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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有情天 作者: 段言       Email yibo.tao@china.com


一  就这样分手

     我一直试图做一个知识多面手,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可以随意引古论今,还可以对各种宫闱秘史了如指掌;不仅能迎风吟诗,还可以略弄墨彩。总之,我对自己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完美主义者。所以我一直对考上的这所名牌艺术大学不以为然。若不是想圆父亲的梦,我绝对不会来这里学习。93年,我一个人背着行囊来到只相信实力不信眼泪的京城。开始了我的大学学习生涯。
    大学的生活枯燥乏味,特别是艺术院校更是这样。根本没有一点学习的气氛,除了恋爱就是做爱。我讨厌这种兽性的生活,对于周遭更是史无前例的反感。我常常想若是我的父亲知道这所学校是这样的泛滥着情欲和堕落,他该是多么的后悔。所以每每看到招生期间那一些冲破头都要考进来的人时,我总是嗤之以鼻,不免为他们担心。我越来越离群索居,就像一条孤独的鱼在污秽的水中独来独往,身边偶尔有一些蚯蚓和水耙子游过。也许亚里士多德说的对极了“喜欢孤独的人不是神灵就是野兽”。我想神灵我是不可能的,而虽然我和野兽还沾点儿边,可我毕竟还不完全是野兽。于是夏小凡就在我的身边出没了。
     她是一个绝对风尘的女子。抽烟喝酒化妆上床,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我们的爱情是在极度无聊和虚荣下产生的。第一次的约会她就轻易地把我的初夜拿走了。那是我第一次和女人躺在同一个床上。18岁的我像一根木头一样横在床上,任由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女人肆意拨弄。直到后来她还拿此作为一个笑话供大家娱乐。也许从那一天起,我好强的心就开始在诡诡作祟,不能让自己在女人面前无能和怯弱。她的唇疯狂的在我身上乱吻,呼吸很夸张的急促,她一个劲儿的嚷着我要我要。床单上浸满了她下体流出的液体,我很快的完成了任务。因为男人的第一次总是很快就鸣金收兵的。她的叫床让我吃惊,以至于后来我一直认为她在矫揉造作的演戏。当我第二天穿裤衩时,我意识到我已经在潜移默化下溶入了学校肮脏的那条臭水沟。
    我爱上了夏小凡,也许是第一次的性尝试让我浑身爽快之故,也许是夏小凡的催情和妩媚使我开始贪恋女色。总之我是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她的温柔陷阱。她总是把她那两条滑软之极的腿夹在我的腰上妮妮喃喃的说爱我爱我,总是在她洗澡时让我静静地看她,我向她承诺了我的一世,答应了她所有的要求。我爱上了她。可是那个春天却染红了我的眼,泪水流出来都是血。她居然和别人上床,而且是在我们两人租的小屋里。那是我不愿回首的一幕,也是我变坏的始初。在春暖花开的四月我们分手了。我一度不能自拔,以至于后来程风说我爱上他是因为夏小凡给我的刺激太大之故。为了她我居然自杀过,虽然未遂。可是那种看着血漫漫的从血管中流出的事,今生都不敢再试。血流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丝微笑;血流着,沁透我冰凉的心。
  
二  末法时代

    北京的酒吧让我着迷。在和相恋两年的女友分手后我开始迷恋起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并且已经习惯借助酒浆的麻醉来忘掉夏小凡。我喜欢一个人到酒吧折腾。因为我可以不穿整齐朴实的衣服,我可以按照我的想像和时下最流行的穿法来打扮自己,以此掩饰支零破碎的心。
     Ray&Roy酒吧是我最爱去的地方。那里不仅有穿着时尚的年轻人,还有一些我最喜欢的重金属音乐。我把我的耳朵交给那些刺激火暴的音乐,任凭它带我到想象中的天堂。我点了几罐啤酒,让酒保放了我最喜欢的音乐——Queen Rocks乐队 的《I want it all》。我常来这里,所以对这里有什么样的音乐简直是驾轻就熟。激烈的音乐让我放纵,让我的血管膨胀。我在舞池中找到一个位置绝佳的地方和周围的人们一起群魔乱舞,撕声力竭的吼着,喝酒,跳舞。
   “段言,你怎么来这里呢?”我校的一个长的很标致的新加坡留学生。“我和雅舒她们一起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我在学校绝对是个名人,但绝不是闻名遐迩的那种,而是臭名昭著吧。所以,这些留学生我是不认识的。“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这种场合碰见,就是有缘。”我都不相信这些话是从我的嘴里说出的,那就让这份所谓的缘分延续吧。
    奇怪的是后来我每天都在Ray&Roy碰见他们。尤其是那个新加坡的谢康辉和雅舒。他俩总是很热心的陪我喝酒胡闹。“你多大,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儿的人?”我望着身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有一些好奇。“十六,我是中学部的,台湾人。我很喜欢看你们剧社的演出。我们班上有好多女生看了你和钟茗,李柔演的《店后》哭暴了。你很喜欢演戏吗?”他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我有些诧然,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如此大方。我很喜欢演戏,特别是感情戏,也许是生活中得不到之故吧。“我喜欢在不同角色里体验不同人生。”我猛喝了一口名叫“黑夜无魂”的鸡尾酒。“你们台湾也有很多这种高校剧社吧?”
  “是呀,我也想加入你们剧社,可惜我不是大学部的。”
  “我是部长,可以破例。”
  “真的,你说话算数哦!”我没想到她居然高兴的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把她带回了家(我以前和夏小凡租的那间小屋)。“你喜欢我吗?”我一边洗澡,一边带有挑逗的问她。我发誓我绝不是为了泻欲,我只是觉得我现在需要一个女孩在我身边,为我疗伤。有人说过爱情给我们带来伤害,可我认为爱情也会带我们逃避伤害。
   “喜欢。”她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我这个混球。她是那样的可怜,当我一把把她按在床上时,她居然害怕的缩成一团。这更是刺激了我的欲望,我疯狂地扯开她的衣服,允吸她那还没发育的乳房。我分明听见风在耳边呼呼着响,一切的压抑,愚氓,失落通通被刮走。我暗自发誓我要对这个小小的灵魂负责,要给她我所有的爱情和呵护。床单上留下了这次犯罪的锘印——一滩鲜红的血就像一个沾满了印泥的刻章,上边刻画下我的愚昧和她的痴情。可是事以愿违,我根本不能把我的爱给她,我是那么努力的试图给她,给她我的一切。也许是我们年龄的差异使然吧。最后我们的世界里只留下了我的愧疚,她的等待。
    师傅一直告诉我现在的时代是个末法的时代。在释迦佛圆寂的现今,一切事物都杂乱无章,乌烟瘴气。色情,娼妓,吸毒,战争一一席卷着人类。人们开始过活乱伦的生活,对道德已然抛至九霄云外。世界就快毁灭了,人类长此以往绝对就是下一个世纪的恐龙——全军覆灭。这也许是一种太过消极的说法,可是当谢康辉躺在我的沾染着无数秽迹的床上的那天,我就相信了师傅关于“末法时代”的说法。
    雅舒的事儿一直像一团阴霾笼罩在我心中,整天都淅淅沥沥的。她给我编织了七八条时尚的手链,让康辉送过来。无庸置疑,康辉是她在大陆最好的朋友。他俩很有意思,雅舒十六岁,可心态完全像一个快二十的女孩;而康辉呢?十九岁,无论从外貌还是心态来看绝对只有十六岁。他们两个最近已经成了我的最忠实的小跟班儿。那天,骄阳似火,热浪前仆后继的袭击着我的身体。我焦躁的在家里来回跺步,恨不得去学后羿,拿把弓射下这最后一颗太阳。加之很长时间没有享受“已婚待遇”,全身上下更是如火如荼,使得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时不时就立竿见影的撑起一个小帐篷。康辉来时,我刚好睡着。梦里的火艳女郎正在和我开着不大不小的性玩笑,我被她挂在一个大鱼网中,任凭她挑逗卖弄风情。我嚷着让她和我一起在网中做爱,可她一直在旁边跳着如水蛇般冷艳的舞。好不容易熬到她击鼓作罢欲上网和我翻云覆雨时,门响了。我的裤头湿湿的,就差半步,我恨极了康辉,恨极了他把我的黄粱美梦敲的体无完肤。
   “雅舒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康辉总是一见我就乐,可他不知道今天他是那么的残忍,使一个本应释放的原子弹在顷刻间化为乌有。那些该死的手链,我一直为没能有那个蛇女共欢而愤恨不平。我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乌灰的烟雾立刻蔓延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我很困,我想睡觉,不太想说话。要不你也睡会儿。”我知道康辉是不会送完东西就走的。每次都是这样,他会在这里待上足三个小时,不得逐客令他是不甘心离开的。“你睡吗?”
   康辉很乐意,并且每次一起睡他都会乐此不疲的给我做一个全身按摩。我的背脊这段日子已经卖给了他和雅舒。我喜欢在敲打中入睡,或许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我是一个颇有受虐倾向的人。康辉的手快而有力的敲打着我。从后背直至小腿,我很放松地配合着他。
  “你怎么来的?”我实不忍这样无情的雇佣童工,所以找些话题。
  “程风送我来的,就是上次在Ray&Roy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
  程风,这个名字让我猛的全身一震。那天与他的初次相逢真的给我留下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的恐慌。他的沉默让我在他面前有点无从落足之感。也是从那一天起,他的名字就一直若隐若现的在我的脑神经中反复出没。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更是隔三差五的游离在我的梦境中。程风,我一直在等他,有一个巫术般的魔咒在我耳边回响。
  “我喜欢你。”康辉突然说出一句让我战栗的话。“你呢?你讨厌同性恋吗?”
  “我?同性恋?讨厌?”这么这些词语按理说根本和我粘不着边可又是那样诡秘的让我有些熟悉。还没等我说什么,康辉的唇就已经递到了我的脸上。我没有反抗,也没有想太多。他的手开始从我的背脊滑向下体。我的反映来的太快,以至于他更大胆的俯下身。老天,我在干什么?我在随他抽动,肉体的碰撞逐渐把我推至海潮的浪尖,惊涛拍案,一柱白浪冲天而起。昏迷,满足,罪恶和亢奋夹杂着我的呻吟迷漫四周。我和一个男人做完了。我的思想就像铁锤一般捶着我的心。康辉慢慢地靠过来,神秘的说“我真的喜欢你。”

三  同林鸟

   “同志”这个称号在中国一直是一种无比崇高,并带有热情的名字。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事过境迁,现在的它却有着另一种更丰富更糜烂的涵义。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十年里,同性恋如雨后春笋般此起彼伏。一代一代的“先烈们”浮出海面,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天堂。可是爱滋病的阴影使得人们不乐意接受这一群不伦不类的怪物。特别是在百废待兴的新中国更是让人所不齿。直到今天,那些个在同类里找寻真爱的鸟儿们任不敢翱翔于空,时不时被击落的同志就是他们或她们悲惨下场的典范。我一直对于这个圈子不太留意,若不是康辉那次把他作为我失去美艳女郎后的一种犒劳,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走进这个为世人所不耻的地方。
    All one是京城最著名的同志会所。今晚我应康辉之邀要去光顾一次。我的目的不是去窥视那些人的畸形,而是想认识在我梦中数度出现的他——程风。我从衣柜里拿出够体面够分量的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选择了以紫色为主色系的休闲服。因为据说紫色就是同志们最中意的颜色。我把本来就很短的头发用十克左右的发乳定了型,再在手臂上印上了一朵暗蓝色的玫瑰。一切OK。晚上十一点我到了All one,康辉和程风早已在门口等我。程风很有礼貌的为我开了车门。他穿的干净舒服,如他的人一般。显然康辉和我一样是经过一番修饰。我不太愿意看他。因为我的所有视线全全落在了程风身上。
   正如康辉所说我是一个绝对吸引同性恋的男人。一进门,昏暗的四周有无数双闪亮的眸子在对我从头发尖到脚底根儿进行全身检查。我突然想到我的好朋友咏桐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若是想强奸你,首先他会用眼睛把你全身拔光。”我浑身一阵哆嗦,仿佛我早已一丝不挂的站在这群野兽面前。为了显出我的与众不同,我故意对这些眼光视而不见,昂着头很酷的走到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坐下。酒吧里放着忧郁伤感的蓝调音乐,正像这些人们的心情。我要了一杯“梦醒花开”——据说是这里最出名的鸡尾酒。它不仅有一个优雅的名字,还因为它有一种催情的功效。很多同志们就是在它的协助下开花结果的。程风要了一杯橙汁,慢慢地品着,他从来不喝酒,这是康辉告诉我的。他们的关系不用说我也很明白,康辉的话语中我能听出他们好了不到两个月。程风比我小一岁,但是因为他中途因家事而缀学一年,所以比我低两届。他是大连人,给我的第一印象略微胖乎乎的,但很干净,比较沉默寡言,是个很不错的男孩。
    借助着All one里迷乱的灯光,我偷偷的欣赏着身边的男人。音乐流入耳中,在心底涤荡,是那首古老哀伤的情歌。程风也从余光看见了我,于是急急地低下头,像一个婴儿初来乍到一个充满诱惑和陷阱的世界一般,不知所措。许久以后,当他面对我最渴求与炽热的眼神时,还是仍然如此。或许在爱上他的瞬间,这种躲闪就是最原始最不可思议的火花。整个晚上我出奇的沉默,康辉却一直在讲着各种低俗的来自异国的故事。他在表演,可观众席早已人去楼空。
    走之前,我偷偷的从康辉的电话本里记下了程风的电话。我要他,这种信念在偷窥的那刻开始迅猛滋生。灯红酒绿的房间,各种男人执手相望,投递着山盟海誓的温情。男人!男人与男人!?自古郎才女貌的煽情片段已经魂飞魄散。在这个世界中,没有女人,男人就是她们!

四  陈仓暗渡

    这周雅舒天天来,为我做早餐和每日必做的夜间按摩。我开始拒绝和她做爱。哪怕让我在沐浴时想着程风自慰。性的倾向让我痛苦。女人和男人,犹如鱼与熊掌,在我心中不可兼得。程风就像一颗小小的火苗,摇摇弋弋的在我心中这片感情的荒原中不屈不挠的燃着。我明白总有一天他会燎原,会焚了我。康辉天天来找我,不时地传递些过时又俗媚的讯息,就像一只发了情的猫,在我耳边绵绵不休的叫唤。
   为了证实自己有些虚幻又不可名状的性倾向。我又去了All one。去之前,我特意换了一身暗黑色的套装,希望此行可以安静的喝酒,想问题。哪怕醉了被某个彪行大汉抬回家全线歼灭,也不想在我清醒的时候有人时不时的搭讪。All one的生意十分火红,同志们络绎不绝在此搞着地下活动,革命的信念十二分的坚定。我猜想着总有一天他们会走老一辈“从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从All one走到认同他们和她们的美丽新世界,那是一个完全接受赞同他们,她们的All one world。
    酒保长的标致耐看,脸上总挂着谦和甜蜜的微笑。对于我这个新顾客他应该比较陌生。给我了Menu后还附上一句在这里的酒保可以陪酒陪侃。我只要了一杯红酒,拒绝了其它善意又期盼的眼神。喝酒想事,如同凭海临风,所有思绪总会通过血液循环的加速而逐一在脑海中过滤。四周很安静,正如我所要。我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直奔心窝,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心中那盏隐明隐暗的火苗,飕的席卷了我全身每一个敏感的细胞,随之沸腾,程风浮出海面。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到现在我都不能明白。一见钟情的浪漫好像离我们这个时代很远,可我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呢?我实在不愿在孤单中受这份思念的煎熬,因为我渴求的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于是我拨通了程风的电话。
   “程风,我是段言。我想和你聊聊,行吗?你能来All one吗?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你。”我按奈不住心底的悸动,如同一个战士就要上前线作战一样慷慨激昂。
   “可是,我很累。”电话的那头礼貌的回绝了我。
   “程风,我真的要见你。我有很重要很重要事想和你商量。要不我去你宿舍楼下等你?”胸中如有一股汹涌澎湃的海潮卷席着我,我必须见到他。
   “那这样好了,我在阜成门一家叫“随缘”的粥店等你。你快点,我听你说完就走。”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程风很爽快的拒绝了我。
    就这样,来来回回我被拒绝了好几次。可是有一种感觉分明摆在眼前——程风在慢慢的被我融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他一直表示他很爱康辉。我们开始在网上写信。由于学校太小,我们不敢让别的同学知道点儿什么,所以在校内我们是不会打招呼的,毕竟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志同道合者。如果我们俩熟络了,那会有很多人在后边蜚短流长的。
    爱情来的太慢,他就在眼前却又不能释手可得。我们总是偷偷摸摸的,我快崩溃了。我想如果上帝能赋予我更多的智慧,我一定会控制好我自己愚钝的情怀,不让“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谢康辉开始放弃程风了,他说他要和我在一起。说实话,我开始离不开他们俩。从感情上讲我是很珍爱程风的,可是在床上我已经完全的被康辉所征服。他可以每次让我在欲望的海洋中感受石破天惊的溃泻和翱翔于空的驰骋。于是我们做爱的次数从一周一次迅猛发展至一天几次。那时的我卑鄙到把爱欲和性欲划分给两个人。现在想来都频频自责。
    五月四日,程风突然一改风格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在白石桥的“天外天食府”见面。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他躺在我的怀中,为我展颜。
    那一天是一次很沉重的聚会。他向我讲了他现在的情况:后年要考研究生;早年父母离异,家里的经济担子压在他身上;他需要的是按部就班的感情模式,和我风花雪夜的浪漫勃然相反……所有的菜直到凉了也没有一根筷子沾染过。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猜想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抑或他想要点什么?离开,还是承诺?我一直不太知道。
    十三日,我去找他了。我又把我的想法说了一遍。而且还列举了许多将来的打算和憧憬。我把我最原始的爱恋和最灼热的渴望全盘托出。眼泪多少次的滑落,心无数次的揉碎,只是为了可以给他一个安定又温暖的怀抱呀!窗外的晚霞从鲜红变到紫青,程风也没说一句话,我知道这一次还是挂白旗了。
    “我走了,你要是厌恶我了,跟我说一声儿,我也知道悬崖勒马。”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躯壳转身离去。
    “段言!”
……
    “我没伤着你吧?”他居然停留了半天是为了说这句话。
    “程风,没事儿。我这人伤惯了,一点小伤我还是扛的住的。”
    “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我, 我和康辉吹了。”
    “有我!”说出这句话很有一种英雄气魄,顿然觉得我的胸膛宽了几许。
    “我不想再在情感中花费更多的时间。你知道的,我马上要考研究生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我也很珍惜。可是你不是一个稳定的人,而且我们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交往起来会有很多的障碍。还有,康辉是不是很喜欢你?”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几乎不换气的说这么多话,反而一下把我问懵了。
    “我只喜欢你。”我的眼泪总是不争气的在关键时候掉下来。

五  红色世界

    迪斯雷里说过:“对男人来说,任何教育都比不上灾难的教育。”回想和程风认识的过程,真像一场七级地震,把我摧毁的体无完肤,血流不止。
    秋天总是姗姗来迟,梧桐叶一片一片的脱色变黄,季节也由此变的灿烂。雅舒开始察觉到我的异样,但是她还是绵绵不绝的把每一滴爱洒在我的身上。她和康辉开始形影不离,一起来找我吃饭,一起来陪我聊天,甚至一起和我入睡。我们越来越像病态的人。雅舒知道康辉喜欢我,而康辉也明白雅舒对我的感情。谁都不说出口,因为他们俩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我为他们的这份友情而感动。原来在友情面前爱情还是会变的无力和渺小。
    这期间,我和雅舒做了两次,均告失败。由此我越加证明了我已经是个好同志。而康辉又对我百依百顺,加之他在床上总是能翻云覆雨使我超然,这段感情好像就在无声无息中产生,气若游丝的延续下去。
    康辉对我真好,可以看出他已经竭尽全力的来爱我。我决定正式和他谈恋爱,决定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个同性紧依风尘。这一决定使康辉高兴的无以言明,抱着我,把头深深的扎进了我的怀中。
    可是我又不愿意让雅舒知道我的“性革命”,所以康辉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其实我知道他是多么想告诉他最要好的朋友雅舒,并不是想让雅舒知难而退,他只是想把这份付出太多等待许久的爱情结晶欣慰地找人分享。可是面对好朋友和他一样不能自拔,他只好按捺住喜悦,更高兴的在我身边活蹦乱跳。
    八月二十三日是雅舒的生日。由于这个假期她和康辉都没回家,所以我们就给她在大陆办一个生日会,当天我们喝的酩酊大醉。雅舒和康辉还为我唱了一首《左右为难》,情切之至让我无法名状。我看着台上的两个可爱的宝贝,一种罪恶感油然而升。晚上我们三人又按照惯例睡在一起。我还是睡中间,任凭左右亲摸靠抱。雅舒是醉了,她把手伸向了我的裤头里面,可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的手已经碰到了康辉的手。两支手在裤子里停顿了一下,又迅速的抽开。雅舒傻了,但她没说话。也许当时的她是理解康辉的,更或许她以为我们都喝醉了。我顿时清醒了。我转头装着开玩笑的对雅舒说:“你们在做什么,不要趁我醉了来非礼我。”
        康辉突然开始抽泣,那种默默的哭泣如同狼的爪子在我的心里瓷意抓弄。我趴到康辉的身上给他擦泪,可是右边的雅舒也哭了。两个人在同一个人面前同一张床上大哭起来。这种情况使我愕然,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爬起来穿上衣服一走了之。离开时我告诉康辉我和他结束了。
    All one 生意真是火红的没话说。半夜三点还人满为患。看来已经没有可以座的了,只好要了一杯“梦醒花开”,站在一旁。刚才的一幕好像已经和我无关,雅舒和康辉现在在床上睡了或是还在哭泣?我已经不愿再想。
   “为了苦闷干一杯”,同是一杯“梦醒花开”迎面而来。“咣”的一声儿,酒已下肚才发现我还没看清来者何人。
   “第一次见你,你很漂亮。”对方先说话了。
   “漂亮?好像没有人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男人。”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让我的眼睛为之一亮,“你才是很漂亮呢。”
   “谢谢,我叫孙磊卓。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卓子。”他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活。
   卓子,第一天认识他就给我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卓子,南京人。现在在北京读书。比我大一岁。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这也许和他曾经是舞蹈演员有关系吧。他离开了以前的歌舞团,来北京学习表演。他想做一名出色的演员。当他把这个梦想悄悄的递到我的耳边时,我知道我将迎来一场全新的爱情。
   接着的几天,卓子和我如胶似漆。我们在我的小屋(也是我曾经和夏小凡的屋)里无休止的缠绵,仿佛恨着不能把一世的誓盟全都给了对方。和卓子在一起让我感觉炽热可焚。在我们的世界中天空是红的,大地是黄的,树叶也变的樱红。这和我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和夏小凡时让我感觉像五行里的“金”——在感情的创伤中历练,没有如金子般坚韧的信念,我早已灰飞烟灭;而和谢康辉在一起时像五行中的“水”——我自然又轻松,在我们的感情世界里我可以游刃有余的来回穿梭;和程风呢?就绝对是“木”——面对我再强烈的攻势他都无动于衷,心底不起一层涟漪;雅舒则像“土”——默默的给我爱情的滋润和氧气。落叶归根,只要我的感情一失败,她永远都在我身后给我抚慰。卓子责无旁贷的是“火”。熊熊烈烈的在我身体中燃烧。
    “卓子,我现在有一个朋友。我不想骗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真的不是一个喜欢独揽多船的人。
    “那你和他分手吧。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就像我对你一样。你知道吗?我很想有一个安稳的小家和一个真心伴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直到今天才可以不再漂流。小言,你给我一句承诺,我就会用一生的真诚来照顾你。”卓子说的那么情深意切,使得我当时就决定和康辉说再见。
    我的眼睛被这份真诚蒙上了一层鲜红的沙巾。告别康辉之后,我开始跳入这个波涛汹涌的红色暖流。
    卓子很爱我。每天回家陪我,而且还找了些他所谓“独孤九式”的新方法和我做爱。我们之间有一个小小的习惯。只要是谁生气了,翻错方为了表示认错投降就要把手指伸进对方嘴里。如果对方原谅了就会张开嘴凭犯错程度衡定力量大小的咬上一口,如果连这个疼痛的机会都不给,那就老老实实的做家务,等敌方自己放弃这场战役才算完。

六  与谁共舞

这段时间我很少去找康辉。在卓子的呵护下我已经把康辉和程风抛掷野外。我最骄傲的是卓子是个很负责又俊秀的伴侣。我喜欢看他在我面前跳舞。他的一千零八度的大旋转更是使我每每看过皆拍案叫绝。他的体型非常标准,我要求他在家里无论多冷都必须赤裸裸的在我面前晃悠。我喜欢欣赏他。
    圣诞节过后,卓子开始有点奇怪了。他天天去酒吧,而且常常囊中羞涩。好朋友咏桐说卓子准是红杏出墙。因为卓子的确很优秀,一直有不同的男男女女们在追求他。可我不相信。我问他,他一把抓紧我的手说没这回事,希望我不要对他失去信心。他一再一再强调他很爱我,甚至超过他自己的生命。
    电话响了,没想到是雅舒来的,更没想到她约我晚上去All one。一同前去的会有程风和康辉,以及程风的好朋友小荃。这个组合让我有些吃惊,所以我毅然决定前往。可是我没敢告诉卓子,因为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和康辉他们见面。于是我撒了个小小的慌说学校学生会要开会之后,就赶了过去。
    去之前我约了咏桐一起前往。因为单刀赴会的感觉使我不舒服。
    和上次一样,还是康辉和程风在门口等我。我明白了,他们俩又破镜重圆了,有一种失落在我的心中滋生。为了掩饰这种失常的心态,我很大方的和他们拍拍肩说笑着进去了。All one 平时很少有女人,今天只我们这一桌就有三个女孩。这里的人也不奇怪,很自然的陶醉在自己的空间里。
    我们六个人已经很熟识了。可是今天的气氛有点奇怪。还是干练的小荃开口了。“今天是程风和康辉的纪念日!认识十个月了。为他们干杯!”
    此时最尴尬的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们六人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大家都知道相互的关系。我想康辉为了我和程风分手,程风又为了康辉数度拒绝我都是我们之间公开的秘密。今天这场“鸿门宴”是专门为我设的吧。咏桐使劲在桌下拽住我。她知道我的脾气是吃不消的。可是胸中的那股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而且越压越起。
    “什么意思?你们又好了?”我毫无表情的看着康辉。
    “卓子呢?”咏桐故意提一下卓子是让我分散注意力同时也告诉我,康辉已经不属于我,他是自由的了。
    “小言,还想喝点什么?还是‘梦醒花开’吗?”小荃也没想到我在有着和卓子这一段感情时还这么介意康辉和程风,更准确的说是她没想到我这么的在意程风。
    “我只问你,你喜欢程风吗?”我再次提高声调。
    “你喜欢孙磊卓吗?”康辉也火了。
    “关你什么事!”
    “那我喜欢不喜欢程风也不关你的事!”康辉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大家都不说话了。酒吧里的音乐覆盖了我们杂乱的情绪,此时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盯着康辉,康辉也瞪着我,其余的人都装着东张西望,生怕再惹燃一点火星儿,引致一场不可收拾的争执。
    程风有意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请求和失望。我知道我在这次聚会中扮演了一个极其讨厌的角色。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感性超越理性的人。还是由我来进行“和平演变”吧。
    “雅舒,你今天穿的很漂亮哦。”
    “是吗?你今天的穿着好像换了一种风格嘛,比平常稳重了些。”没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也会含沙射影。
    “刚才是我错了,今天我请客。你们还喝什么?”既然都要求我稳重一些了,我就真的应该识大体,不要随意搞破坏。
    本来按我的路线我们应该皆大欢喜了,可是卓子突然来了。还是雅舒第一个发现他。
    “小言,卓子来了。”
    这一下绝对的天灾人祸,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圆谎时,咏桐又传来一句如雷轰顶的话:“他不是来找你的。你看,我早说准了吧。”
    卓子没有发现我,直奔另外一个角落。他在一个极其邋遢的人面前停住。接下来的一幕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卓子拿出钱和那个人进行了一次交易。那个人在收了钱以后给了他一样东西。还没等我上前看清,卓子已经将它吞入肚中。
    “卓子!你在干什么?”我冲到他面前。
    “你不是去学校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甭废话,你在干什么?”
    “小兄弟。你也来一颗?”旁边的老头笑眯眯的问我。
    “什么?你给他什么了?”我已经明白了卓子最近的不正常根本不是什么外遇,完全是我还不太清楚的这个邋遢老头出售的东西。
    “你看你小小年纪火气还不小。这可是好东西,你尝尝。保管消消你的火气。第一次买,我给你八折价。”
    “卓子,是什么?我求你告诉我。”
    “小言,我不是好人。我骗了你。”
    “是什么!?”
    “摇头丸。”
    看来卓子的药性已经开始散发,他的头开始不停的晃动而且眼神也开始迷迷糊糊的。康辉他们都过来了,他们都没想到卓子成为了一个“瘾君子”。我转身抓住这个可恶的老头“你知道我可以把你抓到公安局。你知道你是在贩卖毒品吗?你还是不是人?我操你大爷……”我的眼泪犹如喷泉一样汩汩流出,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你是不是有病呀。你不要就滚,不要在这儿闹。我告诉你,我做的是买卖,有本事你现在去把条子叫来呀。小丫,我告诉你,今天大爷我饶了你。下次再跟老子闹腾,老子赏你几嘴巴子,让你滚回去。”老头推开我,扭头又去另外一个角落买药去了。
    昏暗的舞池里,卓子正使劲地摇晃着头,和黑色的音乐一起在地狱中玩儿命的抽动着。

七  不要告别

    卓子要走了。不是我嫌弃他,而是他接了一个戏。他在这个古装剧中扮演男二号的角色。这是他成名的机会,而且我也坚信他将来会红透中国的。这个看法是从我第一天认识他时就有的。他不仅有一副漂亮的五官而且他在学校的主课也是相当的出色。加上这是一部大制作的武侠剧,上天赐予他这个机会,他是不应该也不会浪费的。
    走之前,卓子和我不再同房。他还是回家,可是我们已经分开睡了。卓子买了些药,据说是可以戒掉“摇头丸”。他这一去就是半年,我和他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浙江,我们都明白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以往的那些玫瑰色的誓言在我们的沉默中逐一撕毁。我们谁都没说分手。也许爱情还在,可信任不留之故,我们都很清醒的知道这段感情就要告终了。
    卓子把我和他所有的照片都复洗了一套,还给我买了一条画有绿色鬼头的四角裤,同时给我留了一串五台山求来保平安的佛珠,以及一些他平时很喜欢的书。墙上还是挂着那幅巨大的我们俩自认为很帅的合影,只是灰尘布满,不再有人拭去。
    我的心荡到了谷底,看不见以往天空中的那些斑斓的云彩,听不到以往海洋的呼啸,一切就此暗淡晦涩。最后的三天,北京下起了鹅毛大雪。
    康辉又出现了。但是他对于感情的事没有提一句,也许他明白现在我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安慰,而是时间的洗涤。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再也不能自抑。我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卓子,所以最高亢的音符全然奏响。不必再说什么了,不必再承诺什么了,不必再咬谁的手指头了,我们花落水流了。
    “小言,我知道你的梦想。如果将来我能有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你达成。”这是卓子的最后一句话,算是承诺,算是告别。
    卓子走后,我开始收拾东西。我要出去旅游一阵子,散散潮湿的心。我想在大川名流的陶冶下,我将迎来另一片天。
    学校考试一结束,我马上就去了机场。此行的目的地是成都。对于天府之国的向往是很久的事了。九寨沟,峨眉山,青城山还有锦官河,老早就有从同学的照片中觅得风采一二,趁着这次疗伤前往就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犒劳吧。
    两个半小时以后我已经站在了成都双流机场,迎接我的是早已联系好的网友Root和“成都夜未眠”。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志同道合者。一直有人告诉我,和网友见面是一种心里的殊死搏斗。网友们让你大失所望还是一级轻伤,重者让你见了立即化装逃跑,六神未定,痛誓再也不做网友见面之类的杀伤活动。更有甚者,因为通过写信和电话已经很熟了,而且通过声音也在心底勾勒出网友的形象,(敢说没有一个网虫不对自己的网友做或美丽或英俊的臆想)等一见面才发现对面这个歪瓜裂枣或残花败柳和“雷电一号”“红尘一滴泪”大相径庭,伤痕累累不说几乎当场晕厥者比比皆是。
    可是Root和“成都夜未眠”却是网上极品,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不足为过。Root是名工程师,28岁。干净的穿着和淡黄的头发浑然一体,难怪早在网上的聊天中“夜未眠”就说过和Root谈恋爱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儿。
    告别了和卓子的那段红色恋情,我正式开始了成都行。

八  成都见闻

    Root 和“夜未眠”在城南的一所公寓里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由于他们两个都是“高薪阶层”,所以家里装潢的豪华而明净。他们为了我的到来轮流请了三天的假陪我游山玩水。由于天气太冷,九寨沟已经关闭,所以我和Root只好去了峨眉山。
    爬山原本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可是峨眉山的风景就是在寒冷的一月也是分外妖娆。一路行来一路看,也就不觉得累了。两天的旅途,Root听我讲完了我和卓子的故事并给我做了很多心里辅导。站在蛾眉金顶的那片刻,Root陪我张开双臂对着层峦叠嶂的青山大呼小叫后,卓子的伤痛已经化远,只有几叶关于我和卓子甘甜的记忆在心中迎风招展。
    回来以后我们去吃了成都最有名的“ 魏火锅”。辛辣的火锅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座无虚席的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好像一场胜利的晚餐。此行之前Root就说好了,我来成都所有吃住都由他们俩包管,这是他们接待我的条件之一。热情的成都人,在我感情最受挫折时给我最大的空间和感动让我疗伤。锅里的汤在沸腾,我的眼泪也在翻滚。Root和“夜未眠”是我这一生都不敢忘却的朋友,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回报只有珍惜的朋友。
    旅程过半,该由“夜未眠”执政了。Root说我们应该很谈的来,因为我们一般大。“夜未眠”的任务是城内。于是这两天“太平洋百货”“百胜”“依藤洋花堂”就成了我们再三出没的地方。成都的物价很便宜,衣服也很漂亮。我给咏桐,雅舒,小荃各买了一件开春穿的衣服,给康辉买了些牛肉干之类的特产。可是程风的礼物迟迟没有选定。
    晚上去了春熙路的一家同志酒吧。成都的同志看上去岁数要比北京的偏小一些,一个个都相当时髦。Root说他们很少来这里,今天也是陪我才来。这里的气氛很低调,我觉得不太适合我,所以我们坐了会儿就撤了。
    我们回到他们的家中,开启一瓶“长城干红”,月下饮酒。在成都,晚上能看到月亮不是常事儿。坐在Root家的阳台上,呼吸着成都潮湿的空气,那轮皓月下的我们都没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干了杯中的酒。就让美酒下肚,悲伤出窍吧。Root说他信奉伏尔泰的一句话:“我们的爱情是建立在道德的基础上的,他将与我们的生命共存。”他说他并不觉得同性的相爱是不道德的,反而他认为自从他认识了“夜未眠”后感情才得到归宿,爱情也才在他身上开花结果。所以,他把“夜未眠”看的与生命一样可贵。这不是肉麻的话,真的。看着他们两个是如此的珍惜彼此又是如此的知足,也就明白了他们一直快乐的原因。
    快走的前一天,Root和“夜未眠”拉我又上商场逛悠了一圈。他们硬是要给我买一个礼物。我真的有一种被“扶贫”的感觉,但是我想他们是不会这样想的。他们很真诚,他们只想和我做一个“交易”——换我们三人永远的友情!
    我有幸结交了这两个可以披肝沥胆的朋友。
    在“春天百货”的三层,他们给我买了一个名贵的钱包,我也在他们的再三阻止下给他们买了一对儿Swatch的情侣手表。同时我也给自己买了一对儿,想将来给程风一只。
    天空下起了蒙蒙小雨,灰暗的都市依然车如流水马如龙。就要和这两个相逢恨晚的朋友说再见了。当我走进机场大门的时候,“夜未眠”凑到我耳边悄悄的说了声:“我们很喜欢你!”
    千里逢知己,离别泪湿襟。握着他们的手是那么的不愿放开。
    “将来有空或什么事不顺心了,就过来散散心。我们在这边永远为你祝福!”Root把行李票递给了我,热情的完成了这次“接待工作”。
    “保重!”
    “保重!”
    再见了朋友,再见了成都,再见了给我无数回忆和激动的这方热土。我将用一生的时间来挂念你,祝福你——我的成都!我的朋友!

九  醒时做梦

    由于心情不好,所以我春节不打算回家过了。学校放假了,同学们也都回家了。给朋友们带的礼物也只好留待开学在送。给咏桐打了个电话,知道康辉,雅舒都已经分别回新加坡和台湾了,小荃和程风也都回家了。咏桐对我在成都结下的同志朋友很感兴趣,她回到了长沙,并在电话那头一再嘱咐我不要做“偷鸡”或“沾花”之事。
    没有爆竹的新年注定染不红我的心情。父母在国外工作很忙,只是打来一个问候的电话就匆匆撂了。父母平时很爱我,若不是今年任务重大,他们是不会让我独自在北京,寒冷的过年。我理解他们,因为我也很爱他们。有时候想到如果他们知道我是同志,他们会怎样?不敢想。
    昨夜的梦还在延伸,像一个无形的黑洞把我拽了进去。无数翻飞的花瓣一一逐落,凋谢。眼角挂出的一丝泪痕撕碎每一片花瓣,画出殷殷的血丝。醒时做梦,天马行空。
    有人说大学校园是孕育爱情的温床;也有人说大学生的爱情是埋葬青春的坟墓。是啊,当每一滴热泪因思念而坠落,当每一支香烟因回忆而点燃,那片刻,校园的气氛猛的袭击了我,而爱情就是那枚坚利的子弹。
    夏小凡走了,雅舒走了,康辉也走了,而程风依然在我心中无法拭去。醒时做梦是件残忍的事。无论你多么美的憧憬,无论你多么痴的盼望,都会在你离开床的一瞬间崩溃瓦解。现实太残酷,我以无能为力。我不敢再想我和程风的将来,我和程风的过去。可是那份牵绊怎么也挥不去,好了,就让痛苦延续,程风再现吧。
    家里的下水管坏了,好几天没人来修。电话催了几次仍是竹篮打水。只好出去洗澡。
    北京的雪早已不下,太阳灿烂的照耀着大地。洗完澡,我决定去恒基中心的一个咖啡厅坐坐。那里有许多我和程风的回忆。好几次他都坐在靠窗的六号桌上把我的哀求全盘退还。我一直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和我在一起了,我一定要重新带他来这儿,洗掉过往所有的屈辱和悔恨。
    今天这里刚开门,大年初九。人比平时少多了。暖洋洋的音乐和窗外射进的一抹阳光顿时使我精神抖擞。绕过甬道走向“黑色的”六号桌。
    桌前有人,是程风。程风!
    “你回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联系?”我立即坐到他的对面。
    “我压根儿就没走。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联系?”
    “你为什么不回家?早知道我们就一起过年了。”
    “孙磊卓怎么样了?听说你去成都了,心情好些了吗?”
    “卓子去浙江拍戏了。我们分了。我的心情不好,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住哪儿?”
    “招待所。”
    “那你去我家住呀。我家比招待所方便多了,而且你也不必花那些钱呀。”我诚恳的邀请他。
    “不去!”
    “干什么,我又不会强奸你。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没什么可怕的。你以为你是谁?”
    “那你今天怎么会到这儿来?”
    “你来这里需要原因吗?”他总是这样冷冷的和我说话。
    “那你为什么坐这张桌?”
    “反正不会是因为你。”
    “你该不是此地无银吧?”我尽量缓和我们的气氛。
    “你有个问题一直没有回答我。你喜欢康辉吗?”他对这个问题纠缠不清。
        “我说过了,我只喜欢你。”
        “算了。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喜欢你就珍惜,你不喜欢就不要吊着他。”
        “干什么,你吃醋啊?吃他的呢?还是吃……”
        “我走了,今天我请客。”
        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是这么的不招程风喜欢。也许像小荃有一次说的,因为我抢走了他的最爱之故吧。
    刚才的邂逅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在这个偌大的京城只留下了我和程风,并且相恋。梦是会醒的,他不爱我是事实。好了,收起我的白日梦,老老实实的回家吧。
    回家之后,程风来电话了。
    “我能不能待会儿搬到你家住?”
        什么?该不是我又在醒时做梦吧?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挺疼。

十  东边日出西边雨

    程风睡另外一个房间。晚上也不过来和我聊天。只是道了声谢谢就熄灯说睡了。其实我知道他肯定没有睡,这一晚,他无法入眠。我也是,死活睡不着。偷听着程风的呼吸声,大感满意。这一天我等了很久,虽然他不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程风的搬迁让我高兴了好一阵子。白天我们各自在房间里做事,只是在他上洗手间时我能故意和他见见面。除了吃饭,我们很少说话。
    “程风,晚上吃什么?”
    “我刚才打电话定了。小四川应该马上就送来。”
    门铃果然响了。小四川是我们楼下餐馆的服务生,还做一些外买工作。这几天,他已经和我们很熟了。
    “出来吃饭吧。”我打开冰箱门,里面放着一个西瓜。“你买西瓜了?”
    “不是我,难道是你?别没话找话。”程风有点尴尬。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给我们这个家买东西。“段言,明天我们去北海透透气吧。”
    “你没发烧吧?”我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前额。这种话在我听来好像无字天书一般。
    “不去拉倒。”
    “去去去!我昨儿还想呢。”
    “吃吧。”
    “程风,要不咱们吃完饭就去。”
    “几点了,你别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反正我有办法,你去不去吧。”
    “吃完再说。”
    这就算是答应了。我三口并两口的吃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神秘的北海游。
    “你能不能吃慢点儿。”
    “你挺关心我的嘛?”
    “你再贫嘴,我就不去了。”
    “收到!”
    饭终于吃完了,我拽着程风就赶往北海。二月底的北海冰已化尽。今天的风格外的不刺骨,心情使然。我带着程风从一处扭曲的栏杆下爬进公园。尽管程风一路抱怨不休,但我知道,等他进来了,也就金盆洗口了。不出所料,程风站在北海边吹了会儿风,转头对我笑了笑。
    “你以前是不是和你的情人来过,这么驾轻就熟?”
    “你吃醋了?程风,我以前是来过,不过是一个人,就是在那次阜成门咱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来的。我一个人在这儿对着北海大哭了半小时。”
    “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我想是不是你好强,从来没遇到过不喜欢你的人。这次碰见我了,一时气急也就以为是喜欢了?”
    “绝不是。我是常败将军,没什么好气急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以前不是有女朋友吗?现在怎么会喜欢我呢?你和夏小凡时不是轰轰烈烈的吗?该不是受了大刺激,对女孩失望过度,又发现我挺好玩儿的,就……”
    “你瞎说什么?夏小凡已经过去两三年了。我为什么喜欢你,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类似于一见钟情吧。”
    “那要是我们好上了,康辉怎么办?”
    这个问题的确是我没想到的。如果等康辉从新加坡回来发现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相爱了会怎样,我没想过。
    “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程风,你记着我喜欢你!”
        我走到泊船的地方,选了一艘木船。“程风,快,上来。”
        “段言,你这不好吧。要是被逮住我们怎么办?”
  “哎呀,不管那么多。再说了,这么晚哪儿还有什么人啊。”
        小船开始向湖中央划去。远处的白塔黑乎乎的,偶尔有几只小鸟在不远处呼唤一两声。我和程风相互望着,都在猜想着对方会说什么话。
    “你有什么梦想?”程风问我。
    “让所有认识我和我认识的人因认识我而感到骄傲!”
        “虚荣!”
        “真的,我觉得我的亲人,还有朋友们都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期盼,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程风,你呢?”
        “我很简单。我想给妈妈买房子。”
        “就这个?”
        “对。段言,我们的家境不一样,你和我生活不在同一个环境,你是不会理解我的。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们不能在一起。”
        “程风,虽然说你的遭遇和我不一样,但是我听到你的这个愿望时很感动。真的,我刚才追问你的原因是我想听你再说一次,然后加定爱你的决心。”
        “段言,我想我这次搬过来住,你是不是一直有点想多了。我只是把你当个朋友,如果你以为我是向你表示什么的话,那明天我就搬走。”
        “什么什么呀?你爱喜欢我不喜欢,朋友之间就没有爱了吗?真是的。程风,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爱我,我也不会接受你感情上的施舍的。”
        本来一个浪漫的夜游,就此画上了句号。我也明白了程风对我道是有情却无情。回到家我们什么都没说,各自回房睡了。黑夜里,我又偷听着程风的呼吸声睡去,梦里再度出现我们拥抱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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