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周五田雨在训练时把侦察的情况向刘黑脸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刘黑脸显然很感兴趣。
"那看来是换了一个副攻和二传。"
"二传怎么样?"刘黑脸转过头来问小鱼。
"就是这个人,6号。"小鱼指了指照片。
"这个6号终于转正了。"姚心舟笑着说:"真不容易,我和高坚第一年和他们打球,他就当替补,一直当了这么好几年。想来比我还高一级,工大是四年本科,今年他都该毕业了,倒打发上了主力,真是不容易。"
"那这人经验可是够丰富的。"王立云显得很老成。
"球!我见过他打球,象做数学题一样,呆。"高坚轻蔑的说:"肯定比不上小鱼。他要是真的打的好,早就打上主力了。"
"你看他技术怎么样?"刘黑脸接着问。语气很轻松。
"打球挺熟的,没什么失误,"小鱼想了想:"不过变化不是特别多。"
"你看呢,田雨?"
"基本功倒是挺扎实的,可是不活,网前球处理不够机灵,看了三局比赛他一个二次球也没打,本来有好几个机会球。"田雨笑了笑:"要是小鱼肯定不会错过。还有,战术意图太明显,他组织的快攻和一些小战术能看出来。"
刘黑脸沉思了一下:"那个副攻怎么样?"
"条件挺好的,进攻拦网都不错,后排防守有点小毛病,但至少不是生手,"田雨说:"处理球挺机灵的,在前排时有快球。"
"身高有多少?"
"有190CM吧。"
"那比原来的那个还高一点…"刘黑脸盘算了一下:"两个主攻一个186CM,一个183CM,比咱们的两个人都高,网上还是吃点亏…"
"是一个比人家高2CM,一个比人家矮6CM吧?"高坚一边转着手里的球一边开玩笑似的说。
田雨很平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刘黑脸的下一个问题。
训练馆停水没洗了澡,小鱼和田雨回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估计哥几个从何峰那里弄来的蹭票一起去看晚上学生会放的录象了。桌子上摆着一份饭,他们已经帮小鱼把饭打好了。
田雨没带宿舍的钥匙被锁在了外边。
"鱼儿,你有衣服借我穿吗?我得换换衣服,球衣还是湿的。"小鱼也穿着球衣回来的,打算洗洗。
找出一堆衣服:"你先挑,挑剩了我穿。"
田雨拿了一套衬衣裤,和小鱼的一条黑色牛仔裤,一件黑色的夹克衫。
两人坐在床边脱衣服。
田雨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很健康的象牙白色,他的腿很直,腿上的汗毛挺重.小鱼扭头脱掉自己的上衣。
“喂,鱼儿,你胸口上有个三角形呢?以前就没注意过…”田雨凑上来仔细看。
小鱼知道自己胸口上的这个三角形,那是由三颗痣组成的,差不多就是一个全等的三角形。
田雨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内裤,站在小鱼面前,好奇的伸出手去触摸那几颗痣。
“滚开啊你。我怕痒的…”小鱼笑着躲闪:“田雨,我可警告你,你可不许耍流氓啊…。啊。。哈哈…。”
“好,趁着没人,我就耍一回流氓!”说归说,田雨只是作了作样子:“鱼儿,你就大方点,你又不是小姑娘,让我看看吗,我保证只看不摸…”
小鱼大笑着:“我真是不明白,田雨,你和别人在一块都那么正经,怎么就老是欺负我呢?”
“谁让你是我弟呢,”田雨坏笑着:“快让我看看…”
“呸,有这么当哥的吗?”小鱼淬了一口:“…要看也让我先看你的。”
“我可是没长什么痣…你看”田雨转了个身,他一身的皮肤白皙润滑,竟然真是没有什么痣。
只有那片隆起的内裤下面不知道有没有。
“不见得吧……”小鱼坏坏的笑着用眼光扫了一眼那里。我可真是下流,小鱼想。脸上热热的,一定是脸红了。
田雨的脸也突然涨红了起来。
“不好,对面楼上的女生这回可饱了眼福了,”小鱼说:“我们没有窗帘,你又一直站在窗前,这回可是免费的脱衣舞了。”
“啊?!臭小子,不早说…”田雨慌忙拿衣服往身上套:“我说你怎么老往里边躲…”
泡了两包方便面,一人一包,然后就着那份冷饭吃。
小鱼饿了,稀里呼噜的吃了一阵子,抬头看见田雨正歪着头看自己。
“怎么,不饿了?”
“你这个小坏蛋…”田雨鬼鬼的笑了一下,低头大吃起来。
晚上在图书馆。田雨看笔记K课本,小鱼也看了一阵子,就跑到杂志书架上拿几本杂志看。在书架前转了几圈,拿了两本,找到<青年文摘>的格子,是空的,小鱼把附近的几个格子翻了翻也没有,看来是被人拿去看了.
"你是找这本吗,我看过了."有人把一本杂志递过来.声音很特殊.
小鱼抬头看,有些眼熟------是那个被淫龙叫做水蛇的男孩,很友善的把书递了过来.
"谢谢.."小鱼楞了一下.这两个字说的如此生硬,好象不是自己的声音.
"不客气."那个男孩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他的腰还是象平时那样扭动着走开了......
小鱼觉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唉,干吗要这么走路…
田雨还在仔细的看他的生化课本,小鱼的目光越过杂志瞥向阅览室的屋角,水蛇正在拿着一本杂志看。
这时的他也没什么不同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就象阅览室里的每一个人。
“喂,看什么东西那,这么久不见你翻页…”田雨揉着眼睛伸过头来看:
“啊?!‘女性月经期保健’?你这也要好好研究吗?”
田雨说着嘲弄的冲着小鱼眨了眨眼睛。
小鱼看的是一本《大众医学》,没留意怎么就翻到了这一页。
“到时候好给你指导啊。”小鱼在田雨耳朵边回敬道。
“小无耻,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到宿舍,兄弟们都回来了。
除了吴京不会打牌在一边观战,其余几个正在打升级。
“啊,我的拖拉机啊-----我要抠底的拖拉机啊!!我,我和你拼了。”淫龙痛苦的活象被宰了一刀,愤愤的扔下一对老K:“老五!!!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上一把那一手的狗屎牌,你还敢扣下来30分,让人家抠底升了两级…这回摸了好牌,上来先把我的拖拉机给捅散了架…。”
丰振和何峰联邦,禁不住高兴的眉开眼笑:“好,干的好,我就是喜欢看窝里斗,我说淫龙这家伙一直对者老五狂抛媚眼儿,原来还真是藏了个拖拉机。捅的好……”
孙应刚被骂的晕头转向,看见小鱼回来就象抓到了救命稻草:“老六,快来,你接着打…我再打就让淫龙给骂死了……”
何峰也把牌交给了田雨。
“咱不打升级了,打拱猪吧!自己打自己的。”丰振建议。
“好啊,好啊…”淫龙立即赞成,输的那么惨,他巴不得以前的比分都不算了。
“那咱们就一局一拱!”丰振冲小鱼挤挤眼,小鱼心领神会。田雨也接到了暗号,小鱼顽皮的一笑在桌下轻轻踩了一下他的脚。
“谁输了就跑到走廊里大叫一声‘我是老猪’!”淫龙对自己的牌技一向颇为自负,平时打牌最喜欢口沫横飞的对别人指手画脚。
小鱼出牌,丰振翻了个白眼,田雨也是一样的露出白眼球。好,猪在淫龙那里。“拱猪无罪。”小鱼笑眯眯的调黑桃。
“拱的好啊。”淫龙咬牙跟了一张。他还虚张声势的哼哼着。
“喂,那个养猪的,咱可不能瘦驴拉硬屎啊!”丰振眼皮都不抬的接着拱。
…………
只一会儿淫龙就把黑桃Q放在了自己面前。
没有意外,淫龙跑道走廊里,四顾无人,大叫了一声:“我是老猪!”连忙转身进屋。哥几个笑成一团。
“这一回我到要看看你们三个谁先作这个老猪!!”淫龙看来起的牌不错,得意的叫了起来。
丰振两只眼睛逗到了一起。
老猪在他那里。看来猪牌也不多。
淫龙上来掉了一圈黑桃。丰振接过牌来分红。
几圈下来每个人面前都有了几张红桃,淫龙用红桃冒尖收了付90分,但是他不慌不忙的又摔出一张黑桃,丰振弹尽粮绝,果然只有两张黑桃,老猪轻易被拱了下来。
淫龙嘿嘿的奸笑了几声。他的牌是不错,没什么大牌了,看样子也不会再得分了。
小鱼冲田雨眨了眨眼睛,田雨调了一张黑桃2,淫龙一撇嘴:“现在还拉什么黑桃?发神经啊?”伸手甩出一张黑桃3,抠着鼻孔趾高气昂的问:“还有比3小的吗?”
“我当然没有,可是我有这个,”丰振媚笑着把那张变压器梅花10推倒了淫龙面前。
“没有。”小鱼贴出一张红桃。
“啊?!!有没有搞错啊!”淫龙绝望的尖叫起来:“至少应该还有一张黑桃7在外边。”
“在我这里了…”田雨故做无奈的皱了皱眉头。
……。
淫龙只好又一次坚强的站在走廊里,低低的叫了一声:“我是老猪!”
“不行不行,声音太小…。”孙应刚兴高采烈的起哄。
“奶奶!!”淫龙回头骂了一句,还是提高了嗓门:“我是老猪!”
对面宿舍的眼镜在走廊头上栓绳子晾衣服:“淫龙,还是你呀?”
淫龙气急败坏的冲回宿舍,冲着手掌淬了两口:“呸呸!手气太臭了。”
“别家,二哥,咱们打牌靠技术。”丰振笑嘻嘻的说着风凉话。
“老四,你要让我看见你作怪使奸。。哼哼,我打到你屁股开花…”淫龙对丰振的诡计多端还是心存畏惧:“我就不信这个邪!”
重打锣鼓另开张。
丰振和田雨也早早的识破了淫龙要收全红的计谋,却不动声色的贴给淫龙红桃。
在淫龙自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小鱼抢先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红桃J贴给了丰振。
淫龙又一次从快乐的颠峰跌进了痛苦的深渊。
不过几分钟,淫龙又一次站在走廊上,面红耳赤的咬咬牙发出一声低吼:“我----还是老猪!”
眼镜先是诧异的看着他,然后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哈哈,…淫龙…你爸是养猪专业户啊……”
404的笑声一直持续了好久。
睡在床上的时候,大家还很兴奋,谈天说地。
淫龙开始还赌气不说话,一会儿就忍不住加入进来。
孙应刚起来小解,开关门的时候淫龙训斥:“老五你就不能睡觉前把膀胱排干净!一上床就屎啊尿的全出来了…你哥我这冲着个门,感冒了找你算帐。”
小鱼嬉笑着说:“老二,你老猪火气大,也不能老拿老五撒气啊……”
“就是,”孙应刚理直气壮的说:“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管天管地管不了拉屎放屁……”
“老二明儿个就把厕所承包了,专门管拉屎放屁…”丰振边说边笑。
淫龙理屈:“唉,天冷了,咱们也学学隔壁挂上床帘吧,也挡挡风。”
何峰接口说:“对,要买床帘咱们明天一块去买,买一样的,大家每个人多出几块钱再买个窗帘,怎么样?看起来也整齐,卫生评分时也有好处…”
大家一致同意。
“我就觉得老二有问题,”丰振又开始挑逗淫龙:“就数他火力壮,现在到是第一个嚷着怕风,我看是怕光吧?”
“你这小厮,今儿就老和我过不去,我有什么好怕什么光的。”
“有啊,二哥有了床帘就可以更方便的进行一些避光小活动。”丰振鬼笑着。
“什么避光小活动啊?”孙应刚真是个好学生,一有不明白的问题就要问个明白。
丰振吃吃的笑着:“你这小呆子,二哥是个神枪手,对自己的袖珍手枪非常爱护,经常擦一擦,怕你偷学了他这独门密技,所以有时要找个背光的地方……”
“该死的小厮,胆敢目无尊长,污蔑二哥,”淫龙气的笑了起来:“我给你一梭子…。。你哥怎么会是袖珍手枪?!起码也是个三八大盖。”
“我就不知到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孙应刚每到这时,总是用这句话表示对这两位哥哥的由衷敬意。
真希望每天都这么快乐。入睡前小鱼对自己说。
16
又是周二,下午下了社建课。何峰和团支书被马列主义老太太叫去商量什么事,同去的还有二班的班长和团支书。何峰把饭卡交给小鱼让他帮着买饭就到系办公室去了。
小鱼自己打了一份鸡蛋炒油菜,给何峰带了一份饭。田雨打了一份辣子鸡,端过来一起吃。昨天吴京写的一篇小文章发表在校报上了,给了五块钱稿费,挺高兴。“一般学校的校报是不给稿费的,”吴京小小的得意了一番:“咱学校还象征性的给点…”
哥几个没正经的吵吵嚷嚷的让他请客。
结果吴京今天给每个人买了一桶可乐,到陪进去10几块钱。
“老四,你文笔也好,赶快写几篇投上去。”小鱼伸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味道挺好。
“少拍我,”丰振惬意的啜了一口可乐:“还是老三接着写吧,老四还是仔细着钱包好一些。”
“他妈的,SHIT,SHIT,SHIT!”淫龙端着他的大号饭盆进了门:“这个该死的臭婆娘…“
“您这是又跟谁啊?”小鱼看着淫龙愤愤的样子就觉着好笑。
“臭婆娘!”淫龙一屁股坐下来把饭盆推到大家脸前:“你们看看,这一份辣子鸡就给这么一点,还全是鸡骨头…。”
“不会啊,2号窗口的小姑娘挺好的,昨天我和老四打的辣子鸡给的都不少,老四还要推选她做食堂之花呢。。”小鱼笑着说。
“食堂之花?呸,狗尾巴花还差不多!”淫龙恨恨的说。
丰振也看了看说:“是不多…淫龙,你也是老同志了,就该学个乖,你打饭时要对人家微笑…”
“是微笑,我微笑着让她再加一点,她也微笑着说,那你干脆再买一份好了…”淫龙气哼哼的用勺子拨拉着饭盆:“这儿有块肉,还是劈成两半的鸡屁股…SHIT!”
“鸡屁股?我最爱吃!!”孙应刚兴高采烈的把那块鸡屁股送进嘴里。
“诶,田雨打的就多,你看,好几块鸡腿肉。”吴京发现了差别。
“哼,小白脸,小白脸就是好,不用啃鸡骨头,”淫龙啃着骨头:“以后我去买馒头米饭,你们这些大白脸小黑脸的替我买菜…”
田雨笑着说:“淫龙你就会瞎联系,那有那么多事。你去的晚,当然给的会少一些…”
“不行,老三,你明天就再写篇文章给校报,呼吁一下以后禁止那些春心荡漾的这花那花的卖饭。”淫龙因为自己的新创意而激动:“坚决杜绝色情风气污染学校食堂!”
“淫龙又受什么刺激了?成了卫道士啦。”何峰兴冲冲的进了宿舍,喘了口气:“我先宣布一个好消息,咱们临技的新生班这个周末要去爬---泰-----山啦!!!”
呕------------404一下子炸了锅。
小鱼叫了几声突然和田雨一起停了下来。
“喂,老大,不是原来说的元旦去吗?!”
“元旦学校里的车都忙,包车费也贵好多,现在去便宜,山上人也不会非常多,”田雨解释道:“这是马列主义老太太的主意,每个人只需交50块钱,车费,门票全包了,周五上午就走,星期天回来。泰山那里还有一个医学院,可以提供住宿…”
“可是我们去不了,”田雨丧气的说:“我们下周末和工大打比赛,刘黑脸一定不会放行的。”
小鱼也是一脸的无奈。
“老六去不了那就太没意思啦。”丰振的惋惜得到了哥几个的共鸣。
“咳,刚才我只顾着高兴了没想到这个茬!”何峰懊悔的说:“不过他们说的也
有道理,一个是省钱,再者元旦离考试那么近,恐怕大家就没心思玩了…”
“剩下老六一个多孤单,咱们干脆都不去了,下周老六打完球再去。”孙应刚真诚的说者孩子气的话。
“孤什么单啊,周末还不是每天下午都要打球。你们好好玩吧,机会难得…”小鱼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
星期五的上午天气很好。宿舍楼下面停着两辆大客车。一班二班的同学们唧唧喳喳的挤了一大堆,大家都很兴奋。何峰和团支书于利雯忙着维持秩序,马列主义老太太也跑来跑去的招呼男生帮着女生拿东西。小鱼和田雨跟着帮忙。
“奶奶,你这是干啥啊?大包小包的,瓶瓶罐罐的,这是爬山,不是逃难…”
淫龙帮着娜娜背着一个大背包,哼哼唧唧的。
“…他们都说泰山顶上很冷,所以我就把面包服也带上了,”娜娜拎着一个塑料袋:“洗漱用品,还有就是一些水果和面包,饼干,饮料,小咸菜,瓜子什么的,都是生活必需品……”
丰振笑着说:“这样吧,娜娜,你带的东西这么多,爬山可是不容易,我看就和我们老二结成个爬山互助小组,一会儿上了车,就请老二帮你吃些水果什么的,也好减轻负担。我们老二食肠宽大,大名唤做净坛使者,最会帮助别人解困脱负…”
“小厮,又害我!”淫龙冲着丰振直咬牙,转过了脸笑嘻嘻的对着娜娜说:“姑奶奶,不如再加上丰振,咱们三个互助吧。别看丰振瘦,背起包来那可是健步如飞……”
“好啊,好啊”娜娜很高兴:“四人互助也好,我们宿舍曲丽也带了两个包…曲丽,曲丽,快点过来啊…”
丰振和淫龙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那里。
小鱼看着这一对冤家,忍不住笑了。
上车的时候,孙应刚探出头来说:“老六,我们一定在山上多照相,回来拿给你看…”
“行啦,行啦…”何峰把老五的头按回车里,回头对小鱼和田雨说:“好好打球吧,看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老大带回来给你们。还有,这两天田雨干脆住404吧,就你们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九点钟,客车拉着满满两车情绪高昂的小喇叭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校园。
“小鱼,还因为不去爬山不高兴啊?”午饭时田雨问。
小鱼调皮的一笑:“你说呢?”
“别不高兴,我觉着还是这场比赛重要些,这是咱们入队后的第一场重要比赛,又都进了主力阵容,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爬山以后有的是时间,明年五一我和你去爬。”田雨认真的说:“一定要打好这场球。”
“我才没有不高兴呢。”
“真的,为什么?”
“因为,你也不能去啊。”
下午训练,一走进排球馆,小鱼就愣在了门口。
球网前面,有个人正弯腰把一筐球拖到场地上。瘦瘦高高的背影,白色的球衫上写着1号。
----陈鹏飞回来了?!
“头儿,你怎么回来啦?”小鱼惊奇的问。
“想你们呗。”陈鹏飞拍了拍小鱼的脑袋。
小鱼开心的跳了起来,但是突然间,心里面猛的一沉。
田雨,田雨怎么办,刘黑脸会选谁打主力?
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高坚说:“有意思,咱们男排的爹和妈看来是破镜重圆了。姚小船,你看来只有去做二房了,有人只怕要当三姨太了…”
“滚你的吧,头儿回来比什么都好,队长就应该他来当。”姚心舟笑骂道:“老刘没有陈头儿还是不放心,听说是通过大五的辅导员搭的桥…回来就好。”
田雨和陈鹏飞还在场地上收拾什么。
小鱼看了高坚一眼笑笑说:“大少,我怎么听你说话酸溜溜的呢?说不定是你想当三姨太了吧。”
关于陈鹏飞归队,刘黑脸只是简单的说,他由于伤病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一切和从前一样。他和陈鹏飞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谁都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练完专项终于到了分组比赛。田雨一脸的平静,高坚看上去满不在乎的高昂着头。小鱼觉得自己的心里反倒是蓬蓬直跳。
“田雨,今天你先打B队吧。”刘黑脸犹豫了一下说。
小鱼一直注视着田雨,他看见田雨美丽的眼睛里那火焰一样的眼神迅速暗了下去。田雨静静的走到了场子对面。小鱼知道他是多么想以主力的身份打这场比赛。没有人比他更努力,他作了最充分的准备,可是现在他羞耻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从A队回到了B队。
而高坚则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夸张的冲上去拥抱陈鹏飞:“头儿,哥们跟你合作就是爽…。”
而陈鹏飞也是关切的看了田雨一眼。
小鱼不知道这场球怎么打下来的,出了好几个失误。快球传高了,把主攻晾在半空中;近网传过了被人打了探头球…也许是因为陈鹏飞归队老刘心里舒坦,也许小鱼的表现一直不错,刘黑脸竟然没怎么训斥,只是在场边吆喝着让小鱼集中精力。
田雨依然是沉稳的扣杀和准确的跑位,平静而坦然,一如秋天的湖。
训练一结束,刘黑脸叫了陈鹏飞和姚心舟一起去了体育教研室。
田雨进了更衣室,他今天没有再去加练。小鱼跟了进去。看着田雨默默的换衣服,小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坚吹着口哨进了更衣室,走过去两步又回头笑着说:“喂,田雨,这样也挺好吗,我看你就给替补队员当队长吧,挺适合你的…”
田雨抬头看着高坚的眼睛,高坚却转身到自己的柜子前换衣服,一边装腔作势的和旁边的人说话:“哎,今天还真累,晚上还要和女朋友看电影去,真烦…。”田雨的目光还是让他不舒服,他终于回过头来,嬉皮笑脸的说:“你看我干什么呀,是老刘不让你打主力,又不是我。我到觉着你打的也不错嘛…如果排球规则允许,你能穿一双5CM的高跟鞋上场,说不准老刘就会让你打主力了…嘿嘿…”
小鱼觉着自己又是一阵热血上涌。
“高坚,你这是干什么?!”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王立云也生气了。
田雨的脸庞涨的通红,眼睛里喷射出怒火,他闪电一样冲上前去…高坚淬不及防的翻倒在地上。田雨俯视着他,压抑着愤怒:“高坚,我知道我比不上陈鹏飞,但是我知道我至少不比你差!!你这么对我,就是因为你也知道这一点。卑鄙的妒忌!你真是让我厌恶!你都让我后悔来到排球队。”
田雨摔脱众人的拉扯,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高坚还坐在地上没醒过神来,小鱼走过去冷冷的看着他:“高大少,一个老前辈会在比赛前大呈口舌之快,增进团结,刘教练可是得好好表扬你呀。”
回到宿舍没见到田雨。
田雨跑那里去了?……
想想田雨下午的样子,小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田雨和小鱼一样都是很要强和自信的人。他正直善良,相信努力一定会换回来收获。对人从来没有恶意,也一直都是受欢迎的人。今天他真的被伤害了…
呆坐了一会儿,看看表,7点半多了。食堂早就关门了,天已经黑透了。
小鱼决定下去走走,或许能在哪里找到他。
门开了。田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大大小小几个塑料袋,有个袋子里还有两瓶啤酒。
“鱼儿,吃饭了吗?”田雨微笑着看小鱼的脸。
“没有,你跑哪里去了??”小鱼看着田雨苍白的笑脸不由得也强作欢颜:“发财了你?!买这么多好吃的,哇,还有酒……你是要犒劳犒劳兄弟我
啊。”
“那是,还能白让你叫哥啊。”田雨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摆上桌子:“这是你喜欢吃的盐水鸭子,这也是你喜欢吃的海白菜,这是我喜欢吃的叉烧肉…还有这个,你看…”
是两个金城的热狗。
“可惜凉了,我出去时忘记骑车了…”
“我都喜欢吃。”小鱼眼睛有些模糊,赶忙笑了笑:“我来开酒瓶子!喂,田雨,我可是一滴酒都没有喝过……”
“我也没有喝过一滴,”田雨笑着说:“咱们就一块过一回狂欢节,人家说喝过酒就算是成年了…”
“好,那咱们今天 就一起成年吧。连孙应刚这小子都喝过酒呢!”小鱼也笑:“大不了堕落一回。反正有你陪着。”
两个人对着瓶子吹了一大口。
“哇,有些苦啊。”小鱼吐了吐舌头。
“快吃块鸭子。”田雨夹了块鸭子给小鱼:“哎呀,咱们忘了说祝酒词了。”
“我说我说,祝咱们都快乐!”小鱼举起了酒瓶。
叮当一声,酒瓶子碰了一下,田雨一仰脖子又灌了一口:“该我说啦…为田雨和古小鱼第一次喝酒干杯!喝…”
瓶子里的酒很快只剩下小半瓶了。
小鱼觉着头晕。但是心里却有一些轻松。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喝酒呢,真是满舒服的,”田雨的脸颊红红的:“鱼儿,我有些飘飘然呢…我真开心…”
小鱼木木的看着田雨,田雨在笑,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快乐。
“田雨,你不开心。”
“胡说,我开心…”
“你不开心!”
“我开心!!”
“你就是不开心!你还想着那个王八蛋的事。”小鱼固执的说。
“我开心,”田雨抓起瓶子把剩下的酒都喝光了,然后深深的低下了头。很久。
“…我是不开心…我不知到尽力去做一件事,却没有一点回报时,该怎么做。失败不是由于自己的失误,不是不够认真努力,而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改变的因素…怎么做都是注定的失败…”
“你是指身高?”小鱼看着田雨:“我记得你说过,打球只是咱们的副业…
田雨,咱们打球是业余爱好,你和我都根本不是专业队员,本来就不应该这么认真的。校队的主力又有什么了不起…”
“不是!!我认真。我做每一件事都认真。”田雨愤怒的打断了小鱼:“我从来都没想过什么专业队员,可是我不比他差。我什么也不比他差…”
“是的,你比他强!每个人都知道…至少我坚信!”
“不,不是…”田雨颓然的趴在桌子上,语无伦次:“他比我高5公分,5公分……我真想能长高5公分…我恨。我恨…”
“你恨什么?你知道他那么作是因为妒忌。”
“我恨…我恨我妈…”田雨醉眼朦胧的呢喃着:“我爸一米八四,我妈只有一米六。她那么矮…都是因为她…她就只会整天絮絮叨叨…。田雨,乖儿子,你要把牛奶喝光啊…田雨,你要记着穿毛衣啊…田雨,你骑自行车要小心啊…田雨,不要老去打球啊…田雨功课要抓紧啊…田雨,记得每星期给妈妈打电话啊…田雨,要天天洗脚啊…田雨,你要天天吃青菜啊…啊------烦死了!!!!我真希望没有这个妈…我再也不要看见她…”
“混蛋!住嘴!!!”小鱼厉声打断了田雨的号叫。拿起自己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小鱼打开窗子,窗外月光皎洁,照的小马路一片银白。
“田雨,你喝多了,你竟然说出这么混帐的话…多好的妈妈啊,你却说再也不想看到她…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小鱼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真想再见到妈妈,听听她说话。小时侯我每天都有看她的照片,我害怕会忘记了她的模样…我从小喜欢睡懒觉,早上醒了也不肯起床,因为只有在做梦的时候,妈妈才会来陪着我玩…”
“小鱼…你是说你没有妈妈吗?”田雨颤声问:“可是你从来没跟人说过…你总是那么开心……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小鱼觉着头晕,眼前一片模糊。“…在我7岁的时候…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她最疼我。她长的很美,她喜欢笑,笑的时候也有两个酒窝…她从来不乱发脾气,每个人都喜欢她…我…”小鱼终于哭了,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哭了。
那个春天的下午,天气很好,不那么冷了,放了学我去医院看妈妈。她住在危重病人的隔离病房里面。因为化疗,她的头发都掉光了,头上包了一块头巾。
她很弱,只能躺在床上,看见我她笑了,儿子来了,她说。裤子这么脏了,该好好洗洗了…我穿得那条洗的发白的蓝色条绒背带裤已经有些小了,是妈妈以前出差到上海时买的。是很脏了。
我不怕脏,我说。
儿子,你象个脏脏的丑小鸭…妈妈笑着说。
她笑的时候嘴里露出一片血红,口腔溃烂使她只能喝一点东西。
我趴在她的床边写作业,她一直用手抚摩我的脑袋…天黑了,爸爸送饭来了,后来爸爸就要送我回家…那时爸爸总是发脾气,我很害怕他…可是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肯走想和妈妈睡…爸爸骂着要打我…
妈妈挣扎着从床上探起身来哀求:“阿古,求求你别打孩子,孩子太可怜了,他这么小,想妈妈也没错啊,以后机会也不多了…我也真是想他,这么久了都没亲过他,我老觉着对不起孩子…孩子从小就懂事,从来没闹着要吃的要玩的…瘦的和个小猫似的。我的儿子,一直都是好孩子,有时我都后悔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孩子真可怜,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疼他呢……”
“胡说什么那你!”爸爸生气的打断了妈妈的话,眼睛红红的去找医生护士求情。
我最后终于睡在了妈妈身边。
我很高兴,妈妈也是。
“妈妈,你再亲我一下。”我说。
妈妈亲了我,“儿子,你也亲亲妈妈…”
我就缠着妈妈讲故事。可是讲了一点就不讲了,她老是咳。
“睡吧,儿子,妈妈累了。”
“恩,妈妈你明天再讲给我听啊…”
妈妈很瘦很瘦,每一块骨头都摸的清。她的胸膛里传来那种奇怪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儿子,妈妈真希望能看见你长大,高高的,壮壮的,不一定要作那个最出色的,但是一定要是最快乐的人…要堂堂正正,象爸爸一样…”
在妈妈的怀里,我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下雨了,好多雨点打在脸上,凉凉的…
醒来的时候,我睡在医生值班室里,天还没亮。我光着脚跑到妈妈的病房,可是那张床空了…
那时我常常想,如果上帝能让妈妈回来,哪怕就那么一小会儿,让我作什么都行。如果我能再躺在她的怀里,让我立刻死掉也行………”
在我上五年级的时候,爸爸和蓝姨结了婚,阿彩是他们的女儿…蓝姨和妈妈是一个单位的,一直管妈妈叫大姐。她对我很好,很客气,我的事她从不多说,她从来没有骂过我,甚至从来没要求我叫她妈妈…但是我永远都不会象阿彩一样对她撒娇…她不是妈妈…
小鱼擦了擦眼睛。一双手臂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小鱼转过身来,看见田雨一脸的泪水。
“田雨,你怎么哭了?”
田雨没说话,只是用那种痛惜和疼爱的眼神深深的看着小鱼。这种眼神让小鱼战栗。
田雨紧紧的抱住小鱼,轻轻的吻去了小鱼脸上没擦去的一颗泪滴。他的唇柔软湿热,滑过小鱼的脸颊,眼睛,鼻子,耳朵,最后是双唇。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温暖湿润,让人眩晕。
小鱼感觉到田雨的颤抖,和自己一样。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象第一次在排球场边上打球的两个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玩,傻傻的把球打的到处乱跑,却比任何一个被允许站在灯光球场上的技术熟练的球手更加的投入,更能迸发出最真挚的热情。
17
小鱼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灰蒙蒙的。
田雨的一只胳膊搭在小鱼的胸口上。他还在甜甜的睡着。桌子上摆着昨晚的两个空酒瓶,那几样菜没怎么动,还是那样放着。对面孙应刚的床上和地板上散落着自己和田雨的外套和几件内衣…小鱼脸上一热,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赤身裸体的和田雨相拥而眠。
他回想晚上的一切,却发现事情都变的模糊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和田雨紧紧的拥抱着,热切的相互抚摩,盲目的亲吻,贪婪的吸吮,田雨汗湿的脸微微的喘息和痴迷的眼神,还有自己那种在一无所知的慌乱中痉挛般的快感。
转过头,看见田雨已经醒了,正看着自己。
“昨天咱们都喝多了…是因为第一次喝酒吧。。”小鱼避开那道目光,“…你后悔吗?”
“后悔!”田雨严肃的说。小鱼凝视着田雨,挪了挪自己的腿避开田雨,好象他那里还是那么硬硬的。
“后悔的痛不欲生。”田雨涨红着脸笑了:“我后悔为什么不要…第二次!”
田雨蛮横的翻身压了上来,亲吻着小鱼。轻轻咬着小鱼的嘴唇:“鱼儿,你象《敦煌》里面的那个日本男主角,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可他也有你这种可爱的厚嘴唇…”
“瞎扯…哎…。”小鱼一脸的痛苦。
“怎么啦?”田雨抬头问。
“硌的疼…”
“哪里?”
“你那里。”
“那你快点帮帮我,就不硌了…”田雨羞羞的笑着。
平静下来天已经大亮了。
田雨痴痴的看着小鱼:“鱼儿,作我的弟弟好吗?我会一直都疼你…”
“不好,”小鱼调皮的看着田雨的眼睛:“有你这么疼弟弟的吗?!”
田雨羞红了脸,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里面。
可是一会儿小鱼就脸红心热起来,田雨正轻轻咬着他的乳头,手也不老实起来。
下午进了排球馆,面对的是刘黑脸锅底一样的黑脸。
男排的小伙子们笔直的站成两排。
“我最烦球队里面的那些私低下伸拳动腿的,一个球队还没有出门比赛,先自家人干上了,这算什么混帐事!”刘黑脸恶狠狠的用眼光扫射着一群羔羊:“我给你们一个面子,今天自己把这个事解决,我就装成什么事都不知道。以后再烦,我就一律扫地出门。我管你老资格小资格,刘黑脸从来不讲情面,就是男排塌了,我也一样不要你!!训练!!!”
小鱼偷眼看了一下,高坚低着头。而田雨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刘黑脸的暴怒下,田雨成了陈鹏飞之后第二个神色自若的人。他美丽的侧影就象大理石雕像一样,沉着的象正在音乐厅里欣赏一曲节奏激昂的交响乐。小鱼心里刹时被一种甜蜜的自豪感充满了。
最后的教学比赛很是耐人寻味,三局比赛陈鹏飞,高坚和田雨三个人分别在A队打了两局,在B队打了一局。并且比赛结束,刘黑脸扔下一句:“这就是咱们下周比赛的主力阵容了。”
不知道刘黑脸什么意思,他自己也没有作出抉择。小鱼想。至少田雨留在了主力阵容中,没落了下风。高坚没什么好牛的了。
训练结束,王立云过来说想让小鱼喂球跟田雨练练梯次进攻。
小鱼莫名的一阵感激。王立云已经是主力副攻了,很明显三个主攻哪个和上场的主力配合的更出彩就更有机会给自己加分。他这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帮田雨增加分量。
“再算我一个,”陈鹏飞过来把手搭在田雨肩上。
田雨会心的笑了。
球馆里人走的差不多了,高坚从更衣室出来,径直走到田雨面前。小鱼捏住手里的球。
“哥们,昨天我是开玩笑呢,你还真急了,”高坚吹了吹额头的一缕黑发:“算我赔礼了,怎么样?”
“昨天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田雨握了一下高坚伸过来的手:“只要你原谅我就好了。咱们还是好哥们。”
高坚把衣袋甩在肩上,扬长而去。
吃晚饭的时候,小鱼埋怨田雨:“哎,你也真是好说话,高坚那叫赔礼吗?三番两次的找茬,这就完啦,还什么‘咱们还是好哥们’,至少也该问问他以后再犯贱怎么办…”
田雨没回答,只是看着小鱼笑。
“笑什么?”小鱼愤愤的咽下一口饭。
“鱼儿,我现在谁都能原谅。”
小鱼心里暖暖的,想了想又说:“恩,好在你还给了他一下子,也算够本儿…田雨,你凶起来有够威风啊。哪天你不会也给我来一下吧?”
“那可说不准,”田雨坏笑着:“你可别不听话啊…我可是经常会把坏小孩打的口吐白沫的…。”
“呸,咱们看谁口吐白沫。”
晚上在阅览室看书。小鱼把这一周讲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已经9点了。
田雨还在仔细的背医物的笔记。
“田雨,咱们回去吧。”
“才几点,再看会书。”田雨头也没抬。
小鱼悄悄的在桌下拖过田雨的一只手写了几个字。
田雨用力攥了一下小鱼的手,脸却慢慢红了,伸手收拾自己的书和笔记本。
小鱼在洗漱间洗漱完毕田雨已经钻进了被窝,只露出脑袋和白皙的肩膀。脸蛋红扑扑的。
小鱼故做惊讶的说:“哎呀,田帅哥,我说回来睡觉可没说让你睡到我床上啊?
我只好睡孙应刚的臭被窝了。”
田雨涨红了脸,伸手扯被子盖住了脑袋。
小鱼熄了灯,走到孙应刚的床前很响的脱着衣服,然后一转身钻进了那个热乎乎的被窝儿。
“臭小子,敢耍我…”
“嘻嘻,哥哥,再也不敢了…”
星期天中午,小鱼把5把暖水瓶都打满了开水。下午他们就要回来了。安静了两天的宿舍又会重新热闹起来。
训练一切顺利,看来刘黑脸对田雨在场上的配合还是比较满意,几个战术球打完,听见他在场边吆喝:“不错,就这么打……”
比赛还没打完,天已经黑了。小鱼看见几个人在训练馆门前探头探脑。
是丰振淫龙他们几个,已经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样子。
孙应刚冲着小鱼举起手里的饭盆,那是小鱼的红色塑料饭盒。
小鱼瞅着刘黑脸不注意冲着田雨指了指,丰振也举起手里田雨的饭盆,田雨中午吃完饭把饭盆放在了404。
回到宿舍,晚饭已经打回来了。
“老六,想我们没有?”孙应刚立刻扑上来问。
“想死啦。”
“小东西眉笑眼开的那里会想咱们,”丰振坏笑着:“小鱼儿,快说说这几天哥哥门不在都和谁鬼混去了…”
“我作证,古小鱼同学没有和别人鬼混。”田雨拌了个鬼脸。
丰振和淫龙表示满意。
是没和“别人”鬼混。小鱼意味深长的盯了田雨一眼:“喂,你们到是快讲讲泰山之行啊,从一开始上车一点也不许漏……”
丰振开始绘声绘色的讲。。小鱼和田雨一边听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上山的时候主角不是别人,还是老将淫龙。
他们四人互助组分开了家,丰振和曲丽一组跟淫龙娜娜比赛。淫龙拖着娜娜在爬到中天门的时候已经领先了好大一截,却不知道怎么搞的裤子开了缝,淫龙大惊失色之下,一屁股坐在山石上不敢挪窝了,娜娜心急就不明所以的拉淫龙上路,淫龙愈发狼狈不堪。
好容易挨到丰振他们追上来,淫龙就大声叫着让丰振过来。那知道他这么一叫,丰振和曲丽不但没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步伐。
“该死的小贼!!”那天的羞耻看来还是耿耿于怀,淫龙咬牙骂:“我那么大声的叫,他居然头都不回,哪有这样的兄弟,二哥遭难,他竟然袖手旁观…我恨!我的外套在他包里那,要不我围在腰上也不至于这样啊。”
“哈哈,老二,谁知道你出了这么不体面的事那…”丰振笑弯了腰:“大家在比赛呢,谁知道你又出什么花花心眼儿…不过后来听你四大爷,四大爷的叫的凄惨,我都要回去看看了。曲丽又说,许银龙一向奸猾,说不准又是什么诡计…我只好就接着走了…。”
淫龙在大家的笑声里继续痛骂丰振的背信弃义。
“后来呢,后来呢??”小鱼急切的问。
“后来那个专门会让他哥出丑的冤家就来啦…”淫龙痛苦的回忆着:“唉,我非得死到老四老五手上不可…”
原来,丰振和曲丽走后淫龙就骗娜娜说是肚子疼,不久,何峰孙应刚和吴京大部队就跟上来了。淫龙就象吃了一颗定心丸,赶紧把几个人叫过去吭吭哧哧小声说了原委。万万没想到,孙应刚一听到是一点没笑他,一下子跳到山石上,冲着大部队一干人马大叫:“请问谁带了针和线,许银龙的裤子开裆了…请问谁有多余的裤子…”
“我当时都想一头撞死算了…”淫龙回想起那么多熟悉不熟悉的女生一下子围拢过来捂着嘴唧唧咯咯的笑,痛苦的哀叹着。
“老二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峰笑着说:“那石头那么凉,你就穿一条薄衬裤,再多坐会儿,你非得拉稀跑肚不可。”
“就是吗,平时就数他脸皮厚,看见女生还数他羞人答答的。装模作样…”孙应刚接着说:“那不一会儿就找到针线啦…”
娜娜和几个女生向一个卖水的老太太说了半天好话又买了人家几个茶蛋,那老太太才找来针线救了淫龙。
“淫龙,我看娜娜对你挺好的…还要帮你缝裤子呢…”吴京说:“我看娜娜人满好的…”
“嘿嘿,我看淫龙对人家也满好嘛。”丰振怪笑:“那么卖力,背着两个包还上窜下跳,要不怎么好好的迸裂了裤子,邪门。”
“别瞎说。”淫龙居然也这么会脸红。
“还有什么好玩的?”小鱼兴致勃勃的问。
“下山马列主义老太太差点被老三他们给吓死…”丰振说。
下山时,吴京和一组的几个书呆子走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说是要到山沟里拣一些有天然花纹的石头。几个人一拍即合,悄悄的钻进了山沟。
这边大部队在山下合影时发现少了几个人,登时慌乱起来。马列主义老太太六神无主的拉着几个班干部商量。据说前一年就有学生在山里迷了路,过了好几天才找到;还有游客掉到山涧里,悬崖下的传闻,马列主义老太太更加的恐惧起来。
叫同学们分头去找。
吴京几个人回来的时候,马列主义老太太正准备报警。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是免不了的了。
“老三闷声不吭,到害得老大被骂了一顿。”孙应刚说。
吴京吐吐舌头,从包里拿出一块石头:“那,小鱼,你看这块石头上面就象有一条鱼…送给你的。”
小鱼接过来一看,果然隐隐约约是一条鱼的模样。越看越是象,鱼鳍和鳃都是隐约可见。
何峰和孙应刚送给小鱼一顶帽子,上面写着“我爬上了泰山”。
淫龙和丰振送给小鱼一个绿色的小葫芦还有一个写着泰山留念的钥匙缀儿。
晚上睡觉前,小鱼打开床头灯,坐在床帘里面看书。一屋子的人都已经鼾声四起,看来都累坏了。
田雨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刮了一下小鱼的鼻子又悄悄的走了。
小鱼心里充满了幸福感,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世界真是很美好,每个人都那么好。自己站在春天的阳光里,面前是那棵美丽的鸽子树,开满了洁白无暇的花。
惶恐渐渐的浮现出来,自己就好象生活在不真实的梦里,眼前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楼,眨眨眼之后就会变成一望无垠的荒漠。
钻进被窝,里面好象还有田雨的气息,小鱼裹紧了被子,就好象被那双手臂拥抱着一样。
于是,就又感到了那种踏实的温暖…
18
新生第一年
HONEST
星期一下午和四中男排打了一场友谊赛。3:1取胜。四中也是排球传统体育项目学校,实力不错。大家都是满心欢喜。
刘黑脸却是依然一脸的多云。总结会上差不多每个上场的队员都被挑了一堆的毛病。简直有些吹毛求疵。小鱼自然也不能幸免。
“该死的刘黑脸,赢了球还板着臭脸。”回去的路上小鱼气哼哼的说。
“还不是怕咱们翘尾巴。”田雨今天上场打了三局,发挥的很好。不过,刘黑脸挑毛病也没漏了他。
“那我们还需要鼓励呢。”
“赢了球不就是鼓励了吗。”田雨心满意足的说。
陈鹏飞一笑:“呆久了你们就知道了,老刘就这样。大赛前热身如果赢了是不会有表扬的,他指出来的那些毛病,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吧。好歹就这几天了。但愿有个好结果。”
小鱼知道陈鹏飞还在紧锣密鼓的复习考研,每天看书要到深夜,眼眶都有些发黑,真是挺不容易的。
十二月已经是过去两个礼拜了,各门课都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应该准备复习了。
小鱼也是每个晚自习都认真的看书,争取每天学的东西都记牢。据高年级的师兄们讲,这些基础课对以后的临床课是非常重要的,马虎不得。训练每次都差不多四个钟头,大家抱怨晚上上自习老想打瞌睡,连那些老队员都叫苦连天,刘黑脸也知道临近期末大家不容易,说是学校里给提高了训练补助,由每天3元升格到4元。并且许愿说,打完比赛今年的训练就结束了。
小鱼却没有这种感觉,每天都精神抖擞。
田雨和小鱼一样,眼睛里一直都是那种快乐满足的光芒。他还是和小鱼一起看书,有时在8教,有时在图书馆。累了的时候,小鱼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看田雨,田雨的侧面轮廓很好看,高高的鼻子和长长的睫毛。虽然田雨总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书本,但他知道小鱼在看着他,因为不一会儿,小鱼就看见田雨白皙的脸颊慢慢的出现了一抹红晕。然后他无奈的转头看小鱼,脸上满是羞涩,低声说:“出去走走!我看不下书了…”
周四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小鱼问田雨:“喂,明天就比赛了,你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就按刘导布置的打呗,我看他的打法很好战术也细。我看他是真想赢,尽力吧。好好打吧,鱼儿。”田雨还满严肃的。
“不好好打。甜哥哥。气气刘黑脸多好啊。”小鱼故意这么说。
“好好打!”
“不好好打!”
“好好打嘛。”
“不好好打嘛。你又没有奖励给我们…”
“打赢了球我奖励你。你要什么奖励啊,小鱼弟弟?”
小鱼趴在田雨耳边忍住笑轻轻地说:“我……。”
“你又不是卖水果的…呸,坏东西,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小鱼在前面跑,田雨在后面追赶。笑声在夜色里传的好远好远。
今年的对抗赛是工大的主场,医大学生会还专门组织了拉拉队去工大助威。中午上车的时候,刘黑脸表情严峻,黑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又一次强调了那几个注意:一是劳师袭远,不要被对方的主场影响;二是对方主攻狡猾,拦网注意手形;三是二传要活,多组织快攻;四是对方攻击性强,一定抓好防守。最后,陈鹏飞一挥手:“走!上他们家门口揍他们去!”
陈鹏飞的最后一句话极大的鼓舞了斗志,刘黑脸也绷不住脸笑了。
“赢了球去刘导家吃饭啊…”高坚怪叫着起哄。
男排的小伙子们摩拳擦掌的上了车。小鱼觉着自己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看看田雨,他也是一脸的兴奋。不知谁起了个头,大家伙一起唱起了“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一时间豪气顿生,可惜只唱了几句,就一起停下来。没几个人记住歌词了,毕竟这只歌对于小鱼他们是太过时了。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还在陶醉的唱,定睛一看,原来是刘黑脸和开校车的老司机。车厢里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刘黑脸不好意思的直摆手。心如铁石的刘黑脸竟然也有温情脉脉的时候。汽车象装载了一车厢的炸药冲进了工大。
也许有人会猜到比赛结果,但没有人能猜到比赛的情况,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收场。
开赛前,石白脸和刘黑脸寒暄了几句,说是他们有两个主力这几天长了“流行性腮腺炎”,发烧不能比赛了。
“唉,我也是人手不足,老弱病残新兵牙子一起上阵啦,”刘黑脸打了个哈哈,显然他以为石白脸在放烟幕弹:“你们也真有意思,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又长起孩子病来啦…”
但是一开球就清楚了。
工大的1号主攻不在场上,小鱼见过他的球技,那是他们的绝对主力应该还是队长。
他们场上又多了两个生面孔。
小鱼看了看姚心舟,他摇了摇头:“也没见过,是新手。”
刘黑脸还是求稳,开场主力全上了,田雨比较沉稳,所以也是首发出场。
陈鹏飞第一个球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三米线内,球弹起来远远的飞出了场外。工大的拉拉队发出一片惊呼。小鱼听见404的几个哥们的叫声,他们也来了。
田雨的变线一次次的撕破了对方的拦网。两个副攻的进攻也频频得手。
医大这边是频频的击掌相庆,工大则是疲于应付。
石白脸频繁的调兵遣将,场上比分还是迅速变成了10:5。
暂停时刘黑脸用高坚替下了陈鹏飞。
第一局15:8轻松取胜。
第二局工大加强了发球,快攻不好打了。但是两个主攻却越打越好。比赛简直成了高坚和田雨的表演,他们竭尽全力的展示着青春的力与美。他们的进攻竟然使一些工大的拉拉队临阵倒戈,为医大加起油来。
田雨的开网变线一次次的在对方拦网手的手指边擦过,他们只能呆呆的回头看着自己裸露在炮火下的队友颓然倒地望球兴叹。而田雨一握拳,兴奋的回身和队友庆祝。
形式大好的情况下,高坚简直就象打疯了。随着他的低吼,重扣象炮弹一样炸的工大的阵地人仰马翻。他总是骄傲的一仰头,把头上的蓝色丝带甩到脑后。
尽管工大进行了顽强抵抗,但医大还是15:6胜了第二局。陈鹏飞一直坐在场下加油,看来老刘今天是为以后新老阵容交替作准备了。
工大已经是阵脚大乱。场上的年轻队员早已慌乱起来。工大本来不以防守见长,这时更是失误连连。
兵败如山倒。工大的5号独力难支,他的进攻总是面对着严密的空中狙击。9号明显的嫩,一个半高球打成了冲天炮。还有老6号,越发拿不出象样的组织,依然公式一样的把球传到二号位和四号位,一成不变的把战友的进攻引到拦网最密集的肉搏战场。
一直顺利的打到13:4。陈鹏飞上场替下了田雨。两分钟后他如愿以偿的以一记漂亮的斜线扣杀结束了这场比赛。估计这也是他在男排的最后一个球了,下学期交换实习点,他就会离开学校附院了。
田雨和场下的队友高叫着冲进来拥抱在一起。小鱼紧紧的贴着田雨同样汗湿的脸,感受着他的心跳。他们外边是陈鹏飞,姚心舟,王立云有力的臂膀…
对方的场地上,那个老6号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我打赢了他。小鱼心里有一些同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回程的车上,小伙子们还在爱不释手的传递着那个奖杯。
小鱼想起发奖的时候,工大的副校长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拍了拍自己的脸说:“小个子的小家伙,打的很好啊…”
而田雨和高坚两个大帅哥无疑是今天得到喝彩最多的人。他们又打成了平局。
刘黑脸的黑脸也绽放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高坚嬉皮笑脸的说:“刘导,你今天好可爱啊。”
“刘导笑起来还是蛮帅的嘛!”姚心舟也打趣。
“扯淡!”刘黑脸笑着站起来宣布:“小伙子们,今天打的不错。学校奖励每个队员100元,星期一去体育教研室领;老刘的奖励是------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饭!”
奥------
“喂,刘导,我们可都是大肚佛,师母不会赶我们出来吧。”小鱼笑嘻嘻的问。
从老队员那里,小鱼刚刚知道打赢了比赛去刘黑脸家吃饭是男排的常规。刘师母可不象刘黑脸,据说不但人特别温柔,而且作一手好菜。
“胡说,你们师母中午就买好了菜,现在啊,估计菜都下锅了…”小鱼第一次发现刘黑脸也有一些很可爱的地方。
“师母中午就买好了菜?刘导,还没比赛你就胸有成竹啦?”一向闷嘴葫芦的王立云也兴致勃勃的问:“我们可是担心了好久呢。”
“我也是有一点担心。”刘黑脸嘿嘿笑了两声。
“哪一点啊,刘导?”高坚问。
“二传小,经验少。对不对,刘导?”小鱼接口,顽皮的一笑。在中学时第一次打主力,教练也曾有过同样的担心。的确,老二传,是个宝。他们的经验对于球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不过,咱们的小二传今天表现的很好。”刘黑脸满意的说:“呆会儿,奖励你个小机灵鬼儿多吃菜!”
坐在身边的田雨高兴的在小鱼头上来了一下栗凿:“小机灵鬼儿”。
后坐的陈鹏飞也笑着伸手来了一下:“小机灵鬼儿”。
这一下,大家七手八脚的都要来一下。
小鱼一边笑一边抱着脑袋跳起来:“…都住手,谁再来我跟谁急!…”
车厢里一片欢腾,田雨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早知道这么轻松,咱们也该去爬山啦。”小鱼不无遗憾的说。
“不是这样的,鱼儿,”田雨一脸的认真:“正是咱们的训练认真,才会使得这比赛显得轻松。当你作了充分准备的时候,胜利就会变的简单起来。”
“喂,哲学家,”小鱼坏笑着小声问田雨:“球队和刘黑脸的奖励都兑现啦,你的呢?”
田雨蓦的红了脸:“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19
排球队今年的最后考试获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接下来期末考试就迫在眉睫了。
一月下旬放假,算起来就只有一个月了。这两周有的课程就结束了。过了元旦没几天就该考试了。
校园里开始弥漫着考试的气息。晚自习的教室里总是到了关灯的时候还坐满了人。尤其是一年级的新生,这是上大学之后的第一次考试,还没有谁敢于嘻嘻哈哈的面对。即便是淫龙这样的口口声声叫着及格万岁,也是每天吃过晚饭就背着书包老老实实的去教室看书。
星期二中午,404午餐结束之后,吴京抱着医物的课本靠在床上看。
淫龙气哼哼的说:“哎呀,老三,拜托快把你的书收拾起来。不许给我们增加压力。你在那里看书,我想睡一小觉都不安心…”
吴京摘了眼镜讪讪的说:“你着小厮,我看书关你屁事,我这几天精神好,不想睡午觉了…要不我去教室看书。”
“三用功,你就别折磨我们了,就半个钟头你就歇歇吧,”丰振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咱们哥们都是学习积极分子,你要去看书,我们心里好内疚啊…
…你这不是变相破坏大家休息吗?”
“没错,禁止午休时间看书,午休无罪睡觉有理。”小鱼也嬉笑着支持。
“好吧,好吧,那就还是睡一小觉…”吴京无可奈何的躺下了:“唉,这么多该背的东西…”
“就是,烦死啦。”孙应刚嘟囔着:“我那时学理科就是为了可以不背历史地理什么的,那想医科会有这么多要背的东西啊,什么都要背,破生化那么多反应式,记得我头晕眼花…我们工大的哥们就没这么烦…”
孙应刚的抱怨是很有代表性的,这些基础课的确枯燥,一页一页全都是要背的东西。好在小鱼从小不太害怕背东西,到也没怎么觉着难受。上自习时田雨坐在旁边,小鱼总是带着一种快乐的心情看书,于是那些乏味的字符也就变的生动可爱起来。
其实小鱼喜欢紧张一点的生活,日子过的简单,思想更加单纯,没有闲工夫去想一些无用的事,心里反而更容易得到一种平静的快乐。
这应该是古小鱼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再有一周就是元旦了。周四下午的实验课早早的就收了工,淫龙和吴京去了邮局,何峰和孙应刚跑到图书馆还几本要过期的书。丰振拉小鱼回了宿舍。利用这会工夫准备一下元旦联欢晚会的节目。
丰振的确有些艺术细胞,弹吉他据说在吉他协会里也是一流水准。随便什么流行歌,他都能配上个和弦,叮叮咚咚的弹出来。平时心情好,在宿舍里他弹小鱼唱,配合的挺有几分滋味。
两个人唱了几支流行歌,又选了两首英文歌,很是陶醉了一番。
何峰和孙应刚跟着田雨一起回来。
“小资产阶级情调啊。”何峰一直就比较喜欢听他们唱。
“一块唱,一块唱。”孙应刚也兴致勃勃。
田雨的嗓音有些沙哑,唱出来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孙应刚就不敢恭维了,声音里总是迸发出金属摩擦的音符,唱着唱着调子就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尤其是他还勇于坚持,结果是这几个唱对了调子的跟着他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跑了
调。
“拜托,老五,你就饶了我吧。”丰振气恼的罢手不弹了:“我们这是在排节目那,少捣乱。你这那是唱歌啊,整个一哑鸡打鸣。”
“对对。老五快一边去,咱们班外派节目还指着四大爷那…”何峰随时都想着班级利益。
“有那么糟吗?”孙应刚不服气的嘟囔着:“不管怎么说,总比淫龙的狼嚎要好吧…”
正说着,淫龙和吴京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爱吆。。这位同学,请你让一下我过去,好吗?”淫龙捏着尖细的嗓音伸出翘着兰花小指的手推了孙应刚一把,媚气十足的站在众人面前扭捏作态。一脸的青春豆闪着油光。
“淫龙这是吃什么药啦,怎么这德行?”小鱼和哥几个都笑的打叠。
“犯病啊老二,”丰振笑着打趣:“瞧你这副老淫妇的嘴脸…”
“人家没犯病嘛,丰振哥,”淫龙一扭一扭的走上来在丰振脸上摸了一把:“人家看上你啦…”
“呸,”丰振笑骂着躲闪:“滚开。。”
“淫龙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何峰问。
孙应刚也好奇的问吴京:“老三,你们这也是排节目吧,淫龙这是演什么?”
“演戏?…淫龙演戏?淫龙除了荡妇淫娃还能演什么…”吴京笑的岔了气:“刚才上楼碰上了三年级的那个水蛇,淫龙就发了疯,一路扭着上了楼…”
“有病!”何峰用力扇了淫龙屁股一记:“别恶心人啦,呆会还要吃饭那。”
“那小子才有病呢,”淫龙下流的笑着:“我看他肯定是同性恋,有天晚上我看见过他和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男生手拉手的在一起…”
“真是无聊啊,老二”丰振伸手拨了个颤音:“人家同性恋关你屁事,这么热心,该不是你要试试吧…”
淫龙涎着脸皮凑过来说:“试就试,你个小白脸陪我试啊?”
“我呸!想的美!你个老淫虫,”丰振得意洋洋的说:“我要是同性恋,也要找咱们老六这样的小可爱……”
“滚蛋!不许把我也扯进去…”小鱼听见自己的笑骂声,却如此的枯干和苍白,那么陌生。
“田雨也要小心啊,”淫龙也没忘了田雨:“那个水蛇老去看你们打球,你这排球队的大帅哥也要小心失身啊…“
……。。
从这场笑闹的开始,小鱼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就象有一双利抓穿过肋骨紧紧的攥住了心脏,遏止了它的跳动…田雨就坐在旁边,表情平静,但是他的额头上泌出一些细细的不易察觉的汗滴。
“同性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孙应刚懵懵懂懂的问:“真的会有男的喜欢男的吗?”出生于小城镇小学教师家庭的孙应刚和一直生活在大都市的丰振,从初中就开始住校的淫龙何峰相比,永远天真的象温室里的花朵。
“老五你是真不开窍啊。。”丰振给他进行讲解:“爱情发生于男女之间,这叫异性恋,比如说你对那个谁谁。。爱情发生于男男之间或是女女之间,这就叫同性恋,这也是有的。”
“男的和女的干那种事就是异性恋,男的和男的干那事就是同性恋…”淫龙又进行了通俗的解释:“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男的和男的有什么爱情?就是空虚变态的人找找乐子,爽爽罢了。谁还当了真…”
“真恶心,那些人都有病…”孙应刚象是有一些明白了。
田雨说今天值日,回宿舍打水去了。
404的讨论还在继续。
“其实这种现象也是西方堕落生活方式的产物,一帮子无赖青年,无所事事,就吸毒,犯罪,搞搞同性恋寻求刺激…”吴京发表着他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高见。
“不见得吧,同性恋可是源远流长,自古就有,屈原,卫灵公。。无所事事?
同性恋的人还经常是名人呢,你老三整天听的柴可夫斯基,老五的偶像那个什么亚历山大大帝都是的,老六整天唱的张国荣…到底怎么回事谁说的清呢…”丰振无疑是404 的博士,这些熟悉的名字在小鱼麻木的耳朵里象第一
次听到时那么陌生,他们伴着一丝隐隐的痛轻轻的滑进心底……
“老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该不会你真有问题吧?”淫龙猥亵的笑着。
“滚你的蛋吧,还真想吃本少爷的香香啊,我要是同性恋,女朋友怎么办,非得跳黄浦江不可。”
“二哥替你作接受大员…”
丰振厄斜了淫龙一眼:“你还说同性恋下流,你这家伙才下流呢。口水都流出来了,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下辈子吧。”
淫龙败下阵来。
丰振接着感慨:“至少现在不会因为这个把人给烧死了,想想这些同性恋也挺可怜的,一辈子掖着藏着,见不了光…真是悲惨。”
“要想不悲惨就别干见不了光的事,自找的,真知道羞耻干吗不改改呢。根本没什么好可怜的…”吴京难以理解的摇了摇头。
“我说吗,娘娘腔有什么好可怜的…”
“诶,老六怎么今天发言不积极啊?”
“咱是一窍不通,专心听大师们讲经布道哪。”小鱼涩涩的笑笑。淫龙到也算了,但老实人吴京的话象铁锤一样砸在小鱼的心里。疼痛。他毫无恶意没有任何针对性,平时不太爱开玩笑,他说的是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他是普通人。最普通的人。但是他的话却带给小鱼最深的失落。平日里他们都象兄长一样的对待小鱼,小鱼的勺子可以随意的伸进任何一个人的饭盆里攫取一份菜里少的可怜的精华,早晨每个人都会一遍遍招呼贪睡的小鱼起床,每个人都会原谅小鱼偶尔发作的小牛脾气……可是他们喜爱的是阳光下的那个小鱼,没有看到过他藏在黑暗里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了,会是怎样?他们会象侮辱蔑视水蛇这样的对待他吗…
何峰敲着饭盆说:“好啦好啦,都住嘴巴,把老五老六这些纯洁孩子都带坏了。什么恋不恋的,吃饭要紧…”
小鱼坐在教室里好久,眼前的书也没翻一页,晚饭吃的啥也不记得了。
旁边的座位空着,田雨没有上8教来看书。
这些天本来是多么快乐啊,和田雨在一起的甜蜜使小鱼都忘记了藏在心底的恐惧,闭着眼睛沉醉在无忧无虑的兴奋里,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两个人--古小鱼和田雨,没有烦恼没有压力。睁开了眼睛,却还是生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于是那种恐惧就从黑暗里一下子跳出来紧紧的压住了他。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那天在宿舍里,小鱼问田雨:“你最想要什么?”
田雨深深的看着小鱼的眼睛:“我想要你永远象今天一样快乐。”
但是,就象天气不会永远晴朗一样,永远快乐永远只是写在信纸最下端的一句美好的祝愿。它象是天使迷人的吟哦,和长生不老药一样永远只存在于美丽的梦中,存在于幼稚的孩子天真的希望里。
小鱼呆呆的坐着, 10点了,教室里开始退场了。
……。
教室里没有人了。小鱼关了教室的门,走廊里有一个长长的身影。
“鱼儿。你在想什么?”
小鱼抬起头,看见田雨美丽的眼睛,温暖却有一丝掩盖不住的忧郁。
“我在想那个水蛇……”
“其实我认识他,他和我们老乡一个小组,叫李秋阳,老乡说他平时话不多,但学习很好,很有才,咱们学校宣传栏里的许多绘图都是他的手笔……人很好,肯帮助别人,人缘也不错。就是太女气…”
“我们…我们是那种人吗?”
田雨扭头看着窗外,沉默了许久,“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喜欢过男孩,除了你,…你呢?”
“我…我只喜欢你。”小鱼望着田雨:“我们这样对吗?”
“…我不知道…”田雨犹豫了一下:“可是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也真的对我好。”
“田雨,你不在我觉着孤单…”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田雨紧紧的抱着小鱼,坚定的说:“鱼儿,不要想太多,我们没作坏事。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如果受罚,就两个人一起好了。要考试了,好好学习才是正事。我们不能因为这些耽误了该作的事。你应该能够成为那种非常出色的人。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就象一个孤独的夜行者,忽然握到一双温暖熟悉的手,虽然四周仍是黑暗,但前途似乎不再那么坎坷了。
小鱼觉着力量迅速的回聚起来。是的,有他和我在一起。
晚上躺在床上,小鱼默默的看着妈妈的眼睛。
妈妈,
如果我使您蒙羞,
那么请原谅我的过失吧
--因为它并不是我故意,而是源于人性的局限。
20
田雨的脸上应该刻上“纪律”这两个字,小鱼总是想田雨或许身体里有德国人的基因,他总是表现出理性,决不动摇的作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极少见他纵容自己。他每天早起跑步20分钟,然后是一小时晨读,象时钟一样准时;他的学习计划从来都能很好的完成,从来不会拖到第二天;即便是最最无聊政治课他也从来没有迟到早退,更不用说翘课了。田雨喜欢给自己制定纪律,然后带着虔诚认真的去遵守。他是小鱼见过的人中最有自制力的那一种。
小鱼永远也作不到他那样。
田雨又制定了一项纪律。不同的是这次的纪律对小鱼也同样有效。
周五晚上从图书馆出来,繁星点点,月亮大大的挂在天空中,光秃秃的法国梧桐和银杏树也都漫漫的披着一层柔和的银白。
天气很冷,张开嘴巴就有一团白气。可是握着田雨的手,小鱼觉着暖暖的。
“鱼儿,戴手套吧,你会冷的。”
“才不冷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脚步轻快起来。
操场西边组胚楼下面有一个三角形的地带,那里种了一片密密的女贞,还有一棵老苹果树,树杈低矮,一下就可以爬的上去,有一截枝干是横着长的,可以很舒服的坐在上面。树上还有好几个树洞,老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里平时人迹罕至,夏天的时候偶尔会有不怕蚊虫的COUPLE们到这里来浪漫,冬天就没有人来了。第一次和田雨去那里时,小鱼给那棵苹果树起了名,叫“长老”。那截横着的枝干叫“膝盖”。
田雨笑着说小鱼起这么古怪的名字,既然有长老那这里就该叫和尚庙了。
好啊,那咱们就来这里“念经”,小鱼鬼笑着。
少年的热情使寒冷的冬夜也变的热烈。冰冷的手指在毛衣下面光滑的肌肤上立即变的火烫,让人窒息的拥抱和亲吻…
“鱼儿,你,你没穿内裤…?”
“今天洗澡,没的换了…”小鱼有些害臊,这几天老洗澡,澡票都用光了。
田雨的喘息更加急促了……
坐在长老的膝盖上,小鱼轻轻的刮着田雨挺直的鼻梁。
“鱼儿,咱们不能天天这样 …”
“是啊,要考试了,那你说怎么办?”
“一星期两次,星期三和星期六,行吗?”田雨的脸红了。
“行,不过到时候可要好好‘念经’…嘻嘻。”
“那就君子协定啊,谁犯规罚谁。罚点什么呢?一顿饭?”
“不行,哼哼。罚那个犯规的……嘻嘻”
“我以后不在你们宿舍吃饭了,这样更好一些。”田雨轻轻的捏着小鱼的手缓缓的说。
“还有,以后我一天只去404两次。你去406也不要超过两次…”
小鱼知道这样是更好一些:“那你晚上也别和我一起看书了。”
“恩,这样也好,免得看书分心了。我去小教室看书吧。”
“对,在小教室还有文箐等着呢,你们也可以一起念念经啊…”小鱼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鱼儿,你胡说什么呀,我不是那种人。”田雨有些恼:“这么作是因为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应该明白的。”
回宿舍时,快11点了,居然在楼门口碰到了文箐。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装纸包的花花绿绿的大盒子。
“哎呀,田雨,你跑到哪儿去了,人家找了你一大圈…”文箐娇嗔的埋怨着。
“我去图书馆了。”田雨淡淡的说。
“不对啊?我在那里找了两遍呢,怎么没看见你?”
“……你有什么事吗?”
小鱼说了声我先上去了,就进了楼,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楼门前亮着灯,而楼梯口的灯泡坏了。小鱼可以看的见外面。
“…人家买了件礼物送给你的…”文箐妩媚的向田雨靠了靠。
“礼物?什么礼物?”田雨有些疑惑。
“今天是圣诞节呀,”文箐一脸的痴笑:“…我买了一件滑雪衫给你…”
小鱼站在黑暗里心里酸酸的。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田雨很平静的回答对文箐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但对于小鱼却象一只兴奋剂,小鱼觉着一种幸福充塞在心里。
“你就收下吧,求你了还不行吗--,啊,人家花了一个下午买的…400多块钱呢”
文箐还在努力。
“那么贵啊,你赶紧退掉吧。”田雨坚持着:“我真的不能要。”
回楼的学生们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文箐有些架不住了:“田雨,我想和你到操场聊聊。”
田雨依然很平静:“改天吧,今天太晚了,又这么冷,你也该回去睡觉了…”
文箐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她特有的那种蜜汁一样的声音,“田雨,那你明天陪我一块儿去退衣服吧…”
小鱼惊讶于一个女孩竟然这么的不要自尊。
田雨无可奈何的说:“文箐,有一些事我现在不想考虑。我觉着咱们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更好一些。马上就考试了,好好看书吧…”
文箐真是了不起,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那好吧,咱们还是好朋友,是吧?”
…。。
田雨上楼看见了小鱼。有些不好意思。
前面的楼梯上走着几个高年级的男生,黑暗里,小鱼猛的贴上去在田雨脸颊上啄了一下。
恶狠狠的小声说:“爱死你!”
田雨大惊失色的看了一眼四周,紧紧的捏了小鱼的手一下:“臭小子,别发疯!”
回到404,淫龙在忙着泡脚,丰振一向是动作最快的,已经钻进了被窝里了,支棱着身子在和淫龙犯贫。其余几个看来还在教室用功。临近期末,开放了教室关灯时间,这几天吴京他们常常到快11点才离开教室。
“老六,才回来,看见田雨了吗?”淫龙问。
“怎么了?”
“怎么了,鬼子进村啦!”淫龙一脸的兴奋:“我和老四今天在宿舍看书,好家伙,那个酥半拉身子今天晚上找田雨跑来两次,406锁着门,她就跑来敲咱们的门…
乖乖,还抱着那么大一个盒子,就象扛了个炸药包。这架势,不炸了田雨看来不会善罢甘休啊。”
“没炸着田雨,到捎带着把咱们淫二哥先炸了个三魂出壳五佛升天。”丰振在床上憋不住的乐:“我坐那儿看书呢,淫龙穿着个烂毛裤趴地上作俯卧撑,忽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淫龙就叫进来,结果文箐就进来了,看见淫龙二哥的模样,一边娇笑连连一边说‘哎哑哑,不好意思啦,打扰你们啦,哎哑哑’,淫龙哪见过这种风情,当时半边身子一酥,一下子瘫在了地下……”
“臭小厮,那里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什么样的浪虫虎豹咱没见过,就是受不了她那个颤音…”淫龙辩解着:“哎呀呀,哎呀呀的,听的我头晕…”
“田帅哥呢?今天晚上怎么不过来玩会儿…?咱哥们可是有义务提醒他注意敌情。”
淫龙一边擦脚一边说着:“精锐部队上来啦,配备精良啊…他可要被日本鬼子给活捉了…”
“不会的,田雨不喜欢她。”小鱼肯定的说。
“也不好说,”丰振说:“我看这个文箐可不简单,据说家里很有钱。又放的下脸面来,说不准田雨就交枪了呢。赖汉娶娇妻,丑女嫁美男。这可是规律性的东西呢。”
虽然不在一个班,但因为许多课上合堂,所以他们都认识文箐。
“我看田雨抗不住,文箐是酸了点,可架不住这手榴弹炸药包的乱炸一通啊!”淫龙说:“要是哪天有人来炸我,我就立即交枪不杀…。”
“下辈子吧,淫龙。”小鱼笑着说,他真想把刚才楼下的那一幕讲出来,田雨不是那样的人。
“唉,也是,咱只要找个能不用花太多炸药包炸倒的就算是黄大仙显灵了…”淫龙恨恨的说:“哼,下辈子俺也作帅哥,把小姑娘们迷的七荤八素的,拿着炸药包炸的俺头破血流俺也心甘情愿的,不躲也不闪,不挑也不捡,让她们炸个痛快…。
俺可不象田雨这样,还半推半就的,谁爱炸谁炸…”
想象淫龙幸福的被炸药包掩埋的样子,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对了,小六子,你最近也是面带桃花啊。”丰振笑眯眯的问。
“那里来的桃花啊?”小鱼心里一颤,随即笑着说:“不面带菜花就够好了…”
“小东西,你可要看看面对的是谁。老实交代吧。哥哥我可是有证据了…”丰振诡秘的笑着。他有什么证据?可是看他的得意,到也不象唬人。小鱼心里有一点忐忑。“对,交代交代,不许耍花招,”淫龙也吵吵起来:“你这小鬼头,闷声不吭的就下了手啊你,还真有你的,瓜棚架小有入深啊你,老大哥们还真是该对你进行重新定位啦,快说。”
“你们两个流氓这是又演哪一出啊,我说,这凡事儿咱也的有个影儿才好乱讲啊,莫名其妙的。”小鱼一头雾水。不过至少不会是那件事,心安起来。
“嘿嘿,你还真是嘴硬。”丰振冷笑一声说出一个名字:“尤兰!”
他满以为小鱼会当时大惊失色,但是小鱼除了一脸的诧异没有什么惊慌,不由得有些失望。
“瞎掰什么呀。”
丰振也有些心虚,回头责备淫龙:“老二,你的消息确凿吗?”
淫龙连忙说:“千真万确的!娜娜说她借尤兰的笔记本,发现里面佳着的一张小破纸上写了五六个老六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那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娜娜说,娜娜说。娜娜整天稀里糊度的,她的话哪能信,淫龙,你现在怎么什么都听娜娜的??”小鱼立即抓住机会反击。
“不会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吧…还成了知心姐姐了呢。。,”丰振一向和小鱼配合最是愉快,立即掉转矛头向淫龙开了火…
躺在床上小鱼想起那个叫尤兰的女孩,因为不是一个组没有太深的了解,只是觉着好象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生。瘦瘦的皮肤挺白的,好象也参加了文学社,还在校报上发表过一首小诗,别的就没有什么了。那次的秘密信件会是她写的吗?小鱼曾经想到过注意一下班里女生的笔迹,但没那么作,没有意思。
她喜欢我?淡淡的。有点伤感有点喜悦?小鱼不知道什么感觉。
但小鱼知道那决不会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小鱼已经知道了。
21
校园里的元旦标志有两个。
一是被何峰称为“温情大泛滥”的贺年卡,一个礼拜之前贺卡就从各地的狐朋狗友那里铺天盖地的飞来,然后大家都忙着一打一打的往外发。挖空脑袋的想着肉麻词句写上去,同样飘飘然的欣赏别人寄来的肉麻话。忙的晕头转向。
再就是联欢会,舞会和聚餐,班级要开,学校也要开,一个接一个,一时间校园里一片太平盛世的感觉。除了何峰是班干部,什么都积极参加,404的哥们是各取所需。
丰振文艺细胞过剩,联欢会总是要登台献艺,吴京虽然和孙应刚并称大小二呆,却对舞会情有独忠,西装革履,皮鞋擦的晶晶亮,认认真真的去参加舞会;淫龙和孙应刚则是在聚餐会上大显身手,吃了个嘴掀鼻歪。
小鱼最快乐的是和田雨元旦下午溜到碧潭公园滑冰。田雨真是运动健将,滑冰也算是能手,穿着他那件银灰色的高领毛衣满场飞。小鱼就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的滑,一个花样也作不出。开始田雨还认真的教了一会儿,后来就开始使坏,趁小鱼不注意作个小动作,把小鱼摔的四脚朝天后飞快的滑开,看着小鱼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他就在远处笑弯了腰。最后一次摔在地上,小鱼干脆坐在冰面上不起来了,哎要哎要的一脸痛苦。田雨过来拉他的时候,小鱼伸腿扫了过去,田雨大叫着摔倒在小鱼身边…。
两个人在冰面上嬉戏打闹,最后揉着摔的麻木不仁的屁股,互相搀扶着离开的冰场。
元旦过后各门课陆续结束,开始复习和答疑。考试的安排挺古怪的,11,12号是周一周二,先考医物和生理,周五考一门英语,18号考政治,20号上午考生化,下午就可以离校了。
教室--食堂--宿舍,学习--吃饭--睡觉,周而复始。
考试前的日子大多就是这样的永恒不变的三点一线。田雨的纪律发挥了作用。小鱼是那种乐观的性格,一头扎进书堆里的日子到也是充实和快乐。
也有一些变化,原来总是盼望着周末到来,可以去看电影,逛书店,去小吃街过瘾,就象狂欢节一样-----现在的周末没有了,狂欢节倒是一周两次,星期三和星期六。
狂欢之后也会有一丝的不安,就象去湖里滑冰,虽然对薄薄的冰层下冰冷黑暗的湖水有着莫名的恐惧,但是在银白的冰面上飞一样的感觉使它不着痕迹的稀释和消融,被无与伦比的快乐迅速淹没了。
田雨毕竟没有回到小教室上自习,而是每天坐在8教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书。小鱼回过头就可以看见他安静的抄抄写写。那一刻,心里总是有一种甜甜的满足----那个人,那个每一根毛发上都闪耀着光彩的人,他是我的。
生理考完从教室里出来,大家都很兴奋。尽管没划重点,但是出的题大多都是一些重点内容。考试前一晚上丰振从老乡那里找到了两份以前的考试题,睡觉前小鱼和他一起看了一遍,没想到发下来卷子一看,最后一道题居然原封不动的和去年完全一样。丰振回过头来得意的冲小鱼挤眉弄眼,小鱼也回应了一个惊喜晕倒状。
404的哥们们搭着肩膀并成一排喜气洋洋的凯旋而归。
中午吃完饭田雨过来玩,他考的也不错,说了说考试题。大家给被师兄师姐们说成一贯出题毒辣的尹老太平反,她今年居然大发慈悲真是让人喜出望外,以前每一年生理都要抓几个不及格的。昨天的医物也不怎么难,除了吴京和淫龙错了一道大题,都还觉着可以。今年看来形式一片大好。
“狂欢,狂欢,及格无忧啦。今天谁去看电影?”淫龙兴高采烈。
“德行,还有三门那。”何峰笑着说。
“那也可以提前狂欢一下嘛,鼓舞斗志,多好。”小鱼笑着看了一眼田雨说:“对吧,田雨”。
“电影我是不想看,还是晚上去念念经,保佑后面几门考好吧。”田雨偷偷冲小鱼挤了挤眼。
“是该念念经,”孙应刚闷声闷气的说:“我社建一遍还没背过来呢。”
“那就念吧,让田雨教你,他可是最会念经了…”小鱼憋住肚子里的狂笑,狡偈的看着田雨。
田雨脸上一红:“我又不是歪嘴和尚,会念什么经…。”
又是一天,英语没什么好复习的,看不看都一样。政治可不行。小鱼从来就惧怕政治,每次考试政治总是头疼。好不容易把条条框框背下来了,人家换一换问法,立即又呆掉了。这学期的社建讲了这么久,他都没记住什么。
丰振的政治是强项,高考时居然考了89分,对于小鱼这是不可思议的。
“政治吗,那是最简单,就是人家写下来哄哄老师们,老师呢就接下来哄哄咱们,咱们在哄回去,让他给个高分就行了。没有谁信的。”丰振得意洋洋的介绍经验:“就记住党好,国家好,社会主义好,社会制度好,国家机构好,都好。那就得了…千篇一律,记住那几个大条条,你就发挥吧,不怕肉麻,闭着眼写,一准
儿得好分…。”
“唉,我就是没得说。思想觉悟低,年纪小经历也少,那些“好”体会不深,写上几句就卡壳没词了…老觉着满纸空话…”小鱼笑着说。
“聪明过头!”丰振无奈的叹息:“谁让你管它真和假,实话还是空话,怎么能有分怎么写啦…李老头教社建,30年的老党员了,他该体会的深吧,还不是巴巴的自费把儿子送到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去了。你呀,你就老老实实的去背书吧。”
“就为了不背政治也赞成资本主义,人家美国英国就没听说过这个…”淫龙也发着牢骚:“娘西皮的,这些劳什子有个鸟用?!”
“老二,何头儿这党员可在家呢,”丰振促狭的笑着:“人家可是社会主义好,俺把党来比母亲,党的恩情似海参呢…”
“你个臭小厮,”何峰笑着说:“你家资本主义好,有种你别背社建啦,哥哥我请你一学期的羊肉串…”
看来都没种,晚上404都又背着那本书去了教室。
背了一会儿,觉着什么都会,合上书本,脑袋里又一团浆糊。狗娘养的政治。
小鱼回头看田雨,他正在最后一排摇头晃脑的猛背书呢。今天是星期三…可是狂欢节昨天晚上已经提前过了。
小鱼走过去坐在田雨旁边,趴在桌子上看田雨:“好酷啊。甜葛葛,破社建你也背的津津有味…”
“不背能行吗?”田雨翻了翻笔记:“瞧,还有这么多呢。你个小懒虫,又不想看书啦?”
“我看了好大一会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我请你吃萨其马。”小鱼诱惑道。
田雨不为所动:“不行,我得看完这一章再出去。你也再看一会儿书。”田雨把课本推给了小鱼。
“拜托,还有这么多呢…。”小鱼又趴在了桌子上。
右边的桌子隔着两个座位坐着一个男生,正忙着抄着什么。田雨继续看书,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小鱼心痒。小鱼悄悄的伸出右手放在田雨的腿上,然后慢慢的上移……
田雨开始还是面不改色的看书,可是变化却不可遏止的发生着。
他又是羞怒又是无奈的冲小鱼小声骂道:“别捣乱!在教室里呢!!”
“手冷,暖暖手…嘻嘻。”小鱼顽皮的看田雨。田雨想骂人却绷不住脸,一副可笑的神情,脸上却一发涨的通红…
“走,你跟我去…。念经。”田雨小声说。
“不行啊,破坏纪律的事我可不干。”小鱼缩回了手,坏坏的笑着。
“你个小坏蛋,不干不行…”
田雨拖着小鱼出了教室。8教在走廊的西头,东边的走廊因为那一侧的楼门不开连灯都不开。
“田雨同学…。你可是犯规了…该罚。。”
“罚就罚吧…。鱼儿,你这个坏蛋…我好想你…”
破坏纪律的犯罪感让田雨更加的疯狂,小鱼都要透不过气来……
天气很冷,小鱼打了个寒战。田雨用他的大衣裹住小鱼亲吻他的脖子。
“鱼儿,我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睡着,一晚上都抱着你…”田雨痴痴的说。
“我也是…”
“那咱们放假晚回去一天吧,”田雨热切的说:“20号考完,21号肯定人都走光了,
咱们22号回家,好吗?”
“行,我就说我要等工大的哥们一起回家。”
“我就说要和大三的老乡一起走。”田雨想了想说:“大三22号上午才考完最后一门课。”
小鱼突然想起什么:“那文箐呢?她肯定又会来找你…”
“那我就说我不想和她一块走。”田雨不假思索的说。
星期五的上午考的英语,下午有些阴天,小鱼一觉睡到两点半。阴天的时候睡午觉是最惬意的事了,舒舒服服的蜷缩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象只懒猫。宿舍里早就没人了。
恍惚记得丰振还是吴京叫自己起床,哼哼了几声没搭理,又没有课。
真好,今天居然白天也给了暖气,一向抠门的学校常常是白天就把暖气断掉的。小鱼就坐在被窝里看书,政治已经看了一遍了。该死的老李头,重点几乎把整个课本划了下来。明天一天后天一天,星期一考完我就把这破书扔到垃圾道里去。想到这里小鱼开心起来。
“该死的小鬼头,”淫龙拿着几个记分册跟何峰进了门:“请客,请客,今天不请客咱们没完。”
“老六,真有你的啊,”何峰在小鱼肩膀上来了一下:“臭小子,医物考了满分,生理96,最高分了…。”
小鱼接过记分册看了一眼,本来觉着考的不错的。“怎么样,厉害吧。”小鱼象孩子般的笑了。
哥们们考的都还不错,丰振的两门课也都到了90分,估计也在前几名。淫龙是小富即安,本来要求不高,居然两门课都考了八十五六分。自然是得意非凡。
“别和老四谈分数的事儿,他医物71分,正伤心呢。”何峰叮嘱了一句就和淫龙去邮局了。淫龙发几封信,何峰是给弟弟寄了一件衣服,他弟弟还是不上学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他们前脚走,田雨就进了404。
“鱼儿,我医物考了90,生理考了93,”田雨兴冲冲的说:“你知道分数了吗?”
“知道了,我考的不好…”小鱼苦瓜着脸:“我考砸了。都没有80分。”
“啊?怎么会呢?”田雨愣在那里。
小鱼偷眼看着田雨在那里思量着安慰自己的话,心里憋不住的乐。
“鱼儿,你也别难过,下次再来。”田雨真诚的说:“好好找找原因,看是怎么回事。
是不扎实还是失误…鱼儿…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事影响的?”
“我看是的。”小鱼很肯定的说。
田雨坐在床边默然的沉思起来。
小鱼把自己的记分册悄悄的递到田雨眼前。
田雨搓了搓手,带着那种负疚的神情打开了小册子。
“啊?!!!去死吧,你!”田雨跳起身来作势掐小鱼的脖子。
小鱼一边笑一边讨饶。
“古小鱼,你要老实交代,你和尹老太什么关系?!给你这么高的分数。”田雨装腔作势的审问。
“回大人,她喜欢小人我啊。”小鱼嬉笑着说。
“恩,还算老实。”田雨点点头:“那医物的胡老头又怎么说,你给了他什么好处,居然给你100分?!从实招来!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小鱼笑的喘不上气来:“我把田雨送给了他…”
“你…。大胆刁民,竟敢戏弄本官。”田雨又扑了上来:“我掐死你这贫嘴。”
田雨的手却伸到了小鱼的被子下面。
…
当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小鱼和田雨闪电般的分开。孙应刚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
“牛鱼!你可真是牛啊,臭鱼!”孙应刚高声大嗓的叫着,他并没有注意到田雨一脸的窘相:“两门第一,今天你要请我吃红烧排骨。”
“好,没问题。”请什么都行,感谢上帝,是这个小呆子跑了进来。要是进来的是淫龙或者丰振…小鱼手心里湿湿的。
孙应刚又没头没脑的跑出去找老乡了。
这只呆头鹅。
小鱼和田雨不约而同的把手放到胸前,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然后一起笑了。小鱼眯着眼睛看着田雨,田雨的眼睛里满是暖暖的深情。
田雨轻轻的把头伸过来深深吻了小鱼一下。起身把门开了一半。
走廊里不知是谁在放那支梅艳芳的《淑女》,很老的粤语歌,但是节奏疯狂,一下子灌进了404,沙哑的嗓音让人迷醉…
危险/
火一样呈现/
就快走进心窝里面/
……………
22
再没有哪一科考完比政治考完让小鱼开心了。那些犄角旮旯里的东西凑和凑和居然也填满了满满的三张选择题和填空,几道大题果然不出田雨和丰振的所料,就是那些大路题。小鱼心里对丰振的考前预测和田雨的精美的课堂笔记充满了感激之情。
最后一道议论题,小鱼答了几个要点,就开始往上边添枝加叶,加了半天,觉得篇幅还是不够,灵机一动又举了一个例子,满满当当的一大张,很有成就感的看了一遍才交了卷子。
淫龙的值日,中午打水的时候,孙应刚因为昨天打赌输给了他,所以今天也提了两个暖水瓶乖乖的跟着淫龙去打水。
回到宿舍,丰振听小鱼说居然来了个举例说明,不禁大乐。不过对了一下题,满好,填空和单项选择答案和丰振也差不了许多。满心欢喜。
“哈哈,再也不用背这该死的东西啦。”小鱼把书一扔开心的在屋子里蹦了几下:“社会主义好!我又拥护党的领导啦…。”
“发什么疯啊?”田雨进门差点被书砸到,笑着拾起来说:“还是收拾好吧,以后考研还用的着…”
“田雨,才刚刚上大学就准备考研了…”丰振把课本和笔记打包放进了壁橱:“远大理想啊…”
“你不是啊,那干吗还把这书精心收藏啊?!”田雨回敬道。
“你们都是好青年。”何峰笑着说。
……
淫龙和孙应刚提着水瓶表情怪异的回来了。那样子活象在解剖室看见骷髅标本忽然张开嘴巴说话一样,恐惧而且惊疑。
“怎么这德行?”丰振笑着调侃孙应刚:“打水碰上朱妹妹了?”
淫龙把水壶放在桌子上,差一点倒了,何峰伸手扶住:“嘿!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打水掉了魂了…”
孙应刚嗫嚅道:“…我们刚刚碰上水蛇了…他…”
“一定是淫龙又即兴表演,”丰振一撇嘴:“让人给骂了吧。无聊,我说淫龙,咱以后就别老和没见过世面的土冒一样好不好?”
“不是,今天没有…”淫龙还是疑惑的思索着:“今天,那个水蛇和从前不一样…。打水的时候他就提着孤零零一个暖水瓶在我们前面走,我们都没认出是他…他走的很慢也没有扭来扭去…我和老四真的没注意他…”
“真是没看见他…”孙应刚也补充着。
“那后来呢?”小鱼很是好奇:“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开老四的玩笑,两个人就笑了起来…无非就是那些玩笑了,可真的不管他的事啊…”
淫龙回忆着:“他就缓缓的转过身来,径直朝我们走过来…他的眼睛没有神采,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但是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平静却让人发冷…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别再嘲笑我了,我没作过坏事,我不打架不骂人也没偷过东西,我会画画,我成绩也好,我是好学生啊…别嘲笑我了,你看,我的手不脏,一点也不脏,它是干净的……’
他放下水瓶摘下了手套把手颤颤的伸了出来,伸到我的脸前------那双手掌上满是血泡和干结的血迹……。
“干净的…没有人再笑我了…。”
然后他重新戴上手套,默默的提起水壶转身走了。
我想我是被吓住了…我很少这么害怕…我那会真是害怕了…那家伙的样子真是很怕人…”
淫龙茫然的回忆着刚才的经历。
“他那双手让人看的直起鸡皮疙瘩…”孙应刚心有余悸的说:“那样子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咳,不过是些冻疮罢了,今年这么冷,好多女生都生冻疮了。”吴京不以为然的说:“他那么象女孩,长冻疮也没什么稀奇…”
“不过,淫龙以后也该注意点,别取笑别人。”何峰认真的说:“你以前也取笑过他吧,真要是因为这个打架,记处分的可是跑不了你。”
“别听老二编鬼故事了。”丰振打了个哈欠:“快去吃饭吧,饿死我了,老二就是喜欢瞎说八道,老五又呆,他们的话你们还当真?无聊。那哥们有些呆痴也是正常的,大三考六门课,又是药理又是中医,都够受的。这段时间有几个不呆的。”
“快去吃饭吧。下午还得看生化呢。那些反应式该好好再看看。”田雨惦记着他的生化。
“就是,就是,说不准这小子故意拌了这种怪样吓唬我们呢,”淫龙自我解嘲得说:“本来他就怪里怪气的…”
这种不和谐的小插曲在404一群少年人的心里是不会留下什么的。
只有小鱼隐隐的觉着有一丝不安,但又说不出什么。
考试前的气氛很快就把这一丝不安淹没的无影无踪。
大家都忙活着看书然后就是设想寒假回家怎么和狐朋狗友们聚会狂欢。新生的第一个寒假应该是最快乐的假期。每一个人都喜笑颜开。尤其是孙应刚,开始为回家的时刻倒记时。他和吴京有一段顺路,要一块走。吴京还拉了朱鹰一块走,孙应刚更是眉飞色舞。
“我得22号等工大的哥们一起走。”小鱼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考完就走!”孙应刚兴高采烈的说:“晚上就可以睡在家里的床上了。哈哈!”
“你这个小可怜,”淫龙无限同情的说:“我也当天就走,21号老大和老四也就走了,你这家伙只有独守空房啦…”
可怜?一点也不。小鱼心里暗自得意。
生化一帆风顺的考完,孙应刚吴京第一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淫龙收拾了一下床铺,也急急火火的拎着包赶车去了。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田雨过来聊天。他们宿舍也已经走了三个了。
“何老大,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车?”田雨问何峰。
“早上六点,老四是六点二十,我们一块走。明天可得起个大早。”
“早班公车要到5:40才会有的。”田雨说:“我和小鱼明天送你们吧。”
“最好最好不过啦,”丰振刷盆回来,高兴的拥抱田雨:“田雨,你可真是好同志啊…”
“喂,老四,还有我呢,你也快点拍拍我啊,明天我也去送你啊。”
丰振擦了擦手,给小鱼屁股上来了一下。
“本来不愿意叫你们送的,那么早又那么冷,老六早就打算好好睡个懒觉了…”
何峰感激的说着。
“自己哥们,老大还拽什么客套啊,不用白不用。对吧,鱼儿?”丰振打断了田雨,冲小鱼一挤眼:“今天晚上我请你们看电影。”
“好啊。老大要买花生瓜子给我们吃…”小鱼正嬉笑着却猛然想到了什么,忙改口:“哎呀,不行,今天见到刘黑脸,说好跟田雨晚上去他家坐坐的。老四,便宜你了…”
抬起眼睛,看见田雨水一样的目光里满是甜蜜的快乐。
晚上去商场买了一些东西,小鱼给妹妹买了一顶鹅黄色的小帽子,阿彩一定会喜欢的。
田雨也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每一次过马路的时候,田雨都会牵着小鱼的手在车流里面穿行,小鱼喜欢这种感觉,就象在舞池里滑行,呼啸而过的车辆没有任何危险,因为有了那双手的牵引。
回到学校,已经快九点了。路过教学楼,8教黑着灯,考完试了,没有人会发疯一样再跑上去看书。
田雨拉着小鱼进了教学楼。
“喂,老兄,你今天还要看书啊。”小鱼故意坏笑着问田雨。
“不看书。”田雨同样坏笑着:“念经。”
8教里的暖气还开着,窗子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小鱼和田雨靠在墙上,田雨快乐的在小鱼耳边哼唱:“鱼儿,鱼儿,明天我要抱着你入眠…好不好啊?”
“不好。”
“我就是要抱着你睡。好不好嘛?”
“不好,你抱着枕头睡吧,”小鱼嘻嘻一笑:“…然后我抱着你睡…”
五点钟丰振和何峰就起床收拾停当,田雨也过来了。小鱼睡眼惺忪的跟着下了楼。
好冷。寒冷让小鱼精神一振。天还是黑黑的呢。
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晨练的人都还没起床。还有一丝小风,真是干冷干冷的。哆哆嗦嗦的骑车把他们送到了车站。
从车站出来,已经六点了,街上卖早点的开始摆摊。小鱼和田雨买了小笼包子和豆浆吃,热热的真是满舒服。
“鱼儿,早点你也吃那么多?”看着小鱼的好胃口,田雨有些惊讶。
“因为你呀。”小鱼嬉笑着:“我要补充体力。”
“呸,小无耻…”田雨冲小鱼扮了个鬼脸:“喂,老板,再给我来两根油条和一个鸡蛋…”
“哈哈。。”看着田雨恶狠狠的狼吞虎咽,小鱼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天开始麻麻亮了。学校的小西门已经开了。小鱼一溜烟骑了进去。
“小疯子,干吗骑那么快?”
“回去赶紧接着睡觉啊。”小鱼眨眨眼睛。
“懒虫…我…我和你一块去404睡吧。”
“我要收床位费的。”小鱼一本正经的说。
“奥,原来这样的啊,那你还要收陪睡费吗,啊,不好意思,该是陪床费吧?”
“滚你的蛋…”
“喂,鱼儿,我还是不过去的好,一会儿天就亮了,万一有人敲门怎么办?”
“管他呢,404就我一个没走,不开门就是了…”
“那他要是一直敲呢?”田雨笑着问。
“谁那么烦,揪进来暴打一顿。敢坏了小爷的好觉…”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里,小鱼无意间看见病理楼后面那个废弃的水塔有些异样。
那是一个多年不用的建筑,高高的,平时只会有些喜鹊鸽子一类的鸟在上面歇歇脚。水塔的外壁有一排窄窄的铁梯。这个古老过时的水塔,它平常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它的存在。
可是,今天,在这个灰蒙蒙的早晨,它却是那样的不同,肃穆的让小鱼惊心动魄。小鱼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水塔中下段悬挂着一个黑黑的东西,在清晨的冷风里微微的摆动…
“田雨,你看,那是什么?”小鱼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走,过去看看。”
在水塔离地面10多米的地方,悬挂着一个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男孩。他细细的脖颈上系着一根白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栓在了他头顶上几米处的一根铁梯上。他的风衣在微风里轻快的抖动着,可是瘦小的男孩却苍白而冰冷的悬挂着,象一个被顽皮的孩子挂在屋檐下的破旧的布娃娃,他的眼睛不再灵动活波,他静静的俯视着地面,如此的坦然,如此的从容…也如此的冷漠…
水塔顶上飞落了一群早起的鸽子,咕咕的叫着,小马路上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早起的同学了…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冬天的早晨了,一切都应该和平时一样,但现在却不同了…
那个被别人一直叫做“水蛇”的男孩,在昨天晚上的某个时间,他的同学们在准备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静悄悄的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明天他们也就放假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定正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准备好吃的,热切的等着分开一个学期的儿子回家。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
他们一向温顺的儿子选择了一种他决不会对别人使用的残酷的方式。
用一时的痛苦换来了永远的解脱。
他再也不是水蛇了,他叫李秋阳。
他有一个更有尊严的名字叫李秋阳。
田雨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没有一丝表情。
小鱼紧紧的攥着田雨冰冷的手,不知觉间热泪盈眶。
“再见,李秋阳。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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