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文学
原创文学
品味小说
温馨小说
激情文字
情感随笔
心情小咔

 

 



爱就爱了1-4 作者:大流氓 Email: boyfree@263.net




       一阵乱七八糟的音乐响起,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小亚的电话,小亚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在学校的时候不觉得他怎么起眼,可是毕业后发现到是他和我有越来越多的语言,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这叫投缘吧。小亚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觉得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他的,但是小亚又是那种喜欢咋咋呼呼的人,搞的同学们都喜欢拿他开玩笑,有时候说的话是真还是骗就不得知了,不过我对小亚一直是比较认真的,当然,这和我对人的态度有关,我觉得人和人是差不太多的,谁比谁能优秀很多,谁比谁能聪明很多呢,玩小聪明我不屑,小亚也不屑,所以我觉得他还是很真诚的,至少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他的性格跟我也差不多,喜欢胡说八道,到处找新鲜,是个坐不住和闲不住的人,因此和小亚也就能彼此之间互相珍惜。

        小亚在电话里东南西北乱七八糟侃了起来,对他的电话我常常是应诺多于讲话,我得承认,小亚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有的时候,他正说着这个年头好人太少,工资太低,美女都不见了的时候,能突然蹦到说TMD昨天又输了两盘台球,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考研这么难,使他想继续深造都困难。我当时刚刚洗完了个热水澡,捧着本《玉观音》在大看特看,我叹了口气说,“小亚,你TMD总是没事找事,有屁就放,没事我改天给你回电话。”

        小亚这才说,“我告诉你吧,辉辉和他女朋友要吹啦!”

        我心里一顿,口里仍不紧不慢地说,“是嘛?怎么搞的,他老妈不是想抱孙子都急了吗?”

        小亚嘿嘿一笑说,“他啊,是独生子,怎么可能倒插门?总得回上海去吧,再说了,你不也不喜欢他女朋友吗?”

        我暗暗一惊,说,“我喜欢不喜欢好像不关他什么事吧?”

        小亚说,“靠,也是,他女朋友实在是太差了点,真不会做人,我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看上她的,她也活该,自私自利,不是想学人家做千斤么,分了正好!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也该睡了。”

1        “嘟-嘟-嘟”,这厮,属啥的,挂电话比狗屎还快。我拿着电话愣了愣,才把手放了下来。手中的《玉观音》正好看到了这一段:老天爷把好事儿早就分派公平了,谁想多占一点就准得倒霉,你不信就试试。英国王妃小戴牛不牛?名誉、地位、金钱,还有头衔爵位,什么都有了,这不挺好了吗?可她还不知足,她偏偏还想要爱情,那就得死!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占了,老天爷是最公平的。所以,好多东西,你看着是好,其实,没有是福!

       ……,回忆。



        坐了半天一夜的火车,我终于来到了属于南方的这个城市,一早我就睁开眼睛,不住地沿途看着这座我将要生活四年的地方,她和北方有很大的不同,到处是水,今天还下了点小雨,不过对于春秋两季的雨,我总是最喜欢的,绵绵地下着,象有催眠放松的作用,把我的心情调剂的轻松而愉快,我更喜欢漫步在飘着小雨的路上,不打伞,任柔软的细雨飞进我的衣领,飘到我的脸上和头发上,闻着干净清晰的空气,那种感觉,真棒。直到现在我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要是下了小雨,一定要走着回家去。这天外面晨雾蒙蒙的,看不到很远,我想着和憧憬着渴望无数次的大学生活,心儿又飞了起来。

        “旅客朋友们,我们这次旅行的终点站XX车站就要到了……”,哈,终于到了,我抓起随身带的一大一小两个旅行包,小心地戴上我的棒球帽,不等车速降低,就快步来到了车厢的门口,车厢门口的阿姨见了我满面的笑容,好像她的心情也不错,她问我,你是学生吧?是哪个学校的?我说出了那个令我骄傲的名字,她笑了,蛮不赖呀,好学校,每年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多,你们学校几难考呀。我又笑了,天生来的,我就是喜欢笑,这笑容也确实帮了我不少忙,迷糊住了不少的人,笑这玩意真能很好地调节气氛,很奇怪。

        下了车,我环顾地转了一圈,确定了出站的方向后,快步地向出口跑了过去,出了大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学校派来接新生的大标语“热烈欢迎新同学-XX学校”,我走了过去,一个漂亮的师姐极其热情地接待了我,大声地招呼我,“同学,同学,是XX的吗?”

        我点了点头,她马上帮我把肩上的行李接了下来。

        “让我看一下你的通知书。”我象接受命令一样把我那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通知书给了过去,她扫了一眼就向身后远处的一个男孩子高喊起来:“辉辉,辉辉!快点。”

        那远处的男孩子看起来明显比她单薄得多,跑了过来,调皮地说:“姐姐,小的来了,恭听姐姐吩咐。”

        那师姐明显有叱咤风云的领袖风范,指了指我,说,“这个是你们系的,你安排一下,马上回来,我们得把这个地儿换个位置了,不然一过了11点,这太阳太毒了,怕你们受不了,快点啊!”

        “知道了,姐姐”那个叫辉辉的男孩子显得应付自如,呼叫得那师姐一定高兴极了。

        他回过来头,对我笑了笑,“走,我先把你送上车”,说着,接过了我的那个大一点的包,他走在前面,回头过来说“我也是XX系的,你是学什么的?”我说应该是xx吧,他叫了起来,哈哈,看不出来我们还是一个专业的呢。我微微笑了下,说,“是嘛?真巧。怎么,你也是新生吗?”“倒霉呗,不就早来了几天么,咱们学校就是这样,每年都是新生接新生。我来的早点 ,就被派了过来。刚才那个女的你看不出来吧,她也是新生,和咱们一个专业,每年咱们系人都是最多的,班也最多,每届有13个班,所以每年咱们系也是学校里接新生排班排的最多的。”他张口一个咱们怎么样闭口一个咱们怎么样,就象是一家人,叫的人心里很舒服。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辉辉在中学的时候就一直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后来还入了党,当上了班级的党支部书记。凡事都很热情主动,象是见过一些市面的,所以系里辅导员一开始也愿意把各个系的接站负责人这个重任安排给了他,当然,我后来也觉得我们的辅导员对他和对我一直都很好。唉,没办法,谁让人长得精神呢,呵呵。

        “好了,你先在车上座吧,这车可以一直开到我们学校,它从东边绕过去,我们的宿舍在西边。你可以直接坐到西边去,不过你也可以等我,我一会儿也要回去倒班了。”他帮我把行李放放好,好像我是非要有人照顾似的,让我很是受用。他说完,转身向车下走去。

        “不过,车要等满了才会走,你有的等我了,嘻嘻。”他回头笑着说,一个脚已经在车外逛荡了。你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辉辉是有他极大的个人魅力的,他可以很快地将你拉近,缩短在人和人之间的那层层隔膜,感觉你和他不是陌生的,而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看着辉辉快步离去的背影,尽管这南方城市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了,但感觉也是暖暖的。嘿,好人还是多吧。我来报到前,老爸和老妈和大姐跑出去了旅游,玩的昏天黑地。剩下我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愿意去,一是人本来就懒懒的;二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早就想好了,要一个人到学校去报到的,好练练手,也给他们证明我已经长大了。等他们帮我把一个巨大无比的超大行李打包好,并一定陪我到车站帮我发走了以后,才悻悻地开始了他们的欢乐之旅。后来,听姐姐说老妈在路上一直担心我的行程,说我从来没有自己走过那么远的路,要是丢了可咋办?说着竟掉下泪来。到以后,和老妈说起这件事,她还是满脸的遗憾,说应该亲自送我去,看得出,她真的是很担心我。我可不在乎,一脸的大大咧咧,高考刚放榜的时候,我回家就说老妈咱们明年再来,不信考不上个大学,愣把老妈唬住了,还直安慰我,直到邻居前来道喜,才把我给劈头盖脸给骂了一顿。等老妈他们走了以后,我在家也开始了我的欢乐大本营,请朋友,见同学,搞联欢,吃饭,泡酒吧,和狐朋狗友们极尽所能将一切想的到的得以实现。最后发现竟然连第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也花去了一半,这才收手。我们学校报到的时间是八月二十七到二十九三天,我是玩最后一天,也就是二九才到的,现在想想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可是当我回头环顾了一下整个车厢,发现,连上我在内,一共三人。我的妈妈呀,跟我想的不一样嘛,还想早点见到梦中的学校呢,这可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车上两个人分别一前一后坐了两个座位,我慢慢蹭了过去,坐在他们俩靠后的位置上,看他们两个谈的到是热火朝天的。不甘寂寞的我,想插一嘴,“恩,你们俩个是哪个系的啊?什么时候到的?”

        “机械系”

        “动力系”

        “…………”

        两个人呆头呆脑的,中止了他们的谈话,也不愿意多和我多说一句话,呆坐着,两个蠢木头,我心里哼了一下,不愿意再理他们,把头扭到了一边,看着火车站出入的来来往往的人们。

        太阳越来越高,车内的温度也高了起来,对这个南方城市,我开始感到烦躁和不满,车站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会儿我们的校车上又多了个女孩子和一个男生,坐在最前面,有说有笑的。

        我坐不住了,面对几个呆瓜,不如让我去死。离开这里,自己到学校报到去,我下定了决心,性情倔强的我,看了看手中通知书上的地址,拎起行李,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去,一转身我下了校车。

        在车站的边上,我看准到学校方向的公共汽车,没费什么劲。就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原来光学校的正门口就有三个,挑了最大的那个门,哇,好大啊。这大楼,这广场,将也有属于我的一份,这就是我心中企盼已久的大学啊,还有,毛爷爷的手明显是向我伸出来的嘛。我快速地跨进校门口,并用眼睛暗暗打量着从身边匆匆而过的学长和学姐们。

       好土,第一个感觉就是,唉,他们的穿着也太土气了。色彩暗淡,连女孩子也是一样,大多都穿着连衣长裙,上面缀着有点返璞归真的小碎花,或穿着那会儿流行但实际上并不美丽的脚蹬裤,据说这脚蹬裤还让外国人狠狠地给讥讽过,说是他们那里只有做鸡才会穿的裤子。男孩子一个个就更加要命了,大多以淡咖啡、蓝黑色为主,夹克和直统裤永远是学生时代的特色搭配,很少有极鲜亮的颜色。而我从小就喜欢明亮的色彩,从内衣到外罩,色彩都很靓丽,年轻要有朝气嘛,干什么那么沉重,这又不是劳教所。我那天身上就穿了件绿得发亮的体恤和一件白色的牛仔裤,还带了个浅橙色的棒球帽。不过好在是大家都是刚刚开学,每个人都从家中搜刮来了大量的银子,又经过一个漫长的暑假没有见面,相互之间亲切地很,都吆喝着出去花天酒地呢,于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倒也让人感到愉快。人与人之间不都是这样吗,我们的群体相互影响,哀愁和悲怨能很快传染到别人身上,同样,快乐和喜悦也能给别人带来好的心情。而我一直以来只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痛苦和哀愁是不会有人理解和倾听的,他们要的只是能分享你的快乐。

        我拉住了一个就问xx系的具体位置,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瘦瘦的男生热情地讲给我听,说是,从我站的地方,向左转,45°直行,然后再直行,过三个十字路口,然后向左,然后再向右,然后再向左直行两个十字路口就到啦。我昏了,尽管校园里全是高耸的法国梧桐,将道路遮了个严严实实,尽管校园洒水车刚将人行道全部弄湿,但我发现这下午2点钟的太阳,还是太厉害。

        我歪了歪身子,没动。说,“怎么这么复杂?哎,你去哪里啊?”其实有时候也真是挺佩服我的脸皮的。

        “你也是新生吧?这样吧,我送你过去得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麻烦你。”我假惺惺地说,但脸上绝对是一脸的真诚。

        “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想出去看录像呢,正好,我也过你们那边去,找我老乡一起去看。走吧,这个我帮你。”说着他便帮我把大包一边的带子拎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越是这么说,他越是准得把我送到,呵呵。

        我跟着他,几经推让之,最后让他帮我背着那个小一点的行李。我暗自看了他几眼,他穿了个暗天蓝色的体恤和一条黑色的绒绒的短裤,穿了个沙滩鞋。个头和我差不多,两个小细腿露在外面,好像还有个挺大的伤痕。他的脸很白净。单眼皮,眼镜大小适中,两条浅浅的眉毛配上他的金丝边眼镜倒也显的挺斯文,笑起来牙齿白白的,左边脸蛋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他说他叫小定,是学计算机的,住在东边,和我住的地方,正好是东西两边把头的。于是我又免不了一阵推让,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经意间我回了一下头,想看看校门口的背面。这一眼,我看到在校门口边上有一大片车棚,后来就在这车棚,让我尴尬终生的事情就是发生在这里。

        边走他边给我介绍校园的情况,这儿是图书馆,那儿是长途电话科,这里是邮局,那里是银行,这边是教学楼,那边是公园。我笑着问,你怎么这么熟?你今年上大几了?他还挺得意,笑笑说,我也是新生。他爸爸就在主教学楼的物理教研室工作。他喋喋不休很能说,他说考咱们学校是他自小的愿望,今日他的理想终于得以实现云云。还继续讲述计算机是当今如何如何热门,发展前途多么多么无量,这不是夸自己嘛,我听着,微笑着。人家都帮你这大的忙了,说什么不得听着呀?

        终于,经过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之后,来到了我的宿舍楼前,小定早就乖乖地闭上了嘴,我们大概走了有20多分钟,因为我下身穿牛仔裤,早就半湿了,他的体恤也是前心后背都贴到了肉上,什么话也说不动了。

        “你到了。”他对我说。

         我忙不叠地说太谢谢了太谢谢了,并动作迅速地把我的小包拉开,拿出了个很大的美国蛇果递给他,边说,“等下,我请你喝汽水。”

        他笑了笑,又露出了那白白的牙齿,摆了摆手,说,“不了,你赶快报到吧。我也走了,天太热了,今年秋老虎真厉害。”

        好人啊,多廉洁。可我说什么也得让他把苹果拿着,他见再推辞下去也是不免尴尬,就接了过去说,那好,谢谢你,再见吧。然后他转身向来时候的路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暗自想,好人,有机会再见吧。

        再和小定见面真的是两年后了,也就是在大二的下学期,一次做物理试验课上,和他偶然相遇,要不说也是缘分呢。



        我回过身来,看看我将生活四年的宿舍大楼。这楼一共是五层。要说是五年前新盖的,打死我都不相信。我们是新生,要住在阴暗潮湿的一楼,以后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和地位的提高,是可以慢慢搬到楼上的。

        宿舍面南背北,分左右两个门,每个门口有一个很大的突出的遮阳台,从二楼到五楼,这遮阳台就成了我们聊侃,吸烟喝酒的好地方。通常只有左边的门开,因为左边有传达室,里面的人负责我们的转接电话,早晚锁门,还有就是不让女生偷偷溜进我们的宿舍里。不过,确实当今下岗问题太严重,就我在的四年里,我们楼下的老大爷换了至少六个,象我们这种经常夜归的人,通常被锁在门外,搞的我们做关系也得重复好多遍。出了门口,下了台阶,两边有两个很大的通知栏,栏上五花八门写满了学校周围录像厅的内容,花花绿绿的。还有就是什么今天突击检查,谁谁没叠被子,谁谁第一周出操就缺席等等。无聊,我暗哼了一句。转身向另一边看去。

        在另一边的通知栏上,大红纸写着“欢迎xx系新同学”,在这红纸下面,坐着位瘦高的女孩,从门里进进出出的人都向她点头微笑。末了,她用那好像是职业的微笑看着我,“看够了没有?过来报到吧。”听她的语气,看她的容貌,我心里觉得她和以文化大革命为题材的小说中那梳了齐耳短发的女领袖很相象。只可惜她现在是一头的长发飘飘,穿着也还算是有味道的。

        我旋即绽开我那绝对灿烂的笑容,向她走了过去,“给,这是我的通知书。”

        “哦,又是xx的,你刚到吗?一个人??”她看看我的籍贯后问道,我老实回答说是的,一个人来的。她一边用惊异的眼光瞄了我一下,一边哗啦哗啦地翻手中的一厚本打印出来的花名册。“可以嘛,小伙子,这么远,挺行啊。哦,你住121,这里签个 名字登记一下,我给你钥匙。”

        “甜倒好,我回来了。累坏了,给瓶汽水喝呀。”我一转身,原来是他,辉辉。他的皮肤挺黑,现在又是黑里泛着红,脸上淌着汗,裂嘴一笑,大门牙白白亮亮的,一脸的可爱劲。

        他看见我,也叫了起来,“你怎么先回来了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了呢。”

        没容我解释,他绕到被他叫作甜倒的背后,从箱子里拎出了两瓶可乐,牙齿轻轻一咬,咬开一瓶,递给我,然后拿起另一瓶,骨咚骨咚灌了起来。

        “慢点慢点,谁也没和你抢啊。”甜倒明显对他很关心的样子,又转过脸,递给我一把钥匙。

         “这是你的钥匙,今天礼拜六,明天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礼拜一要开始军训了。辉辉,他和你一个班,也是1班的,你帮我把他领到宿舍里,你俩一起洗个澡,看你们那汗。”

        “哇,爽啊。好了,走吧。田导,我走喽,下班喽。”等辉辉喝完,他一把抓过我的大包,一手拉住正在看军训须知的我,往宿舍走去。

        “你家是哪里的啊?我家是在南京。咱们班都已经快到齐了,除了你,还剩两个,你也真能沉的住气,后天就要军训了,咱们是二营一班的。刚才那个是咱们这年级的辅导员,她姓田,我们都叫她甜倒。别怕她,她也是才毕业的,留校了,人很不错的。好,这个是你的宿舍,那个是我的,我一会带你去洗澡。”

        “恩”,我嘴里应着,“澡堂远吗?对了,我的行李在哪里拿?”

        “不远,我们就在走廊那尽头洗,南方学校都这样的,宿舍里都有洗澡的地方,夏天就洗凉水澡,方便。行李,应该是车站直接送到宿舍里了,谁让咱们学校声誉好呢,呵呵。你准备一下吧,等会我来叫你。”

        我来到我的宿舍门前,门是开的,不是碰锁,安全吗?真是。我一推门,里面没有人,人呢?连门也不锁?真社会主义啦?我把手中的包放下,就开始满世界找我的超级大行李。没有。找遍了,壁厨、床下,哪里都没有。怎么搞的?哪里去了?汗出的更多了。

        这时,辉辉在门口出现了,“怎么?行李找不着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很没有到啊? 我20号就发了,都多少天了啊。”

        “不可能,一般三天就可以到了啊。走,我带你去找。”

        我跟在辉辉的后面,他已经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健康光滑的皮肤,黑黝黑黝的。上面一层细细的汗珠,在黑黑的走廊中,一道一道的光透过开着的门印到他的身上,我发现那色彩格外的好看。不过,他显的有点偏瘦。我已经很瘦了,他个头比我高一点点,但看起来我比他还是要结实一些。

        我们一起到了田导那里,没有发现我的行李,到了系里的学生工作处也没有。行李的票还在我手里,地址,名称都没有错。田导显然是没见过这种事的。说,等等吧,等等吧,没准这两天车站忙呢。

        也只好如此了,还是先凉快一下再说。

        “你没用的是不?毛巾?洗发水?香皂?内裤?”

        啊?内裤,也可以借着穿啊?我还是第一次穿别人的呢。可,我现在身上的全让汗给打湿了,算了,他都说出来了,我怕什么呀,于是,我说,“毛巾、洗发水和香皂我都有,就是……”

1        “给你这个”,他倒爽快,从皮箱里拿出一条粉蓝色的子弹头扔给了我。“你先穿吧。呵呵,可别有爱丝啊!”

        “briefs !多大号的啊?我可要穿M号的。”

        “得了吧,你能有多大?还M号呢?S号的能撑起来就不错了。嘿嘿”他坏笑着。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说实在的,就是现在,我的脸还是经常一下子就能很红,一直到耳朵根。人家都说年龄能把脸皮变厚,可我不行,不该红的时候总是让我难堪。唉,没办法,脸皮儿薄呗。

        “哇赛,这么性感的内裤,不是吧。哪里买的啊?”我把牛仔裤一脱,露出了一条红红的三角内裤,辉辉就叫了起来,我傻傻地笑。

        “走吧。”等我脱了衣服之后,他拍了拍我背。

        正要出门,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八尺男儿,一脸的豪爽,大叫“辉辉,走,踢球去!我们要和2班开战了。他们请了外援了。”说完,一阵风也似的跑了出去,那是我们敬爱的军,他住在我们宿舍的隔壁,也就是和辉辉是同一个宿舍。

        “我得先干掉他们再说”,说着,他把丢在洗衣盆里的球衣又翻找了出来,动作麻利地套上了,是阿根廷的队服,25号。他回身看了看我,说,“这样吧,你等我回来带你一块去吃晚饭吧,乖,自己洗干净点,呵呵”,然后,也飞出了门去。

        等我洗完出来之后,已经快4点了。我换上了一件随身带的全棉的白色V领体恤,穿上了条藏蓝色的羽毛球短裤,显得腿很长。穿戴整齐后,门一开,探进了个脑袋,他就是小亚,小亚是湖北人,脸的线条很顺,最动人的是属他的那对眉毛,细长而挑,实际上,我的眉毛比他的还要长和黑。

        “你叫xxx吧?这里,这里。写着你的名字呢。那个是床,这个是你的桌子。”我走近一看,可不是嘛。里边靠窗的下铺就是我的位置,床前还有个小桌子,带抽屉和柜门,床和桌子都规规矩矩地贴了个小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一顿热情的招呼之后,我和小亚就算正式认识了,后来尽管和小亚闹了无数笑话和别扭,但也就无数次地感受到了小亚的好。

        “真TMD热,这鬼天气。”小亚住在我对面的床上,他斜躺着。我在整理和翻看着桌子上的书籍和本学期的课程安排表。

        “你一点都不象北方人,倒象南方人,象江浙一带的。”小亚也斜着眼睛看我。

        “你见过江浙人吗?脚丫象吧?”我头也没抬说,很多人都这么讲,我是还没有见过江浙人的,可好像人人都对江浙人有个印象,先不说这印象是好是坏,反正我是不大喜欢听的,可能是有我对江浙的偏见吧。。

        新学期的课程安排得很紧,礼拜一开始军训,要持续三个星期,这样,授课的时间只剩下十九个周时,安排的基础课程很多,有高数,大学物理,数值理论,电路理论,英语啊,竟然还有语文,我昏了,自从上了高中以后语文从来没有及格过。早就听说这里学习氛围严重了,当时也是恨,本不想报考这个学校,可是,家里二姐非要说好,大有种我不报考这间学校,考上大学也是白搭的感觉。我后来也才知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她的男朋友说我们学校很不错来着。现在想想那会我们欢欣鼓舞,来到学校,都磨拳霍霍,要学知识,学文化,誓为祖国健康地工作五十年的感觉,想笑。当然了,我的大学生活过的还是多味而满足,因为有他-辉辉。

        半响了,小亚也不吭声,我向他望去,着了。

        “咣当”一声,门被一脚踢开了,进来个孩子,耳朵里听着walkman,脑袋跟着在一晃一晃。很潇洒地把背包往我的上铺一丢,然后看了看我,说你新来的?我点头说是,他接着说了句你好,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他是小兽,我给起的名字,本市的,极有优越感,傲气的很。

        由于我们学校不是军事化管理学校,所有的洗刷用品和床上用品全要自己配备。我看了看其他的几张床铺,全是一层凉席,看来是不用铺什么床褥的也能睡的了。蚊帐和脸盆其他的还是要买的。

        我走出了宿舍,问了问田导,哪里可以买到必须的生活用品,田导热情地向我介绍了校社区的服务中心位置,然后说找同学带你一起去吧。我摇摇头,不愿意,实际上,从小我就很习惯一个人办事,省很多的麻烦。记得很小的时候,有次起床晚了,老妈着急要把我送托儿所,可我倔强极了,不让老妈动,非要自己穿衣扣扣,害得老妈迟到了,一阵痛骂。非到人帮的时候,我是不轻易开口的,因此也有人说我挺酷的,呵呵。

        来来回回几趟,才把各样东西买齐,我把床上上下下擦了个干净,然后才把席子铺上,等我把蚊帐挂好,一切妥当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小亚也总算是睡醒了,揉着眼睛和我说话。慢慢,同宿舍的也都陆续回来。我们宿舍一共有六个人,其中除了小亚和小兽以外,还有小委,小贵和广佬。小委是从湖南来的,极乖,长的可以说是很漂亮,明亮的大眼睛总是转来转去,有一次,我们交团费,拿出了每个人的团员证摆到一起,大家一致认为我们的中学年代里小委是最好看的一个,可是等小委上了大学,可能是发育过于凶猛,胡子长的奇快,有时候一天不刮都不行,所以总感觉胡子拉查的,四年里,小委一直是我带领大家欺负的对象,嘿嘿。小贵是从贵州来的,说起话来满口的方言,让我们着实花了近一个学期才逐渐适应了他的讲话,小贵的个子比较小。还有广佬,是广东人,总觉得自己很有钱,好象出气的时候鼻孔都是粗的,他经常压迫小贵,嘴里总不干不净地骂,我看了很是不服气,经常和他翻脸顶撞,没什么大不了的。

        尽管大家都是来自祖国各地,各种皮肤黑白,各种身高体重,走到了一起,也还刹是亲热,相互拿出了所带的好吃的特产和好玩的来分享,先表决心呗,以后四年呢,没准谁求着谁呢,当然,除了小兽不在以外。

        “哇靠,有这么多好吃的,也不叫俺一声?广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循着声音,向门口望,看到了一个头发短短的男孩,个子没我高,但是人长的很精神,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是个很机警和聪明的孩子,他是海,也是本市的,但我们都管他教老二,因为他是他们宿舍的老二。

        “恩,老二,快来,快来”广佬倒也显得极为热情,和着小贵一起叫。

        老二摆了进来,说他是摆进来的一点也不夸张,老二是本市的,是个大玩家,什么都贪新鲜,很喜欢玩,喜欢周星星,什么鬼动作都搞的出来。他一进来还继续嚷嚷太不够意思,广佬总不记得他之云云。小贵好象对他倒是蛮崇拜的样子,老二前老二后的叫着,说今天晚上一定要再次带他到西门外的游戏厅里去爽一把,昨天的街霸只能过三个人,今天一定要多搞定他几个。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一定是老二昨晚小显神通,带他出去玩一下,连过几关,让他佩服得不行。

        老二可不是个好的名词,我们那儿是管男人的那里叫老二。我想着想着开始笑。

        “笑啥呢?靓仔?~~”老二看我低着头在笑,冲我说了一句。我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偷偷地笑改成看着他开始哈哈大笑。

        “又来了,好小子,敢笑我。”老二转身向我扑了过来,想搔我的痒,我从小是最怕别人痒我了,直到现在也是,无论是谁,动我痒痒肉一下,我就得立刻给他一声长啸。我赶紧往后闪,结果没有闪开,被老二扑到了床上,开始对我上下其手,我被他压着,床好硌,好疼啊。我尽力地挣扎,一边求饶,一边大叫着。可是,老二完全没有停手的样子,反而整个身子骑了上来,我被压得动弹不得,使不上力气,那时我深深地体会到,如果我们遇到强奸的时候,而你又被人家压在身子下面了的话,那可一准得完蛋。我开始还和他坚持着,渐渐地拿不住势了,这个死老二,确实再不停止的话,我感觉我要死掉了。恨了恨心,我使劲一挣扎,头往后一扬,“咚”的一声,我的后脑勺碰在了墙上,真是一声巨响啊,老二立刻停了下来,他手一停,我真是觉得老天在我快绝望的时候救了我。我立刻滩倒在床上没了气力,可另外几个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一看,我的腿分开着搭在床边,这个倒霉的老二整个全压在我的身上,这时,我才感觉到了他的下体紧紧地顶着我的那个部位。

        老二一看,也确实搞得我下不来台了,赶快从我身上爬下来,紧着陪不是,说对不起对不起,尽管我很恼火,但是如果我再发作的话,大家都更不是个滋味,于是,我揉着脑袋很大度地说,“算了,请本少爷吃饭吧,其他人做陪。”

        “行,没问题。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咱们的小香港去玩。走。”老二也聪明的很,立刻爽快的答应了,也就把这不愉快的事搁到了一边了。我也奇怪,好象那会我们一进学校的关系就十分地融洽,不象现在的孩子到了大学里都个顾个的,一盘散沙,难成一体。

        “太好了,今天又有白吃了,哈哈哈,最好天天老二都请我们吃”,小贵不识时务地说着,他就是这样,不会做人不会讲话,老二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确实有时候我们对小贵都很恼火,可又觉得没有必要和他一般计较。当然,如果我们早能知道大学还没有毕业,小贵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的话,我想可能大家对他会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走了走了”,大家吆喝着离开了宿舍。那时候,本来就觉得脑子不够用,这一闹,我把和辉辉约好的事情全给忘光了。

        老二一路上走着一路上给我们介绍着这个学校的种种娱乐项目和设施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各种花边消息,这个老二真是个活宝,年纪不大,懂的却真是不少,在他的眼中,西门是个世外桃源,应有尽有,没有你找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小贵在一旁添油加醋,搞的我们几个老实人擦拳摸掌,已经跃跃欲试了。

        等我们来到西门,发现老二和小贵讲的一点也不夸张。西门外确实是块风水宝地,当我刚一跨出西门的那个破铁门,就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一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灯火通明,用灯红酒绿形容可不过分,只见那里有各种卡拉ok,练歌房,台球中心,各种食品,商场,电玩厅,电脑游戏厅,小说租赁部,麻辣烫,烧烤,一家挨着一家的各式菜系餐馆,这里真是有种寸土寸金的感觉。多年来,由于西门的影响,令我们许多有志男儿纷纷落马,在这个淘汰率极高的学校,考试不及格可是件头等的大事。听说校内多位人文学士,已经对西门竟然能把我们这些新中国的顶梁柱和祖国的未来从知识的海洋和窗明几净的教室中吸引到环境恶劣低级趣味的西门发生了巨大的浓厚的兴趣,这可是对新一代知识分子的腐蚀啊,不行,得要研究研究,于是这些学者们还专门列个命题称之为西门文化,好象是下了决心要搞个一二三出来。被冠上了文化两字可见西门对我们这些学生仔仔的影响了,尽管如此,学校对西门却是屡禁不止,黔驴技穷,最后管也管不了。有几次学校强行将铁门拉去,用砖头和着水泥垒了四米来高,可墙还没有过夜,水泥还没有干,就被门外这些处处为我们的快乐着想考虑的叔叔阿姨们给推拉倒了。不过也正因为有了西门这块乐土,才使我们紧张的学习得到了极大的松弛,所以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必然的。

        我们挑了一家叫做通府的酒家,开始大吃二喝,我和老二两个人象表演似的讲着大话西游里周星星的各种经典,大家一起大笑着应和着。我们大口大口喝着啤酒,只有小委自始至终是滴酒不沾,我们皆尽所能,不能让他咽下半口,只好泄气了事。酒过三巡之后,眼看着啤酒转眼就喝了半打了,就见小亚的脸上红扑扑的,小贵本来就挺黑乎乎的脸也是红了大半个眼圈,他们俩在那里不停地玩什么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什么什么的。广佬也没有怎么喝,只是在那里一味地挑着胆固醇低而又有营养的鱼肉啊鸡肉啊豆类啊吃个不停,一边吃一边嘴里还哼哼唧唧给小委讲着什么。

        我看老二,老二也正在看我,我是很少醉酒的,而且无论喝多喝少,我的脸都会越来越白,不红,不上头。老二也喝了差不多了,他的脸红的很有意思,在他的脸蛋子的顶部,红红的,看起来更象个淘气的孩子,他喝的舌头也大了,说话也不灵光了。我看着他笑。

        “XXX,我们做好朋友吧?”突然老二对我说,一脸的正经。

        “恩,好啊。”我顺从地答应着。

        “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啊,好不好?”他又接着问。

        “你们俩个,讲话怎么象托儿所小孩似的?哈哈”,小委哈哈笑着说我们。

        “滚蛋,小孩子懂什么,大人说话不要插嘴!去,去,去!”,老二冲小委叫到,其实因为大家年龄相近,一会儿功夫,我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就把大家的性格摸了个一二,加上刚才我们轮着让、哄、骗着小委喝酒,更为甚的是我都已经冲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小委的脖子勒着他让他喝,他都一点儿不恼,所以大家心里都有谱,小委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逗他都气不起来。

        “呵呵,好啊。”虽然觉得他问话奇怪的很,但是觉得第一次离开了家这么远,有个人刚认识就能对你这么好,已经很感动了。

        老二很满意,咧嘴呵呵笑了。拿起桌上的酒杯,说是要和我喝结拜酒。

        我说,“这么形式化?不用吧?”

        老二可不愿意了,要我拿起酒杯,说什么天地为公,什么我要和xxx结拜为金兰,永不反悔云云,又说如果非要在我们结拜加上个期限的话,他希望是……一万年。然后让我和他一饮而尽。拗不过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干了那杯。老二高兴极了,贴着我的耳朵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等吃完了饭,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啤酒喝了一打还要多,我们都是东倒西歪的,看来今天是什么都别想玩了。我们相互搂着,依偎着,在那条不怎么宽的街上,横着走,高唱着Don't break my heart往回晃。一路上我觉得老二握我手的时候握的很紧,不愿意松开。



        等我们回了宿舍之后,发现宿舍里和楼道里全是来来往往的人了,与下午空荡荡的时候完全不同,下午同学们都去了哪里?我奇怪着想。

        忽地眼前冒出了一个人,我使劲定睛一看,辉辉,呀,我心里一惊,坏了,我把和辉辉约好一起吃晚饭的事才给想了起来。

        还没走近,辉辉就冲着小亚叫“TMD,又去喝酒了,也不叫上我”。

        小亚上前和他打着哈哈,我想了想还是开口和他对不起吧,没等我张嘴,辉辉看了我一眼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宿舍,随手带上了门。

        我也只好跟在大家后面回了自己的宿舍,洗澡刷牙完毕之后,上了床,很快,十点整,准时的整个宿舍楼熄了灯,大家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胡乱侃着,我由于坐了一天的火车加上又不胜酒力,开始犯困了。

        “吱~~”一声,宿舍门又开了,溜进来一个家伙,大家仔细一看,原来是老二,老二摸黑来到了我的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了我的蚊帐上,我听见了好象是蚊帐破裂的声音,我蹬了他一脚,他往前挪了挪,神秘地对我们说,“告诉你们吧,咱们今年军训可就享福了”。

        “怎么了?天这么热,怎么训嘛。”我问他。

        “去年,师范学院军训的时候,天气太热了,训死了个女生。今年听说市里下了指示了,说军训要根据天气情况灵活掌握。”,看,这个家伙就是消息灵通的很。

        小贵马上应着老二的话开始展开讨论,很明显,小贵已经开始对老二崇拜至极了,我实在是困的受不住,头一歪,睡了,老二又在激烈地和小亚争着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最后,朦胧中感觉到老二走的时候,把手伸进了我的蚊帐,轻轻掐了我的脸一下。

        第二天一醒来,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感觉睡的好香啊,我起来到水房去刷牙洗脸,在水房里又看见了辉辉,他也是刚起来,见我来了,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刷牙,我呆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对他说了对不起。他象没有听见一样,我无趣的很,也就自顾自的开始刷牙。末了,他洗漱完毕,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对我说,“我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吃饭。”我看着他的背影一转,走出了水房。愣愣的我没有什么反应,任牙膏沫滴到了我的脚上。

        中午吃过饭,我立刻跑到了长途电话科,给在姑姑家的爸妈挂电话报平安。老妈在电话还一个劲地怪我为什么不昨天早点打过来,害得她一直担心到现在。

        从电话科回来的路上,我经过西边的花园,里面有个湖叫子贤湖。湖面很宽广,中间有廊桥穿过去,廊桥的中间部位还有很大一个赏月厅阁。湖水很深,但并不清澈,里面种满了莲花。这个季节也正是满塘花开的时候。我站在一棵垂柳下面,风起的时候,把头发和柳都吹的忽悠忽悠的,水面上的荷叶和荷花也跟着一起一伏,我的心情很清爽。想着经历十年寒窗苦读,终于来到了自己梦中的大学,虽然不是我理想中的,但她是如此的美丽,同学之间尽管个性分明,关系却是如此的和谐顺畅,并且,我强烈地感觉到在这个诺大的地方,众多的人群当中是有我的一份位置存在的,第一次远离家,也就第一次有了成就感。人人脸上都带着春风,怎么能不笑呢。

        其实我也很奇怪校内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湖,后来才知道校园的面积本来就大的紧,有个湖不奇怪,东边还有一个呢。四年时间在我们上课的时候,由于是课程归属不同的系别,这样就常常得轮换教室,有时候一天上午是从东边慌里慌张地跑到西边的教学楼,下午又是从西边急急忙忙赶到南边的教学区去,不过,现在身体好的很,可能就是那时候为了抢占好座位不得已跑路而锻炼出来的。

        走过了子贤湖,我又来到了校社区服务中心,进去象发现新大陆一样找到了七八种王祖贤的大宣传画,忙不迭地买了下来,要知道她可是我的大偶像呀,我盘算着要把她全贴在我床边的墙上。

        下午又统一领了军训的服装,穿上后,在屋子里不停地照着镜子,从小就对解放军有种特殊的感情,本来中学的时候瞒着家里去验飞行员,第一关就顺利通过,10天后第二关上的时候说是我的体重偏瘦了,而与我同去的另一个班的却是因为体重太大了,造化弄人吧。不过尽管没当上飞行员,我对军人还是有种崇敬的感觉,就有一点--觉得他们特帅。

        晚上的时候,田导带着系学生工作处的张处跑到了我们宿舍里,小兽跟在他们后面进的屋。田导说是看望大家来了,张处是个女的,但却长了一脸的横肉,她讲话的时候十分简练而且斩钉截铁,她先说大家都辛苦了,她代表学校先欢迎我们每一个人,然后接着说尽管天气很热,我们也一定要统一思想,排除万难,克服,克服,再克服,誓将军训进行到底。她说去年我们系拿了校团体会操第一名,今年谁拖后腿她就拿谁开刀。第一次和这么大的领导接触,我们都站着,很乖,一动不动。 而旁边的田导一直闭嘴微笑着,拿目光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象把利剑,但扫到我这里,竟然冲我咧嘴笑了笑,搞得我毛骨悚然,摸完头发摸眉毛,她反而就笑的更欢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们的楼道里就响开了哨子,把人一下就给吹醒了,慌里慌张地一看表才6点15,真早,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困啊。尽管这么抱怨着,手脚仍然是极其的麻利,穿衣提裤,一边扣扣子,一边挤碰着和大家一起跑出了门,来到了宿舍楼前一看,呵,人还真多,可不是嘛,我们系这一级就有13个班,分了8个专业,我们是二营一班的,站在最前面。

        老二看见了我,使劲地向我挤了过来,和我站在一起。我们的教官是位个子不高,但神情严肃的连长。等所有的人都站齐了,教官开始点名,然后调整我们的位置,老二由于个子没有我高,被安排到了前面,满脸的不高兴。我想着,这些战士,这么多人,不声不响的就进驻了我们宿舍的五楼,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怪不得当年蒋介石在西安睡大觉的时候就被堵在了屋里,最后还得光着屁股往假山上跑,真是佩服我们的人民子弟兵,以后作奸犯科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这个南方城市的早晨温度还不太高,我们校园绿化的非常好,空气很清新,我喜欢这样的早上,感觉空气中都带着露水,使劲吸一口可真是沁人心脾。等教官各自将自己的队伍带到了操场后,就开始了第一天的晨练,课程是统一听号令起步走。以前也不是没有站过队,中学的时候体育课也是要上的。可是今天起步走怎么就这么难呢。唉,所谓万事开头难啊。

        早操在7点15分结束,教官跟着我们到宿舍检查舍容。他进了我们宿舍之后,看了看花里胡哨的内脏,乱七八糟的床铺,顿时十分恼火,命令我们把蚊帐全部摘掉,在凉席上全部铺上雪白的床单,把毛巾被和空调毯白天的时候全收起来放到壁厨里。这些天正是蚊子肆虐的时候,昨天蚊帐没挂好,光光的两条腿就被咬了好几个包。怎么可以把蚊帐拆掉呢?我话刚出口一半,就见小兽对我使劲摆了摆手,于是后半句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教官又让我们的桌子排列整齐,一溜儿摆在屋子的正中央,并且桌子上不准摆放任何物品。桌子摆到中间位置后,在我的床的正面和脚那一头都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屏障,如果再加上半透明的蚊帐,估计以后在帐子里做什么活动的话就都不怕被人看到,真是太好了,呵呵呵。

        心里正在美想的时候,突然听教官说了,“这是谁的画?”,我一看,原来是教官指对我的大美人王祖贤说的,本来呢,我是把王祖贤帖在蚊帐后面的,我还问过老二说,看,是不是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老二和我一样都十分喜欢她。但我把蚊帐一拆之后,七八个王祖贤就显山露水现了真身出来。

1        “王祖贤的画”我明知故问。

        “摘了”教官说话很简练。

        “不会吧,这也要禁止。”我嘟囔着。

        “拆掉!”教官用义不容辞的口气再次命令道。我白了他一眼,恶心,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还是乖乖地爬到床上,慢腾腾地往下摘。

        正摘着,听见隔壁的声音好象不对,屋子外面的人说吵起来了吵起来了,我可是太爱凑热闹了,这好事可不能放过,我马上跑过去看,原来是老二和教官对上了,老二挂了个浅蓝色的蚊帐,教官让他拆掉,他死活不肯拆,还和教官顶撞。

        “这么热的天,蚊子这么多,拆了蚊帐怎么睡?”老二盯着教官问。

        “军人要有军纪,你们现在每一位都是军人的身份,你们要严格服从命令!”教官的声音不高,但很有力。

        “有没有搞错呀,军人也是人,蚊子就会咬。睡也睡不着,凭什么要拆掉?”老二坚持自己的观点。

        “作为一个军人,是人民子弟兵,我们身负着保家卫国的光荣职责,要随时准备为人民牺牲。这要求我们有坚强意志和信念。”教官说的时候一字一顿的,停了一下,教官接着说,“你看看你们的宿舍,乱七八糟,蚊帐红的,蓝的,白的都有,挂的也是乱七八糟。环境是要影响一个人的,我严格要求我的战士,有好的精神面貌,保持整洁的休息环境。在你们这个环境里,人的精力是不能集中的,对我们锻炼意志也是没有帮助的。所以我们军人必须要求做到服装整齐一致,言行统一,内务整齐一致。”

        “那我们把卫生搞好,蚊帐就算了呗”,老二还想顽抗到底,这时,我早就挤到了老二的身边,我打断了他的话,说,算了,赶紧拆吧,大家都已经拆了,就你了。

        “好吧。那我也拆。”老二见我说了,才悻悻地表态。

        “好了好了,大家都去吃饭吧,8点15准时集合。”教官见事情解决了,也不再追究,冲着大家喊。

        我也跟在大家后面,想出门,却被老二一把给拉住了,说,那,那你得帮我。我点头说好。然后坐在老二的床上,帮他拆蚊帐,铺床单。老二开心极了,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等一切妥当之后,就和老二高高兴兴地拿上饭盒去食堂吃饭去了。

        第一次早上起来吃饭。自从上了中学以后学校就要求必须住校,因此也就从来没有好好吃过早餐,一是懒,二是觉得麻烦,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高考完的一个假期更是自顾着疯玩疯睡,通常都是老妈中午回来把我动都没有动的早饭收拾了。所以今天的感觉还真是不习惯,要知道,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早的太阳了。呵呵,连起早都不习惯了,看来我真的是懒了。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中有跑步的,有打球的,有吃过早餐急忙急忙赶着去教室占个好位置的,也有刚起来眼睛还惺松的高年级学长,校内的一些商店也都已经开门营业,真一片大好河山,欣欣向荣的景象,再加上旁边这个喋喋不休的大男孩,有种说不说的感觉。

        今天的训练,属于入门,不太紧张。下午的时候教官给我们讲了一堆什么所谓的军姿,正步走,起步跑,转身啊什么的,就见老二一直是没有好好听,他和我隔着小委,可总是越过小委找借口说我这么站不对了,那么走错了。最后搞的小委都烦了,说老二是猪鼻子插葱,装象。我们几个悄悄的在这边嘻嘻哈哈,被教官发现,点名指姓地批评了我们三个并在训练休息时间罚我们站了十分钟的军姿。

        烈日下的军姿可真是不好站,一会儿功夫,我们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人家全跑树阴低下休息去了,全操场就剩下我们三个象蜡烛一般站立着,几欲昏倒的感觉,我暗暗启动双唇和老二交流着,我说,我可真是相信你的话了,我知道那个女生是怎么训死的了。

        这两天,辉辉好象与军和小兽混的不错,他们休息的时候在那里有说有笑,声音好象故意似的很大,但我的眼角能感觉到辉辉不断地往我们这边张望。

        下午操练结束,拉队回营,教官非要把我们的宿舍叫营,说那是驻地。我们拉回的时间也正是其他年级下课的时间,加上从操场回来的路上经过食堂的必经之路,周围全是乱哄哄的,教官一看,正好是显示我们人民子弟兵威风的时候到了,就开始带着我们喊号子,“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我们也就拼着命,扯着嗓子使劲地叫喊“一二三四”。旁边有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应该说他们也是参加过军训的过来人了,可当见了我们来了并且还喊着号子,好家伙,几个人就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就在那里跟着阴阳怪气地喊“一呀二,三呀四”“解放军万岁”,听起来让人心里的火不打一处来,“叫什么叫,叫你妈个X”,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辉辉,辉辉停住了脚步冲他们喊。

        “就叫你妈的X呢”,估计是那几个家伙料想我们刚来的,不能怎么样,就在那里嚣张,边还带着挤眉弄眼。

        “要叫叫自己妈去。”辉辉更大声地回敬着。

        “住口!”前面的教官命令辉辉,“跟上队伍!”

        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操,你他妈小兔崽子,活腻了”,几个人没有想到刚进校的新生就敢和他们叫板,而我们又有教官在场,想必也不太敢和他们动粗,就有个冲动一点的跑过来,揪住了辉辉的领口,一幅想要动手的样子,辉辉也不示弱,伸手啪地打掉了那人的手,然后双手往那人胸口一推,竟把来人推的倒退了几步,差点坐到了地上,呼啦一下,我们的队伍就乱了套,教官是走在最前面的,也跑过来大喊住手。哪有那功夫啊,几个人就向辉辉扑了上来,我的个子也算是比较高的,一看敢欺负我们的人,又眼见了辉辉就要吃亏,短时间内的脑神经也无法再进行判断,下意识中我冲在我后面的军喊了句上,就一马当先地也冲进了战斗圈。我们的队伍后面紧跟着是女生连,她们一看打起来了,竟扯着喉咙尖叫,唉,这些女人呐。我们这边迅速地扭到了一起,我,辉辉,军还有几个同学出拳上脚,找准了敌人的要害部位使劲地下手,打的不可开交。要知道小的时候经常和我哥一起疯,在一旁看他打架看多了,但都很少动手,这次却和着大家都疯了似地厮打,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是脑子里灌了水吧。这是一场尊严之战!最后还是几个教官显示出了带兵打仗的领袖风范将我们及时制止,否则有可能我们的战火还会扩大化。肉搏战真是激烈而又刺激,休战后我的手腕生疼的要命,腿也被踢的好痛,军好象肚子中了招,脑袋也好象被什么敲打了一下,在那里使劲地揉着,辉辉比较惨,鼻子留了血。敌人的损伤比我们还大,有两个家伙是鼻子被打出了血,还有一个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最后他们还扬言说,要我们几个走着瞧。

        教官看看,局面好象还不是特别严重,他又不愿意太张扬,就想把我们交给田导了事。听见教官这么讲,辉辉把头歪到我这边说,“这我就放心了,田导是我们的人。”果然,田导一看是我们几个,先是很惊奇,问清楚了原因之后,把我们狠狠地批了一顿,晚上又把我们关起来每人写了一篇检查了事,但也仅此而已,她并没有把这事报上去。

        我们被关了禁闭,但训练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其他的同学晚上则被拉到了大操场上按照白天的队列坐在小凳子上学唱歌。尽是唱些什么团结就是力量,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打靶归来啊什么什么的。等同学们回来后,他们立刻都围了上来,问来问去的,看我们几个是不会受到什么处分了,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下午的战斗过程了。

        辉辉嘴比较硬,还说着,“今天他们几个TMD真不是对手,这种人就是欠揍。”

        小亚接过指着我说,“今天多亏了xxx,要不然你肯定要吃亏了,他们人太多了”。

        “就是,今天要不是xxx,你就玩完了。”小贵说,可怜的小贵总是那么词不达意。

        “看不出来嘛,我们的小x还是挺行的啊,冲得比我都快。”军也大大咧咧地插了一句。辉辉听着,抬起头,看了我一会,没说话,看得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正好老二也走了进来才让我恢复了窘态,他从后面搂着我的脖子笑着说,“看看,看看,我兄弟今天多勇猛。”

       …………

        “请问辉辉在吗?”,一美女飘然在辉辉的宿舍外面打断了我们的激励发言,大家一看,原来是接站的时候被我错认为是师姐的那位领导,今天她的声音可是异常的柔美,手中还提着一大袋子好吃的东西。不就流点血嘛,这消息还真是传的快啊。

        “这么快就来慰问来了啊,欧~~~”,我们都知趣赶紧散开了,是没有人愿意作灯泡的。

        过了好一会,辉辉把那袋子好吃的东西拎到了我们宿舍来了,说,“给,犒劳你”,没等我说话,小贵就先扑了上去,一边往外拿那些吃的东西,一边还评论这个好吃,那个不太好吃。

        “走,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晚上只顾着挨骂,写检查,到现在还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呢。于是,我,辉辉和军就一起出去吃晚饭。

        这个时候吃的很新鲜,很美味的是西门外的虾球,说是虾球实际上就是有些地方叫的虾爬子,去头之后,用各种调料辅助腌炒,由于热的收缩作用,把那个头挺长的虾整个形成了一个曲卷的球形状,它的味道真是绝美绝伦,再加上冰凉的啤酒,爱吃的不行。

        “对了,那个女人叫啥啊?”军吐出了口中的一块虾皮,问,“好象也是咱们系的吧。”

        “要叫女孩,或者是女同学,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女人啦?”我对军坏笑着说。然后我又问辉辉,“她是你女朋友吧?好象她对你很有意思耶。呵呵。”

        辉辉一改往日的玩事不恭的样子,没有说话。军正好拿起酒杯敬我们,我也就没有再追问。

        “好了,走吧走吧,明天还要出操呢”,最后,还是军提议我们回去。

        第二天出操的时候,教官笑着问我们还疼不疼,能不能正常出勤。我们说没问题,那会儿身体恢复的好快,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晚上又学习唱歌的时候,由于天黑,也看不太清楚,老二就以每天一个冰淇淋为诱惑和小委换了位置,坐在我的旁边,和我一起大声唱,每次在小凳子低下,老二总偷偷地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手,我就用我的手指头在他的手心使劲地挠他的痒痒,然后用我的大指头指甲盖掐着他的中指指头肚,接着我们在黑暗中对视着笑一下。

        日子过的好快,很快到了周末,经过了将近一周的训练,拿教官的话就是基本上我们已经学会走路了。经过那次打架事件,发现教官其实还是蛮照顾我们的,关键的时候能站在我们这边,并且要命的是他还对我们采取了感化教育,经常讲起他们在军营里艰苦斗争的岁月和一次次危险的任务,这招真是灵验而且极为有效,听的我们津津有味,他光辉高大的形象在我们这些幼小的心灵中不断膨胀,以致后来大家对他都接近崇拜了。这天,当教官宣布我们星期天可以休息一天,宣布解散后大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口哨声和干嗥声,把教官们给吓了一跳。

        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过懒觉了啊,我明天一定要睡他个天昏地暗。往宿舍走去的时候,辉辉向我靠了过来,对我说,“正好明天休息,我陪你去车站找你的行李吧,这些天我留意送过来的最后几批的,里面没有你的。”

        我这才想起来,是呀,我的行李现在还没有到呢,这些天,床上铺床单,桌子上也不让摆放任何东西,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生活过的简单而紧张,自然忘记了没有行李中的那些东西给我带来的不便了。

        “呀,是啊,我都忘了我的行李了,你明天有空就太好了。那我们要不要叫上老师一起去?”,我问。

        “得了吧,就这事,我到系里去过几次了,让系里帮着找,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管,只是让等”。接着,他顿了一下,“有些事情是靠不住别人的,只能靠自己!”



       几天来,由于没有挂蚊帐,被咬的厉害,小亚就买来了一种强效灭蚊片。一点起来,浓烟滚滚的,只要两片,整个宿舍就雾气腾腾,象发了大火,并且散发出极其刺激的气味。广佬是最爱惜自己身体的,每次点的时候,就象我们是他的阶级敌人,叫骂着逃离现场,他说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宁可开仓济贫奉献出一点点血和肉,也不愿意整个山头被我们污染坏了。其实我们也都觉得那味道肯定不正经,我甚至还想那烟能如此轻易地杀死蚊子,对我们的脑细胞也一定是视如草芥了。用它来对付蚊子,至少前半夜没有骚扰,但后半夜一旦有新蚊子飞进了这片净土来,呀,发现没有其他蚊子来竞争,爱怎么吸就怎么吸,更加肆虐了,不由得让我想起了中国电信,所以我们早上起来腿上还是红红的,训练的时候让汗一蜇又疼又痒。这下听说周末可以不检查舍容了,大家都忙不迭地把蚊帐全挂了起来。

        吃晚饭前,老二跑到了我们宿舍里,想叫我到他家去做客。我说我想睡懒觉,不想去,老二央求了我半天,我只好和他说已经与别人约好了,就下次再去吧,他这才走了。

        吃过饭后,不用再扯着嗓子唱军歌,终于有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了,洗过澡后,我穿了一件大红的V领体恤,辉辉则穿了件系扣的棉纱半袖衬衫,半透明的,走路的时候下摆一飘一飘的,看得见他身体瘦长的轮廓。很多同学都跑出去看通宵录像去了,我和辉辉一起去校外的小书店租了套“绝代双骄”回来温习,正看着,突然感觉到好象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脖子上,硬硬的,我用手往脖子后面一摸,感觉是个虫子,我一激凛,啪就把书丢了一边跳了起来,回身一看,地上有只比两个大拇指还要大的多的甲壳虫,长长的须一点一点的,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我的脚底下跑来,“妈呀”我尖叫一声,又蹦又跳地往门外逃,辉辉见我这么怕,一步上来一脚踩了下去。我在门外站着心砰砰地狂跳着,好半天不能够停止。真的,吓死了,现在回想起来,心好象还是在紧张着。

        “哈哈哈,哈哈哈,进来吧,没事了,没事了”,辉辉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至于吧,你怎么那么怕啊?把我都吓着了。”辉辉把胳膊环在我的脖子上,身子向下坠着,一晃一晃地把我晃到了屋子里。

        “这是啥呀?”我看着地上虫子的尸首,瘪着,还有一道白浆,很是恶心。

        “不会吧,这是蟑螂啊,你不会没有见过吧?”,辉辉以为我骗他。

        “哦~恩~,好象是蟑螂,可我们那里的蟑螂哪有这么大的,全都是和黄豆差不多,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实际上我并不怎么怕虫子,但就是特别特别怕蟑螂,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它那长长的须,硬硬的壳和跑起来飞快的让我避之不及的速度吧,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怕怕它。

       “那可能是南方和北方不同吧,气候不同,连虫子都发育的不同了,呵呵,你看你也是,北方人嘛却长的很小白脸差不多。”,辉辉还是不停地笑。

        “得了,你才小白脸呢。”我呼呼地说。

        “对了,你等我一下。别走啊。”辉辉好象想起了什么,说完就跑了出去。

        我慢慢定下心来,继续看我手中的小说。等我看完了两章了,辉辉还是没有回来,我正想着这家伙晃点我呢。就见辉辉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然后,把灯一关,拉着我到他的下铺,把蚊帐掀开,我们钻了进去,他把手心一打开,“哇~~”,原来在他的手心里卧着一只萤火虫。

        “怎么样?没有见过吧?昨天晚上我在园子里见过,今天好不容易抓到的。”辉辉得意地说。

        “哦~~,原来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萤火虫啊~~”我学着周星星讲话。说真的,以前只有课本上讲到萤火虫,真的却是头一回见到。好兴奋啊,我捧过辉辉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辉辉的手上也有汗,就见萤火虫的尾巴随着可能是心跳吧一闪一闪的,好象它深呼吸一下,身体就跟着亮一下,亮度很高,我能清楚地看到辉辉手中的每条掌纹。辉辉的手轻轻一动,萤火虫飞了起来,我和辉辉并着腿挨墙坐着,上半身靠在后面的墙上,看着它在账子里飞来飞去,那萤光照亮了两张年轻而漂亮的脸。一时间,我竟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张可爱的脸庞,可是我没有。

        第二天一早,起来后就跑去叫辉辉,两个人洗脸刷牙吃过早点后,就向火车站出发了,辉辉还特意带了个精制的小皮包,我问他干什么,他笑笑没有回答,只说有用。

        第一次有机会仔细地看看这个城市了。城市的规模相当大,我们从学校坐车到车站要很长的时间,当然,辩证地说也就是我们的学校远离喧嚣热闹的市中心,我在地图上看过,我们的位置差点就出了地图找不着了。一路上,城市街道两边林立的高楼和待建的楼骨架都说明了她正在飞速发展着,同时在这里还完整地保留有许多景色美丽的国家级名胜古迹。在这个古老城市的夏天,由于天气太热,人们已经习惯于把凉床搬到街上来睡觉。 星期天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出现,在街心花园和一些门面的前面还摆放着一张张竹床,床上的人都还懒懒的没有起来,和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形成了一幅不和谐的图画。但不管怎样,也许,存在就是必然的吧。

        我们下了公共汽车,到了火车站,太阳已经老高了。一顿找之后,我们来到了行李提取处,那是高高的台面,小小的窗口,活就是旧社会的典当柜台。我们绕到后面,直接来到了车站上的行李库房,看门的老大爷用一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那种眼神一直看着我们由远及近。还没有到跟前,就见辉辉一个箭步上前去,从随身带的小皮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蓝色学生证给了老头,口里说,“师傅,我们是xxx学校的,我是xx系的学生会主席,我们这位同学的行李发出了半个月了,还一直没有到,学校专门让我来查一查”,话音还没有落,辉辉又从皮包里变出了一包红塔山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了上去。老头还没有看仔细学生证呢,辉辉就一把拿了过去,指着我对老头说,“师傅,他在这里等我,有什么问题找他。”然后,他推开铁门大步流星进了仓库。老头完全就没有反应过来,任辉辉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他可能被辉辉的架势给唬住真的相信我们了,也有可能是觉得我们两个是孩子不能成什么恶事吧。看来辉辉的那个小皮包真是不可缺少的道具之一,我在后面暗自佩服辉辉的计划和出口成章的本事。

        我们学校的行李是专门辟出来了一块地方做摆放区的。可能那里也没有,就见辉辉在仓库里上蹿下跳,跑来跑去,折腾了半天,一回儿挠头,一回儿趴下,最后还是铁着脸向我们走了回来。

        “没有找着,我一个一个都看过了”,辉辉向我耸了耸肩。

        “没有就走吧,走,走,走”,既然没有我的行李,而且老头可能也回过神来了,怕担什么责任,连连地向我们摆手,毕竟这里也是闲人免进的。

        “唉,算了,索赔吧,肯定是丢了。咱们回去吧”,我垂下头,口里只有出的气了,太阳越来越高,很热。

        “别急,让我想一下。”,辉辉又在想办法,我觉得没有什么指望了,在前厅里离辉辉不远的地方找着一溜儿大理石磨的台阶坐了下来,纳凉。

        突然,辉辉过去和大厅里的一位中年人交谈着什么,然后他就去敲值班站长的门,和站长谈论着,一会儿,站长领着他到了行李提取处去了。又一小会功夫过去,辉辉和站长握了握手,然后兴奋地冲我连连招手。我正暗自在盘算着如何个索赔法能让我的损失最小获利最大,又在寻思如何向家里人交待呢,看见辉辉招手,好象有门,我立刻跳起来,跑了过去。

        “找到了,找到了,里面说已经到了很长时间了。”辉辉兴奋的脸都红了,和着脸上的汗高兴地说。

        “哎,哎,你的行李超过免费保管期了,先补交32块5毛保管费。”里面的胖阿姨一手扬着我的行李票,一手敲着窗户。哇赛,有没有搞错了,还要我补交手续费?要知道32块5可不是个小数目,我刚要发作,辉辉就已经把钱数好递了上去。等换好了票,我们也终于找到了行李。原来我的行李比学校开始接受行李的时间早了一天到达,而车站与学校是有协议的,不需要我们手上的行李票可以直接把行李拉走,于是在那早到的一天里我的行李成了三不管行李,后来自然更没有人管,于是就这样拖了十几天。

        一直辉辉都是微笑着处理整个事件,可等我们拉着我那超大行李往外面的车上走时,辉辉就开始骂我了,“什么好玩意,竟然装了这么多,你不如把家搬来算了。”他骂归骂着,我赶紧跑到路边的冷饮店里买来了两个圆筒,“乖!”辉辉随即又绽开了他那迷人的笑。

        回到学校,整理东西自不必说。下午一觉醒来,辉辉立马叫军他们去踢球,一个星期没踢,憋坏了。我想继续看小说,但是天气太热看不进去,洗了个澡终于换上了自己干净的衣服,小贵就拉了我去西门外打电子游戏,可是我们两个的水平都不够高,总败下阵来。要是老二在就好了,小贵叫着。是啊,老二在,玩的才高兴,我也想着。

        玩了一会儿,算了,没意思透了,我嘟囔着要回去。小贵却要拉我去看录像,实在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去,于是我就说太累了,不去。其实说真的要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玩什么都是很开心的,否则怎么也觉着是无聊。当我们回去之后发现我们宿舍多了台彩色电视机,大家在围着指手画脚地嚷嚷,原来是小亚搞来的,他的一个研究生老乡决定了要出国去留学,留下来了一堆生活用品,小亚抱回来了这台电视。哈,这下娱乐生活可有了保障了。

        “快,快,装好,试一下”我叫着。

        等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天线插好,电源连接好后,一按按钮,“啪”一声,原本亮着的电灯也灭了,可能是保险丝断了。“小亚,你拿回来了个啥玩意啊,坏的,人家不要了,你给抱回来了。”小贵叫唤着。

        “你他妈懂个屁,不懂别乱叫”,小亚觉得很没有面子,生气地说。

        “咱们的保险丝不够大,要换个大容量的。”还是小委一语中的。

        “好,我去把老头搞定”,我自告奋勇。快乐无价,为了快乐我也得去啊。

        学了辉辉的那套,一阵唇枪舌战,连哄带骗,加上威逼利诱之后,终于老头答应给我们换个大的保险丝了,还再三说不让我告诉系里的领导。

        回了宿舍大家一起呼唤万岁,想想,那时候的我们真容易满足。

        果然,又一次电视机就亮了起来。除了效果差点外,还是能看的。“过几天我再去搞一台放映机来。”小亚得意之间,夸了海口。

        “不会吧,你们还想不想睡觉了,夸张!”,小兽一进门,发现多了个噪音制造机,没好气地说。我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他。结果他的担心后来还真得到了应验。

        晚上,老二从家里回来了。一天没有见,与他很是亲热,拉他到我的床上坐着一起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老二看没有人注意,就把我拉到门外,偷偷对我说,“来,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了”。我赶紧跟着跑到他们宿舍,老二拿出了一个微波炉饭盒,我打开一看,原来是炸排骨和烤鸡翅膀。“哇!老二真好。”我抓起来就吃,老二只是看着我笑。

        “好!你们两个在这里偷吃,太不够意思了。”,不知道小贵从哪里冒了出来。

        “拿去,吃吧”,我又抓起了一大快排骨和一个鸡翅,大方地把饭盒递给了小贵,小贵欢天喜地跟过年似的跑回我们宿舍表功去了,我一看老二,发现老二正狠狠地瞪着小贵的背影。那神情很是可爱,我就笑着对他说“看你,怎么了?”。老二气呼呼地说,“我都没有舍得吃,给你留的,TMD全被他拿走了。”

        日子悄悄溜的可真快。两个星期很快地就过去了,我们的军训也快要接近尾声。这天,象往常一样,教官带我们准备进操场,可今天从操场的入口拉进的队伍特别多,排了一长溜儿。教官又想先进场占个好地方,就自己开辟了一条胡志明小道-带着我们从另一个以前没有列队走过的阶梯入口进场,我们推推搡搡挨个下台阶。突然“哎呦”一声,前面的老二看不见了身影,我一看,呀,原来他的右脚踩进了一个被些乱草掩盖住了的坑里,身子也歪倒了在地,呲牙咧嘴很是痛苦地直哼哼。我们赶紧要扶他起来,他却直叫疼啊,别动别动。这时教官也上前来看是怎么回事。

        “小x,送我去医院吧”老二见教官过来了,抬起头,表情极其难看地对我说。

        “你去陪他到医院看看吧,脚可能扭了,看完以后你快点归队,没多少时间排练了”。很快就要全校大会操了,我们系是先以班为单位独自排操,然后再合起来以系为单位进行。怕给整个系丢脸,教官这几天也紧着拿我们开刀,出了这事,是他所没有料想到的。

        还好老二并不胖,我借了辆自行车,很快驼他到了校医院,早就听说校医院是个误人子弟的窟,可独家垄断,没办法啊,大不了你病着不来就是了。果然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给他正正了骨,然后只给开了些高锰酸钾让他按时泡脚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回去时老二一手扶着车座,一手扣着我皮带的后面,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我回头打他的手,然后笑着说,“看你,再骂都快成怨妇了。哎,哎,再拉,裤子就掉啦。”

        “早就想拉掉了,让你曝曝光。”青天白日下,老二坏坏地顺手掐了掐我的脸。

        老二的脚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肿的象个面包。看来参加会操他肯定是没戏了,教官不得已改变了我们的列队阵形。接下来的几天,中饭和晚饭都是我帮他买到宿舍陪他一起吃,外还捎带一瓶热水让他泡脚。每次我进到他们宿舍的时候,老二就叫,“老婆,快来快来,等你我等得好辛苦”。我跟他急了一回,他才改了口。

        检验我们军训成果的时候大会操终于来临了,这也是我们参加军训的最后一天。在东边的大操场上,我们踩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变成人字形,一会儿正步走,一会儿起步跑,不断变换着阵形。从来我们都是身在庐山中,不知道走操的整体效果,所以从头到尾一直忐忑不安。不过,从我们最后退场时的雷鸣般掌声中,我知道这次谁是第一了。

        下午是送别教官。送教官的时候老二也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校门口,我们在毛主席下面集合,听校领导的训话。校长用大大的麦克风使劲地喊,军民一家人,军民鱼水情!我们一同克服了炎热的气候,漂亮地完成了这次集训任务。用我们校长的话来说就是英雄威武的教官把我们都培养成为了一个个意志坚强,纪律严明,作风正派,言行一致的新青年了,我们有这么好吗,我怀疑地问老二。

        离别的时候到了,不知道是怎么的,哪里的一片嘤嘤地哭了起来,先是稀稀落落的,然后很快这哭声就遍及了整个广场,学生仔仔们的眼泪象水一样哗哗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们使劲拉着教官们的手不让他们离开。在这种充满离情的气氛下,坚强的教官们也都纷纷落下了眼泪,有几个小战士竟放开声哭了。又不知道是哪个班带头唱起了“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让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们也都大声跟着唱,以前练歌的时候,不是所有的人都用力,可这一次我们全都用了心在唱。歌声中,教官们还是背着行李,辟开人群,艰难地上了车。我们就追到车旁边,拉教官从窗口伸出的手。一会儿,几辆车还是按顺序开了,扬起一阵飞尘,我远远看见还有人在开着的车后面追。我已经哭的象个泪人了,一回头,看见老二的眼泪转在眼眶里却没有掉下来。

        回到宿舍,突然间脱下了军装,不用再为第二天的早起犯愁,也再看不到威严而可亲的教官了,觉得心里怪怪的,象一时间没有了目标。感情这东西可真古怪,我问老二是不是也和我有同样的感受,他一改平时的能言善辩,过了好一阵,才对我说,“日久生情吧,现在如果一天见不到你,我也会觉得象少了什么”。我哼哼,“真麻!得了吧,我今天可见你连哭都没哭”。老二看了我一眼,说,“哭能有什么用,该走的还不是要走。”

== 版权属作者所有==


 

天客工作室制作维护,版权属作者所有
rufenge@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