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我不是《英儿》中的那个女人
新闻来源:北京青年报
■密由
七年前,轰动一时的《英儿》使英儿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新闻人物,她普通的名字,突然变得家喻户晓,在书中她成为了这样的女人:一个性欲极强的且懂得利用色相的女人;一个赞颂妓女希望以色相盈利的女人;一个到处用人以图实惠的女人;一个无情无义又虚伪作假的女人。而且书中的一个封页上有这个女人的裸体肖像,书里有大篇幅的对这个女人的性的、身体的详细的描写。她的精神在这样的已经接近崩溃的境况下,以为一切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情景下,看到的是媒体的追踪报道。这些报道强调指明:书中的英儿,原名李英,笔名麦琪,原在诗刊社任编辑。曾经拥有的安宁世界瞬息间变得一片喧嚣,她逃离新西兰以后的隐居所变成了一个公开的阵地。2002年1月初,一本名为《爱情伊妹儿》的自传体书即将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作者在书中披露了自己与著名诗人刘湛秋先生不同寻常的友谊。
■《英儿》中的女人不是我
一年以后,我在一种强行使自己恢复平静又绝不平静的状态下,完成了纪实小说《魂断激流岛》,尽量客观地记录了我在岛上的生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写出一个追求自由和渴望自由的女人的真实内心世界来。因为《英儿》一书中的我,是一个我不认识的我,是一个被一种激情彻底扭曲了的我,这里不包含对“英儿”这个人物的褒贬。如果单单作为一个小说中的人物来讲,我是很喜欢那个叫“英儿”的女孩子的,因为她活得又强烈又清楚,强烈得让人感动,清楚得让人羡慕,可是我自己的故事是一个彻底相反的故事,是一个非常软弱混沌的女孩子的人性所造成的悲惨而糊涂的故事。
■湛秋是我永远的情人
从这个事件开始的时候起,湛秋就为我背负了一系列的“恶名”,即使是指责我“拉出个老诗人来垫背”,也是在同时对湛秋进行一种暗示性的人身攻击,这一切更使我的心一直无法平静。整个过程里,他为我写了三篇散文,在文中他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表白以及接受广州声讯台记者的采访,也被媒体攻击为“拍卖隐私”,我含泪读着那些文章,不禁自问这“拍卖隐私”是从何谈起呢?
如果说拍卖,也应该是《英儿》或者是《魂断激流岛》,他仅仅是站出来为我说了几句话,仅仅是说了一些别人大概不愿意听到的话。这一切连锁事件使我突然意识到大多数的人,包括一些称为我的朋友的人,也是不愿意听到我这一部分的真实的,他们甘愿我作为一个“象征”而存活或者死亡,于是我意识到这个故事本身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个人恩怨和个人悲剧,它所引发的社会和文学艺术问题,已经使我把他同时也拖进了一潭深深的泥淖之中。
于是当《魂断激流岛》一书写完后,我问湛秋会不会为这部书写一个序的时候,我是没有寄予希望的,可是他写了。湛秋的序写得冷静客观让我感动,因为当时的我已经结了婚,我理解了一个男人对于过去和爱情的尊重所显示出的强大的力量。
《魂断激流岛》这部书的写作过程是痛苦的,那一天一天的回忆都是刀刃一样的尖利,虽然我在写作过程中力求客观,但是,由于当时的心境,许多东西我都没有写清楚。我只是想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我去新西兰,不是为了去破坏一个家庭,出国对于我来说,是一次获得生命自由和独立的可能,
是因为我和湛秋的关系。但即使是澄清这一点真实,也是要付出难于承受的痛苦的代价的。
这部书的出版过程也同样是痛苦的,面对一些周折,几家出版社都急流勇退了,这我是十分理解的。当发表了我的《命运的劫难》一文的上海《文汇报》也要遭到非议的时候,那么人们为什么要提供一个陌生的女子一席说话的地方呢?我知道事件本身的悲剧性已经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将来的日子我也无法使自己忘掉发生的一切,但是一个女人在一个能够尽可能不伤害任何人的地方为自己的名誉和人生做一次简单的陈述,也要付出双重的精神毁灭的代价,也要使她周围的人横遭非议,这不能不说是我们人性自身的一个大悲剧。
在此,我更要感谢湛秋,虽然他是我的情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永远的情人。或许这种感谢太亲近,也太浅显,但是我还是要请他接受这声感谢,这是一个女人,一个经历了生活的坎坷的女人对于一个依然深爱着她的男人的感谢,这感谢在这种意义上是绝不浅显的。
■湛秋陪我的日子
那些日子里,湛秋陪我去了在我的记忆里像是影子的陶然亭、天坛,我想起了那些和他的旧日约会,想起了在公园门口等着他的我,那个小小的痴情女孩子的样子。他陪我走过那些亲切的胡同,那是和他一起骑车穿过的胡同。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抱住他的腰,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我兴奋地意识到生活是在一点儿一点儿缓慢的但是不容置疑地向前走的,回到北京的日子,使我的心里感到一种安慰,有了一种找回了什么的感觉。
我重新想起那个山里的诗会,那是1986年的5月,3个月以后,也就是1986年的9月,我已经成为了湛秋的情人,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不会忘记的感觉,有哪个女人会忘记呢,那个使你从一个女孩子成为一个女人的男人,那个把你的身体突然点燃起来的男人。
■我一年里给湛秋发了两百封伊妹儿
湛秋的存在,不断地刺激着我,使我的过去、我和他的过去里所包含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敏感、异常痛苦。我内心里那些旧日的故事,那些今天的感慨,那些内心的彻底的不平衡,那些对湛秋的不安全感、背叛感以及自己感情的困惑,这一切都千百倍地把我刺激得痛苦不堪了。
许多个夜晚我给他写信,向他诉说、向他忏悔、向他寻求答案。
有了因特网以后,这一切变得更加方便。有一天,当我整理文件时,意外地发现,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我竟然已经给湛秋发了将近200封伊妹儿。我一封一封地读着,好像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在我耳边说,生活以它自己的方式显示给了你一个这样的事实:痛苦可以是负担也可以是财富。
每一个伊妹儿就像是一片透明的翅膀,载着我穿过时间,走进过去,走进那些震撼心灵的区域,使我重新领悟到生命。于是我突然想,我要是把这些伊妹儿稍加选择、整理,发表出来,也就可以慰藉我的内心了。如果再穿插我和湛秋的故事以及我在海外的生活片断,那么我的故事也就可以更具有社会意义了,特别是对于和我一样经历过坎坷的女人来说。
生活本身开始搅动着我的神经,后来,我开始意识到如果我不坐在电脑前写作,我的情绪就不能平静。
终于在一个雷雨的夜晚,我独自倾听着雨声,也开始倾听到了我的手击打键盘的声音,这声音和外面的雨声混合在一起。后来,在这整个书的写作过程中,我总是听到那种霖霖的雨声。
这部书是真实的,因为它的真实而具有社会性,这部书同时也是一部文学作品,因为它是作为一部文学作品出现在我生命的艺术构架之中的。
我只是想写出燃烧在心中的一些感情故事,一段内心旅程,至于别人对我的爱情生活做何想法,那就不属于我的故事了。
2001-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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