你出去。柳红听见她愿意和自己一起去H市,心中非常高兴,搂过张倩,不由分说地在她的脸颊上小鸡啄米一样地连续亲了几下,张倩大声地嚷起来,啊,柳红你是变态狂!两个女孩悄悄地安排好了一切,在寝室里兴奋得一夜没有合眼。她们对自己的第一次出远门,感到兴奋,新奇,也夹杂着一丝恐慌,毕竟,没有大人的陪同。

    第二天下午,两人向学校请了假,说是家里有重要的事情,要两三天才能回校,但是没有和各自的家长说,她们把请假条递给班主任,班主任问她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含混地搪塞过去,班主任用疑惑的目光看了她们一眼,就在请假条上批准同意。两个女孩欣喜若狂,象脱离了笼子的鸟儿,蹦蹦跳跳地到了公交车站,乘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她们买了两张车票,登上了开往H市的列车。在一声声长鸣的汽笛里,列车驶离了A市,朝着一个对年轻女孩来说充满激情和幻想的地方奔去。

    下了火车,她们才感觉到一片惘然和害怕,她们想象着和网友见面时的情景,并在心中虚构了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尴尬和拘谨,更多的还是紧张和不安。毕竟网络是虚幻的,不能象在网络上那样自由散漫,随心所欲。她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随着人流被动地挪着脚步,就在她们快要实现自己人生第一次独立的行动计划时,她们不约而同地萌生了回家的欲望,可是这个时刻,已经没有返回的列车了。

    站在网吧的门口,她们张望着,眼巴巴地看着接她们的人来了没有。远处的景物正在慢慢地变得模糊,这个城市是一座重工业城市,街道很宽阔,街道上的行人稀稀落落,没有A市那样轻工业城市的喧嚣和繁华。由于污染严重,黄昏里的街头灯光也很浑浊。虽然有繁茂高大的树木挺拔在道路两边,对于一个特大的重工业城市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能阻止悬浮颗粒物对城市面貌的侵蚀。

    很快地,一辆的士嘎然停在她们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孩,衣着很随便,皱巴巴的休闲西服很不合体地套在他的身上。两个女孩一看,差点晕过去。
    “请问你是柳红吗?”男孩礼貌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问道。柳红总觉得这个陌生人显得非常猥琐,不象一个正常的人。她虽然不想告诉他自己就是柳红,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在那种奇妙思想的支配下,她又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女孩子。
    “是啊,你是谁啊!”柳红心里十分害怕和惶恐,那一点可怜的自信和豪情在夜幕下的冷风中早已瑟瑟发抖。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深思”。与她想象中的样子差距太大,让人无法接受。不要说是“白马王子”,连最普通的条件要求也难以达到。
    “啊, 我是(深思)的朋友,名字叫周元,他今天去办事去了,临走的时候要我来接你们。我们来晚了一点,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啊。”自称叫周元的男孩说道。
    “可是我和他说好的呀,今天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去办吗?”柳红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片恼怒,但是又不能在这里发作,只好把满心的不悦压了下去。
    “他也没和我说去办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多问。这样吧,我先请你们吃饭去。”周元对两个女孩说道。“都怪我,上网入了迷,请两位漂亮小姐多多包涵。今天晚上我请客,给你们赔罪。”周元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两个。柳红觉得此人言语之间尚能考虑周全,虽然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在外地的黄昏里,也只有将就。如果他不是“深思”的朋友,他也不会知道我叫柳红。这样想着,柳红警惕的心理开始慢慢冰释。
    “那,深思什么时候回来呢?”柳红问。“这个,我没有问他,我也不清楚,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们已经到A 市。看他怎么说,好吗?”周元陪着小心,生怕慢待了两个女孩,得罪了自己的朋友。

    周元招手拦下一辆的士,等车子停稳,他伸手打开车门,把两个女孩殷勤地让到了车上,然后自己坐在了前面的位子上,对司机说了一个地方,在朦胧的暮色里,汽车朝着市区疾驶而去。他们来到一个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人不顾外面的冷飕飕的天气,三五人一桌,吃着廉价的火锅,喝着劣质的啤酒,这样的场景就是最近很红火的室外大排挡。周元殷勤地招呼着两个女孩,问她们是不是很喜欢吃火锅,“这样的地方吃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一种情调,一种便宜实惠的情趣和气氛。”周元好象很世故地对两个女孩说。在征得两个女孩的默许之后,周元喊来了服务员,他把菜单递了过去,让她们两个拣好吃的点几个。周元在这个时候掏出手机,在联系着什么,柳红隐约地听他在喊一个叫赵杰的人过来吃饭。他看出了女孩的疑惑,笑呵呵地对她们说,“我喊我的一个朋友过来一起吃,人多热闹些。”柳红看着这里的环境,这样多的人在这里吃饭,他们也不敢怎样。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才安稳了一些,和张倩一起点了几个蔬菜,并叫了两份果汁。火锅端了上来,点的那些蔬菜也紧跟着上到了桌子上。周元先把牛肉和羊肉倒了进去,在沸腾的火锅里煮着,一会儿,他开始殷勤地招呼柳红和张倩,可以吃了,他用筷子示意,指了指锅里的菜。周元不断地把好吃的菜往女孩的碗里夹。柳红说,等一会吧,你的朋友还没来呢。她的话刚说完,一个头发凌乱,衣着不整的男孩走了过来,在周元的身边坐了下来。男孩很憔悴,好象有几天没有睡觉的样子,眼圈发黑,精神萎靡,上身穿一件褪了颜色的红色夹克衫,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脚上的黑色皮鞋沾满了灰尘,一副西部牛仔的摸样。两个女孩开始有点拘谨,和陌生人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并且这两个男孩也不是自己网络上的知己。她们始终没有放松警惕,觉得这两个男孩多多少少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甚至,那看人的眼神好象也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成分。

    “我们去到网吧上网好吗?”吃完饭以后,周元彬彬有礼地对两个女孩说道。他和赵杰交换了一下眼色,赵杰在乱哄哄的嘈杂声里朝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啊,我们去上网。”柳红高兴地答应道。她在这个时候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心中的不悦,也忘记了自己是来找一个叫“深思”的网友,她和张倩跟在周元和赵杰的后面朝着一个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的方向走着。
    “这么晚了,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张倩在旁边悄悄地劝柳红。并用手拉了拉柳红的胳膊。似乎她觉得跟一个陌生人在这样晚的时间里外出充满着危险,她用警惕的神情提醒着这个已经被网络奇遇弄得神魂颠倒的同学。
    “没事的,我们去吧,”柳红宽慰着张倩。“既来之,则安之嘛,不要怕啊,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柳红吃完了饭,自信心也随之膨胀起来。她看着张倩那胆怯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嘲笑她的胆小,如果世界上的人际交往都是这样畏畏缩缩的话,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每个人都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她为自己的勇敢和果断感到自豪和欣慰,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和快乐的,是充满欢乐的世界。

    两个男孩一直往前走,柳红和张倩紧紧地跟随在后面,张倩噘着小嘴巴,极不情愿地走在最后面。她总感觉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她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另外让她无奈的是她不能直接阻挠柳红那种“见世面”的心态,或者说是她的急剧膨胀的虚荣心。
    他们在昏暗的街道上走着,附近却没有网吧。走着,走着,柳红发现他们在昏暗的灯光指引下来到了一座荒山的边缘。她感觉不妙,就拉着张倩要往回走。这时,两个男孩原形毕露,面目狰狞。赵杰一把拉住柳红。柳红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也许这个错误将毁掉她和张倩的一生,她将不能饶恕自己作出的这种幼稚可笑的决定。

    “想跑吗?没那么容易。”他不停地用拳头打在柳红的身上。周元则把张倩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两个女孩绝望地反抗着。柳红对那两个男孩说道,你们放开张倩,你们要怎样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伤害她。柳红说的斩钉截铁,因为她看到了张倩那绝望和恐惧的眼睛。

    “把她们两个分开。”赵杰恶狠狠地对周元说到。“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她怎样的,那么漂亮的脸蛋,我们是不会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的,明天你们还是原来的你们,我保证你们还是原来花一样的脸蛋。”赵杰尖利刺耳的笑声把她们两个女孩的梦想全部打破,她们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家伙是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送到嘴边的小羔羊。

    在微弱的光线里,赵杰发现夜幕下的柳红更加的楚楚动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邪念。对柳红开始动手动脚。柳红顽强地反抗和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着赵杰的魔爪。柳红和张倩很大声地喊着救命,赵杰阴险地对它说道,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条街道上白天来的人都不多,何况在这么晚的夜里。

    在双方的对峙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就快要亮了。双方都已经感觉到精疲力尽。两个形容猥琐的家伙害怕天亮以后被别人发现,就把两个女孩劫持到一个建筑工地。工地上的建筑已经完工,住宅楼就等着它们的新主人来给它们装修。周元和赵杰挟持着两个女孩来到了三楼,他们使劲用脚踹开一扇木板门,把两个女孩拖了进去,两居室,不错,赵杰看着房间里的布局,显得很满意,他对周元说,你去对面那房子里。他看着周元拖着张倩走了出去,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剧烈的踹门声。他则拖着柳红踹开了一间卧室的房门。柳红经过很长时间的挣扎和反抗,早已是困乏和恐惧交加。在这冰凉的楼房中,柳红再也没有了抵抗强暴的力气,任由赵杰肆意地在自己的身体上发泄着原始的兽欲。两行清泪顺着清秀的脸颊滚滚而下。

    在以后的几天里,柳红继续遭受着赵杰的侵害,生不如死。她惦记着张倩,不知道周元那个禽兽对她怎样了。她开始后悔自己的盲目,更加觉得是自己把张倩给害了。是自己一时的冲动,把两个人的青春和幸福都葬送了。只要一有时间,赵杰就来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在屈辱的日子里,柳红感到彻底的绝望和疲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杰把卧室里的门全部都用锁锁了起来。使她根本就走不出这个人间地狱。

    几天以后,两个毫无人性的男孩开始想办法要把两个女孩处理掉。他们联系了一家桑拿中心,逼迫两个女孩做按摩女。在孤立无助的境地里,两个女孩只有默默地忍受着屈辱和艰辛。指望有一天能碰到好人,脱离苦海。两个女孩每天的收入全部被周元和赵杰无耻地拿走,而且还恬不知耻地告戒她们,不要指望出去,动辄还对她们施以拳脚。两个女孩简直就成为了他们的钞票机器,日夜不停地在印刷着沾满罪恶与辛酸的纸币。她们满足着他们的贪欲和兽欲,在人间的火坑里顽强地挣扎着,盼望着,期冀着,祈祷着。

    在一个闷热的中午,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桑拿中心,从外表看起来好象是一个刚刚有了一点小钱的暴发户,他陪着几个老板摸样的人一起,在他安排好每一个客人之后,他自己也单独地开了一个包间。在温热的水池里泡过以后,上来喊老板安排小姐做按摩。他还是和刚才一样,依次把他的客人都安排了一个按摩小姐。最后,他才向桑那要求给自己也安排一位,“要年龄小一点的。”中年男人朝着桑那老板诡厄地眨了眨浮肿的眼睛。桑那老板朝着中年男人哈着腰,“您放心,张老板,一定保证您满意。”桑那老板走到服务员的休息室,喊过来柳红,他安排柳红去给中年男人做按摩。中年男人看了看柳红,满意地点了点肥硕的脑袋。“她的按摩技术怎样?”中年男人有点怀疑地问那个桑那老板。“新来的,今年才十八岁,手艺有点生,不过,其他的都有人喊过了,你多包含点。这个小丫头的手艺也很灵巧的,不满意你再和我说,等有按摩完了的我再给你换一个。”桑难老板满脸堆笑,一副巴结的样子。

    在按摩的时候,中年男人提出了非分的要求。柳红看着这个可以当他父亲的男人,眼神木然。她总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来这里的每一个男人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他们营养过剩,还是他们有了几个钱烧的难受呢?男人除了在外面辛苦赚钱之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女人身体上发泄吗?她想象着这些人平时道貌岸然的样子。他们可能指挥着很多人为他们卖命,可能在奠基或者开业的庆典上慷慨激昂,可能在和客人谈判时神气十足地举着透明的玻璃杯。可是一到了这里,他们就成了原始的动物,赤裸裸地干着动物式的勾当。柳红用她的思想思索着这种人类返祖的奇怪的事情。

    “如果我答应你,你能帮助我离开这里吗?”柳红看着这个足以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天真地问道。她想,那些动物式的要求可能是人类繁衍的本能,与我现在的处境相比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张倩如何能够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中年男人问道。“这里不好吗?”中年男人怪声怪气地,他对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有点琢磨不透,一方面想着大把的钞票,一方面又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无非是想从客人的口袋里多掏出几张票子而已。他看着柳红,心里这样想着。
    “你答应帮助我,我就告诉你。”柳红为了能早日出去,已经顾不了许多的羞耻。她的自信和骄傲早已烟消云散,她现在就象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绵羊,任由别人的屠刀在身体上刻划出血淋淋的痕迹。
    “好,我一定帮助你。”中年男人信誓旦旦。“不过,你要先答应我的要求。”中年男人无耻地对柳红说道。他对这个小丫头很满意,他象是在欣赏一个花瓶一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柳红在剥开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柳红已经完全地麻木了,对于自己到底能否出去,这个中年男人到底能不能给自己帮忙,她没有太过复杂地考虑过。她是太想念她的家和她的父母,还有那个被自己拽进火坑的张倩,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在遭受凌辱。为了拯救自己,拯救张倩,柳红抱着幻想相信了眼前这个陌生的老男人。
    她默默地站起来,在中年男人贪婪的目光里,一件一件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眼睛里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当她闭起眼睛时,泪水顺着眼角滚落,她没有用手去擦掉咸涩的泪水,而是用自己的舌头,把滴落到嘴角的泪水悄悄地舔进了自己的口中,热泪中竟然有一丝血腥的味道。然后,她默默地躺在了按摩床上……

    中年男人听完了柳红的遭遇,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柳红隐瞒了她和张倩一起来H市的经历。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还是个学生。张老板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凭着自己经常光顾桑那老板的生意,说动了老板。老板说,张老板,咱们谁跟谁啊,感谢您还来不及呢,只要张老板您喜欢,就把她带走吧,不过,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说是从我这里带出来的就行了。老板答应让柳红跟他一起走。但是有一个条件,中年男人必须要支付一万元现金,理由是这个女孩在这里的生活费和当初来这里所付出的中介费,他们是出了大价钱买下这个女孩的,现在要想走,必须拿出赎金一万元。中年男人眉头也没有眨一下,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钞票,扔在了吧台上。对他吩咐道,我先走一步,那几个老板出来,就说我已经结过账了。你先记着,我明天回来付你现金。桑那老板看着吧台上那一叠金灿灿的钞票,眼睛要冒出火来,心里立即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开价两万。恨不能照着自己的嘴巴左右开弓地狠狠扇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

    柳红终于走出了这个人间地狱。他在心里默默地为张倩祈祷,妹妹,姐姐先走一步,我会去公安局报案的,让警察来解救你。姐姐害了你,姐姐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轻率举动的。柳红跟在张老板的后面。张老板问柳红,现在去哪里?柳红说,我想回家。张老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打开车门,让柳红先上去。他坐在了前面,告诉司机去 A 市。

    车子在傍晚的时候到达 A 市。柳红看着自己熟悉的城市,心里百感交集。因为自己的荒唐,使自己失去了清白的女儿 身,也连累了张倩,我怎么回家向父母交代啊,我怎么有脸面见我的老师,我的同学。她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小声哭起来。张老板在前面劝道,别伤心了,能安全回家就是很幸运,幸亏你遇到的是我,要是你遇到的是一个坏蛋,欺骗了你,又不能把你赎出来,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呢。柳红在心里愤恨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有几个臭钱么,如果你有女儿,和我也差不多大呢。她慢慢地止住了哭声,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车子快到A市Q中专学校的时候,柳红喊司机把车停下来。张老板满脸疑惑地问,在这里停车干什么?你在这里读书?是的,柳红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们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张老板掏出皮夹子,把车费付给那个司机。张老板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柳红,正准备再问点什么。后面又来了一辆出租车,鸣着喇叭,嘎然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车门打开,从上面先下来一个和张老板年纪相仿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冲着张老板大喊了一声,“张老板,你跑的好快啊,刚才还一起洗澡呢,一转眼你就跑到这里了?”张老板吃了一惊,在这里,他最忌讳的就是碰到熟人,因为他领着一个女孩子毕竟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柳老板,你们都洗好了?你跑的也不慢嘛!”他十分惊奇,柳老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看到从车里走出一个女孩子。一个神情憔悴----用蓬头垢面来形容她是最恰当------的女孩。张老板觉得有些熟悉,他睁大了眼睛再仔细审视那个女孩,老天,那不是我的女儿倩倩吗?就在同一时刻,柳红也发现后面车上下来的是自己的父亲,并且是和自己的同学张倩一起站在她和张老板的面前。就在这一瞬间,她完全明白过来。她发现了父亲吃惊的目光,也感受到张倩那满是委屈的眼睛里饱含着对自己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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