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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红尘》 作者:烟波如昨


孙晓世低头交钱说:“一位。”

里面收银的是两位小姐,问道:“是大厅还是包厢?”孙晓世急急忙忙地没听到,还在等着找钱,小姐又问了一句:“你洗几元的?”

孙晓世还是没听清楚,抬起头看看小姐。小姐盯着他,不耐烦地道:“喂,你到底要洗大厅还是包厢啊?”

孙晓世血一下子全涌上脸,腿脚直发软,恨不得拔足就逃。还有这样的问题?原来全没预备过哪。孙晓世民慌乱地说:“大厅吧。”

晚上七八点钟,人是比较多的时候。孙晓世进得去,没敢抬头,匆忙地脱下衣服准备下池。跟以前洗澡不同的是,他觉得周围的人全在看着自己,就好象大家都衣冠楚楚,而他一人赤裸着,那一种难受和难堪就象被烤在岸上的鱼。

这条鱼匆匆顺着墙跟滑下了楼梯,滑进了雾气腾腾的浴池。乳白色的蒸气象云一样包围着孙晓世,眼镜上一团雾气让他什么也看不见。这倒给了他一种安全感。他扶着池边一脚踏进水里,滚烫的水让他不自主惊叫了一声“噢!”

孙晓世感觉大家好象都静下来看着他。天哪。

还好,旁边的一位中年男人说:“水很烫,要小心啊!”声音醇厚,态度平和温柔,让孙晓世心定了不少。他低声说:“谢谢!”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古怪,象从一张陌生的嘴里发出来的。

孙晓世发誓这辈子决不会再来第二次。原来的期待及兴奋现在变成一团粘乎乎的面目模糊的物件缠着他,他在背上用力地搓着,那一种难受的感觉依然摆脱不掉。

这到底是怎么啦?孙晓世开始怀念以前那种简单的日子,虽然麻木,但没有什么挑战,平平淡淡总是真。柳寒烟象是在他面前展开一幅美丽的画卷,似乎将新生活掀开了一角,看得见嗅得着却摸不到。孙晓世觉得自己象一只在寒风中的苍蝇,隔着玻璃看着屋里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温暖的黄色灯光朦胧地照着,引着他一直撞撞撞,撞撞撞,头破血流却不得其门而入。那一股诱惑力太大,于是孙晓世开始绕着房子找入口,一直找到后门。这是一间厨房吧,同样有热气及香味传出,孙晓世一头撞了进来。

但,厨房并非想象中的净土。这里污水横流,油腻满地,烂黄菜叶,纷飞的柴灰,挂着的一块块发出古怪味道的形状奇异的肉块,让人想逃。孙晓世要退出来了,这不是他要的天堂。

柳寒烟,柳寒烟。只静静看着就好,想象中的天堂最美。孙晓世突然知道,自己的最好的未来,就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幅图画,只看看,没有别的。

孙晓世突然放下了 一个大包袱。他站起身跨出了浴池。

上到大厅,一位男子递过来两条热毛巾。孙晓世注意到那只手背上突出的青筋。这一细节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只苍白的手,青青的筋突出,而那手里的手巾老化,有些发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晓世觉得那毛巾擦在背上有一种粘乎乎的感觉。

真肮脏。孙晓世干脆不擦了,用半个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的气氛是不是异样,孙晓世全不管了,他两手机械地在大腿上抓着,直到那里出了一道道红痕。等水干了回家,孙晓世这样想,突然想念家里宽大冷清的房间,臃肿冷漠的妻子,顽劣不堪的儿子。那必竟是自己的家啊。回家,回家!

可是命运没有这样照顾孙晓世。如果他早走一步,可能事情还不会发展到后来那样复杂。但命运早已经安排好另一个支路。这时候,不早不晚地,进来了一个人。这人明显是从包间过来的,大腹便便,腰间穿一条肥大的浴室通用花短裤,嘴里叨着一根烟,身后还跟着两位小青年。这人眼睛不紧不慢地扫视了整个大厅,突然看到了孙晓世。
仿佛不相信,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坐到了孙晓世的旁边,敲敲放茶杯的桌子道:“孙猴子?”

孙晓世象被烫到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张脸变得煞白,然后又挣得通红。他吃吃地道:“大。。。。。大。。。。。大圣?”

齐鸣点点头,嘴角习惯性地带着笑,心里为孙晓世感慨。这位老同学近二十年来居然没任何的变化。早先在高中时就是这样一张苍白的小面孔,两只眼睛永远惊惶地瞪着,随时会受惊逃跑的样子,整个人的表情都象是在说:来虐待我吧!

齐鸣悠悠地问道:“猴子,听说你是住在四季园嘛,怎么跑这边来洗澡了?一个人?”

孙晓世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不不,跟朋友一起来的,不不,是一个人。。。。。不,我我要回家了。。。。。”

齐鸣猜出个十之八九。他说道:“嗨,别这么急嘛。老同学我们半辈子没见过了,急什么?来来来,到那边影视厅去。”

孙晓世哪里拗得过齐鸣,他象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被齐鸣拎到了影视厅。那里有一圈人围着坐,见到齐鸣来七嘴八舌叫道:“齐哥,有没有找到花王?”

“齐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齐哥,这位是哪里朋友?怎么眼这么生?”

齐鸣笑道:“这位朋友跟我可大有渊源喽!你们叫他老孙好了。”

孙晓世发现,比遇到齐鸣糟糕几倍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又有多几倍的人知道他的姓,知道他的倾向。天啊,百分之三到四的机率,为什么会发生在高中的老同学身上?


齐鸣看到孙晓世的慌乱样,暗自好笑。他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只是,孙猴子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的苗头啊!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齐鸣道:“孙哥是我的老朋友老同学,你们要照顾好他!小乔,给孙哥要瓶酒来!”

    小乔答应着去了,孙晓世急忙说:“不不不,我不喝酒。。。。。”齐鸣一口就将他冲了回去:“开什么玩笑,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酒都不喝一口?”

    啤酒拿来了,齐鸣又命令道:“小四子,你要负责让孙哥喝好,不然找你算账!”

    小四子倒了满满一杯送到孙晓世嘴边,娇滴滴地说:“孙哥,我敬你!”

    孙晓世意外加上紧张,胃部一阵痉挛,头上也冒出大颗的汗珠:“不行,我不会喝!”

    小四吃吃地笑道:“孙哥真会开玩笑,啤酒还不就是跟水一样,谁不会喝水啊!”

    孙晓世双手乱推:“不不不,真不行,我真不会喝!”

    小四一只手柔若无力地搭在孙晓世肩头:“孙哥,给个面子嘛,既然来了,就开心点嘛,你这样为难我,齐哥可要骂我的哦!”

    孙晓世求助地看着齐鸣,齐鸣微笑着说:“孙猴子,喝就喝吧,干嘛为难一个孩子呢。”

    小四将头发一甩,委屈地靠近孙晓世:“孙哥呀,是不是嫌弃我呀?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说这话时小四的脖子还灵活地扭动了几下。

    孙晓世见他一张长着几颗暗疮的脸仰着靠近,一双充血的眼珠妩媚得有些妖异,吓得往后靠了靠,说:“不不不,我喝,我喝!”一口气将手中的酒喝干,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

    齐鸣使了个眼色,小乔熟练地从烟盒里拿了一枝烟,放在嘴里含着点上,用两只手指拈着递给孙晓世:“孙哥,来,抽支烟提提神!”

    孙晓世正努力压着翻涌的啤酒,一见那支过滤嘴被轻轻沾湿的烟和小乔的眼神,更不知手脚往哪里放。齐鸣这时说:“老孙,你厚此薄彼,人家可是会有意见的。”

    没办法,老孙抽了一口,不小心被呛着了,咳嗽起来。孙晓世慌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泼出一些到腿上。

    众人一齐笑起来,小四轻轻替孙晓世捶着背说:“孙哥,小心些么,不要那么激动。”

    孙晓世一激凌,把小四的手抖了下来。正好这时,过来了一个人,大家乱嚷道:“花王来了花王来了!”

    过来一个长发的男人,络腮胡子,矮短身材,笑道:“叫什么叫什么,这么想我啊!”

    一个清脆的声音尖笑道:“是啊是啊,花王,想你输钱给我们呢!”

    花王搓搓手:“狗熊你省省吧,昨天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热闹声中大家分了两伙打扑克牌。孙晓世坐立不安地道:“老齐,我得走了,家里还有事呢。”齐鸣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急什么,才八点半,玩会玩会!十几年没见了,多坐会怕什么!”

    孙晓世非常为难:“可是,我。。。。。。” 齐鸣脸一沉:“老孙,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怎么,怕输钱?大家听着,今天玩牌,孙哥的都算我身上,赢的归他,输了我出!”

    小四拉孙晓世坐在自已身边:“哟,瞧齐哥多希望你留下来,孙哥你就助助兴吧!齐哥可是个重感情的人。”

    孙晓世没办法,坐下来跟他们一起打跑得快。说来也怪,这天手气非常的坏,不一会儿孙晓世就输了两百元。孙晓世坚决不肯再玩,说道:“我得走了,家里确实有事!”

    齐鸣说:“呵呵,牌场失意说明你情场一定得意啊!老孙,你今天一定走桃花运啊!怎么样,看上谁了?”

    大伙一起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说:“是呀孙哥,你看上谁了?齐哥的老朋友,没问题,看上谁就说一声嘛!”

    孙晓世满面通红,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齐鸣低声问:“怎么样?你觉得谁不错?小四?”

    孙晓世吓得赶紧摇头。“那么小乔呢?”

    孙晓世又赶紧摇头,可是齐鸣将小乔叫了过来:“小乔,你送孙哥到我的包厢去。”

    孙晓世叫:“不行不行,我得赶回家去了。。。。。”

    但小乔已经拉起他的手,说:“孙哥,才十点钟,稍歇一会儿再走不好吗?”

    进到包厢,小乔顺手就将灯关掉一盏,说:“孙哥,我帮你捶捶背吗?”

    孙晓世紧张得连摇头都不会了,身子颤抖得象北风中的一片枯叶。小乔一手放在孙晓世的腰上,另一只手直探孙晓世的下面。

    孙晓世胃部一阵猛缩,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地,小乔身上也溅得都是。在小乔楞神的同时,孙晓世挣扎着逃出了美丽华的大门。

    *************************************

    这天阳光灿烂,齐鸣开着车,突然发现孙晓世骑着个破自行车,驼着一床棉胎在路上晃悠晃悠地走着。齐鸣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没用的老孙。上次美丽华遇见孙晓世,给大家带来了半个多月的谈资。也是,天天洗澡喝茶打牌唱歌吃霄夜,都腻了,老孙那种天生的惴惴不安,富有极强的喜剧效果,大家好象都忍不住要做点什么来惹他,看看他的反应。这次不知老孙扛着棉胎去哪里。按里说他家不应该在这个方向啊。

    齐鸣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将音量得很大,慢慢跟在后面,想:“这次应该怎么玩玩他呢”

    老孙根本不知道有人跟着他,晃呀晃地晃到了黄金坝,弯进他们的那幢宿舍楼。天气凉了,要给柳寒烟加点棉被。

    齐鸣坐在车里,看到楼里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棉衣的年轻人,接过了棉被。阳光下那人的脸晶莹闪亮,白色衣服一衬,更象冰山上的雪莲。这人是谁?老孙居然有这个艳福?


齐鸣一进到办公室就热情地跟所有的人打招呼递名片,给男老师发烟,还是硬壳中华,并殷勤地替大家点上。一时间办公室里全笼着齐鸣炮制出来的热情烟雾。
孙晓世看着齐鸣跟大家自来熟,心里又恨又怕。这个齐鸣,想干什么?

还好,齐鸣把孙晓世拉到了屋外:"我想认识你黄金坝家里住的那个姓柳的。"

孙晓世的头一下嗡地大了:"什么?你到过黄金坝我的家?"心眼太实,连瞒都省下了。

齐鸣说:"怎么样,我想认识他。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怪不得那么多的人你一个都看不上,原来藏了这么一个绝色在家里享用呢。"

孙晓世一急,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不要乱说,我跟他根本什么都没有,人家不是的,只是我的房客,你不要骚扰人家。"

齐鸣哈哈大笑:"什么是不是,放着窝边草你会不吃?叫他出来一起吃顿饭,有你的好处。"

孙晓世说:"不可能,我叫不出来。"

齐鸣脸一沉,盯着孙晓世说:"真的不肯?你确定?"

孙晓世看着齐鸣阴霾的脸,闪烁的眼神,感觉就象被一条蛇缠上了,一阵寒意从背脊上泛起,全身一哆嗦,硬着头皮说:"不是不肯,是我实在没办法。"

这时正好周老师出来,齐鸣提高声音大声说:"好呀,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6:30,福满楼见,我等你们来。"说这话时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孙晓世,同时还扬手跟周老师打了个招呼。

天啊,这个流氓。孙晓世最担心的事,就是齐鸣会将在美丽华遇见自己的事捅出去。现在,明显地,齐鸣在要挟他了。孙晓世眼前突然一暗,看着齐鸣不容置否地挥挥手离开,一阵气紧,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孙晓世想了一个上午,作业都无心修改了。他苦苦捱过的三十几年虽然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他还是珍惜目前的状况,至少还是活得平平稳稳的。齐鸣的出现,使他感到了空前的危胁。看来一定要照做,齐鸣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怎么办?到底怎么才能请得动柳寒烟?

齐鸣这天倒也真花了不少心思。花200元做了个头,穿上一套ADIDAS的运动装,显得精神些。照照镜子看看,两尺七的腰围倒真大了点,看来还是得注意一下卖相。前一天孙晓世打电话说借口自己过生日请柳寒烟出来,得做个样子,又买了一束花。

齐鸣提前到福满楼订了一个六人包厢,叫上小乔小四他们几个,大家嘻嘻哈哈坐满了。到了6:30,柳寒烟跟着孙晓世准时到达。

柳寒烟的出现使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包厢一下子静了下来。柳寒烟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棉夹克,短平头,更显英姿飒爽。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一圈,看到看到奇形怪状的小乔他们,有些奇怪。见到齐鸣,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齐鸣再次看到柳寒烟,觉得比印象中的更要迷人。他贪婪地盯着柳寒烟,拍拍身边的椅子:“来来来,坐这里。"

孙晓世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柳寒烟觉得奇怪,因为按理孙晓世应该挨着齐鸣坐。

齐鸣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说:"老孙啊,十几年没见了,一见面就遇上你过生日,真巧啊。想当初高中时都没过呢。现在日子好了,这次算隆重补过啦!来来来,大家一起喝酒。"

孙晓世一进门就看到了小四小乔,心里打了个突,怪怪的反胃的感觉又来了。酒只勉强舔了一小口。齐鸣看看他,没出声,可能是怕他又象上次那样出丑扫兴吧。

喝了第一杯酒,齐鸣开始热心地替柳寒烟介绍在座所有的人,又把名片递给柳寒烟,问:"小柳你的全名是什么?哪里人?"

柳寒烟冷眼旁观,发现情形有些怪异。孙晓世表情生硬,笑得比哭还难看,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象是坐不住,而齐鸣又太热情,整个搞得象是齐鸣在过生日。而且另几个人举止妖异,明显和孙晓世不太熟。小四盯着自己的眼神满怀敌意。这是怎么回事?柳寒烟盯了孙晓世一眼,孙晓世羞愧地把头低了下去。看来一定有问题。

柳寒烟简短地说:"我叫柳寒烟,从北京来的。"

齐鸣又嘿嘿地笑着说:"怪不得普通话说得这么好听。柳寒烟?好名字。你来扬州是???"

柳寒烟面无表情:"怎么 ,齐老板是查户口的?"

齐鸣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大家有缘认识,互相了解一下嘛。哈哈,哈哈,来,敬你一杯。下次有空还可以一起出来玩啊。"

柳寒烟仰头一口喝掉,没再多说。酒席气氛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进行着,过得十分钟,柳寒烟突然站起来,把包装好的电热台板交给孙晓世,说:"孙老师,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有事,今天不能陪了,先喝三杯跟各位陪个罪吧!"

"这怎么行!才开始,一定要喝完才能走!"大家乱嚷嚷起来,柳寒烟不动声色地连灌了三杯酒,拱拱手道:"抱歉,先走一步!"

齐鸣伸手去拉他,柳寒烟手在齐鸣肘部一挡,齐鸣一阵酸麻,半个身子酥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柳寒烟飘然离去。


过了两天,齐鸣又到了学校找孙晓世。周老师一看,说:"孙老师,你的大款同学又来啦!"

    齐鸣一进到办公室就热情地跟所有的人打招呼递名片,给男老师发烟,还是硬壳中华,并殷勤地替大家点上。一时间办公室里全笼着齐鸣炮制出来的热情烟雾。
孙晓世看着齐鸣跟大家自来熟,心里又恨又怕。这个齐鸣,想干什么?

    还好,齐鸣把孙晓世拉到了屋外:"我想认识你黄金坝家里住的那个姓柳的。"

    孙晓世的头一下嗡地大了:"什么?你到过黄金坝我的家?"心眼太实,连瞒都省下了。

    齐鸣说:"怎么样,我想认识他。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怪不得那么多的人你一个都看不上,原来藏了这么一个绝色在家里享用呢。"

    孙晓世一急,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不要乱说,我跟他根本什么都没有,人家不是的,只是我的房客,你不要骚扰人家。"

    齐鸣哈哈大笑:"什么是不是,放着窝边草你会不吃?叫他出来一起吃顿饭,有你的好处。"

    孙晓世说:"不可能,我叫不出来。"

    齐鸣脸一沉,盯着孙晓世说:"真的不肯?你确定?"

    孙晓世看着齐鸣阴霾的脸,闪烁的眼神,感觉就象被一条蛇缠上了,一阵寒意从背脊上泛起,全身一哆嗦,硬着头皮说:"不是不肯,是我实在没办法。"

    这时正好周老师出来,齐鸣提高声音大声说:"好呀,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6:30,福满楼见,我等你们来。"说这话时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孙晓世,同时还扬手跟周老师打了个招呼。

    天啊,这个流氓。孙晓世最担心的事,就是齐鸣会将在美丽华遇见自己的事捅出去。现在,明显地,齐鸣在要挟他了。孙晓世眼前突然一暗,看着齐鸣不容置否地挥挥手离开,一阵气紧,胸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孙晓世想了一个上午,作业都无心修改了。他苦苦捱过的三十几年虽然一点意思也没有,可是他还是珍惜目前的状况,至少还是活得平平稳稳的。齐鸣的出现,使他感到了空前的危胁。看来一定要照做,齐鸣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怎么办?到底怎么才能请得动柳寒烟?

    齐鸣这天倒也真花了不少心思。花200元做了个头,穿上一套ADIDAS的运动装,显得精神些。照照镜子看看,两尺七的腰围倒真大了点,看来还是得注意一下卖相。前一天孙晓世打电话说借口自己过生日请柳寒烟出来,得做个样子,又买了一束花。

    齐鸣提前到福满楼订了一个六人包厢,叫上小乔小四他们几个,大家嘻嘻哈哈坐满了。到了6:30,柳寒烟跟着孙晓世准时到达。

    柳寒烟的出现使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包厢一下子静了下来。柳寒烟穿了一件黑色的短棉夹克,短平头,更显英姿飒爽。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一圈,看到看到奇形怪状的小乔他们,有些奇怪。见到齐鸣,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齐鸣再次看到柳寒烟,觉得比印象中的更要迷人。他贪婪地盯着柳寒烟,拍拍身边的椅子:“来来来,坐这里。"

    孙晓世坐在了另一个椅子上,柳寒烟觉得奇怪,因为按理孙晓世应该挨着齐鸣坐。

    齐鸣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说:"老孙啊,十几年没见了,一见面就遇上你过生日,真巧啊。想当初高中时都没过呢。现在日子好了,这次算隆重补过啦!来来来,大家一起喝酒。"

    孙晓世一进门就看到了小四小乔,心里打了个突,怪怪的反胃的感觉又来了。酒只勉强舔了一小口。齐鸣看看他,没出声,可能是怕他又象上次那样出丑扫兴吧。

    喝了第一杯酒,齐鸣开始热心地替柳寒烟介绍在座所有的人,又把名片递给柳寒烟,问:"小柳你的全名是什么?哪里人?"

    柳寒烟冷眼旁观,发现情形有些怪异。孙晓世表情生硬,笑得比哭还难看,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象是坐不住,而齐鸣又太热情,整个搞得象是齐鸣在过生日。而且另几个人举止妖异,明显和孙晓世不太熟。小四盯着自己的眼神满怀敌意。这是怎么回事?柳寒烟盯了孙晓世一眼,孙晓世羞愧地把头低了下去。看来一定有问题。

    柳寒烟简短地说:"我叫柳寒烟,从北京来的。"

    齐鸣又嘿嘿地笑着说:"怪不得普通话说得这么好听。柳寒烟?好名字。你来扬州是???"

    柳寒烟面无表情:"怎么 ,齐老板是查户口的?"

    齐鸣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大家有缘认识,互相了解一下嘛。哈哈,哈哈,来,敬你一杯。下次有空还可以一起出来玩啊。"

    柳寒烟仰头一口喝掉,没再多说。酒席气氛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进行着,过得十分钟,柳寒烟突然站起来,把包装好的电热台板交给孙晓世,说:"孙老师,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有事,今天不能陪了,先喝三杯跟各位陪个罪吧!"

    "这怎么行!才开始,一定要喝完才能走!"大家乱嚷嚷起来,柳寒烟不动声色地连灌了三杯酒,拱拱手道:"抱歉,先走一步!"

    齐鸣伸手去拉他,柳寒烟手在齐鸣肘部一挡,齐鸣一阵酸麻,半个身子酥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柳寒烟飘然离去。


    过了两天,齐鸣又到了学校找孙晓世。周老师一看,说:"孙老师,你的大款同学又来啦!"

    孙晓世痛苦地抱住了头。齐鸣真是阴魂不散啊。齐鸣建议道:"我们在校园里走走吧。"

    孙晓世说:"不,我们到教员休息室,那里没人,也很方便。"

    齐鸣笑道:"那倒不用,我们说的都是些光明正大的话啊。"

    周老师也凑趣地说:"是啊是啊,孙老师你不要那么保守,齐老板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大家一起发呀,别吃独食嘛。"

    齐鸣放声大笑:"周老师,你这样灵光,有什么发财机会当然会第一个照顾你。不过我这次来只是想请孙老师陪我一起去看一个人而已。"

    周老师怪叫:"哟,孙老师,怎么认识你这么久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的交际,居然认识齐老板如此重视的人?"

    孙晓世脸青一阵白一阵,哀求地看着齐鸣。齐鸣见收到效果了,收篷道:"周老师,你不了解孙老师的地方还多着呢。。。。。。等有机会再告诉你吧。晓世啊,我们到休息室聊会儿?"

    孙晓世象砧板上的肉一样被齐鸣拎到了休息室。门一关,齐鸣的脸就黑了下来:"猴子,你的朋友也太不识抬举了。我带礼上门不收,请他喝茶也不来,你说怎么办吧。"

    孙晓世怯怯地道:"我已经介绍你们认识了,交友自由,我也管不了他。他只是我的房客,我能怎么办?"

    齐鸣用力一拍,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嘿,行啊,那我只有每天来提醒你一下,直到你想出办法为止。"

    孙晓世哀叫:"不要!"

    齐鸣看着孙晓世,嘿嘿地笑了起来。

    柳寒烟正在练毛笔字呢,听到了敲门声。开了门,是孙晓世和齐鸣。

    齐鸣笑道:"柳寒烟啊,我又来啦。正好在路上碰到孙老师,就跟他一起来啦。怎么,还在练字哪?"

    柳寒烟挑起眉毛看了孙晓世一眼。孙晓世低下头,恨不得钻个地洞躲进去。柳寒烟洗干净了手,问道:"齐老板有什么事吗?"

    齐鸣呵呵干笑了一阵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开了家影楼,托我替他找个模特。我觉 得你很适合,所以想跟你商量一下啊,请你务必帮这个忙。"

    柳寒烟一口拒绝:"齐老板,谢谢你看得起我,我不想做。"

    齐鸣又笑了几声:"呵呵,呵呵,没关系,小柳你还是挺有个性的啊,换了其它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寒烟冷冷道:"那你就找其它人吧。如果没有其它事,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出去有点事。"

    齐鸣的笑凝在脸上,说:"好好,你先忙。"

    过了两天,孙晓世一个人又去找柳寒烟了。他在房间里坐了十分钟,期期艾艾,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柳寒烟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齐鸣叫你来跟我说些什么?"

    孙晓世如释重负地说:"是。。。。。不不不,不是。。。"

    柳寒烟双眼雪亮地盯着他:"你有什么把柄落在齐鸣手里了吗?"

    孙晓世跳了起来:"没有,没有。。。。。。"

    柳寒烟笑了:"孙老师,连我都瞒?"

    孙晓世十分为难:"怎么说呢,他现在天天到学校找我。。。。。。。我,我。。。"孙晓世满脸涨得通红,却到底没能挣出那句话。

    柳寒烟伸手拍拍孙晓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明天他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孙晓世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心:"可是,你。。。。。。"

    柳寒烟对孙晓世眨眨眼:"可是什么?"

    孙晓世半喜半忧地回去了。柳寒烟会去找齐鸣,这是一定的。可是柳寒烟能怎么说?对齐鸣这种无赖,柳寒烟能成吗?

    齐鸣在店里连骂了三个伙计。搞得大家都灰头灰脸,谁也不敢触他霉头。这个时候柳寒烟走了进来。齐鸣两眼一亮,将柳寒烟让进了办公室:"哟,贵客啊。上坐上坐!"

    柳寒烟一言不发,慢慢坐定:"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齐鸣燃了一支烟,笑眯眯地说:"有事尽管说。"柳寒烟有什么事?是不是替孙晓世求情?

    柳寒烟轻描淡写地说:"我想向你借五万元。"

    齐鸣惊得手一颤:"什么?"

    柳寒烟双眼直视齐鸣:"我要借五万元。"

    齐鸣放下手中的烟:"五万元不是个小数。你以什么来担保?"

    柳寒烟轻轻一笑:"我没有担保。三天后我会打电话来,行就行,不行也没关系。谁也不敢借这样大一笔钱给一个没有担保的人。"

    说完柳寒烟就起身离开,没一刻停留。齐鸣用指节啪啪地敲着桌子,弄不清柳寒烟的想法。

    那轻轻的一笑。象天山上的雪莲在千年的等待后灿然的一笑。这笑是有价的。五万元。

    齐鸣出过的最高价是两千元。那还是在上海。复旦大学的一个大学生,他还是第一次。妈的,什么鸟人没见过,齐鸣愤愤地想,居然要五万。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不过这个人真是没有见过的绝色。那一笑。

    齐鸣拿不定主意。是,通过孙晓世果然把柳寒烟逼出来了,但同时柳寒烟也将了自己一军。借五万?他明不明白借这个钱的意义?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下真让齐鸣为难。柳寒烟开了价,就看自己怎么做了。

    晚上齐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柳寒烟走时最后的一句话硬硬地硌在胸口:"谁也不敢借这样大一笔钱给一个没有担保的人。"居然用激将法?

    柳寒烟在三天后准时到了齐鸣的办公室。他轻轻巧巧地坐着,问道:"怎么样?"

    齐鸣红着双眼,嘿嘿干笑道:"大体上没问题,但我想我们有些细节需要商量吧?"

    经过三个小时的商量,定下如此的协议:

      1.齐鸣借给柳寒烟人民币五万元,两个月后归还。
      2.柳寒烟每周到齐鸣处聚一次。

    齐鸣走到柳寒烟身后要搭他的肩膀,柳寒烟站起来转过身靠在桌子上,将双手抱在胸前,笑成一朵花:"齐鸣,真谢谢你肯借钱给我。"

    齐鸣?真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一般人不是叫他齐总就是叫齐老板,要什么叫老齐,齐哥,全名被这么完整这么标准的念出来,齐鸣只觉得心中一暖。柳寒烟的笑容象阳光一样。

    齐鸣伸手就要拧柳寒烟的脸,柳寒烟伸手一挡:"齐鸣,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齐鸣讪笑着收回了手,突然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太恰当。急什么,五万块钱都借出去了,接下来的两个月还有得是机会。那么快到嘴的肉吃着也没劲。本来觉得柳寒烟借钱是个信号,但看起来,柳寒烟还是若即若离的,反而弄得人心痒痒。齐鸣享受这种痒痒劲。

    他咧开嘴笑着说:"那么利息怎么算呢?"

    柳寒烟眨眨眼睛说:"到时再说啦,不会少你的哦!"

    那么冷峻的一张脸眨起眼睛怎么这么顽皮。齐鸣握紧了拳头,一定要让他成为自己手里的橡皮泥,要圆就圆要方就方。

    柳寒烟临出门又回过头来问:"哎,我说齐鸣,你会不会打乒乓球?"

    乒乓球?齐鸣说:"有二十年没有打过啦。我打的不好,怎么了?"

    柳寒烟说:"我们到扬大去打乒乓球吧,后天下午三点钟,行不行?"

    还有不行的吗?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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