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黑暗前的光明(上) “伟大的导师,伟大的舵手,伟大的领袖毛泽东同志万岁!”阿飞一踏进学校大门,就看到了这个虽然模糊但是在灿烂的阳光下仍然气壮山河的大标语,随后看到了一行更为模糊的小字:1956年10月22日。嘿,这家伙和我是同一天生日!阿飞无奈地想。虽然隶木中学的条件差是有耳皆知的,但大哥可从来没和他说起有这么古老的房子。自从去年大哥从这所省重点考上交大以后,父母就给他下了个死命令:要么考上隶木中,要么回东北种田。现在历尽波折,阿飞和他的父母终于如愿以偿,他拿到通知书以后,父母留下五千块钱,就匆匆地回了广州继续他们的工作,留下他自己在山西省,反正在他们心目中,只要阿飞有钱,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搞定。 阿飞用五块钱雇了一个民工从车站把他的行李拉到学校,这是早晨九点的事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除了交钱,什么事情都没搞定。因为今年招的学生太多了,而学校准备不充分,宿舍不够了,“当局”正在紧张地召开会议讨论。他妈的!阿飞一肚子气,在烈日的照耀下感觉就要爆炸了。正在这时,广播响起:艺术团的同学请到活动中心集中。糟了!阿飞突然想起自己是文艺生的身份,赶紧找个地方换下了那身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匆匆问了一个看门的老头活动中心在哪,一路小跑赶到活动中心。还好,没有迟到,只有一个女生背对着他在梳头。“真够骚的,到哪都带着梳子,肯定还有化妆盒。”阿飞想着,冲她打了个招呼,“HI!”那女生好象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样回了一声:“HI!”回头时,阿飞发现她还挺漂亮的,“毕竟是艺术团的,”阿飞想着偷偷打量了她一下。“要我们集中干什么?”阿飞想摸摸底,因为他中考时比分数线底了几分,要他的双胞胎弟弟阿刀为他争了一个文艺生的名额。阿刀在东北长大,不想吃苦,就进了艺术学校,想不到有这个用处,可以为阿飞节省三万元的高价学费。“文艺生报到以后有一个汇报演出,你是学琴和唱歌的,应该没什么事,就是伴奏呗,最多唱首歌,我们就惨了,学京剧的,这几天嗓子不好,不知道这第一仗能不能打好。”阿飞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已经在打小算盘了:就说今天搬行李伤了手腕,只唱一首通俗歌应该不会出什么破绽,因为阿刀和他的嗓音差不多,两个人经常对唱。 正想着呢,一个干瘦的老头带着几个学生进来了:“你们是艺术团的吧?我是你们团长,姓常,废话就不说了,今天晚上有演出,赶快想一想你们的拿手节目,五分钟之后报上来。对了,哪一个是展浩飞?”阿飞吓了一跳,“我就是。”心里马上想到:“可别是露馅了吧。”“你的琴谈的不错,今天晚上你和我配合一段《化蝶》,就是你的应考的那支曲子,赶快熟悉一下谱子,时间不多了。”“常老师......”“怎么?”“我的手......”“你的手怎么了?”“刚才被箱子碰了一下,不敢用力。”“怎么这个时候出问题?”老头有点不耐烦,“那你准备什么节目?”“我唱一首歌吧,《大中国》怎么样?”《大中国》在1995年很红,又适合在学校唱,阿飞早有打算。“那就这样吧,你好好熟悉一下伴奏带。等一下节目单排好了再找我一次,看看有什么需要协调的。” 老头走了,阿飞松了一口气,什么住宿注册,先滚一边去吧,老子要一炮打响!
黑暗前的光明(下) 阿飞听了一会伴奏带,开始闭目养神,等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太阳已经开始落山,肚子也开始叫了,从早晨到现在,就早饭吃了两个包子。看看表,五点四十,糟了!忘了找那个老头看节目单,算了,先吃了饭再说吧。 阿飞赶到办理住宿的地方,发现自己的行李已经不见了,大吃一惊,想不到这里的小偷如此猖獗!怎么办?正急得冒汗的时候,一个老头走过来:“是不是行李不见了?”“对呀,您看见是谁搬走了吗?”“你是常老师的学生吧?”“对呀。”“是他叫了几个民工把他的学生的行李都拉走了,你们不是今晚有演出吗?别管住宿的事儿啦,常老师会安排的,好好准备吧。”“谢谢您啦!”阿飞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这么点小事就紧张成这样”,阿飞不由得暗笑自己沉不住气,“那老头,哦,是常老师,恩,还真不赖。” 校园好象迷宫一样,新旧房子没一点格局,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阿飞七拐八拐,终于在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家小吃部,买了两片面包,就着一瓶矿泉水吃了,没去饭馆。演出前千万不能吃油腻的东西,阿刀曾经郑重地嘱咐过他。 回到活动中心,大家已经集中了,但常老师还没来,据说去布置舞台去了。阿飞看了看节目单,发现自己的节目排在倒数第二个。还好,可以看看别人的水平,要是太高的话就临时改成朗诵,反正上了台就由不得他们了,一切要看自己的,千万不能第一次就落在下风,要不然露馅了就惨了,阿飞想。没时间和新同学套近乎,又听了一遍伴奏带,来了一个女老师,把大家的伴奏带都收走了。 快开始了,阿飞长出了一口气,开始看今晚将和他同台献艺的同学,总共十六个人,十三个女生。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主动和女生说话,免得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样?准备好了吗?”阿飞问身边的一个胖子。“还行,这段子我们兄弟说了一辈子了,没问题!你呢?”胖子问。“还可以吧。”阿飞看了胖子旁边的瘦子一眼,松了一口气,看来男生只有他一个人唱歌,好歹不会死得太难看。 操场上灯火辉煌,中间临时搭起的舞台上也布置得不错,阿飞他们被一个女老师带到后台,“今晚没有报幕的,你们记住自己的节目顺序,挨个上,千万别出乱子,你们也都是老手了吧。”女老师一脸慎重。大家知道时间宝贵,赶紧看节目单,阿飞看到胖子叫吴亮,瘦子叫张万利,上午说话的漂亮女生叫彭珍,他的节目正好在彭珍的京剧<苏三起解>之后,最后一个节目是舞蹈,领舞是彭珍和一个叫卢删珊的女生。 演出开始了,前面的节目都不错,不过没有阿飞想象中的那么好,但对于百分之八十来自农村的学生来说,这样的水平已经是他们所未见过的了,所以现场气氛很好。彭珍的《苏三起解》引起的反应最强烈,因为很少有人看过京剧的现场演出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唱感觉就是不一样,在如潮的掌声中彭珍下了台,老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再清唱一个,随便唱一个。”不由她分说,老头已经在推她上台了,看来彭珍早有准备,就又唱了一个《家住安源》。阿飞不由得紧张起来,真倒霉,怎么赶在高潮时上台呢?没办法,已经轮到他了。 阿飞慢慢地走上台,音乐及时响起,“怎么?不对!不是《大中国》,是黄安的《陪你到天涯》!”阿飞忽然想起听完伴奏带时忘了倒带了,正是《大中国》的下一首。这时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了,“天涯在何方,不敢回头望,英雄不怕太阳高......”唱了第一句,底下就有掌声响起,阿飞终于放心了,越唱越顺,下场时掌声比彭珍的还热烈,这时彭珍她们已经摆好了姿势等待上台表演最后一个节目了,但音乐迟迟不响起,阿飞看到一个男孩子满头大汗地在一大堆磁带里翻,老头在旁边也是很急的在催。“怎么啦?”阿飞走过去。“磁带不见了,可能是掉在音乐室了。”男孩急得好象要哭出来。“远不远?”“来回大约得五分钟。”“你先去拿,这里我顶着。”阿飞的侠义之心随着自己刚才的成功而毫不犹豫。“行吗?”老头忐忑不安地问。“不行。”阿飞笑着回答。按下了录音机的PLAY键,下一首歌是《上海滩》,粤语歌,不用说,阿飞的粤语水平让别人根本听不出是内地人,更别说没出过山西的学生了。当阿飞唱到“转千湾,转千滩......"时,男孩已经站在录音机旁边了,手里拿着一盒磁带冲阿飞做OK的手势。“......在我心中起伏够。”阿飞唱完最后一句,随着灯光的暗下来倒退着下了台。 演出结束,大家在一起兴奋地喝可乐庆功。“哎,那个管音响的男孩是谁呀?”阿飞问吴亮。“篮球队的,体育生,以后我们演出,他们就是服务队。”“啊?体育生这么惨呀?”“有什么惨的?运动会上还不是我们给他们服务。”胖子觉得阿飞什么都不知道。“原来这样,那怎么不让别人做呢?”“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别人都要努力学习嘛,人家要上名牌大学的。”阿飞心一沉,马上就没心情了:我到这里可不是来玩的。
第二节 下马威(上) 阿飞问了一下常老师自己的行李在哪里就想回去了,胖子拍着他肩膀问:“你分到哪个班了?”“还不知道呢,回宿舍问问同宿舍的不就行了?反正都是一个班的。”“我在六班,住在207,有空找我玩。”“OK,BYE!”阿飞走了几步,又回来,“常老师,你怎么知道哪些是我的行李的?我没在上面写名字啊。”“你交钱的时候他们有名单的嘛,我早就关照过住宿办的让他们在我的学生的行李上写了个‘常’字。”“哦,那谢谢您啦,常老师,让您费心了。”“不用,咱们艺术团的才是一家,等正式上学你就知道了,他们给你分的班都没啥用。” 阿飞不敢再听,一路心烦意乱地踢着可乐罐子找宿舍去了。 宿舍倒很好找,寝室的门没关,一进去,吓了一大跳:十个人!怎么这么多?我们初中只有四个人呢。更可恶的是,这么热的天,楼上的厕所里竟然没有水龙头,洗脸洗脚都要去楼下,而且过了晚上十一点就停水。洗澡怎么办?动一动就出一身汗,每天洗一次都嫌不够。本来打算最差也可以在宿舍擦擦身子什么的,现在可好了,脸上化妆的油啊粉啊的都没地方去洗。同学们看到他进来倒挺热情:“刚来啊?咦?你是今晚唱歌的那个吧?”“对啊,收拾好啦?”尽管心情不太好,阿飞还是不想给新同学留下不好的印象。“班主任刚才来训话,你不在,他让你明天去政治组办公室找他,就是齐光明。”“哦,好的。”这么倒霉!阿飞不知道班主任要干什么。“那明天你们干什么?”“明天没事,老师让我们自己在学校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阿飞不想再多说话,很快把自己的行李铺好,把皮箱丢在床下就出去了。 晚风还是挺凉爽的,阿飞走到刚才表演的舞台边,突然觉得很疲倦,也不管脏不脏了,坐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初中时虽然住宿,但厂里的人大多是从自己的家乡来的,说话,生活习惯都差不多,到了这里,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人生地不熟。不过,阿飞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对了,还没有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呢。摸摸口袋,发现那几千块钱还在呢,忘了存到银行了,可就是不忘也没时间啊。哪里有电话呢?想了一会,今天下午买面包的那个小店应该有,如果没有就明天打吧。阿飞想着就凭着下午的印象顺着一条小路走出了校门,该死的学校!阿飞心里骂着,怎么连路灯都没有?到了那家小店,一问,人家要关门。“阿姨,我有急事要打长途,时间不长,一会就好。”阿飞只好嘴甜一点,管那个看起来有五十岁长得象土豆一样的女人叫阿姨。“长途?”一听是长途,土豆马上把电话拿出来。阿飞没敢耽误时间,马上拨通了爸妈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没人接,阿飞只好挂了电话,说:“对不起,没人接。”“没人接就一块钱。”土豆很干脆。“为什么?”阿飞很奇怪。“服务费呀!没打过电话吗?”土豆声音大了起来,好象是怕阿飞不给。算了,今天倒霉,破财消灾吧。阿飞丢给她一块硬币。“这是什么呀?能不能用呀?”土豆叫起来。“怎么不能用?”“我不要,换一个。”没办法,阿飞只好掏出钱包。他最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用钱包了。 出了那个黑店,阿飞不想回寝室,一想到十个人挤在一起就难受。沿着马路慢慢走,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回头看看刚走出的校门,觉得好象来到这里上学是个错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突然很羡慕阿刀,每天不用动脑子,就是听音乐,练歌,多有趣。不象自己,时时刻刻要想着自己是个学生,可是想起学习就想起考试,想起考试就想起失败。阿飞越想越烦。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响,一群学生从学校大门出来,从他身边驶过。其中一个经过他时看了他一下,好象没看清,过去以后又不停地回头。“HI!”阿飞认出是那个管音响的男孩。“喂,你们先走吧,我有事要停一下。”男孩下了车,阿飞走过去,“你家就在市里住吗?”“对啊,你呢?”“我可不是,住宿舍的。”“你家是哪里的?”“我家?”阿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你不是忘了自己家在哪吧?”“哦,就算是河津吧。”“河津什么地方?我以前也在那里住过的。”“铜厂。”“好地方啊,听说那里人的工资很高的。”“是吗?”阿飞懒的说这个问题,要是高的话老爸老妈还去广东干嘛。“今晚多亏你了,要不那老头以后肯定会找我麻烦的。”“没什么。”“你怎么不回宿舍?已经快十一点了。”“不想回,太热了,人也太多。”“是多了一点,不过如果你不怕花钱的话可以找个人合伙在外面租房子,房租分摊,也不会太贵。”“是吗?多少钱一个月?”阿飞觉得这主意不错。“一间一百左右。”“这么便宜啊,我一个人租一间好了。”阿飞兴奋起来,“哪里有的租呢?”“你要是真想租,我让我妈给你问问。”“好啊,那就多谢你啦。”“你在哪个班?有消息我好通知你。”“哎呀,我忘记问了,是老头帮我注册的。”“老头对你还不错嘛,我在一班,你去找我吧。对了,我叫卫劲波,你呢?”“展浩飞。”“那你今晚不回了吗?”“不想回了,等一会住店吧,明天我再想办法彻底脱离苦海。”“等我的消息吧,我今晚就给你问问,如果能行的话,明天应该可以给你答复。”“这不就是旅店吗?”卫劲波停下来,“问问多少钱一晚。”“你回去吧,我自己问就行了。”“那你小心啊,别在外面玩的太晚,有坏人的。”“好的,再见。”“再见。”阿飞觉得卫劲波挺够意思,看来自己当初帮对人了。小店才十块钱一晚,阿飞洗了个澡,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明天,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呢? 下马威(下)
上午九点,阿飞轻轻敲了敲政治教研组的门. "请进."中气十足的声音.阿飞尽量做出乖顺的样子,两手紧贴裤缝,目不斜视,虔诚地看着面前这位尽管年轻得不到三十岁,却头顶已见"光明"的老师:"请问齐光明老师在吗?" "我就是,什么事?" "我是展浩飞......" "你就是展耗费?过来过来."口气不善啊,阿飞心里发毛. "昨晚我去宿舍时你在哪里?" "演出完了常老师要给我们讲话......" "好理由!那么十一点以后你在哪里?" 要糟!阿飞暗叫不妙,"我父亲的一个同学要我去他那里住一晚......" "那么校规对你是没有约束力了?" "不是的,我刚来,还不知道校规......" "哪个学校的校规允许学生夜不归宿?"中气太足了,阿飞有点懵. "对不起,老师,以后我一定遵守校规." "展浩飞,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吧?我不知道音乐组的老师如何评价你,当初分班时好几个老师都不愿意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你太轻浮了!从衣着到举止!"肯定是阿刀!阿飞突然好象醍醐贯顶一样:为什么昨天彭珍知道他是学琴和唱歌的了,而他以前没见过彭珍.阿飞极力回想阿刀当初穿的什么衣服,好象是黑色鱼网衫外套一件马甲,下身穿白色肥佬裤.没什么啊,表演当然要穿好一点啦.这光明头真变态!阿飞心里骂道,办公室里这么多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光明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看你成绩还不错,只看语数外还是分数很高的,只是物理和化学相对底了一点,政治也不错,515分,上别的重点中学绰绰有余,但我们隶木既然称自己是'河东英才的摇篮',就要真正的英才.你到高二如果学文科,还是很有出路的,这也是我当初要你的一个原因.一般的文艺生和体育生到高二就被那些专业学校要走了,但大多数人最后是默默无闻,做为你的老师,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比较好的未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自甘堕落,和他们混在一起.但你这么大了,一切还要靠你自己,一句话,你好自为知吧.行了,你去吧." "齐老师......" "还有什么事?" "我想搬出去住." "那谁做你的监护人?出了事情谁负责?"光明想的倒很周到. "我住在我父亲的同学家里,在学校吃饭." "那你让你父亲写一个证明什么的,证明他同学暂时当你的监护人,在让他的同学签个字.""好吧."阿飞有了主意.
出了办公室,阿飞出了一口气,虽然被来了个下马威,但感觉还好,老师和他自己想的一样,毕竟还是学习是主要的. "阿飞!"好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彭珍!她怎么可以这样亲切地叫我?!哦,忘了,是阿刀惹的祸. "那天考试的时候......"阿飞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说呢,即兴表演的时候,你给我和卢珊珊的舞蹈伴奏,故意把调门越调越高,害得我们头都晕了,幸好杨卉看出来了,敲鼓助阵,调门才降下来,后来老师们评论时,都说你是故意的,后来我问你,你还不承认."彭珍嗔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忘记谱子了,只好把原来的那段升高调子再弹一遍."阿飞赶紧圆谎, "对了,我还要去找人,不和你聊了." "刚来,你认识谁呀?" "卫劲波,认识吗?" "那还用说?方圆几百里的帅哥哪有我不认识的?"彭珍不屑一顾. "是吗?可是方圆几百里的帅哥没有认识你的呢?你花痴啊?"阿飞取笑她. "有病!"彭珍笑骂,"卫劲波是我初中时的同学,前几年还不怎么样,现在越长越帅了,那两个大门牙尤其可爱,唉,可惜当年没看好他."阿飞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算算,我们总共见过几次了?" "还用算?考完试的那个星期还不是我天天带你逛街?要不是我,你在云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我靠!怪不得阿刀非要考完试在这里玩几天,原来在泡马子!阿飞现在只想知道阿刀和彭珍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该怎么做. "看,小卫在那边,"彭珍扯他的衣服, "小卫,小卫!"练过京剧的嗓门就是不一样."卫劲波他们篮球队正在接受教练的训话,不敢回应,回头做了个鬼脸,看到阿飞,又做了个OK的手势.成功了!阿飞心里一阵狂喜,房子找到了! "什么OK呢?没什么事情啊."彭珍自言自语. "别发痴了,我托他给我租房子的." "你不在学校住啦?大款啊!"彭珍叫道,"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那天演出,你们摆着那个'老牛耕地'的姿势好几分钟,音乐一直不响." "对啊,后来阿长让我们等下一个节目,然后就看见你上了." "是小卫把你们的伴奏带丢在音乐室了,我就帮个忙,救场如救火嘛." "幸好不是女孩,要不你英雄救美,非逼她以身相许不可." "别乱讲,我像那样的人吗?我们这叫惺惺相惜!" "你当然不像那样的人啦,你根本就是,你见过像贼的贼吗?" "闭嘴啦,狗嘴吐不出......"正说笑着,小卫跑来了:"150块一个月,住不住?就在学校门口那里." "当然住!" "什么时候搬?" "就今天吧,正好有空,开学了就不想麻烦了." "那你等一下,我叫几个队友来帮你."刚想跑开,被彭珍拉住;"什么意思?几天不见,嚣张啦?眼里没我了是不是?" "找你的苏三去吧你,老见到你,总是那副德行,有什么好看的,什么时候你变性了我每天看你千百回."说着已经跑远了. "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上次说请我吃饭,结果吃完说没带钱.原来他知道别人刚还我钱,"彭珍笑骂,"喂,150块一个月,可够贵的了,你连房子都没看就决定住啦?" "没事,我信得过他." "见鬼......"
小卫和他的队友提着四个大大小小的皮箱阿飞抱着铺盖,彭珍拿着塑料桶,盆之类的东西,一趟就搞定了.先见了房东,是一对老两口,和小卫的妈妈很熟,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老头不爱说话.房子不错,有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放杂物的?孔?经过商讨,决定厨房就是它了.
一切弄好后,已经中午了,阿飞请客,小卫的队友们有事先走了,他们三个先吃完饭,然后上街帮阿飞买一些电饭锅,窗帘之类的东西,然后又回到小屋,把那些东西好好摆弄了一下,把皮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还有一大堆玩的东西.彭珍对那个几乎有一米五的黄色大猫爱不释手,非要玩几天,阿飞解释了半天他晚上没有它就睡不着的原因才从她手里夺回已经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大猫.
吵吵闹闹又是一个下午,晚饭时,小卫和彭珍要回家了,阿飞自己买了点东西吃,在街上逛了一会,看天快黑了,就回到小屋,听了一会音乐,看了一会书,发了一会呆,这一天又挺累,但很开心,但愿天天如此,阿飞想着想着,连衣服都没脱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第三节 交锋
正式开课了,阿飞在的三班因为以后是文科班,所以同学大多是文科方面比较好的,老师认为以后会学文科的学生。彭珍和班里的团支书---一个叫王力的女生坐在阿飞前排,阿飞的同桌丁小怡,也是个女生,老爸是市委书记,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短发,T恤,牛仔裤,平时和彭珍还有王力吵吵闹闹的,阿飞觉得这些女生好烦。彭珍觉得挺奇怪,因为暑假里阿飞来参加考试的时候不是这样子啊,那时他很活跃的,短短两天,和艺术团的女生们都很熟了,可是现在的阿飞总是懒懒的,也不怎么说话,虽然有时也会幽她们一默,但她觉得他变了很多。
这天晚自修休息时,三个女生又在大声地说笑,丁小怡给她们两个出了个题:一根竹竿和一条稻草放在水里,哪一个先沉下去。两人讨论了一会,结论是稻草,因为如果是竹竿的话就太简单了。 丁小怡微笑了一下,很有风度地说:“对不起,错了,两个都不会沉,因为它们的密度都比水小。” 彭珍和王力顿时叫起来:“什么呀?我们怎么知道稻草的密度是多少,你要是换成气球,我们肯定能答对。” “就是嘛,又不说清楚。”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们俩智商高,是我弱智。”丁小怡面对这样两个人也没办法。 “我觉得确实是稻草先沉下去。”阿飞懒洋洋的声音。 “为什么?”彭珍一看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阿飞插嘴,来了兴趣。 “你把稻草放在水里,别去管它,它自然会沉,一天不沉等两天,两天不沉等三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会沉的。” “怎么可能?只要它的性质不变,它就是稻草,只要是稻草,一会儿不沉,永远也不会沉。”丁小怡觉得阿飞在胡说。 “是吗?把你从六楼丢下去,根据自由落体定律,你一秒钟的时候在空中,那么难道你永远在空中吗?”阿飞不紧不慢的说。 “怎么能这样比呢?”丁小怡明知不对,却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反驳。 彭珍和王力看着丁小怡大笑,“亲爱的小怡......”彭珍正想取笑她几句。 “哎,叫小姨干啥?”丁小怡亲热地应道。“去你的......” 彭珍站起来打丁小怡。 “我也觉得你这个名字不大好,以后我就叫你‘老丁’好了,免得被你占便宜。”阿飞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好,我赞成!”王力叫道。 “不行!人家是女孩子,这样叫丢死人了。”丁小怡抗议。 “唉,算了吧,你要是女孩子,那全世界都是女孩子了。”阿飞叹道。 丁小怡看了阿飞一眼,不说话了。 “打铃了,老丁,BYE!”彭珍坐下了。 第二天课间操时,老丁又把昨天那个个题目出给一堆人,结果别人答出来两个都不会沉,老丁得意洋洋地说:“错!竹竿会沉,放两年肯定沉!” “它一两天不沉,一两年也不会沉。” “谁说的?把你丢到大海里,不许吃饭,你一天不死,难道你永远不死?”老丁更得意了。 “这样也行啊?”那人无可奈何。 老丁正想凯旋,一回头,阿飞在身后笑:“老丁,你错了,不可以这样比的。” “怎么不行?”老丁觉得有点不妙。 “是这样,如果你现在不会吃大便,我可以肯定你永远也不会吃,如果你觉得我错了,哪天你准备吃时,叫我一起去。”阿飞坏坏地笑着。 “哈哈哈......”周围人大笑。老丁气坏了,一转身就跑掉了。 “阿飞!”是小卫。 “HI!好久不见啦,怎么样?还好吧?”阿飞拍了他肩膀一下。 “不好!我们班是全年级最差的,只有一半人是正式考上的。”小卫一脸很难过的表情。 “别这样啦,关键靠自己嘛。”阿飞安慰他, “对了,明天有空吗?” “当然有,星期六嘛,怎么啦?” “玩呗,要不两天时间干什么?” “好啊,明天我去你那里找你。”“OK,早上九点。” “好,别睡懒觉啊。” “行了,放心啦。”
回到教室,彭珍一看见他就叫:“阿飞,快过来!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阿飞不喜欢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喊他。 “明天我们想聚餐,借你的小屋一用,好不好?” “聚什么餐?都有谁呀?”阿飞不想让她们去,又不好拒绝。 “只有王力,老丁,杨卉和卢珊珊。” “没有你啊?可以可以!” “怎么可能没有我?你不会这么弱智吧?” “好吧好吧,希望你们手下留情,只是明天我有客,我们也想尝尝你们的手艺。” “谁?” “小卫啊。” “还好是个帅哥,别人就不行。” “我不够帅吗?”阿飞心里有点不平衡。 “比一般的强点儿,但和小卫比......”彭珍的眼睛眯起来,好象在仔细比较。 “算了算了,女色狼。”阿飞挥了挥手。 “放屁!你......”彭珍大叫。 “好臭好臭!”阿飞扇鼻子。上课铃响了,彭珍只好罢休,“小心我扁你。”又回过头来小声说。 放学了,阿飞背着书包慢慢走,一边想着国庆节要不要叫阿刀回来帮他搞定那场演出,据说每年的国庆节艺术团都要给学校的全体老师表演一场晚会,到时他们和师兄师姐们同台献艺,他又有点信心不足......正想着,肩膀被拍了一下,“喂,等一下。”是老丁。什么事?阿飞想。 “你不要总和我作对好不好?我没得罪你吧?” “我怎敢得罪你呢?市委书记的大小姐。”阿飞有点不高兴了,要是彭珍的话,肯定不会开两个玩笑就这样。 “我爸和我有什么关系......” “父女关系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 “怎样算和平相处?你可以随便挑座位的,这一点我知道得很清楚。” “我不想搞特殊化......” “那你中考的分数够吗?” “你......”老丁气得说不出话来。阿飞转身走了,老丁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第四节
迷情
小卫蹑手蹑脚地走到阿飞的窗户边,轻轻地撩起窗帘,嘿,这家伙在裸睡!捡起一块小石头,一二三,中!平时的投篮没白练,小石头正中阿飞的小弟弟。阿飞揉揉眼睛,爬起来,一看见小卫,赶紧四处找内裤,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张小床实在太乱了。随手抓起一条牛仔裤套上,也不穿拖鞋,光着脚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哇,好性感啊!”小卫一脸夸张的表情。 “还好是你。”阿飞庆幸。 “如果不是我还有谁?”小卫奇怪。 “彭珍那些小八婆呗!她们中午要来这里聚餐。”阿飞满脸晦气。 “她们看到肯定春心大动啦,她们来聚餐?那正好,我们上午出去玩,中午回来吃她们个 盆仰锅翻。”小卫倒挺兴奋。 “我担心她们走了之后我怎么收拾残局。”阿飞显得很无奈。 “没事,我帮你,今天我爸妈都去看我奶奶了,明天才回来。” “到时再说吧。准备到哪儿玩?” “我带你去关帝庙吧。” “随便。” 两人闲逛了一上午,回来时快两点了,彭珍她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在门口痛骂阿飞不守信用,看到他们回来,先冲过去捶了一拳:“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了在这里等我们的吗?怎么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 “算啦,有没有搞错?是你们有求于我啊。”阿飞很无辜地辩解。 “那好,等一会你们别吃!”卢姗姗被太阳考得满头大汗,也难怪,这里连个遮阳的东西都没有,小卫看着黑胖的王力,觉得她好可怜。 一伙人进了屋,彭珍一下子倒在小床上,王力压上,卢姗姗和杨卉还比较淑女,坐在椅子上。老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东张西望。 “喂,我说,你们不是来休息的吧,我们都已经很饿了,快去做饭!”小卫命令道。 “你想害死我们啊?还是男生呢!你们两个先去洗菜!”王力教训他们。 “我们什么都不管,在东西没做好之前我们是死人。”阿飞边喝水边说。 彭珍无奈地爬起来:“你们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吧?买一点喝的吧?” “OK,我们喝啤酒,你们呢?”阿飞一提起酒就兴奋了。 “可乐吧,老丁要啤酒。”彭珍很了解老丁。 “不不不,我也是可乐。”老丁急忙想挽回自己的形象。 阿飞和小卫买了十瓶啤酒,十罐可乐回来了。“这么多!你们是水牛,我们可不想被灌死!”卢姗姗惊叫。 阿飞和小卫没说话,把东西放下就倒在床上。“咦?吴奇隆!你喜欢他的歌吗?”小卫拿着阿飞枕头边的那盒磁带问。 “也说不上喜欢,有那么几首歌还不错,像《祝你一路顺风》《烟火》《流星》《双飞》还可以,其他的就不怎么样。” “那你喜欢谁的歌多一点?” “说不上。我是就歌论歌,不管谁唱的,只要好听就喜欢。不过比较讨厌刘德华和黎明,我觉得他们把好歌都糟蹋了,要是把〈忘情水〉〈天意〉之类的歌给我唱,我肯定比他红。听见刘德华的大舌头唱国语歌就恶心,还有黎明,走调也不看场合。” “那你觉得黄安怎么样?” “开始觉得还可以,后来觉得他的歌词总是那个调调,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姿态让我很不舒服,他要是真的那么信仰佛教,为什么不把他的钱捐出来,自己苦苦修行去?世界上需要钱的人多了。” 两人正说着,王力从“厨房”探出头来:“喂,给我们唱个歌吧,解个闷儿。” “让彭珍先来一个〈沙家浜〉吧,我喜欢阿庆嫂。”阿飞从床上爬起来。 “参谋长休要谬夸奖,舍己救人不敢当……”彭珍娇声娇气地开始了。 “停停停!什么呀,简直像歌女在卖唱!阿庆嫂肯定不是这样的!”阿飞毫不客气地打断。 “讨厌!那你唱!”彭珍好象从来没被人这样批评过。 “我唱〈枉凝眉〉好不好?”阿飞说。 “哇!好啊好啊!”几个人都觉得很新奇。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阿飞唱完,屋子里很静。 “唉,想不到你比我们还有女人味!”彭珍感叹。 阿飞心里一震,他小学和初中时别人都说他有点女孩子气,到了高中,一个新地方,本来想可以克服过来的,没想到…… 饭菜做好了,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吃着,阿飞一个人喝了四瓶啤酒,看得她们目瞪口呆,小卫也喝了两瓶,已经言语不清了,阿飞看起来很兴奋,其实已经有点醉了,说话越来越模糊。几个人吃到天快黑,几个女生回去了,还算有良心,把东西都收拾了。阿飞推推小卫:“喂,天黑了。”“我帮你收拾东西……”小卫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地说。“不用啦,她们已经收拾好了。”“哦……”小卫不再说话。算了,让他和我挤一晚好了,阿飞想着,把小卫拖到床上,脱掉他的衣服,盖上被子。 外面月亮很亮,阿飞走到门口,坐在台阶上,呆望着月亮,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很强烈的孤独感。从初中开始,父母就在广东打工,居无定所,阿飞小小年纪就要独立生活,当遇到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开始只会急得哭,然后知道找人帮忙,最后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中间经历的痛楚是外人不知道的,他也从来不对别人说,说了有什么用呢?对父母说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除了让他们感到内疚之外什么用都没有,所以阿飞养成了不对别人说心事的习惯。对以前那些有迷惘有痛苦的日子,那些看透人情冷暖的日子,阿飞不想回忆,或许是根本就不敢回忆,他怕越回忆就越没有继续生活的勇气。 阿飞走进门,看着月光亮堂堂地洒在床前,床前明月光……低头思故乡,阿飞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片月光,他还有故乡可思,我有什么呢?我无可思!桌上还有一瓶刚刚开封没来得及喝的啤酒,阿飞抓过来,对着瓶口一口气喝了半瓶,摇摇晃晃地又走到门口,看着月亮,把剩下的喝完,把瓶子往地上一扔,进门扯下衣服丢在椅子上,拉开被子倒在枕头上。“明天打个电话叫阿刀回来陪我几天……”阿飞迷迷糊糊地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飞觉得身体燥热,口干舌燥,“水……”他含糊地说,一对凉凉的嘴唇贴上来,凉凉的水从嘴唇里流出,流进阿飞的口里,阿飞觉得好些了,但身体里好象充满了炽热的岩浆要迸射出来,一双手在他身上上下游动。阿飞翻身抱住身边的大猫,夹在腿中间,他觉得好舒服,体内的岩浆越来越热,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痛快地射了出来,“哦……”阿飞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冷下来了。 灿烂得有些不真实的阳光射在阿飞脸上,阿飞用手遮住阳光爬起来。小卫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阿飞,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怎么了?阿飞想。 “昨晚睡得还好吧?” “还好。”小卫少有的好象害羞的神情。 “我出去打个电话。” “我也要回家了。”“那一起走吧。” 到了第一个公用电话亭,阿飞停下来:“有空来找我玩。” “OK。”小卫低着头走了。阿飞觉得有点奇怪。拨通电话,“喂?”熟悉的声音。 “阿刀,干什么呢?” “帮咱奶做饭呢,咱奶今天给我做好吃的了。” “什么日子呀?” “嘻嘻,我参加演讲比赛得了块金牌。” “别那么夸张好不好,第一就第一呗,什么金牌不金牌的,你要真得了块金牌,还不马上飞泰国找人妖去。” “嘻嘻,知我者,飞哥也!” “对了,你们十一放几天假?” “三天,啥事儿?” “我们有一场重要演出,你能不能请几天假回来一趟?” “你掏路费,我就请个十天半个月的。” “没问题。还有,你和彭珍什么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没啥关系,就是玩了几天而已。” “仅此而已?” “当然仅此而已,我才不会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情呢。你看上她啦?没关系,泡吧!” “算了吧,那种女孩没内涵,我才不要呢。” “你想要的那种女孩恐怕要等人类再进化一次才会出现。” “没关系,找不到就不找了呗,又不是没有老婆就不能活!” “是吗?我可不行。”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和咱奶说几句。” 奶奶接过电话,又说了一大堆已经说过几百遍的话,阿飞看着计费表好心疼。 好不容易放下了电话,付钱时看见小卫又在电话亭外站着。“怎么啦,你?” “你对女孩子感兴趣吗?”很突兀的问题。 “什么?”阿飞感到很意外,“……也不是很感兴趣,现实中的女孩子和我理想中的有很大差距,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有朋友就行了,古龙不是说过吗,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是无所谓,一切随缘吧,这句话现在很时髦啊。”阿飞说着说着开起玩笑了。 “那我走了,有时间会来找你。”小卫比刚才正常了好多。 “喂,等一下,”阿飞叫住他,“你就问我这个啊?” “对啊,随便问问。” “神经,去吧!” “BYE!” 阿飞想起还没吃早餐,四处张望看哪里有饭馆,看到那里有一个卖盗版书的,跑过去问问有什么新书。“王小波现在很好卖。”卖书的介绍。 “是吗?有什么作品?”阿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十五块,〈王小波作品集〉。” 翻了翻那本书,讨价还价以后,以十三块成交,阿飞很高兴,他经常来买盗版书,物美价廉,上次买的毕淑敏和李敖就不错,这次的看起来也不错。买了新书,阿飞就顾不上吃早餐了,在回去的路上买了几个烧饼和几块咸菜。回去又是一番享受,阿飞兴冲冲地想。 编者按:又名《飞刀传奇》 本文是记录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的故事,作者是阿刀(弟弟)。 版权声明:本文由作者授权在本站独家发表,任何人未经作者和本站的正式许可不得在网络或者传统媒体转载,节选。作者和[朋友别哭]保留所有版权,违者必究!
第五节 惊才 好几天了,阿飞沉迷在王小波的书里不能自拔,他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有那样一个人群:同性恋。感觉很新奇,也觉得世人太多事:人家又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不能接纳他们呢?人们可以理解杨过和小龙女,为什么不能理解同性恋呢?再说,世界上男人比女人多,注定有人孤独,找个伴儿有什么不好呢?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啊……优秀的男人多,但优秀的女人少,让一个优秀的男人配一个庸俗的女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就拿隶木中学来说吧,女生们好象百分之九十可以达到“丑”的标准,而好看的呢?几乎百分之百和那些小痞子鬼混,但品学兼优的男生好多比较帅气……但阿飞还没有想到自己身上,他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这个现象,这几年来,阿飞渐渐对许多事情失去了好奇和热情,与自己无关的事懒得理,当别人兴致勃勃地对他讲什么有趣的事时,他一般只是敷衍地笑笑,时间久了,别人都以为他不想和自己说话,觉得他比较傲气,慢慢地,主动和他说话的人少了。阿飞也不觉得怎样,反而觉得这样清净,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课间或自修时看看自己喜欢的书,听听自己喜欢的音乐,没有人打扰。而以前总有人找他说话,或者非要和他共享他喜欢的东西,让他十分不舒服。 再过几天就是国庆节了,阿飞他们艺术团每天都要排练,上课少了。这天上作文课时,语文老师,一个还算漂亮的年轻女老师,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习惯性的笑容走进教室,而是“粉面含春威不露”:“这次的作文我没有改,因为失望。看看你们的字吧,还不如小学生的,小学生的起码能让人看懂,但你们的简直是在画画,请原谅我的水平,我无法欣赏。”她停顿了一下,“我已经和其他班的语文老师商量好了,这次的作文课不布置作文了,大家认认真真地写一张字,内容不限,拿出你们的最好水平,我们搞一次全年纪书法比赛,评出最好的。现在开始写,下课时交上来。”说完,转身就走。 阿飞有点高兴,自己小的时候在老爸的压迫下天天练书法,背古诗词,现在可以露一手了。阿飞很快就写好了,一首宋词,柳永的<雨霖铃>,一首唐诗,李白的《行路难》。写好后就放在文具盒上,自己趴在桌子上想着这两天看的王小波。 “嘿,《雨霖铃》!哪儿抄的?”老丁不知为什么很兴奋。 “还用抄?我小学就会背了。” “是吗?你背过多少宋词?” “也就那么一百多首吧,没什么意思,。像柳永这样的,其实没什么,我也写过这样的东西。这次我觉得语文老师会喜欢这个调调才用它的。”阿飞仍然趴在桌子上,眼睛望着窗外。 老丁没出声,阿飞觉得奇怪,坐起来往左边一看,语文老师就站在老丁旁边看着他。阿飞不知所措,随手抓起语文书翻起来。 语文老师没说什么,走到讲台上:“大家停一下。我本来觉得大家对古文不感兴趣,想抽出一点时间给大家讲讲诗词,但我今天发现我们班有的同学已经熟读唐诗宋词了,甚至可以自己创作了。”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阿飞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下面就请展浩飞同学给大家讲讲《雨霖铃》。”掌声响起。阿飞有点愤怒了:怎么这样整我?讲就讲,有什么了不起! 阿飞走上讲台,老师坐在了他的位子上。 “我个人觉得大多数宋词在思想性上无可取之处,尤其是婉约派,几乎全是写的与妓女的离合故事,虽然文字华丽,但极其无聊。就拿柳永的这首词来讲,他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其实也不是什么情场,就是风月场,这样的词他写的肯定不少,但只有这么几首比较传神,就流传下来了,其实他可能写过以后就忘记了,不过是骗骗那些苦命的青楼女子而已。其性质和现在有些所谓的青年诗人写几首朦胧诗骗无知少女差不多。所以我觉得宋词没什么好讲的,大家也没必要看。”阿飞走下讲台。但老师没有让位的意思,“你把你自己写的东西让我们看看吧。”面无表情,不知是什么意思,是赞赏阿飞还是想方设法让他出丑? 阿飞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哪里写过?只不过借此表现我对宋词的鄙视而已。但掌声又响起了,已经由不得他多想,慢慢转身,慢慢走向讲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拿一支粉笔,再走一步,“何事忽使惹尘埃,寂寞……”阿飞慢慢地写到这里,停了一下,擦掉“寂寞”,换成“人生从此便难捱,寂寞红尘独自走,曲高和寡能几拍。”阿飞又停下,把“走”改成“闯”,“将行路,几人来,繁星点点谁与摘?寂寞岁月无知己,前程更需自己开!”阿飞默读一遍,又把“寂寞”换成“悲欢”。想了一会儿,又加上词牌名《鹧鸪天》,又默念一遍,放下粉笔,回头,一笑。 鹧鸪天 何事忽使惹尘埃, 人生从此便难捱。 寂寞红尘独自闯, 曲高和寡能几拍? 将行路,几人来? 繁星点点谁与摘? 悲欢岁月无知己, 前程更需自己开! 潇洒的字迹。 掌声雷动。下课铃响了。 语文老师慢慢地走上讲台:“确实难能可贵,我为我是展浩飞同学的老师感到骄傲。下课!” 大家用各种不同的目光看着阿飞,阿飞把头埋在桌子上,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觉得刚才很惊心动魄,自己需要安静一下。老丁用一种异样的看着阿飞,惊奇?羡慕?敬佩?或者几者都不是? 许多同学正在讨论阿飞这首词。“曲高和寡能几拍?哇,好大的口气啊!”阿飞听出是班长的声音,“怪不得人家从来不和咱们说话呢,原来是‘曲高和寡’啊!”周围一片笑声。阿飞想起上次班长找他出板报,他正好有事,就推掉了,后来板报评比时拿了个倒数第二,班主任批评班长,想来是这件事情让他记恨在心吧。可以理解,阿飞想,反正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第二节作文课语文老师没来,让课代表把大家的字收了上去,并让阿飞到她办公室来一趟。 “你是个很有才气的学生,和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学生不一样”老师给他倒了杯水,“我本来想看你出丑的,但你比曹植还少用了一步。”是吗?阿飞有点沾沾自喜了。 “你的观点还有点偏激,因为有好多好的宋词你没有读到,以后你如果有机会最好读一读。从你的那首词里看出来你很孤傲,思想也很消极。你本来几次想用“寂寞”,只是为了避免重复才用了别的词。其实如果你敞开心和别人交往,你会发现还是有许多值得你一交的朋友的,人生也不是难捱的。你比一般的学生要成熟,或许是因为你读的书比较多的原因吧。但心态不正确,读了书最好与别人交流一下,这样才不会钻到牛角尖里,你说呢?”阿飞点了点头,心想,我和谁交流呢?“我这里有很多书,你可以随便看,有什么观点可以和我讨论一下,我去年还是学生呢,不要有什么顾忌,我想咱们可以做个朋友。时间也不早了,去吃饭吧。”阿飞站起来,拿起书包推开门。 “有什么事要帮忙的来找我。”老师在后面说。 “谢谢。”阿飞进来后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第一句话。 阿飞并没怎么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但觉得她是个好人。 “阿飞!”是小卫。 “你还没走啊?”阿飞觉得奇怪。 “等你呗!” “什么事?” “你的光荣事迹已经在几分钟内传遍全校啦。”小卫笑道,“想不到你那么厉害!” “别夸张啦,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肚子问题,其他的现在都不管。”阿飞的感觉是如释重负。 “你们现在是不是很忙啊?要国庆节了。” “对啊,整天排练,烦死了,嗓子都痛了,等演出完了恐怕我再也不能唱歌了。”阿飞很好象痛苦地说。 “给你!” “什么?”阿飞拿过来,“草珊瑚?哪儿来的?” “我让我妈从她们单位开的。” “专门给我的?” “少臭美了,是我自己用的,看你这么可怜才舍己为你的。” “呦,好伟大啊!”阿飞挖苦他。 “那当然!”小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先回家吧,我去面馆吃算了。”阿飞想吃饭了。 “我妈今天不在家,不想回了,请我吧?”小卫嬉皮笑脸地说。 “好吧好吧,算我倒霉。”阿飞自认晦气,“对了,等一下,我要打个电话。” “给谁呀?” “我弟弟。” “帅不帅啊?”小卫想知道得详细些。 “关你什么事啊?神经!” “问问都不行啊?”小卫嘟囔着。 拨通电话,阿飞知道阿刀已经请了假,在家里看电视呢。 “买好车票了吗?” “好了好了,一切就绪,我正在挑选合适的防身武器。” “行了吧你,随便拿个水果刀算了,谁会打劫你呀?” “那可不行,虽然我没什么钱,但我青春无价,我怕别人劫色!” “不管你了,别忘了把琴拿来。” “好吧,我不知道在北京坐多少次车,反正你留神列车时刻表,28号左右到达云城的你就去接。” “OK。到时见。” “再见。” “你弟弟的声音怎么和你那么像?”小卫挺好奇。 “你管那么多干嘛?到时让你看看他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都说到时就知道了嘛。” “知道什么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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