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寂寞的夜
阿刀下了火车,才走了几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啊?!”小卫吓了一跳。看看阿飞,又看看阿刀,嘴巴兀自张着。阿飞微微一笑,接过阿刀的包:“走吧。”
三人到了一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阿刀狼吞虎咽,阿飞拿着啤酒慢慢喝着,小卫还是看看阿飞,又看看阿刀,好象非要找出一点不同来。阿刀被看得不高兴了:“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双胞胎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卫赶紧道歉。阿飞笑了一下:“明天你还看我们排练吗?”“去,先睹为快嘛。”“飞哥,什么演出这么重要?值得我千里赴戎机?”“也没什么,是国庆演出,和师兄师姐同台,有点信心不足,要你的古筝来镇一下。”“他们有多高水平?!”阿刀不屑地翻翻眼睛。
“走吧,回去歇歇。”阿飞拿起包,“小卫,明天再见吧。”
“好,我明天早上去找你,别睡懒觉啊。”
“OK,BYEBYE!” “BYE!”
到了阿飞的小屋,阿刀倒在床上,拿出古筝拨弄了两下:“彭珍怎么样了?”
“你别胡搞啊,要不我告诉咱爸。”
“什么胡搞?说的那么难听,只是谈的来而已。”
“那就好。” “咱那几个大爷和姑怎么样?”
“别提了,上次咱奶有病都不去看看,气得我拿着菜刀跑到他们家门口大骂他们断子绝孙,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阿刀气愤中带着一点得意。
“你别总是这么冲动,万一他们真的撕破脸皮的话,吃亏的是你。什么事都等过年我和大哥回去再说吧。这些事情先别让咱爸知道,他知道了什么用都没有,只知道难过,对着他那几个哥哥姐姐总是不好意思说什么。我们可不用认他们做什么长辈,总有一天让他们知道滋味。”
“好吧,就让他们过几天好日子。”阿刀伸了个懒腰,“对了,有没有女朋友?”
“有什么呀,我现在根本提不起兴趣想那些。”
“那就好,你现在是咱爸的最后牵挂了,别因为那些事耽误学习。”阿刀正经地说。
“行了,还用你教训?” “我睡了,你睡不睡?”
“我还要看一会书。” ...... 阿刀还没起床,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小卫。“真有你的,这么早。”阿刀埋怨。 “不早啦,阿飞该去排练了。” “阿刀快起来,时间到了。”阿飞催促。 “倒霉!”阿刀爬起来,刷刷牙洗洗脸,拎起琴盒,“走吧。”
三人到了活动中心门口,阿飞停下来:“等一会你要尽量少说话,要不一下就听出来了,你的东北味儿太浓。” “知道了。”
阿刀进去了,阿飞拉着小卫:“逛街去。” “怎么回事啊?”小卫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会再和你说。”阿飞拉他走开,一会有人来就露馅了。
在街上,阿飞把阿刀代他考试的事情告诉小卫:“别和别人说啊,要不我肯定被开除。” “这么相信我?” “就相信你啦。” “哇,好感动......”小卫做陶醉状。
逛了一会,两人又回到阿飞的小屋。 “你也看王小波啊?《东宫西宫》!”小卫叫起来。 “有什么奇怪的?”阿飞瞥了一眼。 “这本书好变态啊。”小卫看看阿飞。 “怎么个变态法?” “同性恋呗!” “我不觉得。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阿飞第一次和小卫发生争执。 “反正觉得他们有病。”小卫盯着阿飞。 “是吗?那我也是同性恋,你离我远一点吧。”阿飞冷冷地说。 “别这样嘛,我说着玩的。”小卫不知怎么挺兴奋,抱住阿飞的肩膀,“别生气了,我请你吃橘子。” “你不用委屈自己。”阿飞脸色缓和下来。 “开门开门!”彭珍的声音。
阿飞打开门,脸色大变。阿刀,彭珍,杨卉,卢姗姗,吴亮,还有几个师姐都在外面。阿刀低着头。“太不够意思了,怕我们出卖你呀?”彭珍叫道。 “就是,阿刀比你强多了,和我们配合得特好,一遍就通过了。早知道这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师姐张楠抱怨。 “也不能这么说,那些书呆子很坏的,万一去告密怎么办?”吴亮为阿飞说话。 “我们还准备搞一个演唱会呢,有了阿刀,我就可以唱《枉凝眉》了。”彭珍的手搭在阿刀肩膀上。 “喂!你的手,放错地方了。”阿飞看到事情已经这样,索性不管了,拿彭珍开涮。 “我就要放这儿,你管得着么?”彭珍得意地笑,“你这家伙骗了我这么久,还没找你算帐呢。” “我可警告你,我弟弟可是黄花小伙子,你别乱打坏主意。”众人笑成一团。彭珍看着阿刀,竟然脸红了。阿飞看在眼里,“你们快练吧,明天就演出了。”“我们找了老丁去借一个歌舞厅,后天演出,你也唱几个啊。”卢姗姗对阿飞说。“只要你们明天别出乱子,怎么都行。”阿飞就怕出事。 “没问题,伙计们,返回!”吴亮开路。 小卫关上门,“没事吧?”他看到阿飞的脸色已经不象刚才那么轻松了。 “还有三年,我真的不相信这个秘密能守住三年。”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找老丁帮忙吧,他爸一句话的事嘛。” “但愿一切顺利。”阿飞叹了口气。 ......
演出一切顺利,大家兴高采烈地在老丁家里商量明天演出的事,老丁也听说了阿飞和阿刀的事,少不了大惊小怪一番。“阿刀的古筝,师姐的吉它,我的键盘,杨卉的架子鼓,应该可以不用伴奏带了。”彭珍胸有成竹。“谱子能记住吗?”阿飞有点担心。“当然能了,我们可都是专业水平。”彭珍特意在“我们”上加重了语气。“那就这样吧,我们把每个人的歌名写下来,你们赶紧练一下。”阿飞提议。大家一凑,竟然有三十多首。卢姗姗一个人就占了七首。“哇!卢姗姗,你开个唱啊?”阿刀叫道。“卢姗姗早就心痒了,平时的节目里不许唱情歌,憋死她了,现在有机会了,当然不能浪费。”杨卉十分理解。“当然啦,学校那么封建。”卢姗姗总算有机会露一手了,以前总是唱《摇太阳》,没别的可以选,连《花好月圆》都不行。“阿飞怎么选的这么少?《哭砂》?没听过啊,怎么伴奏?”杨卉说。“我有谱子。”阿飞拿出一本书,“比这个节奏再慢一点,到时你们听我唱的伴奏。”“好吧。”
晚上,小卫一直看他们在阿飞的小屋里练习,终于曲终人散。阿刀刚想歇一下,被阿飞叫住:“你和彭珍到底到什么地步了?”“没什么。”阿刀支支吾吾。“别浪费我时间。”阿飞懒洋洋地说。“不过打了个奔儿而已。”阿刀想了想,终于说了。“你厉害啊,佩服佩服!”阿飞斜着眼睛。“算了,没打炮儿就行了。”小卫缓和气氛。“阿刀,你最好别搞出事情,要不咱爸知道了我可帮不了你。”“知道了。”小卫看没事了,就赶紧回家,太晚了不安全,如果不是阿刀在的话,肯定就住下了。
第二天一整天,他们都在练习配合,到下午,一切基本上已经就绪。休息了几个小时,演出就开始了。门票卖得不错,小卫的很多队友都来捧场,把场面搞得很热烈,而他们发挥得也很棒。几个人联唱的《让世界充满爱》开场以后,卢姗姗的《潇洒走一回》就掀起了一大片掌声,虽然是老歌,但面对面的演绎还是不一样,然后师姐的趁热打铁的一首《跟着感觉走》反响也非常棒。两首暖场的歌完了以后,阿飞上去唱了《哭砂》,场下感应最强的是那些三十岁左右的人,很老的歌了,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几乎每个人都在跟着哼,好象在回忆当年的时光。阿飞收到了热烈的掌声以后,坐在了舞厅的一角,今晚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
小卫不在,他出去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一声说今晚不回去了。阿飞一个人坐着,要了几罐啤酒慢慢喝。气氛越来越接近高潮了,卢姗姗真是出口不凡,《梦醒时分》《笑红尘》《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不论新歌老歌都唱得很成功,而杨卉本来是唱民族歌曲的,但她知道这类歌曲不怎么受欢迎,干脆改唱杨钰莹的甜歌,果然,那些篮球队的起劲地鼓掌,大吹口哨,场面极其火爆,到阿刀上场时,他已经肩负起把这场面延续下去的任务了,他选的是一首摇滚《无地自容》,杨卉的架子鼓起了很大作用,全场的人都在随着节拍垛着脚,阿刀嘶哑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手指在古筝上激烈地拨动,声音好象要把屋顶掀翻,全场的气氛达到高潮,尤其是阿刀把古筝当吉它拨,而师姐把吉它平放当古筝弹时,掌声雷动,口哨声四起。这时,小卫刚刚结束了和他妈妈的罗嗦,走进舞厅,眼睛四处搜寻着阿飞的身影,终于,在那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他看到了阿飞一脸落寞,看着舞台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兴奋,好象在想着什么,又好象什么也没想,就那么坐着,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腿翘着,手里拿着一杯啤酒,白色的长袖T恤在舞厅的灯光下象雪一样,七色光班驳地从他脸上扫过,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疲惫和厌倦。小卫看得痴了,此时的阿飞有如卸了妆的舞女,在寂寞的角落里独自美丽着,那神态,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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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少女心事 那场演出赚了两千多块,几个人跑到五台山开开心心地玩了几天.从五台山回来,阿刀就要回辽宁了,阿飞他们也快考试了.不过阿飞并没有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从初中开始他就这么学,总是名列前茅,所以他的日子还是像以前那样过.
成绩出来,阿飞大吃一惊:第20名!虽然在别人眼里,这个名次已经不错了,来隶木中学的谁在初中不是尖子呢?总要有个高下吧,何况阿飞是文艺生.但阿飞对隶木的情况在他大哥上高中时就已经很了解了:在普通班排30名,最多考个普通大学,要想考个好大学,必须得在前五名,在重点班也要排到前20名.他的目标可不是一般大学.
彭珍和老丁的成绩惨不忍睹,但她们本来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看到阿飞的成绩,反而嚷着要他请客.小卫的成绩和阿飞差不多,但他们班比较差,非正式生占了一半,所以名次比阿飞要好.
阿飞想了一天,制定出一份详细的学习计划.从这以后,小卫去阿飞的小屋很难找到他了,老丁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也总是行色匆匆,上课前两三分钟才来,上课也不听老师的,自己拿着不知什么书写写划划,课间的十分钟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放了学马上就走.穿的衣服也不像以前那样整洁了,和班里大多数男生差不多.
转眼过了快一个月,还有两个星期就元旦了,由于艺术团要排一场晚会,小卫知道阿飞一定会在排练的现场,就跑去找他,一看,果然在.
"喂!阿飞!" 阿飞一回头,"是你啊,好久不见啦."
"对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回事啊?总也找不到你,我还以为得罪你了呢."小卫埋怨.
"乱讲!我有事做嘛."阿飞笑道. "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什么事情忙了这么长时间?赚钱吗?叫我一起去吧?"小卫的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
"看你那德行!做舞男干不干啊?"阿飞戏谑.
"只要你也干,我就干." "我做你的经纪人."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彭珍跑过来.
"喂,有生意了."阿飞碰碰小卫的胳膊.
"阿飞要做你的生意." "什么生意啊?"彭珍奇怪.
"安抚少女怀春的心." "去死!"彭珍拧了小卫一下,转身对阿飞说:"快去排练吧,那边的乐队等你呢."
阿飞正要走,被小卫拉住:"等一会儿散了别走,我请吃饭."
"好吧,你带够钱了就行." "快点啊."
"OK!" "有没有我的份?"彭珍问.
"下次吧."小卫一边走一边说. "哼!"彭珍冲着小卫的背影竖起中指.
阿飞和小卫在一个小饭馆里吃了点饭,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了.
"你该回家了."阿飞停下来. "我已经和我妈说了,快考试了,我要好好学习,有时可能不回家,在你这里住,反正我妈和房东很熟的,不怕我出事,房租我们分摊好了."
阿飞想了一会儿,"那你要是经常不来住,岂不是很吃亏?"
"怎么会?我家离学校这么远,每天骑着破车跑来跑去的,天又这么冷,我肯定长住的."小卫一副吃定阿飞的样子.
"我每天都很晚才睡的,可能会影响你."
"我也很晚睡的." "那就这样吧,什么时候受不了了可要提出来啊,别说我欺负你."
"谁欺负谁啊?" "那你明天把你的东西拿来吧."
"我早就放在房东那里了."小卫很得意.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同意和你合租?"
"我想不出你不同意的理由." "行了,回去吧."
回到小屋,小卫把他的东西搬过来,一堆包包裹裹盆盆罐罐,一箱书,一箱磁带.
"这么多磁带啊!以后我不用买了."阿飞翻着那堆东西,突然停下来,"你忘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床啊,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这么宽,够了.你和你弟弟不也是这么住吗?"
阿飞没说话,脱了鞋上床,靠着被子,把脚放在暖气上,闭起眼睛.
"喂,你学高二的课啦?"小卫翻着阿飞桌子上的那些书和草稿纸.
"恩." "你不是要学文科么?学物理化学干什么?"
"我爸又让我学理科,他说学文科没出路."阿飞轻轻地说.
"那太可惜了你的文才了." "有什么可惜的,我又没达到钱钟书的地步."阿飞淡淡地说.
"不能这么说,达到钱钟书那个地步的有几个人呢?你学物理化学能学进去吗?"
"没什么不能的."阿飞看着窗外的高楼上透出的暖融融的灯光,忽然感觉很累,"我想睡了."
"才八点啊,太早了吧."小卫看看表.
"我有点头痛." "那我给你按摩一下吧."小卫说着就脱了鞋和外套.
"算了,睡一下就好了." "还是别硬挺了,来吧."说着把阿飞放倒,头枕在自己腿上,揉着他的太阳穴和眉心,"怎么样?"
阿飞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你到这里住,不止为了学习吧."
小卫震了一下,心砰砰地跳了起来,神色也有点紧张,手却没有停,"那你说还有什么."
"你肯定嫌你妈管你太罗嗦." "对啊,烦死了."小卫放松下来,却有点失望.
"你不知道有家的好处."阿飞的声音好象是在做梦,"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一个家,放了学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被妈妈罗嗦,被爸爸训斥,和哥哥弟弟吵架,都是我向往的."
小卫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按摩.
"把灯关了吧."阿飞说. 小卫关了灯,黑暗中发现阿飞脸上闪闪的泪水,
第二天阿飞没去上课,让小卫代请假.
"什么?病了?什么病?"老丁急切地问.
"没什么大病,头有点痛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小卫说完就走了,老丁站了一会儿,看见彭珍走过来,就迎上去:"阿飞病了,咱们放了学去看看吧?"
"不行啊,我们要排练的,你代我们问候一下吧.什么病啊?没什么吧?昨天还好好的排练呢."彭珍问.
"不清楚,小卫说是头痛." "他每天都熬夜,不头痛才怪!"
"干什么熬夜?" "学习呗.人家把高二的课程都学了,你还不知道啊?还是同桌呢!"
"你怎么知道?" "阿刀和我说的."
"阿刀?他又怎么知道?" "你脑子有病啊?阿飞有什么事当然会告诉阿刀啦!"彭珍觉得老丁简直弱智.
"那阿刀不是在东北么?"老丁更糊涂了.
"那又怎么样?" "他怎么告诉你啊?"
"这就不用你管了."彭珍得意地扭进了教室.
老丁从家里拿了几盒治神经衰弱的特效药,又从别人送给她老爸的补品里拿了一条人参,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只烧鸡,拿了些蜜枣,水果之类的,打了个大包就冲出门.
"小怡!" "妈."老丁吓了一跳.
"拿这么多东西去哪?" "一个老师病了,我去看看."
"哪个老师?没见过你这么尊敬老师."
"是语文老师." "去吧,快点回来,天黑了就打个电话回来,我让你爸去接你."
"好的." 老丁站在门外好久,心乱跳,不敢敲门.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手.
"是你啊.稀客稀客!"小卫开了门. "我来看看阿飞."老丁有点扭捏.
"进来吧." "老丁,这么好心来看我.哇,还带了东西!"阿飞已经闻到了烧鸡味.
"怎么样?好点了吗?彭珍他们让我来看看你."老丁不自觉地撒谎.
"总算还有点良心,那这些东西谁买的?"
"还用买?别人送我爸的."老丁恢复了大大冽冽的本性.
"原来是民脂民膏啊!那我就不客气啦.小卫,拿烧鸡来!"阿飞叫道.
小卫早就把烧鸡放到电炉上烤了,"等一下,再热热."
"这么多书!你平时经常买书啊?"老丁问.
"对啊,不过都是盗版的.正版的买不起."
"想看书的话对我说一声就行了嘛,我家什么书都有."老丁头一扬.
"对啊!"阿飞一拍头,"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你家应该是要什么要什么的嘛!"
"没办法,别的官也这样,我爸已经算好的了."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卫,好了没有啊?"阿飞等的急了.
"好啦好啦."小卫把鸡递过来. "给你."阿飞撕下一条鸡腿给老丁.
"我不要,你吃吧." "我忘了,你肯定吃得都不想吃了.小卫,给你."
"让不让我吃啊?"小卫看着老丁.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老丁瞪着小卫.
"难说."小卫笑道. 老丁看着阿飞吃完鸡腿,突然说:"我学会弹吉它了,元旦晚会我们合作一个吧?"
"你?弹吉它?可以啊,合作什么啊?"
"<同桌的你>怎么样?" "不行,"阿飞摇头,"我的声音不适合这首歌."
"那你想要什么歌?" "我想一想吧,到时再告诉你."
"好吧,我先走了,晚了会被老妈骂的."
"要不要送一下啊?" "不用,一般的小流氓还奈何不了我."老丁做豪迈状.
"恭送丁大侠!"小卫在门口拱手. "不用客气!"老丁迎着寒风,还真有几分豪气.
第八节
吻别 快元旦晚会了,小卫做为他们班的副班长,又是体育生(班主任恨不得把体育生和文艺生一个当几个用),在老师的压迫下整天排练舞蹈,伴奏带是杜德伟的《拯救地球》,为了这个舞蹈,小卫找了艺术团的师兄师姐帮忙,又到处去借黑衬衫,晚上疲惫不堪地回到小屋就倒在床上不肯起来。幸好他们班只有一半是正式考上的,花高价学费的比较多,在其他方面活跃的也多,找几个人跳舞还比较容易。阿飞他们班就不一样了,只有他和彭珍两个文艺生,也没有体育生,什么事情都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老丁偶尔帮一下忙,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阿飞和彭珍在艺术团排练完以后,还要为班里贡献一个节目,要不到时各班节目大比拼时如果光明没面子,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那天老丁走后,阿飞想了好久,想起《童年》这首歌不错,旋律简单又好听,就决定和老丁商量配合这首歌,彭珍到时还唱《枉凝眉》。阿刀不在,没人给她伴奏,只好找了一盒伴奏带,效果也不错,只是少了一点原汁原味的感觉。
紧张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元旦晚会到了。彩排时阿飞意外地发现今晚的主持人竟然是小卫班的班长张宁!太没面子了,难道艺术团没人了吗?阿飞看到阿长在那边,就跑去问怎么回事。
“一班的班主任硬插了他们班的人进来,我也没办法,人家是教导处副主任嘛,”常老师一脸无奈,“一班的文化课成绩不好,年终综合测评时要靠这些平时的活动加分......算了,反正他主持的也不错,不出乱子就行了,你们别管这些,好好演,别给咱们艺术团丢脸,我的年终奖金就靠你们啦!”
阿飞想不到中间有这么多曲折,一班的那个班主任常福温看起来干干瘦瘦,一副委琐的样子,听说性情暴烈,动不动就打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心计。
正式演出开始了,活动中心灯火辉煌。这次的节目真是异彩纷呈,和刚开学时的水平大不一样。阿飞在艺术团只有一个节目,就是在晚会开始和几个师兄师姐还有卢姗姗联唱《让世界充满爱》,这是老曲目了,他们已经唱过多次,轻车熟路,很容易就博得了满堂彩。
阿飞找了一个他们班的宿舍把衣服换了一下,等一会儿艺术团的节目结束以后就是各个班的节目了。阿飞到后台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正好看到一班的班主任在给小卫他们打气。
“阿飞!”小卫招呼。
“怎么样?”
“还行,”小卫做轻松状,“这是我们班主任常老师。”
阿飞对常福温点头微笑了一下,“别紧张。别把衬衫全都扎到腰带里,留出一些,要不一会儿动作大时衬衫扯出来很难看,还可能把衬衫袖子拉开线。”
常福温心里大不是滋味,自己好歹是个教导处副主任,一般的老师见了都要叫一声“常主任”,这个乳臭未干的学生竟然对他......
“你们班真是人才济济啊,”阿飞看看小卫班跳舞的那四男三女,不由得感叹,“我们班就差远了。”
“你可以以一当十嘛!”小卫打趣他。
“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常福温插了一句。
阿飞一回头,他脸上露出一点干笑。阿飞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产生厌恶感,“我走了,一会儿老丁来让她在这里等我。”
“没问题。”小卫抱了他肩膀一下。
阿飞找到彭珍,“今晚全靠你了,一定要把一班打垮!”
“怎么啦?一班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小卫上台吗?这么狠毒啊?”彭珍瞪大了眼睛。
“不是,是一班的那个班主任太嚣张了。”阿飞一脚踢飞了地上的一个雪块。
“我看过他们的舞,很火爆,在这样的晚会上肯定受欢迎,咱们的节目都太平淡了......”彭珍摇摇头,“我没把握。”
“尽力而为吧。”
小卫他们班的〈拯救地球〉果然不同凡响,光是那音乐就很煽人,台上的灯光一闪,底下就开始尖叫,吹口哨。阿飞眼前又浮现出常福温那张干笑的脸。
老丁在化妆间化了个淡妆,正在对镜自赏,阿飞进来了,“你干什么?这不是参加舞会,是上台表演,灯光那么强,你这样子上去,脸色惨白,人家以为看见女鬼了呢。”不由分说,拿起那些粉墨就往老丁脸上涂。这次老丁很安静,没有吵,连动都没动,任阿飞在她脸上抹。
“好了。”阿飞丢下化妆盒。
“啊?你......”老丁一看镜子,大叫起来。
“别耽误时间,赶紧调调弦。”阿飞命令。
老丁拨了拨吉它,“早就调好了。”
台上,老丁坐在椅子上一试音,底下彭珍就领头尖叫,三班的人跟着一起叫:“阿飞,阿飞,阿飞......”但阿飞迟迟不露面,直到开始唱,随着声音从音箱里传出,阿飞慢慢从幕后走出来,面带微笑,老丁回头看着他,站起来。阿飞坐在椅子上,“......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走过我的窗前......”台下开始起哄,因为还没见过这么煽情的,还要含情脉脉地对视。
下台了,阿飞感觉肯定比不上小卫他们的节目。果然,彭珍的〈枉凝眉〉在众多的优秀节目里也只是反响平平。评比结果出来,小卫他们的〈拯救地球〉是第一名,彭珍的是第四名,二等奖,阿飞和老丁的只排到了第六名,三等奖。
晚会结束,从活动中心出来,正好碰到光明和常福温在聊天,看到阿飞和彭珍,小卫他们经过,常福温大笑着对光明说:“你们班的两个文艺生没比上我的一个体育生。”
“以后还有机会嘛!”光明皮笑肉不笑,却瞪了阿飞和彭珍一眼。
阿飞回到小屋,用力摔上门,“他妈的!”
“别这样了,马上要考试了,你又不是真正的文艺生,管他呢。”小卫安慰他。
“我只是看不惯常福温那副小人得志的德行!”
“算啦,他熬到今天也不容易。”
“下学期我让你们班全军覆没,不管在哪一项!”
“有我参加的可要留情啊。”
“不行,公平竞争!”
“算了,我什么都不参加就是了。”小卫摇摇头,打开录音机,“......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我不怨缘分,我只愿你能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就不枉青春,就不枉此生,哪怕水里火里一场爱恨,爱过了一生,梦不能成真,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看着趴在床上的阿飞,小卫明亮的眼睛渐渐变得迷朦......
期末考试结束,阿飞大展神威,一下冲到了第二名,而且锋芒直冲第一名,只比他少六分。小卫还在原地踏步,他已经准备上体育院校了,文化课成绩他并不关心。
阿飞准备去广州了。本来要去辽宁的,但奶奶不让,非让他和阿刀去广州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让大哥陪他就行了。两人拗不过奶奶,只好南下。
凌晨三点多的火车,小卫帮阿飞收拾好东西,关了灯,“睡一会儿吧,到时间我叫你。”
“不用了,睡不着。”阿飞坐在床上,抱着膝。
“早点回来,到开学时人就多了,火车票都不好买。”
“恩。”
“寒假好好玩玩,别学习了,开学还有时间。”
“恩。”
“在广州照几张照片给我看看。”
“你说点别的行不行?老太婆一样!”
......
“你会不会想我?”轻轻的声音。
阿飞身子震了一下,抬头看见小卫在黑暗中明亮的眼睛,没说话,又低下头。
良久,小卫摸出一盒磁带,塞进录音机,按下PLAY键,“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握你的手,前尘后路我都不问。荒凉人世,聚散离分,谁管情有多真。茫茫人海,只求拥有真心一份。
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
我不怨缘分,我只愿你能,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就不枉青春,就不枉此生,哪怕水里火里一场爱恨,爱过了一生,梦不能成真,
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
这首歌反复播放,原来这一盒磁带里只有这一首歌,小卫把它翻录了好多遍。
一个多小时过去,阿飞一动不动,泪水打湿了衣袖。
“时间到了,走吧。”小卫轻轻地说。
阿飞穿好鞋,背起包,小卫拿起那个大包,锁好门,两人踏着白雪向车站走去。
在侯车室等了一会儿,列车进站了,阿飞背起包,“等一下!”小卫跑到卖站台票的那里买了一张站台票,又跑回来,拿起那个大包,“走吧。”阿飞还是没说话,跟在小卫身后。
去广州的人很少,火车在这里只停四分钟,小卫帮阿飞找到一个座位,“我走了。”
阿飞点点头,还是没说话。小卫看了阿飞一会儿,终于转身。
阿飞打开车窗,小卫站在窗口。
火车鸣笛了,阿飞突然探出身,双臂勾住小卫的脖子,嘴唇深深地印了上去。
火车慢慢开了,阿飞看着小卫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就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小卫如梦初醒,兴奋地大叫一声,向火车行驶的方向奔去......
第九节
断情 火车上,阿飞和阿刀相对而坐.阿飞望着窗外. "喂,想什么呢?"阿刀用手在阿飞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思春了."阿飞神秘地笑了笑. "小卫?你真是傻得可以!你们可能有结果吗?"阿刀白了他一眼.
"那你和彭珍也不一定与结果啊." "但可能啊,你们根本就没可能!"
阿飞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小时候,咱爸把咱俩锁在屋里学习,咱们经常跳窗户出去.虽然知道完不成作业要挨打,但谁都不怕,因为玩的诱惑太大了."
阿刀欲言又止. "人生不就是一个过程吗?最终的结果都是死.我不想在短短的几十年里那么委屈自己,连爱都不敢."阿飞继续说.
"可是如果别人知道了,你们会开心吗?"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如果他在乎的话,我随时准备分手."阿飞平静地说.
"不会吧?"阿刀怀疑地看着他,"当初中考失败你都有死的念头呢." "你怎么知道?"阿飞脸有点红了.
"那天晚上我醒来看见你拿着刀片在手腕上比划,吓死我了,后来可能是你怕疼,又放下了,我可一夜没睡."阿刀揶揄地笑着.
"算了,以前的事情了,别提了." "那你可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地活着."阿刀很认真地看着他说. 阿飞没说话.
"你说话啊." "好." ...... 阿刀跳下火车,寒风吹来,不禁打个冷战:"怎么这么冷啊!"
"这里当然比广州冷了.咱妈给你装的衣服都偷偷留在广州了,现在可好了吧?别穿我的衣服啊."阿飞埋怨.
"快点吧,冻死我了."阿刀直跺脚. 阿飞从包里拿出一件大衣:"一起披上吧." "阿飞!"一个身影从远处跑来.
"叫什么叫?阿飞在上面还没下车呢."阿刀一看是小卫,没好气地说.
"我知道.阿飞怎么会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没品位!"小卫拽拽阿刀那件翠绿色的风雨衣. "这种颜色怎么啦......"
"算啦!有什么好吵的."阿飞跳下来挥了挥手,不让阿刀再说. 小卫脱下自己的大衣给阿飞披上:"走吧,去我家.我爸妈都去看我奶奶了."
"别这么肉麻好不好?"阿刀看着他们.
小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阿飞,阿飞点点头,小卫神色紧张起来,阿飞又笑着摇摇头,小卫捶了他一拳,也摇摇头. ......
"我爸和我妈要去海南了."饭桌上,小卫看着阿飞说. "那你怎么办?"阿飞停住了筷子.
"我奶来这里,每星期我回来一次报个平安就行了." "喂,你别太放肆啊!"阿刀用筷子捅了捅小卫. "什么放肆?"
阿刀看看阿飞,没说什么. 吃完饭,阿刀给彭珍打了个电话."飞哥,我出去一会儿." "别太晚回来!"阿飞嘱咐.
"担心我的安全?" "我担心你回来就不是完璧了." "我担心你现在就不是完璧了."
阿飞脸红了,拍了阿刀一下:"滚吧." "寒假过得怎么样?"小卫收拾碗筷.
"不怎么样,我把这学期的课程又看了一遍,做了一些题.上学期看得太快了,没时间巩固."阿飞躺在沙发上,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
"不用这样吧?时间多的是,那你这学期干什么?" "香港要回归,活动肯定少不了,我得多花点时间搞定娼妇温."
"什么?'娼妇温'?"小卫笑弯了腰. "对啊,他是老鸨,你们都是他手下的......"阿飞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说什么?"小卫扑过来掐住阿飞的脖子. "谋杀亲夫啊!"阿飞惨叫,随后头一歪,做出不省人事的样子.
"喂,别装死啊."小卫推推阿飞. 阿飞一动不动. "看来需要做人工呼吸."小卫自言自语. 阿飞心里偷笑.
小卫俯下身,阿飞动了,双臂搂住小卫. ...... "我爸要调走了."老丁低着头玩弄着钥匙.
"去哪里?"阿飞颇感意外. "北京.升官了." "恭喜恭喜!"阿飞和小卫齐声说. "同喜同喜!"老丁心里酸酸的.
"什么时候走?"阿飞问. "调令已经下来了,下个月就走." "这么快?"阿飞楞了一下.
"我们给你送行."小卫拍着老丁的肩膀. "谢谢,其实也没什么必要."老丁神色黯然. "都二十六号了,你几号走?"阿飞问.
"四号." "啊?" "趁阿刀也在,大家准备一下,也纪念咱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嘛."小卫提议.
"好吧,我去联系一个地方."老丁甩了甩头发. ...... "老丁,干一杯!"阿飞已经有点醉了.
"来!"老丁也举起手里的啤酒. "干!" 两人一仰脖子. "阿飞,都说你聪明,我给你猜一个谜语."老丁醉眼迷离.
"说吧."阿飞夹起一只虾. "伸出手来."
"干什么?"阿飞只好把看中的大虾放下,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是不是要送我东西啊?"
老丁把自己的右手叠上去,两人掌心相对,"打一成语." "打一成语......"阿飞拍着头思索着.
"不知道,什么呀?"阿飞认输.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说谜底吧,我们也不知道."彭珍插嘴.
"别说话!让我想想."阿刀用筷子敲了一下彭珍的头. "讨厌!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彭珍推了阿刀一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老丁苦笑了一下. "去你的......"大家都笑起来,老丁眼里泪花闪烁,用啤酒杯遮住了眼睛.
"来来来,大家唱个歌儿吧."阿刀提议. "我先来!"彭珍站起来. "就你烧包!"阿刀撇撇嘴.
彭珍轻轻唱起来,房间里静静的,阿刀看着彭珍带着红晕的脸,忽然想到了阿飞;"飞哥怎么就看不上这么漂亮的女孩呢?"
"好!"彭珍一曲唱罢,阿刀带头叫好. "这么向内啊?"小卫取笑他. "一会儿我哥唱完你别叫好!"阿刀白了他一眼.
"别乱说话!"阿飞轻轻地喝止阿刀. "我来一个."老丁好像站不稳了. "坐着唱吧."阿飞扶着她.
"没事儿!"老丁推开阿飞. "不知道如何开始,难预料怎样结束.都说是多情要比无情苦,你为何还要脉脉含情.
是不是你太疏忽,是不是你太糊涂.爱到尽头也回不到当初,你为何还要如此执固.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纵然多情要比无情苦,
如果来生还是今世的重复,你是否还是这样不在乎."
老丁看着阿飞终于流下了泪水,没有人鼓掌.小卫握着阿飞的手,阿飞低着头慢慢喝着酒.彭珍和阿刀疑惑地对望着,卢姗姗和杨卉对望了一眼,起身扶着老丁,"别这样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杨卉安慰她.
"老丁!我送你一首词,写的不好,别见笑!"阿飞站起来,"小姐,麻烦买一支毛笔,一令宣纸和一瓶墨."
笔墨拿来了,阿刀和小卫把纸按在墙上,大家都围过去,阿飞挥笔泼墨: 年年看花开,岁岁观花落. 花开花落年岁过,红尘原是错.
若知春行早,何苦独寂寞? 千金难买片时乐,一任世人唾!
展浩飞 1997年3月2日
"谢谢!"老丁拍着阿飞的肩膀.
"老丁,人活着只要自己开心就行,别管别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说实话,我最欣赏你这种性格的女孩子,为人做事爽快,不婆婆妈妈的,别改变自己,会有优秀的男孩喜欢你的."
"也许下个世纪会有吧."老丁大笑. "再过几年就下个世纪了,如果那时你还没有男朋友,给我留个机会啊."阿飞醉眼朦胧.
小卫掐了他屁股一下:"你喝醉了." "什么喝醉了?来,大家尽兴!"阿飞又举起酒杯. ......
"老丁,到北京别忘了穷朋友啊."阿刀拽着老丁的衣服,"苟富贵,无相忘." "老丁,到那边来信."彭珍眼圈红了.
老丁点点头:"别这样,说不定以后你到北京上学,咱们还能在一起呢." "老丁,保重!"阿飞只有这一句话.
老丁看着他:"还记得那个谜语吗?伸出手来." 阿飞伸出手,老丁把自己的手掌和阿飞掌心相对,"现在知道了吗?"
"我一早就知道了."阿飞轻轻地说. "再见!"老丁进了汽车,她爸妈在车里等着她. 汽车绝尘而去.
"那个谜底是什么啊?"小卫碰碰阿飞. "心心相印."阿飞的眼里忽然充满了泪水.
密谋 “怎么搞的?!这么多人搞不过一个展浩飞!纪念邓小平的演讲没比过他也就算了,怎么三八妇女节的演讲也输了?平时咋呼得厉害,一到正式场合就不行了.成绩不行,文体也不行,咱们一班就是垫底的料?”常福温在讲台上大怒,班里静静的,大家连气都不敢出.阿飞在门外听着偷偷地笑.
“香港回归的活动一次也不能输,谁输了就开除谁!下课!”常福温气冲冲地拉开门,看见阿飞,楞了一下,扭头走了.
“小卫!”阿飞叫道.
“你胆子真够大的,敢来我们班.”
“有什么不敢的?我干什么都凭实力,不服气就放马过来啊!”阿飞斜着眼睛笑着.
“别太嚣张了,我们班的人在呢.”小卫捅捅他.
“哎哟!”一个大胖子装做不小心向阿飞撞来.阿飞往旁边一躲,胖子收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飞认得他是一班的四个混混之一,瞥了他一眼,拉着小卫:"走吧."
……
“你现在满足了吧?”小卫横在床上,抱着阿飞那只大猫.
“没什么满足不满足的.元旦那次节目评比本来就不专业,哪有舞蹈和演唱在一起评的,是你们娼妇温搞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阿飞喝了一口水:"娼妇温当了个教导处副主任就抖起来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德行,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狗屎脸,走在街上不知道是流氓还是盲流."
"行了,你够损的了."小卫笑着说.
"把阿猫给我."阿飞伸出手.
"给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好象比我还重要."小卫把大猫一扔.
"什么啊?我们相依为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只是二房."
"什么?你......"小卫站起来要扑过去.
"别这样啊......"阿飞大叫.
......
"......历史如同一条河流,时而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时而静影沉璧浮起一页舟.如今,我们还来不及感叹那些远去的孤帆远影,排天的时代浪潮已经溅湿我们的青春衣衫.看黄河,看长江,中华的血脉在澎湃,我们,新时代的青年,在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更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让我们的祖国从北疆到南国的每一个角落都奏响时代的最强音.这样,当我们白发苍苍时回首往事,才可以无愧地说:'我们是共和国的一代风流!"阿飞挥起右手,底下掌声响起.
阿飞走下台,看了一班的参赛者刘力一眼,她满脸紧张,小卫和一个女生在旁边给她打气.
"......对不起......"刘力又忘了词,低下头看稿子.常福温狠狠地摔下一个烟头,狠狠地踩了一脚,扭头走了.
......
"常主任,这是文理分班的名单,您先看看."教导员拿了一份名单给他.
"放这儿吧."常福温头都没抬.
"怎么啦?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盯着."
"没事.演讲比赛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你们班是第五."
"谁第一?"
"三班."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常福温随手翻开那叠名单.
"那我走了."
"哦."常福温眼睛盯住"展浩飞"三个字.
......
"我想要展浩飞到我们班来."常福温看着教导员.
"这恐怕不太好办......他的成绩够重点班线了,而且重点班的老师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教导员一脸难色.
"重点班那边交给我了.至于成绩嘛,我们班成绩这么差,任课老师都没信心了,应该有几个好学生来吧,要不我们班学风提不起来."
"我想想办法."教导员转了转眼珠.
......
"你到底喜欢过老丁没有?"小卫装做漫不经心地问.
"喜欢过."阿飞轻轻地说.
"那你和我是什么?"小卫站起来,"我早就想问你这个问题了."
"现在我们开心就好了,别问那么多好吗?"阿飞仰起脸.
"不行,必须说清楚,我可不想做冤大头."小卫气乎乎地说.
"......开始我只是比较欣赏她,后来......她对我好,我当然也知道......不过她是高干的女儿,和我肯定没有结果的."
"那你和我又是怎么回事?"
"......你对我好,我当然也知道......我看了你的日记......对不起."阿飞小声说.
"什么?你......"小卫抓住阿飞的胳膊,脸色铁青.
"别......"阿飞有点害怕了,"对不起......"
"那你到底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阿飞躲避着,"你别逼我."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一直都喜欢你的."
"我不管以前你怎么想,以后你不能再喜欢别人!知道了吗?"小卫瞪起眼睛.
"你吓我干嘛?难道你以后要和我结婚?"
"我不管,反正有我在你就不能和别人勾搭."
"什么'勾搭'啊,这么难听."阿飞白了他一眼.
"谁知道你啊,男的女的通吃!"
"我没吃老丁啊......"
"反正不许你有外心."
......
阿飞背起书包,慢慢向一班走去,"这怎么可能?重点班的老师已经找过我了,怎么又有变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常福温站在班门口看着阿飞走近,心里升起一种快感,"就算你展浩飞再牛,到了这里就得听我的!"
"欢迎欢迎!"常福温拍着阿飞的肩膀.
"他穿着黑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背着浅黄色的书包,慢慢地走进来,眼睛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意,微扬的嘴角好象有一丝玩世不恭,居高临下的微笑.他向全班淡淡扫了一眼,向老师指定的座位走去.一个在校园里传奇的人物就这样在我们中间了.看着他好象有一点疲惫似的坐在那里,大家都有点失望了:这就是在舞台上深情款款,浅笑盈盈的阿飞?这就是在演讲厅里指点江山,激情飞扬的阿飞?"刘力在两年后这样回忆阿飞.
"大家欢迎新来的展浩飞同学!"常福温面带笑容介绍,掌声响起.小卫担心地看着阿飞,阿飞站起来.
"转过来看看嘛!"阴阳怪气的声音.
阿飞转过身去,勉强笑了一下.
"阿飞."小卫轻轻地叫他.
阿飞没说话,摆弄着大猫.
"别这样嘛,事情已经是这样的了,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小卫抱着阿飞的肩膀.
"没什么,算了."
"我们班那几个人你别担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篮球队和他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算什么,我好怕他们啊!"阿飞气往上冲,"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高兴!"
"你......"小卫站起来,拉开门冲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
"喂,快上课了."阿飞推推胖子.
"知道了,烦不烦?"胖子瞪了他一眼.
阿飞终于忍不住了,快一个星期了,这胖子每天都坐在他的座位上调戏前面的女生,直到上课才走,阿飞催他,他还不耐烦.
"等一等."阿飞按住胖子的肩膀,"时间还早,聊聊嘛."
"我没兴趣和你聊!"胖子感到有点意外,但没多想什么,又要起来.
"不行!"阿飞手上加力,胖子又没站起来,"想干嘛?"
"我都说了和你聊聊嘛."阿飞微扬着脸轻笑着.
"我都说了不想和你聊!"
"不想聊也得聊!"
"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胖子有点害怕了.
"我可以让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后悔."阿飞已经看到胖子那三个同伙中的小个子王强站起来向这边走来,右手在腰上一摸,多了一把手指那么长的小刀,不是很亮,但看起来很锋利。胖子脸色一变,阿飞手一挥。
"啊!"胖子一声惨叫,随椅子翻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血口正往外冒血.
小个子冲过来,看到这般场景,不由得慢了一下,阿飞左手挥出,一巴掌扫在他眼睛上,小个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了,阿飞右拳及时打在他鼻子上,感到他骨头的破碎.
阿飞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感,小卫站在他身边拉着他都不觉得.语文老师进来一看这场面,马上出去叫保卫科.
"我不高兴!"保卫科里,阿飞扬着脸,翘着腿.
"展浩飞!我们可以开除你."科长一拍桌子.
"随便."
"李科长."常福温推门进来,"我们班级内部的事情,也没闹大,我回去解决,啊?"
"太嚣张了!常主任,你可该好好管管了!"
"我一定会管的,别张扬到校长那里啊."
"没问题.下学期我儿子的事情还得拜托你啊."
"行,进这个学校还不是我一句话?"
阿飞冷冷地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做着交易.
"走吧!"常福温拉拉阿飞.
......
"真厉害啊!来几天就打架,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常福温点燃一支烟,"不惩罚你说不过去,你到最后一排找个位子坐吧."
阿飞拉开门走出去,已经满天星斗.
"阿飞!"小卫在外面等他,"没事了吧?"
"没事."阿飞淡淡地说.
"别这样好不好?"小卫搂住阿飞.
又闻到小卫的气息,阿飞不由得感到万般委屈都涌上来,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
小卫拥着他,两人向共同的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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