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季节已经过去了,雨不再滴滴嗒嗒、缠缠绵绵地下,天时雨时晴,老天爷就象一个任性的孩子。已是七月份的季节了,天还没有大热,以往这个季节,这个城市总是三十几度的,这一年,气温总徘徊在二十五度左右,刚刚要跃到三十度,总跳不上来,气温又回了下去。在厄尔尼诺现象出现后,又一种气侯现象出现了。
在这样非春非夏、不明不白的季节里,事情总没有明朗发展的倾向。整个的社会也象这气候一样,在经济腾飞过几年后,又回落下来。许许多多的单位效益不好;许许多多的人们下岗回到了家里;许许多的小公司破产关门了;许许多的商店冷冷清清的,即便象南京路这样城市中心区的商店,也很难看到有人逛街,店里的营业员比顾客还多。
为了给初次见面的公司留下较好的印象,我携带身份证、毕业证书、职称证书原件很早就乘上了家附近的小巴士。我应聘的是一家药业公司,起初我看到恒寿堂这三个的时候觉得很可笑,连贵为皇帝之人都无法求取那长生不老之药,更何况普通的平民百姓?公司经营药材,是治病救人的行业,这引起了我些微的兴趣,与其说是兴趣,毋宁说是被逼无奈,在现在工作的单位混不下去了,这已是我工作的第四个单位了,参加工作八年,平均每二年换一次单位,每每工作近两年的时候,就有一股强烈跳槽的欲望,不走不行啊,实在是干不下去了呀!无论如何强迫自己也做不下去了呀!是由于前生的原因,后世的原因,家庭的原因、性格的原因。我的艺术理想早被现实埋葬,我不再有追求和目标,如今的我只想混一口饭吃而已,仅仅是混一口饭而已。三十多岁的人了,有一个温厚的丈夫,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人都说我有福气,因为我的耳朵既大,且耳垂厚厚的。我在单位里很清闲的,别人比我忙几十倍,和我拿一样的工资和奖金,我是那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来得太早了,约好时间是上午十点,我九点一刻就到了恒寿堂药业公司所在的商务楼,我不想过早地进去这个陌生的公司,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批陌生人前,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厦里转悠,这个商厦是那种大而全的商厦,从衣服、鞋帕、包带到休闲饮食全部都有,这样雷同的商厦在上海是太多太多了。今天既非周末,且是早上九点多,偌大的商厦仅我一个人逛来逛去,我对这些既花花绿绿又千篇一律的商品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想去兜另一个商店,也不能老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乘着自动扶梯,一楼一楼地乘上去,又一楼一楼地乘下来。一个男营业员注意上了我,盯着我看,似乎要看明白什么一样,我的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也涂了点口红,对于别人的注视,我的表情一向都是由于敏感而变得既呆板又缺乏活力。我故意侧转了脸,不让男营业员看到我的正面,让他注视我的后脑勺好了,但我隐隐地觉得男营业员用手指指我对边上的女营业员说:“你瞧这人,怪不怪啊,大清早的,也不买东西,乘电梯玩,大概是从来没有乘过还是怎么的。”我非常厌恶憎恨这种人,是有这样一种人,在我过去和现在的单位里都有这一群人,他们自己没有根本的生活内容,总是喜欢在人背后指指点点,没有坏心地评头论足,以填补烦闷无聊的生活空间。
我离开了商厦,在路上慢腾腾地挪动脚步,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十点,我的思想回到了目前面试这件事上。
工作八年、抗战八年,劳而无获,劳而无功,失败又失败的苦涩滋味萦绕着快节奏的人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面试,成功的只有四次也就是工作过的四个单位,主考单位会选择不同的面试方式,有时初试是笔试,有时初试是口试,有时会让求职者排排坐成一圈,让求职者在大庭广众下一个个轮流发言,我最怕这种方式,我最怕团体生活,最怕在众人面前演讲,我太注重自我了,我会害羞得不知说什么,由于紧张而快速地介绍自己的经历,言简意赅不作发挥,让主考官留不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如果是笔试的话,我就有七成决胜的把握了。
我抱着故作轻松、坦然的无所谓态度跨进了恒寿堂药业公司的人事部,早已有许多先生、小姐坐着填写表格了,接待小姐递给我一份表格,让我加入填写表格的行列,等会儿叫到名字后到经理办公室面试。很大的办公室被横断的装饰板隔成一个个小间,公司职员站起身即可与其他小间的同事交流工作,我突然听见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在叫:“下一个,陈凯文”,这不是曹庆的声音又是谁的声音?他即使化骨扬灰我也能凭感觉辩认出他,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惊鸿一瞥,一瞥惊鸿,我看见曹庆的身影隐没在了装饰板的后面,他不是在日本打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又坐上了药业公司人事部经理的宝座?等会儿轮到我的时候要不要进去面试?我一边填写表格一边在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
已经有四、五年了,失恋的创口早已结痂,曹庆成了我人生历程中的一尊石像,在我空闲时会偶尔回头望一下那沉默、凝炼之美,不曾想那石像动起了嘴,唧咕有声,嘴角的嚅动牵动了面部肌肉,头颈转了两下,双手双脚舞动起来,竟向我走了过来,我是该等他上来抱住我呢?还是在他尚未在我心中复元成形之前奔逃而去呢?
沉睡的记忆渐渐苏醒,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一个夜晚,萨克斯正悠悠地吹奏,如同一扁平的河带,甜蜜而悲伤,一个粗哑的嘎声象一把刀一样削断了音乐的流淌,破坏了整个的音乐气氛,又象是纯净洁白的雪地上突然之间被人泼了污水,污水吸收了雪水,又象是一幅白纹宣纸一被人不小心洒了一大滴墨汁,墨水晕化浸润,破坏了整体的书法美。我不敢自比白玉,就算是顽石,也不想被点上瑕疵,不管我怎样爱他,不管世风怎样日下,我都有我做人的原则。
我放下填了一半的表格,对接待小姐说:我去一下厕所再来,拎起背包偷偷地溜走了。
天空灰蒙蒙的,我的心也象是蒙上了一层灰。世纪末的灰扑扑的我领着一马夹袋的肉菜,怀着灰暗、灰败的情绪,灰溜溜地往家里的方向赶,马上要五点了,女儿已经从幼儿园放学了,昨天和我的父亲:女儿的外公吵了一架,至少这两天他是不会替我去领孩子的,婆婆。公公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他们体弱多病,一个是严重的老慢支,一个是病入膏肓的糖尿病。我觉得很累。很疲倦,忙完了工作忙家务,忙完了家务忙孩子,连喘一口气的功夫也没有,疲惫的身子拖着一颗疲惫的心,在这个飞速旋转的世界上跌跌冲冲地拖拉时间的步伐,有几次就要躺倒不干了,停下来吧,生病吧,我很累,吃不消了,让我休息休息吧,结果发点寒热,患点感冒,勉勉强强地渡过了生病的关口。有时真想辞职算了,自从大学毕业已工作了八年,暂时休息几个月不会怎么样吧,不会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吧。如果我在辞职报告上这么写:本人最近疲累不堪,难以承受工作之压,为了不至于大病一场,特申请辞职,请总经理室考虑批准。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个疯子,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这个人还没找到新的工作就不干了,大概神经错乱了,或者,这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没有责任心的女人,只想着自己,不为孩子考虑打算,没了工作,拿什么钱养孩子呢?靠老公啊,没出息。现在下岗的人这么多,找一份工作很不容易,她还主动丢弃饭碗,神经病。
如果有老人帮忙带看一下孩子该多好啊,不是多好,是好了许多呢,有时我对丈夫说:某某人多幸福,她的婆婆帮她带小孩子,丈夫马上就跳起来,这怎么说某某人还是丈母娘带外孙,孙女呢,这又怎么比,我的父母尽管疾病缠身,还没死呢,你的母亲早就死了呢。我很气愤,我的母亲早已过世,这又不是什么新闻,这算什么意思,在好了的伤疤上再割一刀,结果是我痛哭一场,他又反过来安慰我,这个,那个,我还没死吧,我会照顾好你和我们的孩子的。嘴上说得越是好听,行动上越是表现恶劣。也罢了,我这个人就是吃男人花功,被他的嘴三花两花地花到了手。花到手后,继续被他花得天旋地转,本来说好两人平分家务的,竟然昏头昏脑地包揽了所有的家事,还自我安慰说:男做女工,越做越穷,谁见过爱做家务的男人发财的?事实正好相反,我越做女工,他越有时间上网,钱就在一个又一个网眼里漏掉了。
我到幼儿园接回了女儿,女儿气呼呼的,问她话也不答理,回到家,老男人和小男人都在,父亲在他的房间里看晚报,丈夫在厅里看电脑上网,女儿在我们的房间看动画片,我开始了一天里的最后冲刺,围着灶台手忙脚乱,煎带鱼的同时洗菜,洗菜的同时煎带鱼,心里一不平衡就冤喊鬼叫:死鬼,别冲浪了,冲到阳台上剪点葱,我要来不及了,丈夫也很急,谁冲浪了?我这是在划船呢,很吃力的,我河东狮吼:划船划你个鬼,快点呀,鱼要煮老了。他却喃喃自语:对,真见鬼,又出错了,返回一个空的主页。我匆忙地拿了剪刀到阳台上去剪葱,路过父亲的房间时,被父亲骂了两句:你整天大呼小叫干什么?看张报纸也没个清静,我心里暗骂一声: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要清静,便宜全给你们占了,我还不活了呢。路过客厅时,顺便推了丈夫一把:网虫,逃避家务活,懒虫。父亲见我拿了一把葱,很心疼地叫了起来:你呀说你你老不听,葱从来不种,剪起来一大把一大把的,我没好气:明天我买一捆还你,父亲急了:谁要你还呀,把你养这么大,还在乎这几个葱钱?你说买就算是买过了,也没见过你真买过。葱吗,从来不种的,老是剪老是剪,都被你剪光了,还整天跟我板脸。早知道你这么噜嗦,你妈死了,就把你送人。我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呀,妈知道你这么噜嗦,还这么小器,气都气死了,没空跟你多说,我还要烧菜呢。我关上了厨房门,懒得理门外的嘀嘀咕咕声,唾液虽淡盐(淹)死人。马马虎虎烧完了菜,家里只有五岁多的女儿肯帮我忙把饭菜端上桌,我一声令下:老爷,网猴,小娘,开饭了,大家停下手头的要紧事,上桌子填肚子吧!网猴第一个说:好的,好的,就来,就来,下载到一半,停不下来呢,停下来再续传,很浪费钱的呢!我不屑一顾:你还知道心疼钱呢,心疼钱就戒网了呢,你不是跟我说你你装了断点续传软件吗?断了以后可以接着传,有一首你喜欢的歌叫“卡萨布兰卡”,断断续续传了五六次,才传完吗?网猴说: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装了一个新的agileFTP,想更快一点,却是个试用版,试用过期就作废了,原来的getright已删掉。我说:反正你不想吃饭,我也无所谓,肚子也不是我饿,爸爸,把报纸先放一放吃饭了吃饭了。父亲板着冰冷的老脸:我肚子饿不吃饭,关你什么事,我气都气饱了。我也很不高兴:老小孩,老小孩,一点也没错,为这生这么大气。父亲不肯示弱:你怎么知道是为了几根葱,昨天你有事晚回来,我帮你去接孩子,你回到家后你女儿说: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恶狠狠地凶小东西:谁告诉你的?我怎么晚回来了?我几时对小东西说过你晚回来的?晚回来就晚回来呗,不打电话回家,我帮你接回孩子,你还给我脸色看,我算什么东西,一个老东西罢了哪里敢来过问你们的事情?我一听吓了一大跳,昨天我在单位被迫不自愿加班,虽然心绪不好,回到家听见女儿说我晚回家,知道父亲没有教过她,她已经五岁了,很聪明很懂事的,我只是吓唬吓唬她跟她闹着玩罢了,只想听她自作聪明地说上一句:谁也没教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马上陪着笑脸:爸,你想到哪儿去了?这么疑心,我知道你没教过她的,即使在我背后说我晚回家,又怎么样呢?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我父亲呀,只要你开心,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一个人整天孤孤单单的,我们做小辈的,还封你的嘴不成?父亲更加生气了:我说了几句话呀,惹得你唾沫飞溅的,唾沫星子都要飞到我的脸上来了,你在外面受了气,就到家里来拿我出气,我是你的出气筒吗?你娘死得早,我把你辛辛苦苦地带大了,你产假休完了,我又帮你带孩子,孩子带大了你就翻脸不认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实在忍不住了:还说呢,谁要你带孩子了?我出钱让保姆到我们家来,你不放心怕钱财被人偷走,我把孩子给隔壁的阿婆带,你又嫌人家带得不好,你还不是舍不得两个臭钱?又不是要你出钱,我出钱你为什么舍不得啊?又舍不得钱,又怕寂寞,孩子给你带你又带不好,给她穿那么多,现在偶尔穿得少了就感冒发寒热,我哪有这么多时间陪孩子?而且你又很偷懒,孩子半岁多该吃粥了,你每天烧一大锅鱼,肉,菜混合的菜粥,装在奶瓶里,把奶嘴剪很大一个洞,让女儿躺在小床上,你坐一边倒拿奶瓶喂她吃粥,喂养不当,造成她现在吃饭吃菜吞咽很慢,我每天多辛苦呀,忙完工作回到家还要烧饭烧菜,烧完菜早就没有胃口,一边吃一边喂好。父亲气得脸红紫涨:就是,就是,我帮你带孩子带坏了,你到新村里去打听打听,有几个男性老人为小辈带过孩子?你不领情,还要责怪我?你嫌我老娘姨没做好是吗?应该我来烧饭烧菜,伺奉你们对不对?
父亲卷起晚报,夹在胳肢窝下,气冲冲地离开了家,丈夫在一边充耳不闻,镇定自若地边下载软件边上网。我声嘶力竭:你是死人呀,在一边不理不睬的,快去追我的爸爸呀。丈夫慢条斯理地说:出去逛一逛也好,免得在家里吵架,影响大家的情绪;再说了,又不是我的父亲,你的亲爸爸你该亲自去追。我一个箭步冲到电脑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关上了电脑,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扇电脑两个耳光,这个冷冰冰的家伙隔断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交流,自从有了INTERNET网,丈夫就象一个幽灵整天坐在电脑前,在网上游荡、流浪,跟他的网友在网上妹儿来妹儿去的,真是一网情深说不完的妹儿情话,我从一个足球寡妇渐变成一个电脑寡妇。总有一天,你会在网海里淹死的,我诅咒道。说得不错呀,人在什么上面活,就在什么上面死吗,多少著名的作家靠他的伤口成名成家成才成财,又有多少作家写作写得走火入魔,自裁身死。
最近在网上游荡累了,竟然想在网上安一个家,让别人也来逛逛玩玩,自从他迷上了制作个人主页,跟我的话越来越少,语句越来越短,用词越来越简炼,更不用说关心女儿和我父亲了。
烧出来的小菜在我源源不绝的责骂声中渐渐变凉了,我无奈端起小菜放到微波炉里一一热好。胸中的一口恶气难以平息,烧饭烧菜给你们吃,你们一个一个拖拖拉还不愿吃。我故作镇静地说:罢了,我们别吵了,老是吵架,我真受不了。谁跟你吵了?你自己喜欢说话就多说两句吧,多说两句,平平心气,我不会怪你的,我们毕竟是夫妻吗!我忍无可忍:罢了,我们别整天吵架了,我们离婚吧,小孩归你,我不要。女儿本来在房间里闷声不响,神情专注地看卡通片,这时却尖声哭叫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有一次妈妈你晚回来,我肚皮饿死了,爸爸让我吃电脑里画出来的大蛋糕,到了晚上好晚,天上的星星都没了,才带我出去吃饭,我差一点饿死了呢。说完扑上来抱住我的两个大腿。你看,你看,不是不想离婚,你不要孩子,孩子不要我,怎么离啊?我再也憋不住眼眶里的泪水:我不要孩子,孩子不要你,你又不要我,我怎么办呀!就是呀,早知道有网络这么好玩的东西,我真的是悔不当初呀!我稍微开心了点:你总算有点后悔上网了吧?不是的,老婆大人,我是后悔当初嫁到你家来,现在弄得个上网也不得安生。我的脸马上晴转多云,多云转阴:你后悔娶我,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这虽然是你的家,要我进来很容易,要我出去就不那么容易了,再说了,我出去了,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你们一个大娘,一个小娘,一个老邦瓜,天生弱质。老弱病残的,强盗闯进来,谁来保护你们?你才是强盗呢,抢走了我的心,又抢走了我的时间,算了,算了,看在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份上,我让你留下来陪我吃饭,BABY,关掉电视,一起吃饭了。女儿关了电视机,天真地问我:妈妈,你还是要我的是吧?我大发脾气:你们再不吃饭,我就把菜推到地上,大家饿一个晚上,看看谁到底饿死,谁到底是饿不死的。
我替自己和女儿各盛了一碗饭,丈夫自己盛了一碗饭,五分钟就把我烧了将近一小时的饭菜吃下去了,简直不是吃,是倒进泔脚桶。女儿一如既往,一口饭含在嘴里老半天比吃药还慢,女儿样样都好,就是吃饭出奇的慢,我只得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地喂。
他是我生命中的劫难,他是我生活中的无奈,他是我绝望的根源。我现在的生活与不断变换的工作,都可以说与他不无关系。他的出现如过去每一次的现身一样扰乱了我心灵的平和宁静,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现,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从未动摇过,就象海洋中的冰山一样,有时露出水面多一些,有时露出水面少一些。每当我看一部电影,一本小说都会联想起他。我们曾经约好了象萨特与西蒙波娃那样生活:结为终生伴侣,不结婚但不禁欲。虽然有这样的约定,20岁的我,纯情无一丝一毫杂念的我,无法冲破陈规陋俗,与他结为事实夫妇,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愤而抛弃我去了日本。我受尽折磨与创痛的心灵,不想再有那种相识相爱的狂喜,也再承受不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个曹庆,早上打电话到我的公司约了我晚上在这家饭店的这间包房里见面,他象过去一样,非常强硬,明天、后天都不行,一定要今天,怎么啦?这点面子也不给我?
我已到了半小时了,大大咧咧,漫不经心的他仍杳无踪影,害得我在包房里思潮起伏。
他现在结婚了吗?象我一样有孩子了吗?
“笃,笃,笃”,包房开着的门上响了三下,我抬起头,望着包房门口,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想找出十年来他身上的变化。
他一改以往在我面前的骄横,歉和地说:“让你久等了,我在公司里处理一些事务,晚到了。”他过来想拉我的手:“我们先点菜,再聊,好吗?”我本能地避开他来拉我的手,顺从地坐到餐桌旁,他坐在了我的对面。
他让我点菜,我心神不属,随便点了几个冷盆热炒。
人的一生不能算长,也不是很短,在我一步一步走向世界时,在茫茫人海中,我遇见了我的初恋的“他”,曾视为比生命还珍贵的“他”,那一生一世的爱,那欲彻夜痛哭的爱,那让我去经历漂泊、流浪之苦的爱,那使我触及生命本质的爱,那让生命得到升华的爱。
这个“他”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吗?这个普普通通毫无特点的人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曹:“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李:“指什么?”
曹:“工作,家庭,你知道的,我最关心的是你的婚姻生活。”
李:“工作,就这么回事,因为我放弃了我的专业,被人驱来赶去的;婚姻吗,平平淡淡,无风无浪。对了,你怎么有我单位电话的?”
曹:“你不是到我这儿来应聘的吗?让你来面试,你怎么没来?”
李:“你怎么知道,你是人事经理吗?”
曹:“不是,我是其他办公室的,人事经理有事时我偶尔代理一下,看到了你的应聘资料,你怎么没来参加面试?”
李:“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很好,我很累,跳槽跳不动了。”
曹:“毕业后,总共跳过几个单位?”
李:“四个。”
曹:“怎么好象我是记者,你在答记者问?”
李:“我想不出什么好问的,实在要问的话,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在我就要淡忘过去的时候?”
曹:“在我的信箱里躺着十张贺年卡,都是你寄来的。”
李:“我习惯了,每年寄一张,一种习惯的牵念,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曹:“我觉得我欠你的债,我今天是来还债的。”
李:“还债?还什么债?拿什么来还?怎么还?过去的一切谈不上谁欠谁的。我只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结婚了吗?”
曹:“没有,我永远都不会结婚的,我说过的,我这个人很倔的,你是知道的。”
李:“日本?去了几年?在那儿干什么?想家吗?”
曹:“去了七、八年吧,前两年回来的。在日本没日没夜地打工,拚命地赚钱。现在,在一个公司随便混混。”
李:“就这么简单?”
曹:“对,就这么简单,你呢?先生对你好吗?是做什么的?”
李:“马马虎虎,每天都回家的,只是回家与不回家对我来说都一样,整天捧着电脑上网,他的心里只有INTERNE和EMAIL;在一家中型公司搞电脑网络管理
。”
曹:“还有呢?”
李:“还有个小女孩。”
曹:“几岁了?”
李:“已经五岁了。”
曹:“你不是当初说,不要孩子的么?”
李:“有了,就是有了,第一次怀孕,我不想要,他无所谓,随便我,就人工流产流掉了。第二次又怀孕了,我怕再做掉变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再要就要不成了,就结婚了,生下了孩子,他无所谓的,只要我想结婚,他就跟我结婚,我不想结婚,他仍可以跟我保持同居关系,他反正什么都无所谓,又不会损失什么,只要能够上网,他一切都随便我。”
曹:“为什么不采取避孕措施?”
李:“那时,我的境况很糟糕,情感麻木,有人待我好,关心我,解除我的寂寞,我就跟他同居了,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居家过日子吗,婚后与婚前也没什么两样。”
曹:“记得你以前是充满热情与活力的,你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李:“是的,以前我是这样的;现在,不是这样了。”
曹:“是因为我吗?”
李:“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自己,外因都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你是外因,我是内因,你也许激发出了我的本质,我的本质就是这样的,冷漠、麻木
、无动于衷,对生活缺乏兴趣。”
曹:“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恢复过来吗?”
李:“我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而且伤口还好得特别慢,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复元了。因为你,我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孤僻、冷淡、乖张
、只要一站在那里,不用说话交谈,别人就认得出我这种人的真面目。”
曹:“如果,当初我没有走掉的话,你所嫁的人肯定不是他,而是我。”
李:“没有什么如果不如果的,如果你没有走掉的话,我也不一定嫁你.有些人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婚姻。”
曹:“那么,你是适合婚姻的喽?”
李:“我想我是的,我安份守已,爱好家居生活,爱好天伦之乐,喜欢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晚饭
;喜欢早上醒来时嗅到先生安详的鼻息,一伸手又可摸到一个稚嫩柔软的小脸蛋。”
曹:“如果你真的是爱我的话,如果……”
李:“你想说什么?你什么也不要说,我来也是想看看
你过得怎能么样。”
曹:“那不一样的,过去我们年龄都太小,我不太懂事,我们没钱没家没有物质基础,我到日本去打工也是为了……”
李:“为了我?别说得这样好听,是为了你自己的一颗心,我要钱干什么?我自己挣的钱足够我自己花了,我又不要住高楼洋房,不爱大件电器,不爱大吃大喝,不爱化妆打扮.如果真是为了我,你为什么走之前不打电话给我说清楚?不留一封信给我?”
曹:“那是我不好,你要理解我当时的心情,现在给你道歉也来不及了吗?”
李:“我是理解你的,谁来理解我呢?你走后我不敢上你家去问,发生那件事的晚上,你母亲闯进来正巧看见了全部.我还有脸上你家去么?不敢打电话给你,不敢写信给你,我天天在你家附近徘徊彷徨,希望遇见你,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你轻轻地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把我一个人扔进寂寞疑问的无底洞
。在日本的这些年,你也从没有想过要打一个电话给我,或是来一封信,我父母又没有搬家,如果你想找我,那是完全可以找到我的。”
曹:“我也无法面对我自己,更无法面对你,我只是想拚命地聚敛财富,然后回来,与你长相厮守。”
李:“你怎敢肯定我会一直地等下去?等那不可能的事?等到地老天荒?爱情真有那么伟大吗?”
曹:“那么,现在我要你作出抉择,离开你先生跟我走呢?”
李:“如果,我謦尽所有,抛弃一切,义无反顾地去追求所谓的虚幻的爱情,我将会发现,就算我得到了,那也是不值,那也一定是不值。五年前我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更需要现实一点的东西,就是婚姻这种实实在在的事情。”
曹:“我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房子、孩子、票子,还有爱。”
李:“爱情与婚姻是水火不容的,婚姻会磨掉强烈的爱,婚姻是柴米油盐。吃饭睡觉。”
曹:“我们的爱情已经死亡了么?这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李:“灰烬就是灰烬,不要拨开它,至少我这方面是这样的。”
曹:“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了,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李:“谢谢,我回自己回去的,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是吗?”
这个世界不是我的世界,千真万确不是我的世界,不为我的意志所决定,不为我的想法所左右;这个世界只是我眼睛里的世界,是我看到的感性的世界。通过书本
、报纸,我在知性、理性上“知道”有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纷繁复杂的世界,它与我的关系是海洋与水滴的关系,肉体与细胞的关系。那么我是谁?我这个女儿之身是由水做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既有人的成份,又有水的成份,我既想挣脱我立足的尘世,在另一个形而上的境界里飘浮
、游荡,我又害怕与尘界脱离,落了个无依无靠、寂寞孤独的结局。在尘世间,我是这样一类人,无论是小学、中学,大学,我都能在班级里考取第一名的分数,而踏上社会,我的聪明
、才华一无用处,这种聪明,既不能转化为对社会有用的物质能量,更不能给本身带来任何实际利益的好处。在公司里,我连一个倒茶、打杂的阿姨都不如,我的人际应对能力,不及她的一半,我的人缘关系无从谈起,阿姨只是没有读过书而已
,她若能象我一样地读了书,她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我的世界是一个单纯、简单的世界,虽然我已工作了十年,但我并未进入一个真正意义的成人世界,我的独立工作能力很差,我的工作主动性几乎等于零,我害怕成人世界,我也不想进入成人世界
。所以,在同龄人中,在同等学历中,我的实际收入总是最低,而相对于我的工作空闲程度来说,我的收入又是最高的。由于我失去了专业,又没有一技之长,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年龄低于我,学历低于我的人都拿比我高的工资
、奖金,对于我,这是一种羞辱,虽然我并不介意收入低,对外在的豪华世界、物质利益没有实际的兴趣,而别人正是凭藉这种点点滴滴的外在力量与实际优势凌驾于你之上
。一千次、一万次地我责问我自己:你真的没有实际能力吗?这一深刻的疑问转化为一千次、一万次的行动,应聘、面试,没完没了的应聘、面试,由于我的单纯与直率,往往在一个单位干了不长的时间即被人从头到底地看穿,由于看穿而压迫你
、藐视你,这时我就想逃离,离开我所处的已危机四伏、险象叠生的环境,脱离微妙、讨厌的人际关系,去一个新的公司,在一个新的工作岗位上重新做人、重新塑造一个社会性的我
。把我在过去公司学到的人际关系常识和技巧运用于新的公司、新的职位,有些人是不用学人际应对的,他们甚至于是喜欢人际交往的,并能从人际得到切切实实的好处,就象我喜欢读书,能轻松考高分一样
。事与我愿违,天不尽我意,在新的单位里我只工作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就露出了狐狸的尾巴,不是狡猾的狐狸的尾巴,而是单纯的狐狸的尾巴。我有时在暗底里有一种窃笑
:好啊,你们又招错了人,我是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书生,我只会俯首贴耳、唯命是从,你们根本别指望我发挥我的主观能动性,收入低一点,不要紧,我只是混口饭吃而已,仅此而已,我并不想有一番大的作为,更不想尽心尽力,因为我对我的工作没有丝毫兴趣,因为我也不喜欢我的专业,我也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的专业,我只是来体验一下人生的酸甜苦辣滋味
。我胸无大志、没有理想,我只是活着,为了活着而向五斗米折腰,把我柔韧的腰变得更弯更弯再更弯一点,更柔更柔再更柔一点,不至于折断。在腰变得弯柔的时候,我的心灵世界是封闭的,你可以看不起我的顺从低柔,但你走不进我的内在丰富的世界,你没有路,更没有门走进来,我的内部世界是敌对的
,不对外开放的,越是这样的时候,我的笑容越是温柔可爱。
天是那么高,海是那么阔,我这个鸟儿直如那放飞的风筝被缚住了身子;我这条鱼儿在网中挣扎只怕成了餐桌上的美味海鲜,还不如那荒原上的小草,尚能寂寂地自生自灭,我只是那红尘中的一介蝼蚁,一任恶俗的脚肆意践踏,这时我只能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都掏空变成空心人,投入浮躁
、虚华的人生河流中,象一片浮萍一样随风漂浮,飘到哪里就是哪里,曾飘过奇峰险滩,也曾飘过秀丽景色,在沸腾的大河中,加入胸无大志、丧失理想
、唯利是图之列。
我从机关编制转为合同制工人,又成为没有任何劳动关系的流浪打工女,在我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阶级烙印,这个办公室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们以前在不同的单位任不同的职务,现在同在这私有转全民性质的企业里,遵守这时的规章制度,拿一份相对来说还算是合理的薪水
。大家说说笑笑的,有时会有点磕磕碰碰的小矛盾,很快就消融化解了,大家心里都如是想,暂时乘一条船,暂乘一辆公共汽车,不管谁来管理这个公司,不管这公司什么性质,我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为了自下而上赚应得的薪水,领导叫干啥就干啥,领导叫做假帐就做假,领导叫修改报表就修改报表,不仅修改本公司的报表,还修改上级公司的报表,并没有一个人去问为什么,也不互相打听做假的理由,只是心底里暗暗猜测种种的原因
。总之,拿了人家的薪水,替人消灾当难,如果你不想被炒鱿鱼的话。现在,由于市场经济不景气,原来的私有制老板要宣告破产,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不能填进亏损的无底洞,上级公司不愿舍弃这用巨额的广告费换来的名牌品牌
和整套严密的管理制度,把公司收归国有,仅一夜之间,我们所在的私有制公司在新的总经理与财务经理的接管之下转制为全民所有制企业。我们这些前朝的遗民们,虽然对前朝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在无形中却被烙上了私有制的烙印
。天还是那样的蓝天,海还是那样的深海,办公室依旧是原来的办公室,在这里办公的人将不会是原班人马了,有一部分人要被赶回家,一部分人自行辞职,幸运的抑或是最不幸运的会被留在新的所有制企业
。因为原来公司的私有性质,被赶回家的人连下岗的机会也是没有的,留下的人将要在这个不死不活、全无生气的企业里生存下去。
在公司机制转变的变革中,新的总经理一来就给全公司职员吃了一颗定心丸:马照跑、舞照跳、麻将照搓、牌照打,一国两制的方针三年不变。在等待各自的命运裁决期间,电脑游戏象瘟疫一样蔓延滋生,挖地雷
、接龙、拱猪、八十分、红心大战各玩所需,为了照顾大家颓废、沮丧的心情,我把霸占着的电脑贡献了出来,让他们你方唱罢我登台,每一个部门都感染了世纪末日的垂死情绪,再不玩就来不及了,再不玩就来不及了,上班的时候既不能打牌又不能搓麻将,只好将就玩电脑游戏,以消磨一大段无所事事的光阴,即便手头有工作也无心工作,说不定明天就被炒了鱿鱼,有什么必要埋头苦干呢
?这究竟算是玩物丧志呢?还是丧志玩物呢?还是玩物与丧志二位一体?
财务科人员冗余,首当其冲要被炒鱿鱼,旧经理如实对大家透露了消息:他们叫我排出炒鱼名单,我说我一个也不能缺,我需要财务科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
。其实他心里最清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一条绳子上的蜢蚱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罢了。
如果财务科要缩减人员的话,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我,我是财务科最薄弱的环节,我原来学的就不是财务,我也从来没有对财务工作感过兴趣,大家都知道我早就想离开,从年前就夸口要离开,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份工作,早已羞愧得不得了了,象赖皮狗一样赖着那么一斗米
。我早就失去了我的位置,无论谁来做凭证,就说,李薇,你让一让我,我要做凭证了,好不好吗?!都是很客气的相求的口吻,难道我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提出反对意见吗
?难道我能坚决驳回:不行,我正在电脑上做重要的事呢!我只能说:好吧,然后不情不愿地坐到那个要做凭证的出纳位置上去。刚坐了一小会儿,那个现金出纳倒做好了手头几张凭证,要坐回她自己的位置点现金去了,这时那个银行出纳或是做明细帐的人又要做凭证了,他或她是低低柔柔的声气
:不好意思,你坐到我这儿来吧,我也要做一下凭证;或者是说,抱歉得很,我很快就会做好的,你让一下我好吗?我就象一只苍蝇一样被人驱来赶去的,他们只不过是初中毕业
、高中毕业罢了,我一个堂堂的获得学士学位的本科生就这样被驱来遣去的,每当这时候,我真恨不得有一个地缝让我钻进去藏起来,再不要见到这些个自以为是的人
。我为什么还不离开这种公司啊?我已经老了么?一个被太多沉重的回忆占据的老太婆?再也不是那个敢做敢为、充满自信的黄毛丫头吗?难道这就是成熟、世故
、现实吗?我厌憎鄙视这一刻的我
,然而,我有家有室,有一个女儿要抚养,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与公司的关系就象一对要分手的恋人的关系,恋情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先提出断绝恋爱关系的一方从心理上会得到精神满足的快感,被拒绝的一方受到伤害并陷入深深的屈辱感,在我与公司的关系上,先提出的一方会得到是我不要你,而不是你不要我的心理快感,而在经济补偿上要吃亏许多,在长期的现实洗礼之后,我要选择被动的一方。
将近两星期以来,丈夫都在单位里加班,新的一个世纪将要来临,为了防止计算机千年虫在千禧年作怪,PC服务器和全部的电脑都要进行升级,硬件升级后还要软件升级,安装最新版本的网络操作系统。我照例地买菜,做饭,带孩子,永无出头之日。父亲照例地在他的房间看报,看报,再看报,看不完的报纸,吃不完的饭,做不完的家务。做完家务后,女儿在房间里安静地边看电视边玩玩具,我对厅里的电脑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丈夫天天上网,收发电子邮件,网上究竟有什么好玩呢?第一次拨号上网,总是无法连通,直到第三天,突发奇想,把MODEM的电话连接线的PHONET和LINE对换了一下,总算拨了上去,MODEM发出了跟平时一样的欢叫声,打开WIN98的OUTLOOK
EXPRESS,一一点击“收件箱”,“发件箱”,“已发送邮件”,“已删除邮件”,“草稿”,全都是空空如也,难道这个家伙另装了一个收发邮件的软件?常听他说,OUTLOOK
EXPRESS速度太慢,我又点“开始”中的“程序”,一一查看,没有一项与邮件有关的程序,莫非被他从程序中的快速连接删除了?他的大量的伊妹妹藏到哪儿去了?既然是程序,一定是在C盘或D盘的PROGRAME
FILES下,但我找来找去找不到与收发邮件有关的程序,既然是可执行文件,点击“开始”中的“查找文件或文件夹”,在框里输入“*.EXE",屏幕上显示出大量有关后缀名为EXE的文件,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抄出大概和邮件有关的程序去问单位里的网络高手总算找到了BAT蝙蝠收信程序,打开后一看“收件箱”,“发件箱”,“已发送邮件”全都要求我输入密码,信箱上全着鲜红的钥匙,在找到蝙蝠的第二天,
丈夫对我说:你是不是动过了我的电脑?我指天发誓:没有,没有,肯定没有,你怕我动你的电脑,你可以设开机密码吗!谁动过你的电脑谁就是小老鼠,你知道我是最怕小老鼠的。心里暗想,当然喽,天天用鼠标MOUSE点击电脑的角角落落,不是证明我没有说谎吗?随即叫道:你敢设密码?我跟你没完,电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利,我为什么不可以学学?说完这话的第二天,机器虽未设密码,蝙蝠又找不到了。只要他每天半夜回来后还要在电脑上磨蹭半小时就证明他仍在收发他的神秘的EMAIL。我装作起身上卫生间,路过客厅时看见他不时地朝小本子上记些什么,用完抽水马桶,回到房间时看见他把神秘的小本子放进电脑台左侧的小抽屉里去了,小抽屉是从来都上锁的,钥匙被他随身带着。
我两次怀孕生下女儿后,到医院放置了节育环,也许我的子宫机能特别发达,也许是丈夫的精子特别有活力,生下女儿后的半年又怀孕了,再次去医院做了人工流产,那种又痛又酸,生不如死的感觉让我对性生活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年轻时的心理创伤加上现在的惧怕怀孕,使我过早地疏远了性生活,丈夫是一个健康有活力有性要求的正常男子,既然没有本事开公司,做生意,赚大钱,几次三番的拒绝便使他的兴趣转向了互联网,深更半夜象一个幽灵似的在网上四处出没,在我这儿没有发泄掉的性欲会不会促使他成为网上色狼或是网络情郎?但只要他每天准时回家,在网上再色再魔,花倒一大片美媚,最多是精神恋爱一场罢了,于我何干?
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了FOXMAIL收发邮件程序,仍是挂满了一把把的小锁,点击后出现“请输入密码”,又是密码,到哪儿找密码啊?皇天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抽屉的钥匙被他遗忘在的抽屉上了,亮晶晶的钥匙真是可爱的小精灵啊!我找到了秘密小本子,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INTERNET网址,注册帐户名和密码,在最后一页是FOXMAIL中的收发邮箱的密码。
我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在美国三个著名的大学工作,然后在台湾工作了四年,现在我在网络通讯公司经营网络电话,可视电话。我是一个已婚男人,我拥有美国与加拿大的永久居留权,很快会得到美国绿卡。在大多数时间里我必须待在上海,每年回洛杉矶两次,我已和妻子分居了五年,我很愿意成为您的好朋友,与您共同分享生活的快乐与痛苦,告诉你我的生活经历,如果你允许的话。在你跟我联系后,你就会知道我是一个真诚的具有开放心灵的男子。如果你认为我配得上你的话。请回复。谢谢。
KEVIN
你的主页我看过了,界面不错嘛,结构也出来了。不过我觉得你的主页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耶,你所有的作品居然大多是用别人登过,或几经转载的作品。在你的主页上我有一种炒冷饭的感觉。
其它的内容感觉好像做的不太好,只适合初次接触网络的人。“伊妹之迷”和“网络疑难”对于相对操作较熟练的人而言似乎用处不大吧。比如对我相言,我没学过什么如Office系列(Outlook,Word,Excel,FrontPage.....)的应用软件,自己试着去用用着就很快可以熟练使用。
星座爱情是我在你主页上唯一比较感兴趣的(别哭哦,笑一下^v^)上面的图片是自己做的吧,有一定的水准哦(你该不会是专长于画像制作的吧,用PhotoShop么?)可惜看过只会也感觉——也是大多都看过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我的主页上看看,一个专业的爱情网站哦。
邮件列表我没去看过,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去看了,你自己说呢?现在的各类免费邮件列表真是多得数不清(我主页的首页最后第二个链接上你可以去看看)
还有一个我觉得你厉害的,就是可以做起始页的一段注册表(可惜我没去用)我想这个还是没什么必要吧,我认为你还是做个加个收藏夹的javascript吧,
很容易的,只要把你的这段文字的链接改成 javascript:window.external.addFavorite('http://seabook.heha.net/','网络书海')
就可以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来我的主页上看看吧,不过不用像我这样麻烦了,只要在我主页上的留言表留言就可以了,会自动发到我的信箱的,而且速度绝对会比直接发Email要快得多(想让我告诉你怎么做的话就来信告诉我吧,很容易的,比起要人发Email好多了,而且再也不用别人的免费留言板了<免费的速度大多太慢了>)
DAVID
Hello, ZZ:
我冒昧,一再闯入你的“禁区”。
你问:“CAN YOU TELL ME WHERE DID YOU SEE ME"?
恕我直言,在“冲浪”时,贸然在你的“ZH-启示”上停留了一会……已忘记具体“时间,地址和内容”。
由于是你我“浪迹天下”,所以也就来无踪去无影。一切听凭上帝安排。
“轻轻的我来了,就象轻轻的我走了,轻轻的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非常感谢你送的“http://seabook.heha.net
我已进入,书目中的大部分名著我曾经在业余时间里读过。其实,每个喜欢读书的人,一生中必然有几本书会对其人生价值观产生重大影响,甚至会出现在人生的重要转折点方面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我所读过的那些书中,有些确实对我产生过重要影响,帮助我建立自信,提高自身素质,正视现实,承受挫折,直面人生。随着社会阅历不断增加,特别是在初识人性的正负面以后,思想有了升华,不断调整自己心态,以适应如今适者生存的严峻社会和人际关系比较冷漠的环境。所以,在追求生活质量方面,不断完善自己的人格,以自己的人格力量去影响和建立和谐的生活工作环境很重要。我以为,应对自己较严格,对别人较宽容才是。
简要介绍一下:
我,住SHANGHAI,讲SHANGHAI话,在SHANGHAI外企工作。
目前生活状况:“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喜欢的格言:有朋自“网”上来,不亦乐乎……人字的结构靠的是互相支持。
如果你认为,我不象“KKK”党那么坏。请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好吗?朋友不嫌多,对吗?
祝,过得比我好!
KKK 上海
Hi, Bell Bell:
So surprised to get your mail. My nick name is Ball Ball and yours is
Bell
Bell. So funny. No problem to chat with you in English since I can not
read
or input Chinese in chat room. You can open a yahoo account to chat.
My
yahoo name is so21mud45. Download yahoo messenger and add me to your
list.
BALL BALL
Dear Ms. ZZ,
Thank you for your prompt e-mail response today.
I visited your recommended website but the speed is too slow(?).
I downloaded your photo and I'm impressed with your beauty, which
has been designed as the wall paper of my Computer.
Regret that I don't know which novel was written by you so would
you pls advise the title?
Thanks and regards
Yours Sincerely
Williom Wang
HI! SHERRY:
今天是周末佳节。首先祝你节日快乐!
不知你是否一个人过节。
我是。
一个人在上海。外面下着雨。独坐在电脑前。
看着屏幕上一个一个闪现的文字。真的有些无聊。
不知此时此刻,远在电缆那头的你在做什么。
也许,你在陪美眉逛街,聊天。
也许,你在家中和家人团聚。
也许,你还在忙着工作。
也许,你和我一样独坐在电脑前。
你,幸福吗,快乐吗 ,
或者,寂寞吗,孤独吗,
但愿,每个人都快乐,
希望我也会快乐!
ZZ:
近两天在外地出差,今晚才回到家里,想不到上网后收到你的信和寄来的音乐与图片,很喜欢!虽然,整个人真的很疲惫了,还是得先给你发个邮件过去,向你问好。
对了,WIN2000并没有这么高的内存要求,推荐用64M内存,最小32M就行了(我的机器就是32M内存),166MHZ以上CPU就以运行。速度比WIN98快了很多,不过很占内存空间,在32M机器上运行感觉上有点慢,64M以上的机器还没有试过,你可以试试,比WIN98好用了很多,区别也很明显,毕竟是微软在WIN-NT技术基础上开发出来的产品,不同凡响,总之,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比原来的WIN进步了很多。
我接触网络的时间也只有一年多,网络在国内还是个刚开始起步的项目,没有迟到者只有失败者。
MS. SHERRY
最开始上网起网名“阿飞”,想不到网上的阿飞还真不少,有些人脏话厉害,怕网友误以为此阿飞是彼阿飞,坏了我的名头。于是,经过左思右量之后,决定放弃阿飞一名,更名“阿甘”不曾想有人把我当成国外人士对待。无奈何,又思量,最终用“黑马王子”这个蠢蠢的名字上网冲浪。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再也舍不得更名。哦,对了,很喜欢阿飞骑士这个名字,待我用此名上网浪迹一翻,看看又能和几人结为网友,呵呵!
其实,网名起得好也罢坏也罢,网后做着的人却是变不了的,只有网后做着的人真性情了,网上的那个人也才能变成性情中人,很多性格是假装不出来的,是不是!就象看了你的网站,感觉到你是很自然的一个姑娘,也从你的小说中逐渐走近你的心灵……
哦,不说了,再说就有些骟情了。
黑马王子
朋友:
你好,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电脑已经中毒了,病毒的名称叫“YAAF”,也就是YOU ARE A
FOOL,除非你每天坚持上网海网书HTTP://SEABOOK.HEHA.NET连续一小时,七七四十九天后自然会解毒,否则你硬盘的全部资料将会损毁,屏幕会因刷新率频繁而爆炸。
YOURS FRIEND
网络神经病!网络白痴!网络情种!
sherry信箱无论用什么号码都打不开,zz信箱,一定也是一个女人发来的信,也找不到密码。我啪地关了电脑,对这些无聊之事没有丝毫兴趣。原来,搞了老半天上网是这么无趣的事。
“来!小李,找你有点事。”原财务部经理,现财务部副经理招呼我。“什么事?”我轻声咕哝了一句。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本就和气的经理变得更加和气,音量也放低了许多,刚够我一个人听见。“你过来吧,现在就到会议室来。”我万分不情愿地去了会议室,从
来就没有领导与我单独谈过话的,除了心中一直预料的事外,还会有其他什么事呢?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总也有些突然,不知如何措辞与处置。
会议桌是淡米色的椭圆形的居中放置,四周的皮垫椅子整整齐齐围了一圈。现副经理拖出两个椅子,声气柔和地说:“坐吧,”我板着僵硬的身子坐下了,双手抱胸,一种防卫的姿势。
沉默了一会儿,现副经理开口了:“你是聪明人,我不妨直说好了,我早就说过的,现在的公司体制变了,人员冗余要削减掉几个。”
我截住他的话头:“你不用多说了,我下午就办移交。”副经理有点难为情:“其实,我自己也是……”我再次打断了他:“我心里是知道的,你也是不得已为他们来说话的,你只是二传手而已。”我本来想好的一套这时都说不出来了,我万没想到他们叫原财务经理现副经理来对我说这些话,这一位经理说到底是有恩于我的,他很欣赏我的,当初办公室主任把我踢到财务科时,他毫不犹豫地接纳了我,虽然我早就不想在这个公司长待下去,对于他我仍是感激的,我怎能当他的面说出:“我要是自己找到单位的话我自己会离开的,但如果你们炒我的话,我会对你们不客气的,譬如说:到劳动局或工会告你们违反劳动法,剥夺职工合法权益,不签劳动合同,不办养老
、医疗保险。”静默了一会儿,副经理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会为你传话的。”我恍恍惚惚地说:“没有什么可说的,过一会儿我会整理东西办移交的,也没有什么可移交的,我早就教会了所有的财务人员操作现有的财务软件。”
我回到了办公室,茫然地望着我面前的电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电脑就要告别了,我着手卸载我在电脑里装的软件,删除一段段MP3音乐、歌曲。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在电脑里施放病毒,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了,我拉开了抽屉,看着第一格抽屉里早就预备好的三张病毒盘,只需一张盘片就够了,把盘片上的文件拷贝到硬盘里,再从硬盘里删除。第二,我可以在财务软件里重新设置一个密码,他们就打不开了,他们当然可以向软件销售公司的售后服务部求援,销售公司是不会派人来的,因为我们公司为了节省开支,没有付每年应付的售后服务费,情愿拿那笔钱去大吃大喝一顿。第三,我可以在销售业务
、统计业务、应收帐款删除一些数据,修改一些数据,那么以后不管是谁查询到的数据就是一笔烂帐。第四,我可以偷偷地把财务软件的硬件加密后拆下来带回家去,他们就是明知是我拿的,也不敢来找我,就算来找我,我也可来个抵死不认,或是干脆不理不睬,公司行不正,言不顺,怎敢与我对簿公堂?
我关了抽屉,坐在位子上胡思乱想,幸好并没有人来打搅我,副经理也没有叫什么人来找我移交,其实我也没什么可移交的,我早就是架空了的,之所以赖着不走,是因为从春节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其实,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我不喜欢现代家用电器。不喜欢泡电话粥,不喜欢热水器,不知有多少生命牺牲在热水器上;不喜欢大屏幕彩电,因为不喜欢看电视,不喜欢吸尘器,因为噪声太大;不喜欢音响,太多的物质缺乏音乐,用不着买大件电器,不喜欢大吃大喝,更不喜欢梳妆打扮,粗茶淡饭足够我自下而上了。所以我对月薪的要求绝对是不能算高的,但我仍然找不到合适的一份工作。被炒鱿鱼的经历一幕幕地在我面前浮现:
离开区政府:形象高大的局长坐在他的沙发椅中悠然地指责我:有些人年纪轻轻的,就已暮气沉沉的,一点也没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和冲天活力,这样的人工作能力再强我们也不需要。你自己看着办好喽,已经一年半了,还没转正,你一直在外面找工作,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这
里算不上很高档的单位,但也不能算很基层的单位,你喜欢这儿,我们也稀罕留你。你自己打算打算吧,你一离开我们局,我们马上就给你转正。我什么也没有回答,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有什么可以选择呢?我在区政府做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算正式工,经济收入养活一点倒无所谓,我有什么面目坦然地在机关里混下去呢?我胡乱地找了个信息公司就跳槽了,我从机关公务员的干部编制转成了合同制工人编制。
达而信咨询公司是没有几个能够做得长的,最多一年,时间短的两三天就走人。总经理的脾气古怪离奇,能力弱的被他嘲笑轻视,能力强的会做生意的被他拚命压制,只有既无关系门路又没有能力的人才迫不得已地待下去。我做了一年的时候就再也做不下去了。找到了飞乐贸易公司,向达而信的经理告了两星期的假,谎说乡下外婆去世要回去奔丧,利用两个星期的假期到新公司察看观望一下,如新公司不错就到新公司,如不合适仍回信息公司,两星期后回信息公司辞职,达而信的经理说:你要再三考虑成熟了,社会是很复杂的,不
是象你这样单纯的人能够混得下去的。我回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仍是要辞职。经理说:那么,请你的父母在你的辞职书上签一下字,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概不负责。我说:当然可以,我的父母这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管不了我所选择的人生道路,他们是善良的工人,无权无势无地位,想拉我一把推我一把都不可能。我从区政府跨出了第一步,自然是不能回头的了。从第二个单位到第三个单位,我从全民所有制的合同工人变成了“社会待业青年”或叫“社会闲散人员”,第三个单位是集体制的私有企业,不需要我的人事档案,我的人事档案被信息公司退回了街道,我领了劳动手册,劳动手册上的劳动合同记录是一片空白,从那时到现在已整整四年了,四年的时光在我的人事档案上是一个空白点,这里面的经历可以让我在新单位应聘面试时随意编造,新单位也可以不承认我曾经工作过的这四年。整整四年了,眼看着私有制变回公有制,眼看着就要有基本福利的保障,眼看着又要捧回亮锃锃的铁饭碗了,却如今……
我无法再想下去了,拿起早就整理好的马夹袋,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出了办公室,我受够了,再也不要回来了,不要结剩余的工资奖金,不来结付出的合同保证金,不来结合同违约的赔偿金,不来结违反国家规定的养老医疗保险金,我不想再让这些繁文缛节麻烦我,刺痛我,污辱我,折磨我脆弱的神经。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我飘飘然,旁若无人地飞越了办公室,业务部,企划部,行政部,飞越了公司所在的商务楼。
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马路中央飞驰而过的车流把我弄得头晕目眩,身体刚被割过一刀的感觉还是麻木的,已是在流血,还没有觉得疼痛,更多的是那钟无挂无碍,无职一身轻的孤单,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想去什么地方。工作不要我,我也不想工作,即使没有工作三五年,我的生活也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我如何与丈夫相处?如何面对年幼的女儿?我已心灰意冷,不想再去找工作,象我这样的人现在在社会上有多多少少啊!他们全都是没有学历,技能的下岗人员,我是有文凭的人啊!以后怎么办?三年,五年后怎么办?
清人朱震林在《西青散记》里,记友人柯山论人生四撼:“幼无名师,长无良友,壮无实事,老无令名。”此四撼确是其对自己人生观的一个精辟说明,至今仍有现实意义。幼无名师阐明少教工作的重要性;长无良友说明社会环境对人的影响力;壮无实事提醒人们不要虚度年华,浑浑噩噩;老无令名则要求人生在世,要给后辈留下一个被赞美的好名声。最后一样我还不知道,前三样我已占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