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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回来的路上，与良找了一家中餐馆吃晚饭。已经过了高峰时间，餐馆里静静地没有什么人。侍者给我们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
很快地点过菜之后，我和良一边喝着茶，一边低声地聊着，我也终于有机会好好地看一看他。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地看坐在对面的良。黑黑的睛睛上是两道浓浓的眉，鼻梁是直直的，吹得整齐的头发松松地搭在明净的额上。
那头发湿湿的时候一定是会很性感的吧。"我暗自想着。
良抬起头，看我正在盯着他看，淡淡地一笑，眼光又一下子移开去。
没见过面时在电话上过于亲密，见了面之后反倒有点尴尬。
原来一泡就是几个小时的电话粥，现在见到了真人，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顿饭吃过，我却不知道都吃了些什么。回到家里，把良的行李都找了地方放好，与良坐在沙发上聊着。
"喝点什么吗？"我问道。
"白水就可以了。"
从冰箱里倒了些冰水，加了几块冰，我又回到客厅里来。良闭着眼睛，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搭在胸前，随着呼吸在轻微地起伏着。淡淡的灯光下，他显得好美。我放下水，走过去跪在沙发前，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地吻了一下。
良挣开眼睛，看看我，有点羞羞地一笑。我一下不能自持，抱住良的头，狠狠地吻在他的唇上。良开始的犹豫之后，也用他的唇回应着
激情过后，良懒懒地躺在我的怀里。象这样完全地拥有一个人的感觉，似乎已经是已是久违了。
"良我爱你。"
良在我背上抚弄的手一下子停下来，抬起头看着我。
"你是认真的？"他盯着我问道。
"当然是认真的"我轻吻着他，"我不会轻易说爱什么人的。"
良低下着沉默着。片刻之后，我突然看到有泪从他的脸上滴下来。
"不要这样"我把他搂过来。
良还是不说话，只是泪还在不停地流着。他在努力控制着不发出声来，但还是控制不住，身体也在轻微地抖起来。
"不要哭了现在有我呢"良也许又在想起以前的伤心往事，我却不知道如何来安慰他。
"乖乖地睡吧"关掉灯，良轻轻地靠过来。感觉着他热热的身体，柔柔的肌肤，他说过的那些甜甜的话语也又开始在我的脑子里回响起来。
良在这里只能住两天，见面已经就象要是分离。第二天我们一起到城里去玩，走在路上，想着他马上就又要离去，我不由得有些伤感。良倒是显得心情好了很多。
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一切都很新鲜的样子，自顾自地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偶尔几次停下脚步，是为了指给我看路对面走过来的"帅哥".看他象个大孩子的样子，只是觉得他很有趣。
一路想着心事，竟忘了看路。等良问我车子泊在哪里的时候，抬起头一看才知道我已经彻底迷路了。
"哦不好意思，我得看一下地图。"
"你怎么搞的！？怎么自己住的地方也搞不清楚！？"
良怒气冲冲地，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话，我一下子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心里就乱，让他这么一叫，心情更坏起来，更是找不到地方。
"行了行了，让我找吧！"良一下子把地图拿过去，自己看起来。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良的形象似乎在一点点变着。终于找到了车，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良觉察到了什么，一改刚才的怒颜，努力地想逗我高兴。
"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呀？不要嘛你不知道人家真的喜欢你吗？"
"哦没什么的。"我笑一笑。
"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或许他就是太年轻了吧"我暗自想着。良已经二十六岁，但是在我面前还总是象一个小孩子。想到这些，我也就把刚才的事情放在一边了。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到了良回去的时间。我似乎已经真正地爱上了他，想到他要离开，心里惴惴地有点难受。我的工作忙得走不开，良在学校的课程也似乎很紧张。下一次的见面却还遥遥无期。在机场的候机厅里，我本想与良再多说几句话，他却只是低着头，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等到他要乘坐的飞机要起飞的时候，良才扭过头来。
"你回去吧"
"没事的看你走进去吧。"
良点点头，提进包向登机口走过去。这一班飞机本也没什么人，良很快地办好手续，扭过头来向我挥挥手，很快地走进飞机里去。
我的眼睛却有点热，怅然若失。良就象是一个迷，两天的时间里送过来许多互相冲突的信号，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已经发誓绝不再轻易地将心付给什么人，却仍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良所打动
"你到底爱他什么？"开着车在高速路上，我问自己。然而我却找不到答案。
"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了吧"
这一次的恋爱是这样的不同，不知为什么觉得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拥有了良的爱情就象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吸引着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走着。
"良还是很可爱的有什么问题也都应该是能够解决的吧。"我想着。
回到家里，脑子里还是一团迷雾。想去倒点水喝，却看到客厅的咖啡桌上立着一个信封。我心里一动，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给杰".一定是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放在这里的。我的心一下子跳起来，急急地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卡。封面上是一个天使，白白的翅膀张开着，两只手合在一起，一双眼睛忧郁地看着我。我打开它看着。
世间的迷途使你困惑就抬起头看一看天上的繁星那里有我注视着你的双眼
杰
我一下子觉得好感动，为他的这一点温情感动。
接着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觉得有些羞愧。良似乎在为我付出着真心，我却仍在迟疑着。也许真的是象他说的那样，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已经让我的感情变得麻木起来了吧。
良的飞机还要许久还要到家。我打开电脑，给他写见过面之后的第一封EMAIL
"我会好好地爱你，关心你，照顾你的"写到这里，我自己看着笑起来。
"这也太落俗套了吧廉价的海誓山盟。"努力地改来改去，却还不如这个听起来直接。于是也就照样发了出去。
良的飞机降落过的时间过了很久，也不见他打过电话来，我有点担心，就拿起电话来打过去。响了两声之后，传过来良的声音。
"是我你安全到家了？"我问道。
"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良有点抱怨的意思。
"我"我被一下子问得呆在那里。也许是该早一点打电话过去问他一下吧。
"对不起应该早一点打电话给你另外，谢谢你留下来的那一张卡。"
"哦那个，没什么的。我们都早一点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
"好吧，那就明天再说吧。"
挂断了电话，我又点迷惑起来。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刚才似乎已经很清晰的图象又有点模糊起来。
17
寒假里涛的信一封又一封地寄到家里来。
热辣辣的话语有的让我读起来都有些脸红，没想到涛的内心也是这样多情的一个人。父母看他的来信这么多，就问我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说当然是男孩子。
"这么快就有这么好的朋友了？"老妈将信将疑地问。
"那怎么了？你儿子这么品学兼优，有个把好朋友还奇怪？"我开着玩笑。
"不是奇怪，有好朋友当然好。不过朋友要多一点，不要到了哪里都是只与一个人好。"
"我知道。我还有不少其他的好朋友呢。"心里却在想，这样的"好朋友"要是多了还了得。
"原来在高中时候的那个文现在怎么样了？"老妈还在问着。
"哦他他还好"
"原来那么好的朋友现在也见不到面了"
突然意识到已经有好久没有想到文了。刚放假的时候写过一封信给他，现在已经一个寒假已经快要过去，也没见他的回音，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也许是新的朋友太多了吧。"文是一个很开朗豪爽的人，又长得很精神，加上总也不能改变的拮傲不驯，不论到了哪里都是众人注目的中心。
这半年里不知道又惹了多少风波了。
寒假好不容易熬了过去，终于又见到了涛。他好象瘦了不少，原来微微黝黑却又总是滋润的皮肤也好象失去了光泽。
"怎么过年还没长肉？"我逗着他。
"嘿嘿不知道，就是不想吃东西我自己也有点奇怪哦，对了，"涛说着递过一个包来，"这些吃的是带给你的，'俺们乡下的土特产'".涛夸张着说。
"哎呀，真是土死了！"我笑着推了他一下。
"不过谢谢你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带这么多够重的吧"
"没什么"涛的声音低下来。我抬起头，涛正在直直地看着我。
"杰我好想你"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围过去抱住他，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我也想你"
涛紧紧地抱着我，他的双手越来越紧，突然间他一下子咬住我的唇，双手捧起我的脸，重重地吻起来。被他热热的唇包围着，我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
涛还在用力的吻着，于是我也不顾一切地回吻着他。
我的双手先是在他的背上摩索着，然后一下子绕到前面，开始解他的衣服。
涛顿了一下，然后也疯狂般地开始帮我解衣服。他又长又重的呼吸吹在我的脸上，让我的心跳得更快，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
积蓄了很久的激情终于释放，我和涛都累得精疲力尽。涛用手揽着我，满足地看着我笑着。？
"杰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吻着。
"你是我第一个这样爱上的人这也是我的第一次"涛低低地说。
"哦"涛的话让我一下子想起文。也许是应该告诉涛的时候了。"涛，我有点事情想告诉你"
"是那个在H市的同学吧？"涛想也不想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明知故问。同学们常常开玩笑说那是我的"秘密情人"，我从来不承认，也不否认。文的字体挺括而奔放，怎么看也不象是一个女孩子写的。
涛和我却是一直在躲避这一个话题。
"那么多信来，怎么还会不知道"涛笑一笑，"是你的高中同学吧？"
"是的"于是我便将与文的往事一点点地全都讲给了涛。
我再也没有第一次可以给他，只是希望我的往事能够让他相信我是真正地在爱着他。
涛一只手将我抱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当我讲到与文的分别，涛也显得有些难过。
"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涛问道。
"没有最开始的时候信写得很多，现在他已经再也没有信来了"不知不沉，与文的分别已是在半年之前。？
"那太不好了他应该知道你还在常常惦记着他吧。"
听了涛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涛，然而文却的确还不能让我忘怀。这是我应该做的吗？
"涛，我真的很爱你真的。"我翻过身来，将他的脸搂在我的眼前。
"我知道的我不会要求你将他全忘掉的那也是不可能的，对吗？"涛用鼻尖蹭一蹭我的，笑着说。
我一下子抱过他来用力地吻着。涛的心地的纯洁是我所不曾预料的，我也准备一心一意地对他。
从那以后我与涛更是如胶似漆般天天粘在一起。涛是一个极体贴和仔细的人。
一起上街，我对路边的小吃多看两眼，他就会很快地跑过去买一些回来，说是他"自己也想吃"；我的那辆旧自行车时不时的出毛病，我自己也不会合理，涛便常常地主动帮我修好；我自己丢三拉四的常忘记事情，涛有时候就会写个单子给我，列上要做的事情，出门要带的东西，等等。
他的这一份心思常常让我感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涛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
涛对一切"斜门歪道"都很在行，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不少的乐趣。
他是玩游戏机的"个中高手"，对各种秘技了解颇深，一个新游戏也是几下子就能玩得很熟练。体育也是他的强项，短跑是班里的第一，还在系里的足球队当主力。除了羡慕之外，想到我能够拥有他我也常常觉得很自豪。
我对涛的感情一点点加深，便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有时当着同学的面也忍不住抱着他，或是拉一拉他的手。
这种"过从甚密"很快地就有同学在身后议论，有时候当着我们也会低声地说一些话。涛有点紧张。
"以后我们在同学面前不要表现得太亲热好不好？"
"怕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我一点也不在乎。
"总是不大好吧我不想听他们在背后说我们。
"那好吧那就在没人的时候好好收拾你。"我笑着。
"你个没羞的东西。"涛也笑起来。
然而这些闲言碎语还是传到了辅导员的耳朵里。他找我严肃地谈了一次话，说是象我这样的好学生要"注意同学关系"，"注意其它同学的议论，不要破坏了自己的形象"等等，我听了大不以为然，不理解为什么这点事情会让他们这么大惊小怪。表面上答应下来，心里却着实地觉得有趣。
别人的议论倒让涛和我更亲密。总要背着人才能亲热，反倒给了我们一种共同反抗着什么的愉悦。也更珍惜在一起有限的时间。
涛一如既往地关怀着我，我也尽量地使他高兴。涛特别喜欢划船，我虽是看到水就有点莫名的恐慌，看他总是很大的兴致，也便常常陪他去。
北京所有的公园的湖差不多都划了一遍，结果我自己也有点喜欢上了划船。
涛对动作片情有独衷，我也常常地排队买了好票找他一起去看。
每次看到他感激的神情，我心里也总是甜甜的。
我们两个的成绩还一直保持着不错，我一直是前三，涛也总能在前五。
与同学关系也渐渐地好起来。涛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人，我对班里和系里的活动也多半比较热心，慢慢地他们对我们两个的关系也好象接受下来。
有时当着面也开玩笑说我们象是"小两口"，也多半是玩笑的意思。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两年。我和涛在一起的时间显得有点单调起来。
平静而稳定的日子让我开始有点不满足，脾气也坏起来，经常是为一点小事动不动地就要发作起来。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轻轻地提醒我要注意注意自己的"孩子脾气"，我倒是觉得他怎么一点没男人气，不敢跟我较劲。
涛一如既往的关心对我已经象是成了当然，也不再注意到了。
有时一生起气来就是几天不愿理他，涛也总是默默地承受下来。
八九年的春天到了，我和涛都快要升大四。学校里突然间有了一种奇怪的躁动，一夜之间多出来的许多大字报让我觉得很新鲜，也似乎一下子从二人世界里醒过来。从不是对政治太过关心的我也经常地看一看，努力地理解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候，文来信了。说是要来北京看我。
18
近三年没有见到文。读过他的信，我的心还是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一刻也没有在我的心里消失过。我拿出他的照片来看着，想着以前在一起时的情景，不由得有点出神。
可是我现在已经有了涛，文来见我，他会如何感想呢？
文不是一个能够把感情压在心里的人，他来之后，我能把握住自己吗？
种种矛盾心情让我烦躁不安，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把那一点浅浅的犯罪感压了下去，于是回信给文：来吧
给文写过信，我把文要来的事情告诉了涛。
"哦他要来"涛平静地看着我，"来做什么呢？"
"他说是想来看看广场上的情况，顺便来看看我还有几个其他的同学也会一起来，不过他们会自己去找住处的。"
"是这样你已经回信给他了？"
"嗯不过他不会住很长的"
"那没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应该再见一见"
"谢谢你"我感激地看着涛。他装作没有什么事情般地一笑。我知道涛心里的滋味，然而能够再见到文的冲动让我把它全然忽略了。
我到车站去接文，本来就比要到的时间早了不少，结果他的车又晚点，心里本来就有的那一点焦虑更是不断地累加上去。他坐的车终于到来的时候，只觉得格外的释然，也有点莫名的紧张。
车门打开，下车的人流一下子把站台挤满。我踮起脚尖往两边张望着，只怕错过了他。
远远地一下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厢里走出来，还站在梯子上就开始往两面张望着。
是文！我拨开人群，一面招着手，一面向着他走过去。文也一下子看到我，立刻微笑起来。
"杰"文一面把太阳镜摘下来，一面向我伸出手来。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仔细端详着他。
还是我的那个文，几个小时的旅行丝毫也没有给他的俊朗蒙上一丝疲惫。
他的双眼还是象以前一样明净，微笑也还是象以前那样的灿烂，脸上剃得发青的胡子茬，和已经留起来的长发却又让他显得多了一份成熟。他身上那一点难以抵抗的魅力，立刻让我不能自持，真想还象以前那样扑进他的怀里，与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然而现在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应该做。
"路上还好吧"我问道。看到他放在地上的一个包，我伸出手去想要帮他。
"不用你。"文一只手拦住我，一只手又把包抓回去，"哪还用得着你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好"
本来打算乘地铁和公共汽车回去，一出站文就立刻招手要坐出租车。
"我们学校离这里远着呢"我提醒着他。
"怕什么，"文扭过头来笑一笑，"又不是天天坐。"
"真是还是老样子，总得与众不同。"我暗想着。
还坐在车上，文的手就伸过来要拉着我的手。我怕司机看见，又怕躲来躲去的他看见更疑心，就干脆伸出去与他握着。文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与我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很快地也就到了学校。
同宿舍的同学都不在，我把文的东西都找了地方放好。
"晚上我睡哪？"文正在往外拿他的衣服，突然扭过身来问。
"哦只好跟我挤着睡了。有个北京的同学说是要回家，结果又不回去了。"
"那不是更好吗？"文冲扬一扬眉。
"嘿嘿不过你现在可得注意点，满屋子都是人。
"我干什么了？"文装着不知情的样子，一脸困惑地问我。
"行了别装了。"我笑一笑，"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好吧。"
学校里这阵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的课基本上都停了。
几处大的布告栏上的大字报却是日日更新。
学生区的大喇叭不再是只在早上和下午才播点新闻和广播体操的音乐，而是一天到晚地播着学生们写的稿子和广场上传回来的"最新消息。"大部分的同学们都很激动，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也装着参加一些讨论，不想被其他的人当作"学贼".
"到底是你们学校，比我们那里活跃多了。"晚上与文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喇叭声，文压低着声音说道。
"这跟学校没什么关系吧。在北京的这些学校都挺激动的。"
"是吗"本来是与文背对着背睡着。我听到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我的脖子上能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
"嗯，你看广场上不是什么学校的人都挺多吗？
"那到是主要是这里消息比较灵通吧"文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伸到前面来，放在我的腹部。我混身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要这样！他们都还没睡着呢！"我用胳臂支起身，扭过头去，几乎要叫起来。
"你倒要把他们叫醒了，"楼道里的灯照进来，我看到文笑着，"我会老实的。"
"好好睡吧。"
"好"文答应着，那一只手却还是没有拿开。我把自己的手也放过去，按在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热热地包围着。我一下子睁开眼，原来是文从身后在紧紧地抱着我。
"你还醒着吗？"
"一直就没睡着。"文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回事？"我地转过身去，"这么晚了都三点了。"
"抱着你让我怎么睡得着？"文笑一笑，又靠过来一点。
我用手抚摸着文的脸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杰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当然好。"
"这几年你想我吗？"
我眼睛一下子有点热。曾经的痛苦和思念，又重新回到脑海中来。
"当然想了。"
"我也一直在想你你知道想念你却不能见到你抚摸你的滋味吗？我只是想忘掉你却总也不能"文直直地看着我，然后伸出一只手，从背后把我更紧地靠近他。还未及我想什么，他的唇已经热热地压在我的上面
我放任文疯狂地吻着，我心里乱成一团。我不知道文为什么现在要对我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在他的怀中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和让人留恋，看着他的感觉是那样的让我激动和爱恋，可是我却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误
"文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还是决定把涛的事情告诉他。
"什么事情？"
"我在这里也有一个喜欢我的人是和我是一个年级的"
"是这样"过了很久，文的手一下子松开，眼睛也垂下去。
"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从大一的时候开始的过了寒假。"
"他是真的爱你吗？"文顿了顿，又问道。
"是真的。他是个很体贴的人。"
"那就好你也爱他？"
"是吧他是很可爱的一个人。"
"那很好"文抬起头来看着我，"杰，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情，就是当初不应该不听你的话"
我一下子用手堵住他的嘴，"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吗？努力睡一会吧，明天我们去逛商店好不好？"
"嗯天都快亮了。"文答应着。
我扭过身去，努力地要忘记刚发生的事情，可是我知道无论如何这也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怎么向涛解释，或是我应该向他把一切都隐瞒下来
19
五月底的北京已经很热，广场上的学生运动也渐渐地激烈起来。
文本来说是要去广场上多看一看，见面之后却再也没有提，只是在带他去天安门附近的公园玩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
文对各式各样的电器很有兴趣，所以就带他到了几家大的百货商店。
文一边指点着各式的新款式，一边不停地赞叹着。
"还记得当年我们一直羡慕同学的那个随身听了？看这个多薄"文一边走一边说着。
"还有那边那个大屏幕的电视还记得你那会说我们两个以后一定要买一个特大的"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文。走在他的身边，仍是这样的自然，温暖。
然而涛的影子却也总在我眼前浮动，我心里的负疚感也越来越重。
涛已经有几天没有过来，我知道他是故意在躲着，不愿意见到文。
到了文要走的那一天，我帮文默默地收拾好他的东西，文直起身来看着我。
"杰我这就要走了让我再抱你一下"
我看着文期待的眼光，轻轻地靠过去，依在他的怀里。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
"这一别不知什么还能再见了"文低声说道。
"总会有机会的"
我的话音还未落，门一下子开了。
"杰！你在吗？"随着声音进来的，竟是涛！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呆在那里。
我和文也有点意外，我赶紧从文的怀里离开。
"涛，你不要误会这是文这是涛文下午就要走了，我们"
"你好杰已经很多次谈起你"文走过去，要跟涛握手。
"你好。"涛冷冷地说一句，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没有伸手。
文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我知道文的脾气，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涛，请你不要这样，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想解释一下。
"你脾气还是很大的"文果然言语间不客气起来。
"我来找杰，不管你的事。你从哪来还是回哪去吧。"涛冷冷地说。
"你怎么说话呢？"文一下子急了，抬起手一把推在涛的胸膛上。涛想不到文会这样，也抬起手冲着文就是一拳，两个人立刻在屋里扭打起来。
我站在边上，整个地惊呆了。两个我心爱的人扭打在一起，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大叫起来，上去努力地想将他们两个分开。文还是不依不饶地撕扯着，我一下子没躲开，被他一拳打在脸上。
"你没事吧？"文终于停下手，过来问我。
"我没事只是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捂着一边的脸，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
涛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涛，请你相信我，真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不用解释了。先去送你的老情人吧。"涛冷冷地扔下一句，转身出去，重重地将门甩上。
"杰我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不要说这个了。我先去和涛谈几句话好不好？"
"好我在这里等你吧不要激动，和他慢慢地解释。"
"我会的。"
我急急地赶到涛的宿舍。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我走进去关好门，走到他的床前。涛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涛"我正要说话，却看到两行泪在涛的面颊上流下来。他是一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看到这情景我一下子慌了，我过去抱住他，他已是哭得身子都在颤。
"涛，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不要误会我"
"误会你？那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来这几天我才过去一次就让我碰上你知道不知道同学们在跟我说什么？
你们两个是不是这几天晚上一直都在你床上睡？"涛带着哭腔说着。
"我们真的没有"
"你不要解释了。"涛一下子坐起来，"你快去陪他吧。再不去就见不着了。
"你我一直都在爱着你真的，我一直都是真心爱着你"
"你现在不要说这些了！你的心思我清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忘记过他？"涛的声音大起来，"什么爱情，什么忠诚，都是假的！假的！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你"我万没想到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也喊起来，转身跑出去。
回到宿舍，文看我脸色难看，迎上来回我和涛谈得如何。
"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跟文说着。
"什么？"文有点意想不到，"跟我去哪？H市吗？"
"对。我不想再看到他！反正现在也没有课。"
"杰，你不要这样激动，冷静地想一想好不好？"文劝着我。
"想？有什么可想的？你放弃了我，他说我是个爱情骗子，你让我还想什么？"我说着说着，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文走过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不要胡说这些话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想我这次来看你是一个错误"
我在文的怀里无声地啜泣着。几天来心里的困扰，矛盾，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
一个是我曾深深地刻骨铭心地爱过的人，洒脱的他，这么多年之后仍然让我心动，一个是将全身心都给了我的，在过去的长长日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我身边陪伴我的人。
我作出了选择之后，涛却还是这样的不肯相信我，不肯理解我。我越想越委屈。
"真的让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只是想离开这里几天。"我努力地抑制住哭泣，对文说道。
"也好正好可以去海边看一看这会海水也刻暖一点了"文掏出他的手帕递给我，"擦一擦泪吧。一哭可是真难看。"
距火车的开车时间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我很快地收拾好东西，与文赶到车站去。
我知道自己可能又是在犯一个错误，然而涛说的那些话却让我伤透了心。
"让他也知道知道想我的滋味"我有点报复地想着。
H市的海滨不负盛名，细细的沙粒勾划出一道道优雅的沙滩。
我尽力让自己沉浸在这海的美丽里，不去想关于涛的事情。文也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再也没有提起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文的父母再一次见到我，也很高兴。
文的父亲又说起文应该向我这个"小学友"学习之类，文早已习惯了父亲的老一套，只是朝着我挤眉弄眼。
文小心地想出各种花样来让我开心，我也装着很投入的样子和他一起打闹，嬉笑着。
心里感激着文的苦心，然而涛的影子却总在我的眼前转着。他以前对我的好，他的那些体贴和关怀，一幕幕地象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回转着。
这样的过了几天，六月四号的早晨，我与文还在睡着，就听到文的父亲的敲门声。
"你们两个快起床，听说北京出事了！"
我一下子坐起来，脑子里一下子想到涛。文也一下子醒过来，跟我一起冲到屋外。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文的父亲。
"广播上说是开了枪，可能还死了不少人具体的不太清楚。"
我一下子呆了。涛会不会去参加什么事情？
会不会出事的时候他也在街上我越想越怕。
"我得回北京去。"我对着文说道。
"这时候回去，会不会很危险"
"不管了不会有多危险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回屋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脑子里想着可能发生在涛身上的事情，却又提醒着自己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文知道我的心情，也不再作声，只是帮我收拾着东西。
"我送你去车站吧过一个多小时就有一班去北京的火车。"
"好"我几下子把东西塞到包里，扭过身看着文。"文谢谢你这几天陪我这一次，其实都是我不好"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回去之后别忘了打了电话来平安赶紧走吧。"
从H市回北京的车上我脑子里一团混乱，与文告别时说了些什么话我一点也没有记忆。心里慌慌的象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涛涛涛
下了车之后看到北京城里是一片肃静。打了出租车回到学校，校园里也是一片萧索。
我扔给出租车司机一把票子，那司机还在喊着"找你的钱"，我已经冲上了涛的住的宿舍楼打开涛的宿舍门，只有另外一个学生还在。涛的床辅是空的！
"涛他在哪里？！"我叫着。
"他他在第三医院"
"什么？！"这几个字象一个霹雳一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扔下书包，发了疯一样朝外面跑出去。
20
医院里乱成了一团糟，本来就不太宽敞的走廓里这时候挤满了人，堵得谁也过不去。
医生护士都一脸严肃地不愿多说话，我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打听到涛在骨科住院区。
等找到涛住的病房，探试时间早已结束，跟值班的护士磨了半天牙才告诉了我一点涛的情况：左小腿轻度粉碎性骨折，右上肢及下肢严重擦伤，还伴有大量失血。
"他还需要输血吗？我是O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着。
"早不用了你们这些学生，"护士顿一下，"看你到象是够个朋友，放你进去吧不要吵了别人"
"多谢你了"
涛的床在房间的最里面。从门外看到涛在仰面躺着，左腿上缠满了绷带，吊在床上面的一个架子上，右手上也缠满了绷带。我鼻子立刻酸起来，推开门急急地走进去。
涛的脸色惨白，头歪在一边昏睡着。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和饮料，可能是其他的同学已经来过了。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抓起涛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脸上，泪控制不住地刷刷流下来。
"都是我的错"我低声说着。我把头靠在床边上，努力着不哭出声来，想着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任性，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涛对我的好，两人在一起甜蜜的时光，一点点也全想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干出这一连串的傻事来。差一点就可能会失去涛的恐慌，为自己干了这蠢事的后悔，还有我的不辞而别会给涛带来的痛苦，在我的脑子里一遍遍地萦绕着。
"已经不早了你应该走了。"身后传来护士小姐的声音。
"这么快我再多待一会行不行？"
"放你进来已经是破例了"
"我求求您了让我今晚在这看着他好不好？"
"这可不行你又不是他亲属。"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您就让我陪他吧他的家里人都不在北京，没法照顾他"
"你准备在这里坐一晚上？"
"我想看着他醒过来"
"好吧。不过只许你一个人，不许再招其他的人来了。"
"这没问题我谢谢您了。"
护士小姐走出去，我重又拉过涛的手来，看着他仍是紧闭的眼睛，不知时候也睡过去。
等我从梦中一下子惊醒，天已经亮了。我抬起头，涛正在默默地看着我。
"你醒过来了！"我喜出望外。
"嗯早就醒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晚上我听说这边出事了，就赶紧坐车回来了涛，我对不起"
"没什么你路上没事吧？"
"没事这是怎么？"
"其实也是怪我自己"
那天我一气之下离开之后，涛看我两天都没再过去，以为我在赌气，也就没在意。
等到第三天，看我还是没有消息，涛就过我的宿舍这边来找我，想把事情解释一下，结果我还是不在。同屋的同学说是看见我和文一道出去，涛这才明白过来我很有可能是跟文一道回了H市。
"我本来想打电话去问你外婆，又怕万一不在那里她又会着急，就没打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多难受"涛说着说着低下头。
"我知道的后来呢？"
"后来我一个人无聊，就和几个同学想到广场上去看一看，结果正好赶上出事"
"你怎么会那么晚还在那里呢？"
"我们是计划住在那里的，结果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出不来了当时边上的同学都吓死了，我倒是没事，心想这回要是死在这可顺了杰的心愿了。"涛笑起来。
"别胡说。都这样了还没正经"
"嘿嘿这伤是第二天早上从广场上出来的时候弄的。本来在街上走得好好的，结果后面的人不知怎么一下子乱起来，我们几个被挤到边上的一条街里，正撞在里面开出来的一辆车上"
"撞在车上了！？"我吓了一跳，好象就看见这事发生在我的眼前。
"嗯还好那车开得不太快大夫说我是命大"
"他说这腿会怎么样？"
"是轻微的骨折，应该是过一段就可以长好的他们已经把碎骨都取出来了。"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幸亏是左腿要不以后怎么教你踢球？"
"还疼得厉害吧"我摸一摸涛的腿，泪已是又要流下来。
"还有一点"涛刚刚从麻醉的昏迷醒过来，说着话已经又有点力不从心，喘起来。
"好了，你再好好躺一会吧。我帮你弄点吃的好不好？"
"随便什么吧"
涛的受伤让我一下子让我意识到他在我的生活中的地位。
我不知道失去他我会怎么样。前面的三年里涛给了我那么多，这一次我有机会照顾他心里倒觉得很满足。
他躺在床上不能动，我也决定不回家了，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是想住在外婆家。
父母知道我没事，叮嘱了几句"不要惹事"之类的也就同意了。
班里的同学很快地就都回了家，涛让我给他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暑假在北京玩，不想回去了。他家里人问怎么他自己不打，我就顺口说这是用的单位的免费电话，还说涛很快就会给他们写信去，涛的父母才放下心来。
涛的胃口一下子变得很差，本来什么也不挑的他现在却吃什么也没味道。
我想尽办法挑他爱吃的东西买，总算是找到几样他爱吃的。可是价格都贵得要死。
几天下来我已经觉得囊中羞涩，一个学期攒下来那点零花钱眼看着就要花得差不多了。涛要让我用他的钱，我说什么也不要。
问来问去终于找到一个在房地产公司上班的亲戚，他们的一个工地上正好在招临时工。我就问他要不要我。
"你个大学生怎么还干这种活？学校里没有别的可干了？"
"学校早就关了门了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噢那你就来试试吧。不行就拉倒。"
其实我就想好，哪怕累死也得把这钱挣着。
带我的工头倒是不错，看我是公司里的人介绍去的，又是T大的"高材生"，就分我去作贴壁纸和铺地毯之类的"轻活"，算是照顾。
这工地是一家快开张的高档饭店，要求特别高。
我和另外几个临时工每天都要累得半死，还是常常要返工。我只是一心惦记着涛，对这些全没放在心上，倒是觉得学了这点"手艺"还挺有趣的。
外婆家正好在工地和医院的中间。每天下了班我先去外婆家洗过澡，再做一点吃的，带着路上买的其它东西一起到涛那里去。外婆听说涛受了伤，也难过得不行。
说是等他能动了就上家里来住也可以。我到了医院就告诉了涛说了外婆的意思。
"那怎么行太给家里添麻烦了。"
"这是她的好心嘛回学校住也可以，到时候就我陪你吧。"
"那是最好了"涛笑起来。
过了近一个月，医院说涛的伤已经基本稳定，可以出院了。我帮他把东西都收拾好，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已经回家，他的宿舍只剩他一个，我就干脆也搬过去住到他的房里。他已经可以住着拐杖下地走路，白天可以一个人稍微活动活动。晚上我从工地回来后或是陪他看一会书，或是聊天，唱歌，早上再赶早起来骑车去上班。
一个月很快地就过去，我在工地上也慢慢地得心应手起来。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我居然在临时工里得的奖金最多。回学校的路上我买了不少好吃的，还给涛买了一件新短袖衫。涛看我这么兴奋，也特别高兴，两个人又说又唱地折腾了一晚上。
21
涛和我谁都没有再提有关文的事情。但是这一场风波过后，我却不得不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一个现实，那就是在过去的三年里，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文。文是这样的英俊和充满着男子气，与他的甜甜的初恋带来的兴奋和激动是这样的深刻，以至于到了现在我还时时地回味着。
远离文的痛苦更是让我常常希望着也许终有一天，他会再回到我的身边来。
涛的体贴和关怀，宽容和理解，竟就都被我完完全全地忽略过去了。
他对我的几乎是无条件的爱，在最初的喜悦过后，我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下来。
我无法想象涛是怎样地在容忍着我。三年里的每一天，我都试图在他身上重新找到文的影子，找到与文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期待而不得的失望，最终变成对他的无端的苛求和几近刻薄的评判。那么多的日子，那么多的委屈，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地默默地接受下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够成为他所在意的整个世界。
我暗暗想好，要开始好好地待他。
到了七月份，涛胳臂上的伤已经基本上痊愈，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他还是有点虚弱，腿也还是一走路就疼得厉害。本来就很热的天，捂上石膏更是不堪忍受，涛却是一声不吭。学校里的宿舍热得够呛，我每天一回来就使劲地往地上泼凉水，后来又从外婆家搬来一台电风扇，总算是稍微地好过一些。
没过多久，到了涛的二十一岁生日。我预先用当临时工的工资给涛买了一块新表。
到了那一天，我下班回来，给涛擦了擦身，就让他换衣服。
"都这么晚了还出去？"涛坐在床上，有点不明白地问我。
"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吻他额头一下，笑着问。
"你还记得？"涛一下子围住我的腰，仰起头来看着我。
"那当然。了。俺家那口子的生日还敢忘了？"
"哎呀，你怎么也学会这南腔北调了！"涛一下子松开手，装着往床里面躲着。
"这多有味呀"我把他拉过来，"别闹了，咱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不要花这钱了吧你天天累成这样"
"没事"
我用自行车推着涛出了校门，找了一家还不错的川菜馆。
"你不是对'蒜泥白肉'情有独衷吗？今天让你吃个够。"我笑着逗他。
"嘿嘿，那也不能吃太多吧"
点过了菜，我拿出买给他的手表。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这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涛有点没想到。
"没什么以前你过生日我也没送你过什么。这一次算是补上以前的吧。"
"那也没必要这样"
"好啦。就是我的心意嘛。你那块老掉牙的电子表也该扔了。"
"那可是伴随我通过高考的呢"涛笑起来，"不过，当然还是你买的更有意义喽。"
我看着涛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一种似乎从未感觉过的满足。在一起这么久，今天我似乎是第一次仔细地看他。他原来也是这样的俊秀，两只眼睛是那样的明亮，一笑起来的两个酒窝竟似乎也是今天才显得这样的可爱。一时，我象从未触摸过他一样，有一种想要把他紧紧抱过来的冲动。
晚上回到宿舍，我与涛热烈而疯狂地做爱。涛感觉到我与往日的不同，不管他的腿上的伤，也努力地配合着。等两个人都一下子松懈下来，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子都笑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涛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说着。
"没什么呀我怎么了？"我笑着说。
"没什么？简直象个野兽嘛。"
"那还不好？"
"好倒是好，就是觉得与往日有点不同"
我转过身去，吻他一下。"以后咱们永远都会这样"
涛脸上又浮上来那一种满足的微笑。看着他充满着青春的脸庞，我觉得好象在这一天，我是第一次真正地爱上他了。
暑假很快地过去，涛的腿也好多了。同学们都回来之后，我也搬过到自己的宿舍里去。本来距离涛住的楼没有多远，这一次"搬家"却让我们两个都有点难舍难分。
我与涛第一次象是有一个"家"一样生活了这几个月，他心里的留恋我是知道的。
我也重又象初恋时的那样，时时刻刻地惦记着他。
我与涛就象是经过了一场患难过后的伴侣，生活重又回到了平静，但是却有一种更深刻的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动着。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无论是顺利，还是艰难，我知道涛总会和我在一起分享。这一种安全感和归属感，把我们紧紧地联系着。
平静的生活里很快地又过了一年。我和涛已经很少再吵架。我涛学会了宽容和忍耐，他因此也对我更加仔细地照顾着。九零年的暑假，我们两个决定一起到南方的几个城市玩一次。我们两个钱都不多，每天只能住五块钱一晚的旅馆，吃七毛钱一碗的找不见一丝肉的"肉丝面"，但是却玩得开心得要死。黄山上的松树和山顶上的日出，上海街头小摊上的豆腐脑，都让我们觉得难忘，就连在南京的小旅馆里热得睡不着觉时的窘态，涛跟卖假茶叶的小贩的争吵，也让我觉得格外的有趣。
到了又开学的时候，我们成了毕业班，不久就面临着是要分配找工作还是继续读研究生的问题。
原来简单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就要结束，马上就要走向社会的事实让同学们都既焦躁又兴奋。我和涛都想接着上研究生，而且也都有留在北京的希望，所以倒显得比别人放松。
我这时候除了在实验室里干点活，还在系里的计算机房当业余的辅导教师。
我在高中时候对计算机的迷恋一直带到大学里来，课余的时候看了不少的书和杂志。系里投资建了计算机房以后，我就被推荐去帮忙管理。这一下我更是如鱼得水，花了不少的时间在那里，很快地系里就人人都知道我，有什么问题也都找我来问。
涛受我的影响，也慢慢迷上了计算机，看我知道的东西不少，也显得很佩服的样子，当着人有时也忍不住要夸我两句。
有一天中午正在宿舍跟同学玩牌，涛带着一个女孩子来找我。
"这是珊珊，我的高中同学，是咱们一届的。她想问你几个有关计算机的问题。"
"那没问题你好。"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穿着很得体的女孩子，衣服都不贵但是可以看出来花了不少心思组合。她个子不高，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梳得整整齐齐的辫子搭在肩膀前面。
"你好不好意思要打扰你了。"
"没什么他的同学我当然要帮了"说完了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加了一句，"好朋友嘛。"
"他跟我说了你不少次了，说你懂得很多。"
"那倒谈不上了就是玩的时间多一点而已你的问题是什么？"
"哦是点编程的问题还有想让你帮我去看一下我们组里的机器，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可以，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那太好了我也谢谢你。"珊珊转过身去对涛说。
从那以后，珊珊就不断地来找我问计算机的事情。一开始还总是找涛一起来，后来就经常一个人来。我看她脾气很好，又是涛的老同学，就很认真地帮她。
她也学得很认真，很快地明白了不少基本的概念性的东西。
慢慢地我发现和珊珊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不象以前那样集中在计算机上，而是好象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有几次我说了半天，她好象还是没听见。
我也不好直接问她，就准备去向涛打听一下。
22
"她喜欢上你了。"涛听我问他关于珊的事情，笑着说。
"这不大可能吧"我只是觉得有趣，"才见了这几回。"
"她可是跟我说你又聪明，又能干，而且还特别耐心。"
"真的？"我也笑起来，"又蒙上了一个？"
我对女孩子一直有一种复杂的心理。一面是觉得要象个"绅士"，希望身边的女孩子都能够喜欢自己，另外一面又害怕有太过亲密的关系，她们一旦靠得太近，我又总是很快地避开。
涛说珊珊喜欢我的话让我又一次陷入困境。珊珊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听说是班里的第一名，还是学校里舞蹈队的主要演员。和她在一起交谈，我常常惊异于她的i清纯和简单。涛说她身后有不少的男孩子在追求着。
她这样喜欢上我，我心里竟有一点淡淡的骄傲。可是又害怕珊珊真的认真起来。
珊珊还是时时地来找我，我虽然还是照样地帮她解决她的问题，但是我开始注意着不再象以前那样，一边讲正事，一边讲些笑话之类的逗得她大笑。
一天她用的计算机又出了问题，我去帮着调了一下午，等她的机器最终重新起动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我想起来还约了涛，便站起身来要告辞。珊珊却好象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再坐一下吧多谢你了老是这么麻烦你。"
"你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嘛"我笑着说。
"涛有你这么一个朋友真是不错你现在有女朋友吗？"珊珊装作是顺便地提到。
"女朋友？哦没有"
"一直没有过？是你自己太挑剔了吧？"珊珊看着我问道。
"不是挑剔这种事也要看缘份呀。"我找着理由，"我喜欢的和喜欢我的总也不是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
珊珊被我逗得笑起来，"那就在喜欢你的人身上多发现发现闪光点嘛。"
"试试看吧"我刚要问"那你怎么也还没有男朋友"，一转念又把话缩了回来，心想这不是自己找难受呢，"这种事急不得的。"
"那是对的不过自己也要多和女孩子交往才行，不然怎么互相了解呀？"
珊珊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我一时无话。
"好了，我也不留你了。有事再找你吧没事也欢迎你过来玩。"珊珊看出我想结束的意思，也站起身来。
珊珊后来又试探着问了几次，看我没反应，也就多少有点明白了我的意思，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再谈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可是还是有事没事地过来坐坐。
有时候我与涛一起出去，赶上她过来找我，也就一起出去玩。
珊珊是一个开朗大方的女孩子，不是扭扭捏捏地事事都等着男孩子照顾。
涛也很喜欢她的性格，所以三个人在一起倒也很开心。
珊珊对我的那点"意思"大家都清楚，只是都装作这事根本不存在。
九一年的新年快到了。系里公布了免试上研究生的名单。
涛被推荐到中科院的一个研究所，我继续留在T大原来的教研组里，跟着我原来的导师。他在校外有一个公司，希望我在他的公司里干两年再回校接着读，我一想先离开学校一段也好，就答应下来。珊珊是班里的尖子生，免试留在学校直读博士。
我们三个都还算是如了心愿，本来就打算庆祝一下，正赶上珊珊和我又都得了学校的奖学金，除夕之夜，我俩决定请涛出去一起玩一次。
"先一起出去吃晚饭，再去的厅跳舞。"我建议着。
"去的厅是不是太奢侈了？学校里今天晚上也有舞会的"涛有点犹豫。
"没事，我们两个请客，你就坐享其成就行了。"珊珊笑着说。
"哦合着是要安慰我这贫苦人呀？好吧。我就不客气了。"涛也笑起来。
我们三个在外边转了半天，最后找了一家带卡拉OK的川菜馆。里面客人很多，人声鼎沸。台上一个女孩子在唱着歌，只是声音太小，能听见的只有伴奏的声音。
"这是不是太吵了？"涛说。
"带卡拉OK的可能都这样再说怕什么，咱们也吵。"我笑着说，"珊珊你看呢？"
"我没意见。吵死也就这家了我都快饿死了。"
"好吧。"涛看我们两个都很兴奋的样子，也就同意下来。
点了菜，涛和珊珊在聊着，我四下里看着餐馆里的装饰，一下子看到涛身后坐着一个人，浓眉大眼的很引人注目。他穿着一件雪白的套头衫，黑黑的短发上用了不少的发胶。我看着他很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咱们的菜来了。"正想得出神，珊珊说了一句。"你出什么神呢？"
"哦这么快就上来了？"
结果这家店里的菜还都很不错，涛觉得很满意。我和珊珊算是作东，就使劲地劲他多吃。吃到一半，珊珊提议让我去唱卡拉OK.
"刚在不是说好了一起唱的吗？"来之前我就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是不会唱，尤其是涛，可还是想一起唱一个。
"你唱得好，你先来嘛下一首我们合唱。"
"好吧。我也豁出去了。"
于是壮起胆来，上去点了一首齐秦的歌。等一首歌唱完，餐厅里居然响起了掌声，我倒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
"你唱得很好。"我刚红着脸从台上走下来，涛背后的那个人就走到我们桌前来，对着我说道。
"谢谢献丑了"我突然有点紧张。
他的有点张扬的清秀和身上的香水味让我一下子不自然起来。
"真的不错哦，忘了自我介绍了你们叫我成子吧。你们是不是T大的学生？
我是一年前毕业的。"
"哦，是你！"我一下子想起来。成子曾是学校里红极一时的吉它歌手，毕业了以后还常回学校表演。我也看过几次，时间一长居然想不起来了。
"我们两个合着唱一首好不好？"成子问道，"我可以给你唱合声。"
"那我可担戴不起这不成了大材小用了"
"别客气了，来吧。"成子看我还在推托，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站起来。
我看了涛一眼，他只是微微笑着，我知道他心里会有点想法，可是成子的热情让我无法推托。
成子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随便又点了一首齐秦的歌，他很快地就合上很好的合声。
唱完了之后，又得了好一阵掌声。
从台上走下来，成子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现在在一家计算机公司做事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玩对了，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准备怎么过呀？"
我正要说还想好呢，涛已经抢过话去："我们准备去参加学校里的活动。"
"那多没劲！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去玩好不好？算我请客。
这附近有一家的厅很不错的。"
我已经有点动了心，涛和珊珊倒是还有点犹豫。
"这不大好吧刚见面就让你破费。"涛在推托着。
"这才几个钱！就这么定了吧。你们先慢慢吃，过一会我们一起打车走。"
成子说完话又回到原来的那一桌上陪他的朋友。我把名片收起来，一抬头看见涛的脸色已经有点不自然，我费了半天劲才让他重又高兴起来。
一片霓虹灯的闪烁中迎来了九一年。
刚认识了的成子在我和涛的生活里又带来一点预想不到的波澜。
23
过了新年，很快就要期末考试，涛还是照样地要用功念书，我想反正也是最后几门课，而且也已经推荐上了研究生了，管他呢。
看了一两遍觉得差不多了，就想找点闲事做，一下子就想起成子来。
我去跟涛说要不要在放假前约成子再出去玩一次，涛一口反对。
"再出去肯定又是他要付帐，我可不愿意让他干这种事。"
"他也是好心嘛再说咱们也不一定去太贵的地方。"
"不行。我得念书你也别太放松了。"
"就一次嘛马上就放假了。"
"要去你自己去吧。"
我知道涛不光是想着考试，付帐之类的事。
除夕之夜成子有点过份的热情弄得我们两个都有点不自在。
可是成子身上的什么东西又的确在吸引着我。
"作个朋友总是可以的吧。"我暗自想着。
不管涛的不愿意，我还是给成子打了一个电话。他一听是我，有点喜出望外。
"是你呀！没想到你还真打电话过来。怎么样，什么时候过来玩吧。"
"我现在就有空快考试了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哈哈，毕业班综合症那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你喜欢什么地方？"
"我怎么都行不象你这江湖上的人见多识广。"
"哈哈那好等下了班我打车过来接你吧。见面再商量。"
一见面，成子还是象上次一样穿得很显眼。浅浅的蓝色牛仔，紧身的皮夹克，脖子上是一条鲜艳的围脖，隐约地露出下面薄薄的套头衫。
短发还是照样用发胶打得亮亮的。
"又打扮得这么漂亮呀，"我笑笑说。
"漂亮哦我天天都这样'江湖上的人'嘛。"成子也笑起来，"先上车吧，找好地方再慢慢聊。"
我想随便找一家饭店就可以，成子却坚持一定要"象样"，到了地方我一看门脸的装潢，就知道便宜不了。
"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太"
"进去吧。这地方我常来，老板我也很熟的。"不等我说完，成子已经冲上去把门拉开。
"你到底挣多少钱呀？能老来这种店吃饭？"坐下后，我与成子开着玩笑。
"挣多少钱我也不自己掏腰包到这吃饭。"成子拍一拍他的公事包，笑笑，"招待晚餐嘛。"
"敢情是假公济私。"
"那也看跟谁呀你可别以为我跟谁都上这种地方来吃饭。"成子说完，眼睛直盯着我。
"哎呀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了"我笑着。
"嘿嘿对了，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两个人是你同学？"
"对。"
"嗯不仅仅是同学吧。"成子好象知道什么事情似的问道。
"什么意思？就是同学嘛。"
"我看可是不象。我拉你上去唱歌的时候，另外那个叫涛的可是有点不对劲哟还有在的厅的时候，他也是一个劲地只围着你转。"
"你看得还挺仔细。"我有点不自然地笑一下，"我们是很不错的朋友。"
"好吧"成子笑一下，"不过你歌唱得不错。"
"哦别拿我寻开心了。上次要是知道你也在那家馆子，我才不上去唱呢。"
"不要谦虚嘛你吉它弹得怎么样？"
"自学的，不成样子。偶尔玩一玩而已。"
"那也挺好想不想有时间一起唱歌？"说到唱歌，成子兴奋起来。
"当然想了！"我一下子脱口而出。说完了又意识到有点失态。"你可以给我指点指点。"
"嘿嘿那好我们回头再约时间吧。"
吃过饭成子又提议一起去看电影，我一下子想起涛来，心里有点惴惴的不放心，就找了个借口说是为了考试这书还得看一下，推辞了。成子象是也明白似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到宿舍，问了问同屋的人，知道涛没过来找我，才放了心。拿起书来想看一会，脑子里又一下子想起成子来。他的俊秀和直率让我有点着迷，可是好象又不止这些。
他与我一起唱歌时的合声总是在我脑子里萦绕着。他肯这样的帮我和教我，是我不曾想到的。
寒假我和涛得分开过。不知不觉与他在一起已经有快四年，每次分别却还是照样的难过。照例地我们还是互相没有去车站送对方，涛的告别语也还是照例的"爱你我会写信给你。"成子执意要到车站送我，我没让。
大年夜，正跟家里人在一起吃饭，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老爸接了电话，竟然是找我的。
"是我！"我拿起话筒一听，竟然是成子，高兴之外心想他怎么这个电话，后来才想起来可能是放假前见面的时候把家里的号码也留给他了。
话筒里背景一片躁杂，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没回家过年？"我回着。
"太远而且生意上的事情也走不开正和几个朋友在饭馆吃饭呢。想起你来，祝你过年好。"
"也祝你过年好"
没想到成子居然会打电话到家里来，我心里很感激。心想这次回学校去的时候，也给他带点什么特产之类的吧。
开学以后，是毕业以前的最后一个学期。已经没有了课，同学们都被分到各个课题组里去做课题。我的导师还好，不怎么管我们几点去，几点走之类的事。涛的导师要求得很严，每天在实验室里的工作时间要超过八个小时。
涛是一个凡事认真的人，中午弄不好还要加点班。
结果是比上课的时候空余时间还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
成子又打过电话来，约我过去玩。我想正好可以把从家里带的东西拿给他。
就约了晚上到他家里去。过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我竟然有点想念。
成子住一个租来的公寓，收拾得很干净。居然还买了些鲜花装饰着。
"弄这么漂亮"
"这不是有贵客来嘛。"成子笑着说。
"哈哈什么贵不贵的哦这是我从家里带回来的一点东西别见笑。"
"这么想着我？"成子还是没正经的样子，"太感谢了。"
"这算什么过年过得好么？"
"还可以老样子啦公司的事情太多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到我公司里做点事？"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到你公司里？"
"对有时间你就过来帮帮忙，你不是说你对计算机还算熟？"
"随便玩玩而已那挺好的有时间我过去先学学看你们怎么弄吧。"
"太好了！我知道你就会答应！"成子喜形于色，"怎么样，我们练一下琴？"
"是得再练练了，一个寒假都没碰。"
成子坐在我的对面，看我练着上一次学过的几个和弦。看我还是按不好，就转到我身后来，把着我的左手，教我用力的方法。练着练着，他一下子没声音了。
"怎么，累了？"我扭过身去，抬起头来看着成子。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杰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他脸上一付严肃的表情。
"别这么正经好不好，"我笑着。
"是真的问题"他还是没有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叫涛的男孩子？"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我没想到他又会问到，顿了顿，心想还是说老实话吧。
"是的"
"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
"那对我呢？"成子又问道。
我一惊，抬起头来看着他，哑口无言。
24
抬起头，我象刚认识成子一样，仔细地看着他。他仍是象我们第一次谈话时那样的俊俏，他的浓浓的眉，他的似乎看不到底的深邃的眼睛，他的挺挺的鼻染，他的性感的嘴唇，他的匀称而坚实的身体，还有那点近乎邪恶的放纵他是这样的吸引着我，诱惑着我。
成子就象是在我和涛的简简单单的生活中蓦然闯进来的一个不速之客，引我走入一个似乎全然不同的世界。每一次与他在一起都充满着许多的欢笑和轻松，都充满着许多的新奇和兴奋。成子与涛是这样的不同，但他也让我不止一次地想要触摸他，拥抱他，占有他。
然而这一刻我却第一次意识到，这不是爱。与涛的那种似乎在沉默中也在传递的温情，那种一起拥有了许多往事的会意，那种分分秒秒都在心底的在意与关注，是没有人能够代替的。与文的一场风波，更是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我绝不能再背叛涛，我也不能失去涛。
"成子我你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我低下头，不愿看他的眼睛。
成子象是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是"我抬起头来，"我还有涛我真的是很喜很爱他我一直在爱着他"
成子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手，在我手里的吉它上划过去。
一阵杂乱的音符传出来，似乎是震耳欲聋般地在房间里回荡着。
"你很爱他"成子苦笑一下，"是呀，我他妈的不是也早就看出来了怎么我还要这样自找无趣？你不是说我很精明嘛？
我他妈的是世上最大的大傻冒！"
"成子，你不要这样我与涛之间的许多事情，你还不知道我已经把他伤得很重了"
"那我呢！？我就伤得不重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哪一次不开心了？
你不是也很在意我？你在背后看我的那眼神，你以为我都不知道？"成子大声叫着，"那个涛有哪点比得上我？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迷他迷成这样！"
我没想到成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放下吉它，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想知道他哪点比你强？那我告诉你他哪点比你强。
他从没有象你这样对着我大喊大叫，他也绝不会象你这样背后贬低你！"
我抓起外套，打开门冲出去。成子在后面喊着，我头都没有回地跑下楼去。
回到学校，我冲进涛的的宿舍，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在看着书。
"你上哪去了？我刚才"不等他说完，我捧起他的脸，狠狠地吻起来。
"杰门还没有"涛挣扎着想躲开我，我就是吻着他不肯放手。感受着他热热的唇，我庆幸着自己终于从一场梦中醒来。
"你疯了！外面有人看到怎么办？"涛终于挣脱开，冲着我叫起来。
"怕什么好好好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了吧。"我笑起来，手又伸出去要抓他。
"又来了！"涛也笑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下子又这么多情起来？"
"哪天不多情了？"我站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一起去看书好不好？"
"好呀。我刚才去找你，你同屋说你出去了。"
"哦那我们还去老地方？你先过去，我回去拿书包。"
我从涛房里走出来，慢慢地从背后把门关上。想着我还是象以前一样拥有着涛，那种熟悉的暖暖的感觉又从心里涌上来。
过了几天，我正在实验室里忙着，外边有人喊起来，说有我的电话。我抓起来一听，是成子。
"杰别挂电话那一天的事情，都怪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
我没有说话，成子又接着说下去。
"我想了想，你是对的。你们两个在一起其实是很好的我看得出他对你是很在意，这很重要他看你的时候的那眼神嘿嘿还是说正经的我们还能不能接着作朋友？"
"嗯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那好"
"太好了！想不想周末一起去唱歌？"
"可以不过涛也得和我一起去，而且不能你作东。"
"好"成子有点犹豫的样子，"他不是不喜欢在外面唱歌么？"
"那就不唱歌一起去看电影之类的也可以要不就找你那些朋友弄几张音乐会的票"
"这主意也不错其实只要能见到你你们，我就高兴了。"
到了周末，成子果然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到几张免费的音乐厅的票。
古典音乐本来就不卖座，送出去的票也多半是被扔进了碎纸篓。
这几张也不知是从哪里被拯救了出来。涛听说又要与成子一起出去玩，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好倒是好，只是那么远"
我知道这是借口，笑了笑，走过去围住涛的腰。
"我们早点走，车上不会太挤的到了那我请你吃好东西忘了那家小吃辅了？"
"一点吃的就把我哄了？"涛笑起来。
"好了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成子也是一番好心嘛。他人其实也是很好的，你们互相了解一下，也能成为好朋友的"
"好吧。真是缠不过你。"
从那以后，每次成子来约做什么事情，我也总是约了涛一起去。时间一长，涛也慢慢地喜欢起成子来。过了几个月，到了我二十二岁的生日，涛作东在外面庆贺，也请了成子和珊珊一起过来。
"这种时候你不是不喜欢有外人吗？"出去的路上，我问涛。
"晚上回去我再单独给你一样好礼物。"涛坏笑着。
"哎呀，你什么也学成这样了？都是成子教的吧？"我一下子脱口而出。
"成子？他也对你这样？"
"哦不是我是说看他也是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我赶紧遮掩着。
"他是挺逗的。不过人还不错"
到了地方，珊珊和成子已经在等了，进去之后找好地方坐下，侍者就过来问涛要不要上菜。
"我们还点呢。"我觉得有点奇怪。
"这位先生已经先来安排过了。"侍者看着涛说。
我一下子觉得好感动。涛看看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对侍者说那就上吧。
"这样的朋友上哪找？"成子看着我，有点羡慕地说。
"对呀，他们两个是够不容易的你们从一上大学就在一起了吧？"珊珊也跟着说。
"对"
"这是我送寿星佬的礼物。"成子说着，递过来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小包。我打开一看，是一个传呼机。
"一点小意思，另外也谢谢你这几个月在我公司里做了不少事呼机你尽管用，费用由公司包了。"
"这可太谢谢你了不过你别是想一天到晚调遣我吧？"我逗着成子。
"没有，这哪敢我那里的生意还不错，以后你有空了也还是常来吧。"
"没问题我也学了不少东西。"
"我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买"珊珊不好意思地说。
我下午才打电话到珊珊实验室去告诉她，就是怕她去买什么东西。
"没事的。都是老朋友，不要客气了。"涛接过话去。
"就是有那点情意就可以了"成子冒出来一句。我看珊珊的脸微微一红，赶紧给成子使了个眼色。
"嗯我是说有那点同学情意就可以了都还是学生。"成子又补了一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涛预先还订好了一个大蛋糕，到了吹蜡烛的时候，他们几个非让我先许一个愿。
我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说是想好了，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全吹灭。
回学校的路上，涛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说不能告诉你，涛笑了笑，没有再问。
我从来也不相信有一个上天在看顾着芸芸众生，但是我还是希望着，就让我和涛，能够这样永远地在一起。
25
毕业典礼终于到了。几年的苦读，终于熬到了这一天，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
可是一想到同学们就都要纷纷地离开学校，又有点淡淡的伤感。几年的同窗生涯，天天生活学习在一起，与大多数人都有了很深的友谊。这样地一下子离开，下一次的相见还不知在何时。
涛和我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帮其他的同学运行李和到车站送行，还要轮着和要离开北京的朋友们出去吃饭。我不会喝酒，到了这个时候也就豁出去陪着。涛总想着要帮我一点，但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做得太过份，结果是我经常弄得头重脚轻的回去。
过了近两个星期，同学们差不多都走光了，我和涛才一下子想起我们两个的事情来。
我的导师在学校里已经又为我租了一间房，还算方便。涛所在的研究所离T大太远，骑车要近两个小时，原来计划的在一起住的计划也就无法实现。
他的导师还要他一边上课，一边在实验室里工作，空闲时间看来也多不了。
象原来似的每天见面，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心里有点难过。
"我们周末总还是可以见面的你不是还有成子送你的那个呼机？
我想你了就呼你好了。"涛安慰着我。
"那也跟看着你不一样"
"好了你也是大学毕业的人了"涛笑起来，"坚强一点嘛等我们都毕业了，就会好起来的。"
我却是不敢，也不愿意想以后的事情。
这几年来我们两个总也没有认真地想过未来的事情，似乎我们两个当然地就会永远地在一起。这一次我们两个要分开这么远，我心里一下子有了一种惶惶然的感觉，好象什么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暑假里原来以为能够和涛有一些时间再出去旅行一次，可是导师让我毕业典礼一结束就立刻到他公司里去上班。我心里不大愿意，却又不敢不听。涛在学校陪了我一段，但是一个人无事做太无聊，就买了票回家去看父母。我有点舍不得他走，但是也只好同意了。
成子那边公司里我也比以前去得勤了。
最开始的时候公司里其他的人觉得我象是成子的监工，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对我却总是敬而远之。时间一长，也慢慢地容易相处起来。
暑假里公司的买卖做得很好，成子看我也帮了不少的忙，开始定期地给我提成。
每次虽然都不太多，每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在学校这许多年，一直在精心地计划着过日子，这一下子开始挣钱，才发现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是却也似乎永远也不够用。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来，我先去买了一个早就眼热的随身听，涛的那双旧足球鞋已经穿了不知多少年，鞋底上的胶钉已经都快磨光了，我就给他买了一双新的。
暑假过去，涛又要开始上课了。我在导师公司里的工作也忙起来，平时总是天黑了才能回到学校。周末涛总是骑车到T大来，我说了几次我骑车过他那边去，他总是说那边三四个人住一个房间，"不方便"，我也就作罢。其实他也是怕我骑车在路上出事。我想着他说我是个"大学毕业生"了，心里却总是拿我当小孩子看，心里觉得有趣，但又有点美美的。
一个周末，涛从研究所里过来T大，他刚刚走进我的房里，我腰上的呼机就响起来。
"看看谁又找你呢。"涛说。
"不管它。爱谁是谁吧。"
"还是看看吧，万一是急事呢。"
"你捣什么鬼这是什么呀？"我拿出来一看，上面是一串根本不象电话号码的数字：11051101.
"嘿嘿是我刚才在楼下面的电话呼的。"涛有点得意地笑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呀？"
"猜猜。"
"这怎么猜"
"是ILoveYou."
"这怎么会是"
"嘿嘿我可是费了半天脑子呢。看那个'1'象不象大写的"I"和小写的'L'？"
"嗯有点意思'0'象是'O'这很简单不过这'5'怎么是'V'呢？"
"你那数字呼机上没有字母'5'的发音开头不是有点象'V'？"
"这么复杂呀那后面这些'1'噢，'1'的发音的开头又有点象'e'，'y'，和'u'？"
"对了！"
"真是难为你想出这个来根本不科学，不过看你费了这么大劲，"我走过去抱住他，"你得让我亲你一百下！"
"哎呀又来了！还不得憋死我！"涛装着躲来躲去的样子，脚下却是跟着我一路闹到床上去。不象原来那样能够天天在一起，我和涛每次见面的时候也格外疯狂。也许正如常说的那样"小别胜新婚"，涛也一改往日总有点害羞的样子，见面的时候也总是尽情地放纵。
导师的公司是做技术转让的。一开始还只是在北京郊区的几个县城里有生意，慢慢地越做越大，在外地的项目也多起来。我是刚去的"小年轻"，很多往外跑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在我身上，有的时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碰上有问题就要更长一些。碰上这种事，我和涛总是约好了周末给他实验室里打电话，他有时想起我来也会送几个"11051101"过来。
我们两个就样熬着也居然两年很快就过去了。
九三年我终于再次回到学校接着读研究生。两年在外面的工作，除了攒下一点钱之外，居然没有一丝让我留恋的地方。
开学以后我虽然只是从原来租的那个房里搬到研究生的宿舍楼里去，心里却是有一种特殊的亲切的感觉。
涛已经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年。他在课题组里做得不错，导师很喜欢他，想把他留在组里。他却是不大喜欢他在做的那个项目，想在市里边找一些贸易方面的工作。我说那样也好，就把几个还在管点事的亲戚介绍给他。涛去谈了一下，好象都喜欢他的样子。
虽然最后的决定还要过一段才能最后定下来，看样子还很有希望，我也就放下心来。
开学以后，我的时间也照样还是很紧。两年没有动书本，一下子要上好几门课，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涛来了几次看我功课多得要死，就说要不先不要每周都见了吧。我说那也好，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开始他周末还好呼我，或是打电话过来。
过了几周之后有时候连着两周都没有他的消息。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想也许是他太忙了吧。
到了十月份，天气慢慢地凉起来。一个周末涛说好了过来，居然很晚了不见人影。
我打电话到他实验室去，也没有人接。呼机我把开关查了几遍，自己又跑到楼下去呼了自己一次，也收到了，应该是没有问题，却一直不见他的消息。涛很少这样，我怕他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一会想出去找找他，一会又想一走了他又来了怎么办，就这么在宿舍里折腾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干成。
到了快十一点的时候，楼道里的传呼器想了起来，说是楼下有我的电话。我拉开门，几步就冲了下去。
"是我"
"你让哪去了？！"我叫起来，"等了你一晚上。"
"对不起实验室里有点事情，脱不开身"
"我打电话过去好几次，怎么也没人接？"
"哦我不在原来那个房里在用别人的仪器"
"那也不至于弄到这么晚吧？怎么突然间这么急了呢？"
"没办法，突然间下来的任务对不起，杰下周我早点过去吧"
"没事以后这样的情况你早点告诉我一下。我急了一晚上。"
"对不起"
我挂上电话。觉得涛的话里有点不对劲。一晚上出不来却不打电话或传呼来，这不是涛的做事的方法。但我又实在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事情。
我一路想着走上楼去，刚一进门，呼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是成子的号码，只好又转身下楼去。
"是我你今天没出门？"
"没有。等涛等了一晚上，他这才打电话过来，说是在实验室加班，弄了整整一天。"
"噢是这样那可奇怪了我有点事告你，你听了别着急。"
"什么事呀，这么神神密密的。"我笑起来。
"其实我不应该说这个我今天上城里去逛那家新开的服装城，好象看见涛了边上还有一个女孩子，两个人很亲热的样子我当时还想你怎么没跟着一道去"
成子的话让我心里一紧。
"你没看错？那个女的不是珊珊吧？他们两个也很亲近的"
"不是我还专门看了好几眼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噢那也没什么你也赶紧休息一下吧。"我对成子说。
成子还在说着什么"先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话，我已经放下了电话。
涛的生活中有了一个女人。我脑子里却一时什么想法，只是感觉着那种他一不在身边我就会有的慌慌的感觉，又一次将我全然地包围起来。
26
晚上我一夜不能入睡。成子告诉我的事情一遍遍地在我的脑子里回绕着。
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过是一些奇怪的巧合。涛可能真的是在所里工作了一天，成子也很可能是真的看错了人。涛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次假话，为了一个显然认识时间不长的女人，就会开始骗我了吗？
但我又隐隐地觉得这都是真的：涛为了这个女人，这个周末没有过来，还撒了慌。
周一的早上我没有去上课，一大早就骑车去涛的研究所。到了涛的宿舍还不到八点，涛睡得正香。我上去把他拍醒。
"谁呀刚几点哦怎么是你？"涛一点也没有想到我会过去找他，一下子醒过来。
"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这么严肃干什么？几点起来的？这么早就到了"
"快点起来吧我们到外面去说好不好？"
"好你先坐我马上就好。"涛坐起来，不自然地对我笑着。我没有说什么，走出去在楼外面等着他。
"什么事呀，得这么早跟我说？"不一会，涛从里面走出来。
"你昨天到底干什么了？"我迎头便问。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在加班嘛。"
"在哪个实验室加班了？都干了什么？你带我去看一看。"
"外人去不方便的我们这里不是哪个室都对外开放的"
"就算你加班了吧可是怎么有人看见你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逛大街？"
"什什么？我没有呀"在这之前我还不是很肯定，涛的结结巴巴的回答却明白地告诉了我一切。
"好吧其实有什么事情你也不用瞒我"那慌慌的感觉已经又涌上来，我却还是装着镇定，"没事就好。那我就回去了还得上课"
我转过身去，推起车要走。涛站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低着头在看着地上。
"我再打电话给你吧。"我转过身，准备跨上车。
"杰你先不要走"涛在我身后叫起来。
"噢？还有什么事？"
"我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昨天我没有加班"涛还是低着头，"我是和一个女孩子出去了。"
"哦你承认了"我没有转过身去，"那很好我得回学校去了。"
"杰停下好吗？"涛在后面把我的车抓住。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我和她真的真的没有什么的"
我把车一下子扔到地上，转过身对着涛叫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撒谎？为什么提前也不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让我空等你一天？你以前什么时候这样过？"
"我"涛看着我，一下子又把头低下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暑假前就认识了是在T大认识的你当时在外边出差，我过去找成子他们几个，就顺便到学校里的舞场去跳舞"
"还挺浪漫的是不是？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我最开始没有那个意思，后来她不断地打电话过来"
"所以你就开始为了她跟我撒谎？！"我的声音大起来。看着眼前还是一脸疲惫的涛，突然觉得他成了一个陌生人。
"那以前的那些周末我找不找你，是不是也都是和她在一起？'
"对大多数的时候"
我憋了半天的泪一下子涌上来。我万万也没有想到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就是你的爱吗？！这就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对我做的事情吗？"我想忍住哭，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杰你听我解释"
"我不用你解释！七年了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感情，还赶不上一个臭婊子！"
"啪！"涛扬起手，一下子打在我的脸上。我一下子呆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涛。
涛也似乎不相信这是自己干的，只是盯着还举在空中的手。
"好好好你厉害"我从地上扶起车，不顾半边脸被涛打得火辣辣地难受，跨上去狠狠地蹬起来。
"杰你不要走"涛在边追边喊着，我没有再理会。
我骑着车往学校飞奔，泪还是在脸上止不住地流着。
我不敢相信涛会做出这一些事情来，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重地打我。
骑着骑着，我却发现自己来到了成子的楼下。我把车扔在楼下，上去狠狠地砸起他的门来。
"谁呀，这么大清早的"成子可能是刚起床，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样子。
"是我"
成子开打门，看见我的样子，一下子傻了。
"你这是怎么了？这脸是？"
"成子，你喜欢我吗？"
"当然怎么问这个？你这脸是怎么"
"那就好！今天我就让你遂了心愿！"我把门从背后踢上，一下子把成子拉过来，猛地把他整整齐齐掖在长裤里的衬衫拉出来，然后又移到他的腰带上，要给他解开。
"喂喂杰这是怎么回事？"成子把我从他身边推开，扶住我的双臂，"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大早的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你昨天看见的是真的他就是有了那个女人他还为那个臭婊子打了我"说着说着我的泪已经又流下来。我扑在成子的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成子听完我的话，推着我的手一下子松开，放到我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
"你先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已经开始护着那个女人了"
"你再找他谈一谈要不让我去找他一次？"
"不用你了你让我冷静地想一想吧。"我慢慢地止住哭，从成子的肩膀上离开。
我看着他刚穿好的衣服被我弄得一团糟，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你又得再收拾半天"
"没事还没见你这么野过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愿意就在我就休息一会，我得上公司去了。"
"不用了，我也得回学校去了下午还有课。"
"那也好。功课也别误了先好好想一想总会有办法的。"
"成子谢谢你。"临出门，我又回过身去说。成子微微地笑一下，手在我的肩上握了一握，"不要太在意了。"
回到宿舍，一照镜子，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去上课也是会被同学们问一气，就想干脆先躺一会吧。躺在床上，却还是睡不着。想到涛也许真的会离开我，心口就是一阵隐隐的作痛。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昏昏地睡过去。隐隐约约听着楼道里的传呼器里有我的电话，我没有去接，呼机也响了几次，我摸过来把开关关掉。我知道这都是涛打过来的，这时我却是不想再见他。
第二天的早晨，起床后脑子还是晕晕的。我去狠狠地用冷水冲了一把脸，背起包来去上课。下了楼刚打开车，一抬头看见涛正站在楼前面。我装作没有看见他，推起车来准备走。
"杰等一下"涛喊起来。
"你追到这打我来了？"
"你的脸没事吧是我不好我们谈一谈好吗？"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去找她吧。"
"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解释吧我求你了。"
我扭过去看着涛，他的眼里似乎也有着许多的无奈，夕日总是清晰明亮的眼睛也已失去了光泽。
"好吧"我放好车，和涛一起走上楼去。
里的同学都已经去上课，只剩下我和涛两个。涛开始给我讲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父母谈过怎么了？我父母也总是跟我谈。"
"我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我父母是很传统的人，他们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又不是只为了他们活着"
"这我懂可是，杰你想过没有你觉得我们会有一个未来吗？"
涛的话让我一下子无语。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单纯地从来也不想未来的事情，现在则是有意识地避免着思考和谈论这个问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涛之间的那个"你爱我吗？当然爱。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会。"的套语早已经停止。也许我们两个心里，都早已经预感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杰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个问题我们应该好好地想一想"
"涛，你还爱不爱我？"我抬起头，看着涛。
涛走过来，抓住我的肩，眼睛看着我。"杰我全部的感情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知道吗？
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人，你也会永远是我所爱的人。"
"那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我的泪又一下子涌出来，"为什么我们不能永远地在一起！？
我们为什么要去骗人，要骗我们自己？！"
涛把我拉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我，然后闭上双睛，重重地吻起来我来。
我的泪还是不能止住，身体也哭得微微地颤抖起来。涛的泪，也从他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来，热热地滴在我的脸上。
"我会常常过来看你的"涛和我抱着过了许久，说道。"你也要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我不要想。你想跟女人就去跟女人好了。"
"杰这不是赌气的事不要总让我为你担心，好吗？"
"嗯我会考虑的那女人叫什么？"
"哦婷婷。是个还不错的女孩子。"
"也是T大的？"
"对。
"等我把这校园里的女人一个个地挨个掐死，看你还找不找。"
涛想要笑的样子，又终于地没有笑出来。涛用力地抱着我，声音低下来。"我对不起你"
与涛的这一次谈话过后，他来看我的次数更少了。
有时一个星期中间的时候会打个电话过来，两个人也都很不自然的样子。他过来的时候，也大多数的时间是相对无语。我不愿想？
Transferinterrupted！
还是却又止不住地要想。与涛在床上的时候原来的和谐与默契也似乎一下子消失，我百般地小心却还是经常地弄疼他，涛也强忍着不说话。我知道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两个人在一起都是难过。可是又谁都不愿说出来"我们分开吧"这一句话。
这样尴尴尬尬地过了好几个月。转眼已是九四年的夏天。
涛与那女孩子还是不冷不热地过着，也还是偶尔地过来看看我。
我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是死路一条，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八月份的一天，珊珊忽然来找我。我才突然意识到，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我是来告别的"
"怎么？要毕业了吗？"
"没有我要去美国了。"
"真的！一定是所好学校吧怎么一直没见你提起"
"我一直忙着考试什么的，也就没过来找你学校还不错"
"祝贺你！你这样的好学生到了那边也一定没问题的。"
"谢谢你了其实我决定去美国还有一个原因原来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大学毕业就去美国了，他原来对我一直很好"
"他帮你联系的学校？"
"对他中间回来过两次，都是为了见我所以我想"
"这么痴情你们能在一个学校，那是太好了。"
"是啊"珊珊说着，却没有一丝兴奋的样子。我知道她的心事。
"珊珊，这几年，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有什么呢？我们几个老在一起的时候，不是都很快活吗？那就足够了"珊珊微微地笑一下，"我听说涛有了女朋友了，你怎么还没有行动呢？"
"哦，我嘛终身不娶了。"
"别胡说了。这不是让好女孩子们伤心嘛？"珊珊也跟我开着玩笑。
"谢谢你美言了不过，珊珊，我真的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
"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也保重。"
送走了珊珊，一个念头一下子闯进我的脑海里。我知道我已不能够重新完全地拥有涛。
我能做的，也许只有离开这一片土地了。
当天我就去报名参加了出国考试的辅导班，又去街上买回来一大捧的词典单词书之类，坐在书桌前，发狠地看起来。
周末涛过来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的书，立刻就全明白了。
"怎么，你也要准备"
"是的。我要去美国。"
涛停顿了片刻，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这都是因为我吧"
"这怎么是因为你呢？我是在为我的前途考虑。"
"杰你不能不走吗？"涛在我的背后低声说。我一下子扭过身去。
"不走？你让我怎么办？现在这象跟做贼一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想着你和那个女的在一起，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涛看看我，又低下头。过了一会，他说道："这样也好我会帮你的。"
几个月之内要准备TORFL和GRE两门考试，我很紧张。原来一点基础都没有，现在只好拼命地背单词。到后来一看见那本单词书就恶心，可是还得咬着牙翻开来看。
除了这考试，还得上课和做实验，系里的社会工作又总也没个完，我每天都是累得半死。
涛也还是照常地过来，帮我背背单词，去买一下饭之类。我知道他心里的负疚感，可是我又知道这不全是他的错。有时候看着他再也不象以前一样坦荡青春的脸庞。
想到我这样地爱着他，却又不得不离开他，心里就象刀割一般的痛。
一月初，终于把一大包的申请资料都寄了出去。
然后就是象等着判刑一样等着各个学校的消息。导师看我实验还做得不错，加上在他公司里也一直干得还好，同意我两年毕业。
本来是好事却又加了不少的工作负荷。刚以为能够松驰一下，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四月份的时候，终于等到了第一份奖学金。原来是一直盼着能拿到，现在看着眼前的录取信，才第一次意识到，我是真正地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回你是真的要走了"涛听说我拿到了奖学金，先是也替我高兴，然后又很快地冷静下来。
"对八月底左右要报到。"
"有不少要准备的东西呢出国的手续也很麻烦，这些都要早点动手"
"我知道"
一番忙乱之后，最后离开的日子终于只有一天了。父母都从老家到北京来送我。
北京的亲戚们也都纷纷地过来送行，我一心惦记着涛，心里慌慌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却总也不见他的消息。到了晚上，他才打了一个传呼过来。约我在在外婆家的楼下见面。
我跟家里说了一句，急急地跑出去。
涛已经在楼下的小咖啡馆里找好了座位。我进去坐定，看着眼前的涛，有无数句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天我不去机场送你了这样比较好些。"涛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慢慢地搅动着。
"好吧，家里人要去很多不去也好。"不大的咖啡屋里，喧囔的人声在我的脑中搅成一团，我的眼中不觉又是一阵热。我扭过头去看着窗外，傍晚的长街已是一片霓红。
"不要这样以后还会再相见的我相信这不会是永别的"
"涛你爱不爱她？"犹豫了许久的问题，不能不问了。"我要知道你的心里话。"
涛本来还在看着我的眼睛，又回到那杯咖啡里去。"我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她很爱我，可以说是很痴情地爱着就象我当年对你那样。"涛抬起头，看着我。"她对我很关心我现在也在努力地培养对她的感情不是每个婚姻里都有爱情的，这你应该知道"
我看着涛。他显得是这样的疲惫和无奈。九年前的那一个月夜里，和我奔跑在这同一条长街上的那个纯情而快乐的少年，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你可能会看不起我我现在这样，至少有一些稳定和安全的感觉我已经不再希望有象对你那样的激情了我们当年不是也说过很多次一起过一辈子的话，结果却弄成这样"一向寡语的他，这时却有点激动起来。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太过容易了"涛喃喃地说道。
我努力地不让眼里那一团东西流下来。
"你一个人在那边，没有我照顾你，自己多保重吧要是找什么人，要记住找一个对你全心全意的"
我一下子伸住手，紧紧地抓住他。"涛，我爱你！我还是象以前一样的爱你，这你知道吗？"
涛不再说话，也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好了我不应该再耽误你了家里人还在等着吧。"片刻之后，涛扭过头来。
"到了那别忘了多联系"
"我会的"
我与涛走出那一家小店，涛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了我一下。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地在我的眼前模糊，消灭在夜幕中。我所深爱了这许多年的他，就这样在我的眼前离去了
第二天在机场，家里人来了很多，成子也过来送我。
老爸老妈在边上不停地说着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我心里却还是盼着涛能够突然在我的眼前出现。成子看出来我的心思，冲着我笑一笑。
我一下子想起腰里还别着他送我的那一个呼机，就拿下来要还给他。
"用了四年了一直没舍得换还给你吧"
"不用还我了。你留着做个纪念吧"成子又推回来给我，"我也一直没能为你做什么"
"好吧"我又把它别回到腰上去。"我会再联系的。"
登机的时间到了。我背起包向登机口走过去，老妈开始抹起眼睛来。我也一下子有点心酸。
我回过头去再看了一眼送行的人们，然后快步地走向舷梯。正要登上去，呼机却一下子响起来。我扔下书包，赶紧把它拿出来一看，上面是我已经看了无数次的一串数字：11051101.我的泪一下子奔涌出来，一种想重新走出去，再回到这城市去的冲动一下子涌上来。然而我却还是理智地知道，一切都已是无可挽回了。
发动机的声音震耳欲聋，飞机在跑道上迅速地滑行着，然后猛地一个提升，转瞬之前，我已是在城市的上空飞行。
为了爱，我终于不得不离开它了，离开这一座为我留下了太多回忆的城市。
28
良回到家之后的第二天，发过一个EMAIL来，说是很感谢我的招待，不过回到家之后觉得家里也还不错，等等，关于对我的感觉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有提。
我想他既然不说，也许是见过面之后不满意又不便直接提。我已经有点喜欢上了良，特别是喜欢看他说准备"豁出去"跟我过一辈子的时候的样子。他这样淡淡的，我有点伤感。
过了两天，良却又写过一封信来，说是很想念我，而且又说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要把关系"确定下来".看着他的信，觉得他象是一个傻傻的刚刚陷入情网的大男孩，我不由得笑起来。是叫"男友"还是叫"老公"还是叫别的什么我本来也不在意，良给我的感觉倒好象是怕我跑了。见面的时候他责备我的那些话我一下子全忘了，心想他这么在乎我，以前那么胡思乱想真是白白浪费精神。
我给良又象以前那样不分日夜地打起电话来。不管有事没事，他的影子也是一天到晚地在我脑子里转。
过了不到一个月，正赶上有从良的学校到我这里的便宜机票，我们两个就又商量着见面的事情。我的工作照例是把我管得很死，只好又让良飞过来。我一个劲地道歉，说是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旅行，良却好象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我心里很感动。
再一次见到良，我仍是象上一次一样的兴奋。三年来，良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我们会有一个未来的人。晚上看着他躺在我的身边，心里不由得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第二天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良却又象上一次那样，处处地指点起我来。
"你走路怎么那样手不要乱摆。"
"哦我注意一下吧。"
"你以后不要穿短裤，不好看。"
我听了这个却有点不自在，"夏天也不能穿短裤？"
"那有什么？好多人还不都是穿牛仔？"
"好吧"
这样的次数一多，有良在身边的时候，我就开始有点莫名其妙地紧张，觉得他总是在时刻不停地观察着我。结果越是小心，却又越是常常地让他不高兴，一件小事他也会意想不到地发起脾气来。我有点无所适从。
两天很快地过去，良又得回学校去。他走了以后，我想我也许根本就不是良所想要的人。与其这样在一起让他生气，倒不如让他再去找别人吧。我写了一封信过去，说了我的意思，让他也仔细地考虑一下。良很快地写过信来，说是他以前想象的人和我是不大一样，不过人的理想也是可以改的，等等，还说他觉得我身上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他最看重我的，是我曾经能够守住一段感情的经历。
我心里却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良似乎总在因为我以前的经历在爱着我，对这个"现在"的我，倒好象是处处的不满意。我不愿意这样。
过了几天，良打过一个电话来。
"我的信收到了吧？"
"收到了"
"我可能是有点急躁了我的朋友也说这样不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有什么想法都能直接告诉我。"
"好吧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对了，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个工作机会，我觉得很适合你，你想不想过来？"
我听了这话，觉得有点为难。我是想经常地风到良，但现在就让我做这样的决定，我没有思想准备。现在这一份工作也是我很喜爱的，让我一下子放弃我也有点犹豫。
"哦这我得想一想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总要长远地想一想吧。"
良却又点不高兴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思维总要开放一点嘛。"
"我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我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这几分种内我怎么就能决定放弃这一份工作呢？"
"那你就慢慢考虑吧！反正你看你现在那工作什么都好。再见。"
听着良一下子挂断电话，我有点吃惊，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
他似乎很希望能够与我在一起，可是他对我的态度，和对我的那些评论，却又在传递着相反的信息。
晚上我给良写了一封信，让他先不要过于急躁，关于工作的事情我会考虑的，只不过需要多一点时间。
第二天我在公司里问了问同事关于良的学校附近的工作市场情况，他们说还是现在这个地点好一些，工作机会也多。我想良再有一年也就要毕业，他也许到时候可以到我这边来找工作。本来想跟再跟他好好谈一谈，他却好象一下子对这话题没了兴趣，我也只好作罢。
秋天一下子到了，我和良的关系似乎在慢慢地稳定下来。在一起相处的时候长了，良也不再象以前那样总是在说我的不是，亲昵的时候也多起来。
我对他的感情在渐渐地加深，有时候我不由得想以前那些放弃了他的那些人，也算是够蠢的吧。
一天良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他学校附近的一个人跟他联系。
"他怎么知道你的？"
"我那个广告还在网上"
我这才想起来良还有一个个人广告贴在各处的网页上。他早就说过要撤下去，却不知怎么还在那里。
"那也好呀，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良的朋友不多，我也希望平时能有个人陪陪他。
"我也是这么想他约我过去玩呢。"
"有多远？"
"一百多个英里"
"那不错呀。去见一见吧。"
"那我这个周末就过去，你看好不好？"
"可以。路上开车要注意安全"
"没问题的。"
良又把要去的地方的电话也留给我，让我周末的时候打电话过去。
我想这是不愿让我又胡思乱想吧，不由得笑一笑。
周五的晚上我打电话过去，与良聊了几句，知道他平安地到了，也就放了心。
周六我又打过去一个，看良好象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心想看来这回是可以交到一个朋友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地担心着什么。到了周日的下午，天已经快黑了，我想良应该到家了吧。就打话过去，却是没有人接。我有点着急，一会试一下地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家里还是没人。我开始有点慌，怕他在路上出了事，就打电话到那人家，想问一下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结果良居然还在那里。
"你怎么还不走呢？明天早上不是很早就有课？"
"没事路上不就是两个多小时吗？我正唱歌唱得高兴呢"良的声音透着兴奋。
"哦那过一会早点回去吧别弄得太晚了。"
"行啊，你就别管了。"
放下电话，我仍是担心着良的事情，一晚上也没有睡踏实。第二天，我估计良已经下了课回到实验室，就打电话过去。
"怎么到了家也不打个电话过来呢？"
"已经那么晚了，我就没打。"
"哦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也该写个EMAIL"
"有你这样的吗？一晚上打了差不多二十个电话到我家里？留言机上的那些空响，是不是都是你留的？"良却是一下子又不高兴起来。
"我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我有点没想到良会这样地反应，也有点不高兴起来。
"你不要老是这样，象是很绝望的需要别人感情的样子。"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失去控制。"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是在乎你？
你为什么就不在乎我的感情，我的需要？！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就图了你说我这个？！"我也叫起来。
"哦，合着你是要我感恩图报呀？我没见过你这么自私的人！
以后你不要打电话过来了！"良一下子挂断电话。
我本来只是有点过份激动，良这样地反应，让我一下子慌了神。我赶紧又拨过去。
"良你不要生气让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那我们的事情"
"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吧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个星期？怎么要那么长？"我有点觉得奇怪。
"你怎么又要逼着我说话？你不要问了。"
"那好吧"
放下电话，我的心里乱成一团。从外面回来，良的态度已经明显地不一样，可是我却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往那方面想。原来他说过我给他的"空间"不够，这一次又要我给他"时间"去想。我预感到什么事情会要发生了。
接下来的星期里正赶上公司里的一个项目要交工，我忙得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可是良的事情却是每分每秒地在我脑子里占据着。越是没有他的消息，我的心里越是发慌。，手里的活也是常常搞错。
终于熬过去象是永没完没了的七天，我打电话过去给良。
"你想得怎么样？"
"哦怎么说呢你觉得我们两个适合吗？"
我虽然已经有了预感，听了这话还是有点慌张。
"我不是在一直地努力改变自己两个人的事情总要慢慢来的吧"
"改变？你说说你为我都改变了什么？"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个有些习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改的"
"你比我大，可是你说你象一个兄长的样子吗？"
"这我可以努力"
"我想我可能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良冷冷的话传过来。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片刻之后，我脑子里的许多片断却好象都连接了起来。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良就让我有了这样深深的一种负疚感。我努力地在意着他的感情和需要，却似乎从来不应该在意自己的需要。相处的几个月里，每次我希望他也能关心我一下的时候，竟然从来都是觉得这样不够"男子气".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以前的那些誓言"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时候还要谈什么以前的誓言恋人的心，也许是世上最易变的吧。
可是与良在一起的快乐时刻却还是在我眼前萦绕着，我不想失去他。
"良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吗？我会努力做好的"
"时间？可以，我有的是。不过你也别把这当成什么约定我要是找着好的，就不要你了。"
我的胸口上象是被人猛击了一拳，几乎不能呼吸。
这就是我所深爱的良吗？这就是那个曾经发誓要与我共渡一生的良吗？爱情，似乎成了一种可以赏赐的恩惠，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良在这一刻，象是一个陌生人。
我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我的胸象是要裂开，奇怪的是我竟然无泪。
抬起头看一看房间里，良的一切都还在环绕着我。床头上是他微笑着的照片，书桌上是他买来的花瓶，记事板上还留着他乘坐的航班号，房间里也似乎还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似乎还是这么的近，可是他却已是离我这样的遥远了。
窗外，一个长长的暖冬之后，终于下起了第一场雪。我拿起外衣，走出去。
雪已下了很久，整个世界已经是一片洁白，冬季的那一点凄凉与阴暗也似乎全被盖在了下面。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被我留下的一个个的脚印，心乱如麻。
所谓爱情，已经变成一个我再也不能了解规则的游戏。真挚情感的付出，长久深刻的关怀，似乎早已被排除在这游戏之外。那些柔柔的话语，甜甜的微笑，以及对于未来的种种安排，也许都只不过是一幕幕安排得这样完美的场景我不愿相信这是良，这是那个曾经象是天使般的良，可是他的冷冷的声音却还是在我的脑中轰鸣着。
我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努力地将我牵入那一个美丽的幻景中去，然后又这样地将我推回到现实中来。也许我不应该责怪良。
也许他从未真正地爱过我，也从未准备真正地爱我。
我没有答案我也不想知道答案。
也许一切都只是因为我自己，因为我自己的简单与轻信，也许我只是又一次成为空虚无聊时的填充物。所谓爱情，也许真的只不过又是一出仅仅换了演员的戏。而我，却曾幻想着要在这戏剧出读出一些真实来。
雪仍在不停地下着，风卷着硬硬的雪花将阴沉的天与茫茫的地全然地合在一起。
留在身后的脚印很快地已经又被覆盖，前面的路也已不见了踪影。
我所曾经拥有，曾经珍视，曾经期待那一份情感，也似乎被这雪，永远地埋葬了。
整个天地里一片冰凉，我的心也似乎已经完全地死去。我所还能够感觉到的，只是脸上突然流下来的热热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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