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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君香 【本文作者】: 〖e-mail〗:

01

  穹苍萧萧,原野渺渺,白雪皑皑,无边无尽。这般冷得不像样的大风雪,放眼望去,毫无一丝动物的踪影,更遑论是脆弱不堪的人类。
  荒原五百里只看见"龙凤客栈"的旗帜飘扬,而掌柜的正疲累地坐在柜台后面,捶打肩头舒解他久治不愈的毛病,一到天气有点闷湿,更是痛得直不起腰来,唉!人老就是什么毛病都来,想不服老都不行呀!瞧这风雪似乎没有喊停的迹象,且风是愈吹愈大,像要把人吹到遥远不知名的地方似的。看样子是不会有人来了,他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休息顺便找个大夫看看。
  突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掌柜抬起头来望向远处,一道全身雪白的身影在漫天飞雪的天际中隐约可见。这种鬼天气还有人冒着风雪赶路?心里才这么一想,那人已自奔腾的马上一跃而下,动作矫健利落,足见此人骑术精湛。
  "客官,这大风雪的,赶紧进来里面坐坐,先给您来杯热茶暖暖身子。"掌柜的打躲作揖,连忙招呼客人。
  待送上热茶,掌柜的正想问还欠缺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得倒退好几步,一个踉跄撞到桌角,就这么跌坐在地上。
  "老丈人您别怕,小梦不会随便伤人的。"罗好笑地看着掌柜的这一连串动作,见他仍呆坐在地上,赶忙牵他起来,问问是否有哪里受伤。
  掌柜的这才惊醒过来,仔细一瞧,一只毛色通白的狐狸正蜷曲着身子,一脸舒服地依偎在客人的怀中,模样状似温驯可爱。 
  "真是对不起,害您老人家受惊了。"
  好久没回家,不知家中是否一切安好,还记得他吗?也许是近乡情怯,罗低头啜了口浓郁的桂香酿蜜茶,轻抚狐狸柔软的毛皮,享受如触丝缎般的舒适感,反而不急着回家;何况天候不稳定,还是等风雪小一点再说吧!相信大哥不会怪罪于他。罗替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后,便悠悠哉哉地喝起茶来。
  繁华的京城内,入夜之后仍是人声鼎沸,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大红灯笼高高挂,金烛香炉照得夜色通明,连天上的月亮都黯然天色。若要问哪家生意最好、香火最鼎盛、客人贡献的银两最多,十个里面有八个会说"天香楼"更绝的是,这想必有很多国色天香的女子,话说得这么白了,不用想当然是妓院。
  此时,天香楼正喧闹不休,娇媚黏人的声音此起彼落。
  "欢二爷,咱家等您好久,今晚定要让我好好伺候您!"
  "才不呢,有资格服侍欢二爷的只有我,您说对不对呀?欢二爷。"
  欢霄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拒绝美人投怀送抱。虽然他喜好美人,但今日有要紧之事要与人商谈,实不宜有外人扰乱分心。
  "莫大娘,今日不用叫姑娘了,准备一间雅房,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早为您打点好了,棠爷在里头等您有一会儿了。小庆子,领欢二爷到天字号的雅房。"
  临走之前,欢霄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莺莺燕燕,人生最快活之事,便是美人作陪,畅饮美酒;想到等一下的事,他便忍不住蹙起眉头,脚步沉重地走向等待的人。
  郁闷的心情使得欢霄不能保持良好的教养,尤其在想起棠晴满脸堆着笑的虚伪面孔时,更是火上加油,一脚用力踹开房门,大咧咧地走进去,直接一杯黄汤下肚,不理身旁之人。
  "怎么着,谁敢惹你这二堂主生这么大的气?"
  闻言,欢霄一副明知故问的瞪视着棠晴,似有将他大卸八块之意。
  棠晴可没胆子敢在老虎嘴上拔毛,自寻死路,欢霄发狠时可是六亲不认的?quot;好了,好了,又不是我害你的,我只是个传话人,你有听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吧,是否可以请你不要再瞪我了?"
  欢霄径自喝酒,无视棠晴的存在。
  见他不吭声,棠晴一反戏谑的态度,面色凝重语带严肃:"大堂主有任务要你去办,最近江益坤那只老狐狸似有反叛之意,态度愈来愈傲慢、目中无人,要是发现他真有贰心,要斩草除根,绝不留情。"
  "江益坤?那只老秃驴很早以前就动作频频,我早已怀疑,可惜义父颇为信任他,将龙门的水运全权交予他管理,造成他今日的坐大;可恶的是他在义父面前必恭必敬,让人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大堂主希望你尽快讨个媳妇,完成人生大事,他想在有生之年能抱到孙子,且将帮里的事全交由你掌管;若你不愿,他就要自作主张,帮你选一个姑娘,订一个吉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让你反悔不得。"棠晴一鼓作气的说完,等着看欢霄的反应。
  欢霄并未露出愠色,反而笑眯眯地说道:"好啊,娶个姑娘还不简单,等我解决江益坤这件事后,绝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棠晴见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浑身直打哆嗦。
  "嘿嘿!反正话我已带到,接下来就不关我的事?quot;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当棠晴如此想时,冷不防一个拳击正中肚子,痛得他弯下身子。
  罪魁祸首正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平淡地说道:"你的嘴脸跟江益坤那只老狐狸真像,让人看了就生气,一生起气来手就痒,而我的动作总是比我的脑筋快上一步,拳头就这么飞出去,真是不好意思。"说完,他冷笑一声,便潇洒地掉头就走,独留棠晴一人。
  "千万别探出头来,被人看到可是会捉你去吃掉的,懂了没?呵呵……好好好,你别搔我痒,我知道你饿了,等会儿就到大哥家,你再忍耐一下。"罗边安抚小梦边牵着马,抬头望去,怎么街道全变了样!太久没回来,都忘记路怎么走了,他连忙询问他人。
  "噢!你说城北的罗家,就是那主人脾气古怪的罗家啊!从这儿直走,然后……"
  脾气古怪?罗眉一拧,这话要是被大哥听到,这人不被剥层皮才怪。看天色已有点昏暗,还是赶紧回家要紧,免得大哥操心。
  难道他就是昨天义父所讲的那个人?欢霄原本在酒楼吃饭,无意间听到两人的对话,谈到城北的罗家。
  若说到有名的罗家,是近年来京城内数一数二白手起家的富商,经营各式各样的商行,听闻当家罗逸手段高明且人面极广。之前没听说过义父和他们相熟,但为何义父偏嘱咐他一定要跟罗家的人合作,且是罗家名不见经传的二少爷?
  刚刚那一瞥,看那小子弱不禁风,到底他有多大能耐让义父如此赏识,改天定要登门拜访好好瞧个仔细。不过,现下先解决从刚才就在身边打转的恼人苍蝇,看了就令人碍眼。
  只见欢霄衣袂轻飘,身形丝毫不见移动,隔桌却传来哀号的声音。
  "哇!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厉害……"
  "太恐怖了,竹筷都嵌进手臂……"
  正当众人喧闹不休之时,欢霄却好整以暇地走出酒楼。
  罗府
  终于到了罗家,罗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家,那熟悉却又令人陌生的感觉使他迟迟不敢进入,正当他犹豫不决时……
  "又不是小孩子,就爱斤斤计较,可怜我年纪一大把,还要被人屈辱……呜呜呜。"
  只见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自门后走出来,夹带着细微的啜泣声,引人侧目。
  "是忠伯吗?您怎么了?"
  "是小少爷!真的是小少爷吗?"一阵呼喊之后,紧接着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双手像在确认似的不断在罗身上抚颊摸身。
  "真的是小少爷回来了,不是我在做梦,我实在是太高兴。来,快点进来,大少爷已经等你好久。"忠伯原本老泪纵横的脸,瞬间笑逐颜开,嘴角、眼角全都夸张地往上扬,换脸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您刚刚不是在哭吗?怎么一会儿就……"罗有点不能适应地问。
  忠伯猛然翻白眼做鬼脸。"小少爷你真是爱说笑,年纪都一大把还学小孩子耍性子,那只是作作戏,演给冷酷无情的大少爷看的。"
  罗好笑地摇头。"噢!是这样吗?您和大哥还是老样子,爱斗嘴。"他们俩不知是哪儿不对盘,说没两句话就吵起架来。不过玩笑成分居大,众人也由他们去,反而有时在旁煽风点火。其实他们都非常关心对方,只是不轻易说出口罢了!
  "别说了,大少爷在里头等得快发火了,你还是赶紧进去。唉!想想老爷和夫人已经去世将近十年,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中用,最希望能看到你们两个完成人生大事,才不枉老爷夫人临终的交代。可是,这件事到现在还没个影。小少爷,你可要帮我劝劝大少爷,他呀!最听你的话了,你要……"忠伯领着罗进入庭院,嘴里边嘀嘀咕咕。
  罗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看到忠伯熟悉的面容之后便安定下来,但是在听到大哥现今还未娶妻,他不禁也烦恼起来。
  大哥也快三十,是该好好打算一下娶妻这件事,等会儿见着了,定要说说他。
  才一转眼,他已从庭院快走到大厅,就快见到大哥了。刚这么一想,一个身影已飞扑而来,用力地将他抱满怀。
  "儿,你终于回来了,大哥等你等了好久。看你这么瘦,是不是那千年不死的老妖怪没有好好照顾你?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说什么也要把你留下来。来,让大哥仔细地看看你?quot;说完,罗逸便把罗抱起来转一圈,继而又拥进怀中。
  "对了,在家里不用再戴那鬼玩意儿,看了怪吓人的,还是的把它拿下,让我好好的看看原来的你。"说完,罗逸左手一扬,揭下罗脸上的面具。
  原来罗脸上戴着的是一张做工精致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就像是另一层肌肤,若非眼力好的人,哪能看出个端倪来!
  撕下面具,眼前登时出现一张清丽俊美的面容,凝脂玉肌,眼瞳幽黑深邃,宛若星辰却又见一丝聪颖,柔顺的乌丝引诱人去触弄把玩,红艳的小嘴似藏有千言万语欲诉说。这样的倾城容颜却生为男儿身,真是会让全天下的女人含恨而死,让男人惊艳不已!
  "噢,你还是这么可爱。"罗逸心疼地用力抱紧小弟。"要不是那可恶的老妖怪欺骗我,看我年幼无知耍手段把你拐走,不然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你,一起共享亲情之伦。"罗逸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大哥,我……快不能呼吸了,你先放开我啦。"后面几个字,罗可是扯开嗓门大喊的。
  听到小弟的呼叫,罗逸连忙松开手,惭愧地道:"对不住,大哥太久没看到你,所以太高兴了。"
  "没关系,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只不过,你能不能别再叫师父老妖怪?好歹他也是我们两人的师父,我们不能目无尊长。"罗义正辞严地说教,师父待他极好,又教他武功以强身,古训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一直铭记在心。
  罗逸不屑地冷哼一声,斜扬的俊眉微微地挑了挑。"我可不承认他是我的师父,当初他丢给我几本书,叫我自己照着书上写的练,随后就把你带走,一走就是十几年,也不怕我练错而走火入魔。"一想到这件事,他不禁怒气冲冲。当初父母双亡,留下他们兄弟俩,以及因经营不善快倒闭的丝绸店,加上家中的钱财几乎都被掌事的刘管家卷款逃走,那时他十七岁,而儿才八岁而已,忠伯又上了年纪没啥用处,两大一小就只能坐着干瞪眼等着饿死。那个老妖怪就在他们徨无助之际出现,假装成慈祥和蔼可亲的老伯,说要让他们过好生活,让他们出人头地,可是唯一的条件是他要带走儿。 
  那些仇恨都还没找他算呢,甭想由他口中叫那老妖怪师父,称了他的如意算盘。
  "大哥,大哥。"罗轻拉大哥的衣袖,见他不回话便由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将它递到大哥的眼前。
  罗逸感觉似乎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舔他的脸,回过神来定眼一瞧,着实被吓了一跳。
  "小梦已经快饿扁了,我也想梳洗一下,我们还要继续站在这里吗?"罗抱起小狐狸,那小东西早已饿得呜咽呜咽叫了。
  "原来刚刚是它在舔我的脸,吓了我一跳?"罗逸吁了口气又道:"我们进去吧!"
   夜深烛漏,阴风残残,烛火摇曳,映在窗棂上的人影也随之轻轻地摆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寺庙里,只有佛桌上的火烛提供些微的光线,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类似死老鼠的腐臭味,令人阵阵作呕。
  三个黑衣人伫立在庙宇里,阴暗的气息完全融入黑暗中,低沉地交谈着。
  "一群饭桶,你们这些废物,连这么一件小事也办不好,我养你们是用来做什么的?要是这么没用,就立刻给我滚开,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及金钱。"
  其中一位黑衣人开口道,那毫无高低起伏的声调、阴狠的眼神、狡狯的嘴唇,在寂寥的黑暗之中令人不寒而。 
  "爷饶命,爷饶命。"其余两名黑衣人立刻跪地求饶,双肩不住地颤抖。"小的已经尽力了,可是那小子实在太厉害,请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妥的。"
  "我不喜欢爱找借口的人,更讨厌失败的人。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处置那些人的吗?"黑衣人嘴角噙着邪魅嗜血的笑容。
  "呵呵呵。"阴寒的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笑得突兀、笑得骇人,不禁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顷刻间,两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脸色发青、七孔流血,眼睛瞠得大大的,犹如死不瞑目地瞪视着前方,而身体就像木偶似的垂倒在地上。才一眨眼的时间,两人就已无声无息的断了气。
  "我最不需要留着一些没用的东西,既然不要了,就要处理干净。"他说得轻描淡写,丝毫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既然不成功就由我亲自出马,欢霄,看你还能快活到几时,哈哈哈!"随着笑声扬起,黑衣人的身影快如闪电般地由寺庙里窜出,几个起落已不见踪影。
   东方渐露鱼肚白,远处传来一阵阵鸡啼声,美好的一天就此揭开。一日之计在于晨,许多人早已卷起袖子,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开始一天的打拼,想要赢过别人,就要比别人多付出一些。
  罗优闲地走在街道上,着迷地听着小贩用力的吆喝声,看着摊贩上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已经很久没有逛市集,跟着师父在山上生活,前不着店后不着村,整天不是练功就是采集药草;要不然就是帮师父捶捶背、压压肩膀,很少有机会能够下山,就算是去最近的市集,前后来回也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样麻烦的事,除非有必要或师父差遣他去买生活的必需品,否则他是不会轻易下山的。
  趁着大哥和忠伯还没起来时,他赶紧溜了出来,昨天折腾老半天,他可不想再听他们两个嗦,好让耳根子休息休息。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戴上人皮面具,大哥、忠伯甚至师父都坚持他出啪砸髯琶婢摺K淙凰雷约喝菝不顾愠錾悄凶樱钟幸簧砦涔Γ幸绞醣;ぷ约海庋褂惺裁春玫P牡哪?但为了不让他们烦恼,他还是委屈地戴着面具。
  一早出来,肚子都还没填进半点东西,看着热腾腾的包子,罗立即买了两个包子,一个慰劳自己的肚皮,另一个则剥给怀中的小梦吃。他们两个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伙伴,师父处罚他的时候,小梦也会陪在他身旁,发现任何新奇的东西就会跑来通知他呢!
  逛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哥和忠伯可能为了找他而急得焦头烂额,还是赶紧回去,免得被他们两个念得耳朵长疮。
  骑在马上,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冷不防地,罗扯住缰绳,美目滴溜溜地望着四方,空气中飘扬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罗翻身下马,将马系在一旁的树枝上,走向异味来源之处。诡魅的森林里,冷飕飕的干燥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沁着异常浓郁的花香味,愈深入森林里,香味愈重,阵阵飘送到罗的口鼻之内。
  那是一种慢性毒物,先是慢慢渗入人的血液内,然后侵入五脏六腑,渐渐地让人失去知觉、神智不清,终至全身剧痛难当,痛苦而死。下毒之人无非是要延长中毒之人的痛苦,让他尝尝万虫钻心的滋味至死,那是一种狠毒的手段,足见下毒之人绝非善类。
  "原来你在这里。"罗终于看见中毒的人倒卧在树旁。
  他吃力地翻过那人沉重的身躯,欲查看他的伤势。
  入眼的是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挺拔的鼻梁,坚毅的薄唇紧抿着,五官深邃犹如雕刻般完美,身形颀长结实。很俊的一个人,想必是很受女子青睐的人。
  看他也不像是个坏人,干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等他完全康复再离开,只怕大哥又要骂惨他了。
  罗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再倒出一粒通红的药丸塞入那人口中,无奈他却嘴唇紧闭。
  救人真是麻烦呀!没办法,罗只好将药丸塞入他口内,拿起身旁的水袋,仰头喝一大口之后,随即嘴对嘴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将嘴里的水喂哺到他口中。本着救人的信念,他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 
  随后他将那人扶起坐正,将他身上穴道打通,运功帮他将毒逼出体外。
   欢霄头痛欲裂地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忆起被人下毒逃至此地,看那身手,应是那人所为。果真是真人不露相,怀有绝世武功却装作老老实实的生意人,骗众人的眼目,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欢霄立即盘腿打坐运功调整气息,让功力迅速恢复。
  一刻钟过后,欢霄的功力已恢复七、八成。俊眉一扫,瞥见不远处蜷曲的身躯,走近仔细一瞧,咦?他不就是昨天的那个小子,原来是他救了自己,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看久了也不觉得难看。但是,他总觉得他脸上有产不出的怪异,怎么脸上全无汗水,颈子却布满一滴滴的汗水。他不禁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在边缘之处似有突起之处,莫非是人皮面具?
  他右手一揭,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随即掉落,面具之下的绝世面容,顿时夺去他的呼吸;他的心中莫名一震,几乎移不开视线。
  长而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般平铺其上,小巧的鼻子透露着坚毅不挠的信念,不点而朱的红唇微微地噘着,回想起刚才隐约的触感,好温暖的小嘴,好想再品尝一次那种感觉。他忍不住低下头去轻啄那两片娇艳欲滴的朱唇,仔仔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双唇,慢慢感觉那香醇醉人的味道。
  感觉似乎有人在轻拉他的袖子,欢霄意犹未尽地抬起头来。
  "是你这小家伙呀!"
  小梦龇牙咧嘴、戒备地看着这侵犯主人的人。
  "好一只忠心护主的小东西,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可爱的主人做什么坏事。"欢霄温柔地抚摸着小狐狸,消除它不安的情绪。
  小梦似懂非懂地张着骨碌碌的大眼,虽然没有做出攻击的样子,却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欢霄的一举一动,尽责地守护主人。
  良久,欢霄听到他轻吟一声,随后浓密卷长的睫毛微微动。看来他已经快醒过来,他立刻将他的人皮面具重新戴上,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敛起双目中的精光,换上一脸惺忪,眼神变得黯淡无光,怎么看都像随时会断气的模样,真让人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罗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小梦随即钻进他的怀中,他伸出右手探向身旁的人。"咦?你醒了,怎么脸色还是这样难看。"他狐疑地瞅着他,蹙眉思索刚才有无不对的地方。
  "感谢少侠救命之恩,也许是毒性刚逼出,一时之间功力还没完全恢复。"欢霄极力忍住笑,眼角闪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有趣地看着他可爱的表情。
  "没错!没错!"罗用力地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我的医术可是得自师父的真传,怎么可能会医死人呢!老大哥,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不关我的事了。"他站起身子,轻轻拍落身上的树叶。
  老大哥?他真有那么老吗?欢霄扯着一抹苦笑,他才正值人生的黄金岁月--二十五岁,没想到这小子一声老大哥,可把他给叫老了。无所谓,现在还是先想办法留住他要紧。
  "咳!咳!"欢霄用力地咳了两下。"能否请你扶我回去?我怕仇家追杀过来,我想赶快回到帮里调查清楚,可是我身体还没复元,怕走到一半就没力气,就请你帮人帮到底。"说着,他换上可怜兮兮的脸,欲博取他的同情。
  "可是……"罗迟疑地顿了顿。"我怕家人会担心,我出来这么久了,他们一定找我找得很着急。"
  "难道你忍心放我一个人,你好不容易才救活我,况且一回到帮里,我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回你家去通报,你也可以顺便开几帖药让我日后服用?quot;
  "算了!我也不能丢了师父的脸,我就随你回去,走吧!"罗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他吃力地扶起欢霄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地走着。
  好香!欢霄整个人靠在罗纤细的肩膀上,将头埋在他线条迷人的颈窝处,贪婪地嗅着他柔细黑亮的发丝所散发出来的幽香,一脸陶醉样。
  毫不知情的罗气喘吁吁地与搂着欢霄向前行走。
  "喂,你能不能用点力气走路,我都快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还有,别靠我那么近,很讨厌的。"罗用手肘推了推他,不满地说道。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所以才要拜托你扶我。若非功力还没恢复,我怎么敢劳烦你。真是对不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日后我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虚弱的语气还真像有那么一回事。欢霄说起谎话,真是脸不红、气不喘。"还有,我不叫喂,我叫欢霄,你可以叫我单字欢或者是霄,我都不会介意的。"
  "我叫罗,不准你叫我小儿,一定要叫我全名,我最痛恨别人那样叫我,就像我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需要人照料似的,你听懂了没?"罗一脸气愤地说道。"算了,算了,跟你这个病人有啥好计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反正马就在不远处,到时就轻松了,现在先忍耐一下?quot;他垂首自言自语,双肩似乎有点没辙的垮下去,认命地一步一步走着。
  愈走出去,视线愈来愈清楚,终于走到系着马匹的地方,罗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先上马,再用力拉欢霄上马坐在他后面,然而光这一个动作,就费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罗一脸担心的直往后面查看。
  "你可要紧紧抓牢我,千万别跌下去。"罗不放心地交代,生怕有个万一。
  欢霄当然不放过这大好机会,双手自然地环上罗的柳腰,整个人牢牢贴在他背后,极力把握能与他亲密接触的机会,享受抱着他的美好感觉。
  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若非现任水龙帮帮主欢无天认他为义子,也许他早就饿死街头;也因为这可遇不可求的际遇,让他更清楚人世的无常。他知道现在拥有的并不代表永远拥有,他不相信世上有所谓人们尊崇的永恒。既然没有,他又何必汲汲追求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只要好好享受人生的乐趣。
  所以他从来不执着于任何事物,以免尝到失去的痛苦滋味,他没有任何强烈的欲望想要拥有什么,甚至这二堂主的位置,若要他让给别人,他也会立刻拱手让人;要不是看在义父对他有养育之恩,他早就抛下一切去过他的逍遥日子。就因为这种无所谓的人生态度,让他全身散发着狂放不羁的气息。
  头一次,他终于兴起想拥有一件东西的念头,想要永远的拥有,完全地占为己有,将他锁在自己怀中。那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像排山倒海似的席卷而来。
  从那一吻开始,他便想再深入了解他,想知道属于他的一切事物,想进入他的世界,想时时看到他可爱的笑容,想听听他那温言软语是如何的诉说一切有趣的事。这么多的渴望激发他潜藏在心底已久的欲望。
  就算他是男子又如何,礼教之于他又如何?世俗的眼光他根本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那些无形的束缚。
  不过现在只能算是他一厢情愿,这小家伙对他还停留在老大哥的称呼,当他是个陌生人,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只想尽他医者的义务。他当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开,他会设下甜美的陷阱等着他自动跳下,撒下网让他无所遁形。 
  你就等着接招吧!我的小儿。
  罗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踏上危险的路途,亦不知身后的人心绪百转千回,想的全都是他;更不知日后的生活将掀起大风浪,让他面临两难的抉择。

02

  黄河的水运,占了北京城内非常重要的财务来源。四通八达的水运网,是以黄河为中心点,各式各样的行船、商船都必须经过黄河转运,一天的船运量惊人,光是转运费就所纲不赀。因此黄河蕴藏极大的商机,任谁都想抢夺这一块大饼。
  而水龙帮就掌控整个黄河的水运,顾名思义,水龙是古代战船的名字,犹如水底蛟龙般骁勇善战,连官府都对他们敬畏三分。传言水龙帮的二堂主欢霄是位经商高手,既圆滑又高明,头脑聪颖又具远见的人,朋友从三教九流到达官贵人都有。
  几年前,水龙帮的帮主欢无天早已将管理权交给欢霄,只是名义上他还是帮里的大堂主,未正式让位而已。而水龙帮在欢霄的带领下,取得黄河主要分支流域的掌控权,让整个水龙帮更为壮大,官府自然想分一杯羹,莫不对水龙帮做足逢迎谄媚之事,从中捞得一些油水。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当然也引来许多眼红、嫉妒的人。赢不过人家,便在背后放冷箭、在嘴上耍嘴皮子,将传言加油添醋,形容欢霄是个冷酷无情、手段凶残的恶徒,让不熟悉他的人对他心存畏惧。
  然而,不管外面传言如何夸张可笑至极,欢霄从不出面澄清,因为他认为若是真心与他相交的朋友,绝不轻信谣言;反之,若相信它,则不够资格做他的朋友。
  只是,他很难将那个欢霄和眼前的人看成是同一个人。
  "喂!姓欢的,你干什么一直摸来摸去的?还有,到底到了没?"罗不雅地唤他,语气夹带威胁。基于他是病人,若换成别人这样对他,早被他一脚踹下马,哪还容许他这样上下其手呢!
  "我只是全身无力,双手又抱不紧你,才会滑来滑去的,千万别把我当成登徒子,我才不会做那种无耻的下流事。"欢霄义愤填膺地反驳,嘴角却噙着藏不住的逗人笑意。
  罗根本看不到欢霄此刻的表情,十足无赖汉一个。
  "再拐一个弯就可以看到,上面写着水龙帮,那就是了。"
  "驾!"罗快马加鞭往水龙帮的方向疾驰。
  不消片刻,斗大的水龙帮三个字已出现在眼前。 
  罗利落地跃下马背,转身将欢霄扶下马。
  "怎么没半个人?那怎么通报?"罗瞧瞧四周,双眉不自觉地揪在一起。从救了这大麻烦之后,事事不顺心。
  "没关系,直接走进去就行了。"真是好大的狗胆,大门竟无人看守,若不好好教训那些兔崽子,怎么对得起他的威名!谁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后称他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今天就让他们试试看他这把刀子究竟有多利!
  "哇!你们这儿比我家还大呢!"罗双眸一亮,一脸兴趣盎然,他已觉得自个儿家大得不像话,没想到这儿还比他家还大上好几倍。
  "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这里好玩的地方可多得很。"欢霄邪邪地撒下诱饵,等着鱼儿上钩。
  罗猛地一愣,继而大叫:"不成,大哥准会骂死我的,我今天是偷跑出来,再不赶紧回去,可就完蛋了。"顿了下,他唇角沮丧地下垂。"虽然我真的很想留下来参观。"
  他最喜欢在大大的庭院里探险、寻宝。
  八岁以前,父亲常因经商问题,会去拜访很多客人,而他常跟在父亲身边,随着父亲的足迹踏遍大江南北。
  可是,父母亲的早逝,让他再也不能跟着父亲到处去。一想到此事,罗的大眼不禁蒙上浓浓的忧愁,小脸不自觉地垮下来。
  欢霄一看到罗的表情,心头泛志一阵心疼不舍,不知他是想到什么伤心难过的事,让他突然愁眉不展呢?他多想伸手抚平他紧蹙的双眉,用力将他拥在怀中不放。
  突地,一个的声音打破他的冥想。
  锐利的眼眸迸射出冷光,稍纵即逝。"谁在那里?还不给我滚出来?"
  "二……二堂主,是小的,伍晨。"一道人影自花丛后战战兢兢地跑出来,垂首嗫嚅地回答。
  "还不快来扶我!"
  什么时候二堂主虚弱到需要人搀扶?二堂主不是身体强壮到什么也打不倒的怪人吗?看那样子又不像受伤的样子,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可是在二堂主凶恶眼光的瞪视下,赶紧把口水吞咽回去,识相地闭上嘴巴,小跑步地赶紧跑过去扶他。 
  "姓欢的,既然有人帮忙,那我也可以走了。"
  "等一下,你忘了你还没开药单给我呢!"欢霄急着提醒,生怕他转头离去。
  "噢!我都忘了。"罗的身形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你可以在霄枫楼里面慢慢写,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的家人,所以你可以放心。往这儿直走,再转两个弯就可以看到霄枫楼了。"
  停顿一下,欢霄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接着又说:"我是真的不介意你叫我霄。"
  "这……叫霄太奇怪了,我们两个刚认识不久,又不是多好的朋友,好像亲密的人才会那样叫,怪别扭的,我还是叫你欢霄就好。"罗腼腆地回答,他不习惯一开始就对别人交心,更遑论他完全不知道欢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quot;没关系,日后有的是机会。"欢霄喃喃自语地为自己打气。
  "你说什么?"罗想靠近一步听仔细。
  "没什么,你可以先去写药单了。"欢霄赶紧转移话题,免得露出马脚。
  "我有些事情必须处理一下,等你写好了再找人通知我。"
  "嗯,那你去忙你的吧!"说完,罗即转身往霄枫楼的方向而去。
  待他走得不见人影时,欢霄立即转过身,脸色一沉,朝着伍晨大喝:
  "其他人都给我跑哪儿去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说!"
  伍晨被吓得缩着身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其他人都……都在…?"
  "在哪里?"欢霄不耐烦地追问。
  "都在迎宾楼的大厅堂那边。伍晨连忙一口气说完。
   迎宾楼。
  一大群人挤在门口,不知叽叽喳喳地在讨论什么,还不时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去。
  "瞧那娘儿们,真骚、真带劲呀!看那小蛮腰、大胸脯,简直就是生来诱惑男人的。"
  "对呀、对呀!害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二堂主还真是风流,现在女人都找上门来。如果有哪个女人愿意对我这样做?我死也甘愿啦!"其中一名男子浮现一脸羡慕不已的模样。
  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德行,女人不被你吓跑才怪,你呀!还是等下下辈子吧!"立刻有人出声讥笑。
  "我的脸一生下来就这样,又不是我甘愿长成这样,其实人家是面恶心善,那些女人真不识货。"那男子立即心有不甘地反驳。
  闻言,全部的人立刻响起一阵呕吐声,恶心!
  "拜托!人家二堂主才是天生的风流种,英俊潇洒,武功高人又聪明,那副冷酷的模样,就足以将那些女人迷得团团转,哪一个一见到二堂主,不是自动黏上去?"
  "那冷酷的模样到底生得怎样,你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一下呢?"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突然响起。
  "哎呀!二堂主的那副酷样,我们这些人哪比得上,就算一辈子也学不来;而且那娘儿们的骚样我们也消受不起,搞不好还会被整惨,只有二堂主有那过人的'能力',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互觑一眼,随即哄堂大笑。
  其中一人突地瞪大眼,畏惧地颤声道:"二……二堂……主。"
  这不回头还好,一看见身后站着的人,大伙儿吓得三魂七魄跑了一大半,双膝发软直站不住脚。
  "二……二堂主。"众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好。
  欢霄冷嗤一声。"你们还认得我呀!那真是我的荣幸。"他揶揄的目光扫向众人。
  "二堂主饶命呀!"大家立刻咚的一声跪地求饶。
  "你们有做错什么吗?你们只是实话实说,有何过错呢?"欢霄双眉一挑,一脸冷笑。 
  惨了!惨了!刚刚的对话一定全被二堂主听得一清二楚,等会儿准被二堂主整死。
  "先去那边给我等着,等我处理完事情再好好的审问你们。"
  欢霄才刚举步要走进去,又突然回过身。
  "冯九,去城北的罗家通报,说我请他们家的二少爷在这里作客几天,叫他们不用派人寻找了,请他们放心。"他慎重地交代着。
   "二堂主还没回来,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立刻叫人来招呼。"
  "没关系,你就留在这儿陪我嘛!"冬晓青靠在棠晴身上,一双柔荑不安分地上下其手。
  我的天呀!鸡皮疙瘩掉满地!谁赶快来救救我?棠晴瞪着外面那些见死不救的人,真是太没有义气,亏他平常待他们那么好,一群有难不能同当的家伙!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准你进来的?"欢霄阴沉的面容不禁让人直打哆嗦。
  冬晓青一见着欢霄,立即撇下棠晴,摇曳生姿、扭腰款摆地走过去。
  "你怎么这么说呢?一见面就对人家那么凶,奴家是因为你好久都没来看人家,想你想得紧,所以亲自跑这一趟,就想看你好不好。"冬晓青埋怨地微噘丰红唇,杏眼闪着让男人招架不住的无辜眼神。
  "现在看到了,那还不快离开。"欢霄一脸厌恶地下逐客令。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想当初你对奴家恩宠有加,现在就翻脸无情,你们男人都是没心肝的。是不是你另外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你说呀!"冬晓青泪眼地指控。
  欢霄选择沉默以对。
  "我就知道,以前对我那么好全都是骗人的,你说过的甜言蜜语全都一文不值,我真是错看你了,枉我对你一往情深,投入了我的真心,现在全被你一手捏碎了。"冬晓青怨怼地声泪俱下,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欢霄斜睨着她,剑眉微微地挑了挑,薄唇紧抿着。"我从来没有给你这种暗示,就算有,那也只有饮酒作乐你情我愿,这点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亏你在风尘打滚这么久,还看不清、摸不透男人吗?再者,你是不是真心对我,你我心知肚明,你只是想找一个长久的靠山,随便哪个有钱的人都可以,不差我这一个,那又何来欺骗之说?"他面罩寒霜、一针见血地道出。
  冬晓青不可置信地睇着他。"你实在是太无情,竟能说出如此冷酷的话,我不管,你今天定要给我个交代,否则我绝不离开,看你又能奈我何!"
  "我当然能奈你何。"欢霄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棠晴,帮我'请'这位姑娘离开,你千万要小心一点,人家可是贵客呀!"
  "欢霄,你实在太过分了,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冬晓青愤懑地怒道。
  话刚说完,她已被棠晴"请"了出去。
  "你们几个还不给我滚进来,还等着看好戏吗?"
  欢霄凌厉的眼光一掠,外面那些手下个个立刻争先恐后地抢着跑进大厅,唯恐自己是最后一个而遭殃。
  "义父到哪儿去了?"
  "帮主说他要去找老朋友叙叙旧,这段期间帮中事务全交由二堂主全权处理。"
  哼!竟然一个人逍遥去,留我在这里受苦受难,早知道就在外面混个三、五天再回来。"那大门为何没人看守?若在军中,这可是要斩首示众的,你们知道吗?"欢霄沉着俊容问道。
  "因为……大家全跑进来看热闹,所以才没人看守,请二堂主处罚我们。我们会记取教训,下次绝不再犯。"
  其中一人低声嗫嚅地回答,说完,全部的人都心虚地低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然后是一室的肃静,众人皆不敢出声。 
  "好,既然你们有勇气自愿受罚,那就罚你们每人抄写千字文一百遍,下次若再犯,可就不是这么轻松就能了结的。"
  "二堂主,不要啊!"
  "二堂主,饶了我们啊!"
  "二堂主啊……"
  现场顿响哀号声,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再叫就罚写一千遍。"欢霄一脸大奸臣的模样。
  倏地,大伙儿全都噤若寒蝉,每个人的嘴巴都闭得紧紧的,连牙齿也不敢露出来。
  "很好,现在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十天之内把东西交给我。"
  "是!二堂主。"
   "你说儿要在你们那儿作客几天,我没听错吧?"罗逸怀疑地斜睨着冯九。
  "是的,是我们二堂主这样交代的,还说请你们放心,我们二堂主会好好招待你们二少爷的。"冯九一字不漏地重复欢霄说的话。
  "你们二堂主又是何方神圣、叫啥名字?"
  "是水龙帮的二堂主,名叫欢霄。"
  "欢霄?"罗逸心中不禁诧异万分。
  欢霄,是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人物?
  "他为何请我们儿在水龙帮作客?"
  "这我就不清楚,我们二堂主没跟我说原因。"冯九照实说。
  "是吗?"儿是何时与欢霄认识的,他为何不知情?难道是早上儿偷溜出去,在外面发生一些事情?
  "若没别的事,在下先告辞了?"冯九只想飞奔回去,不敢逗留太久。
  "噢!请慢走。"罗逸自沉思中回过神。
  待冯九走后,罗逸愈想愈不对劲,决定要亲自登门拜访,顺便将儿接回来。
    "你不是对女人都很温柔的吗?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怒目以对,刚才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怎么?今天转了性了,还是正如她所言,你有了新欢,嗯?"棠晴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眉头一挑望着欢霄,纳闷他怎么变了个性情。
  "闲话休谈!江益坤已经展开行动了。"
  既然本人摆着一副不想多谈的臭脸,棠晴也没兴致再追问下去,况且眼前有一件棘手的事要解决。
  "哦!江益坤那只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展开行动。"
  "没错,若非罗救了我,可就称了那只老狐狸的心。"
  "罗?"棠晴歪着头思索,忽然大叫:"啊!就是伍晨说你带回来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呀!"
  "嗯,我一时大意被江益坤下了毒,于是躲到树林里,幸运地被罗所救。"
  "看来江益坤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坐上帮主的位置,一见帮主要你回来掌管帮务,他就蠢蠢欲动,想要把你拉下来。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绝对会有第三次,你可要小心应付,因为他是针对你一人。"
  欢霄沉思半晌,继而说道:"我想,以江益坤那小心翼翼、凡事谨慎的个性,事情若没成功,近期内他是不会再有任何行动,他会躲在暗处静待时机?"
  "那我们怎么捉他的狐狸尾巴"他在明我们在暗,这对我们不利。"棠晴脸色凝重地反问。
  "撒下诱饵,让他化暗为明不就得了!"欢霄眉毛一挑,眯起眼狡猾地笑着。
  "拜托你别笑得那么诡异,让我头皮都发麻了!"棠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半夜出来拘提游魂的牛头马面,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欢霄沉默不语,一双俊眼直勾勾地盯着棠晴看。
  肯定有坏事临头了!棠晴头痛不已地暗忖。
  "说吧!又有什么危险的事要我去做?"棠晴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
  "我怀疑江益坤另外有同谋,要不就是有跟外人勾结,你暗中跟在他身边,看能不能揪出他的狐狸尾巴;而我这边就故意放出我伤势未愈的消息,看他会不会自动露出马脚?quot;
  "那帮里的那些弟兄要怎么跟他们讲?"
  "当然照实跟他们说,虽然他们平时常给我惹一堆麻烦,但我相信他们应该知道重要的时刻该如何做。"
  "那你的小客人呢?"棠晴头微偏,暗指里面的人。
  "这你就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欢霄冷淡地回答,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罗的存在,他只想让他的小儿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随便你,反正你一向足智多谋。闲话不多说,我先走了。"说完,棠晴足一蹬,身形一拔,倏地消失不见。
  麻烦事解决,欢霄站起身来,往霄枫楼慢步踱去。
  而在霄枫楼的罗,早已把药单写好,却找不到人可以通知欢霄。
  "啾啾!"小梦轻咬着罗的袖子,眼珠滴溜溜地望着他。
  "怎么了?"罗爱怜地轻抚小梦。
  小梦绕着罗打转,一会儿跑到门边又跑到窗边,一刻也静不下来。
  "你是不是想跑出去?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反正我也想出去走走,看这大宅子里有什么好玩的。"罗的唇角漾开一抹淘气的笑容,随即开门走了出去。
  "莫怪这里称为霄枫楼,真是名副其实。"罗纤细的身影在枫叶林中漫步着。
  冷冽的空气中和着独属于枫叶的特殊香味,沁入心脾有股微微的凉爽与甜腻,罗弯身用双手掬起一把枫叶,靠近小脸用力地吸了一大口。"好香呀!"随即将红红的枫叶抛向空中。
  突然一阵疾风,将满地的枫叶卷至半空中,吹动着他乌黑的秀发及飘飘的衣袂,拂过他红扑扑的脸颊,罗唇角泛开一朵朵的笑靥,开心地绕着圆圈,连小梦也跟着跑来跑去。
  欢霄初到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怔愣在原地,失神地盯着罗瞧,一时竟痴了!
  在霄枫楼不见他的人影时,原以为他已离开,才刚想赶紧追回他时,却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循声找来竟见到一幅美丽的画面!而他就像被贬落凡间的仙人,与身旁的景物融成一体,就算带着人皮面具,他亦可以想象那面具之下的绝色姿容,会是多么让他爱不释手。 
  他想紧紧地捉住他,让他飞不回天上;他想触摸他如丝般的乌丝,深深汲取他的气味;他想环着他纤纤的柳腰,与他一同玩耍;他想捧住他小巧的脸,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罗忽地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像是要将他烧透似的,让他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燥热起来。
  "你怎么跑来这儿?外面风大也没披上毛裘就跑出来,万一感染风寒可就不好。"欢霄细心地为他拉紧衣领,不让寒风吹进他身子。
  "谢谢你。"罗为他这亲密的动作红了脸颊,心中泛起一阵悸动,他不能理解,心底那莫名的情愫是从何而来。直觉不能探涉太深,否则会跌进不知名的深渊里,他害怕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所以选择忽略它,将它深埋在心底。
  他不露痕迹地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说:"我已经把药单写好,你只要照着单子,早晚各服一帖,三、四天就可以完全康复。我想我也该离开,多谢你的招待。"他有礼的道谢,转身欲走。
  "等等……"
  欢霄才刚要开口阻止,却被另一道声音硬生生的打断。
  "报告二堂主……"
  "希望你要说的事很重要。"欢霄冷冷地看着来人。
  "是……是罗家的大少爷……亲自登门拜访。"
  "是大哥来了吗?"罗惊讶地问。
  欢霄沉吟半晌,随即说道:"请罗大少爷到厅堂去。"
  "那属下先退下。"
  "走吧!我们一齐到厅堂那儿。"
  不容置疑的口气,让罗不自觉地跟在他后面。
  ???
  罗逸不耐烦地坐在雕刻精致的桧木椅上,根本无心欣赏大厅精心的布置。儿怎么还不出来?早叫他不要随便乱跑,出门至少也要带个护卫,若是他出差错,教他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
  "大哥,你怎么来了?"
  轻柔甜美的嗓音惊醒罗逸的沉思。"儿,你有没有怎样?让大哥看看。"
  看到大哥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罗不由得噗哧一笑。在商场上,大哥也算得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若让人看到他这模样,简直不能相信他就是那个罗逸!
  "大哥,还有别人在耶!"罗脸色羞赧地扯着他的衣袖。
  闻言,罗逸才将视线转向在一旁站了很久的欢霄。
  "请问你跟我们家的儿是怎么认识的?"罗逸沉着脸口气不悦地问道。
  "是他救了被人下毒的我,又好心地送我回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想招待他在我们水龙帮住几天,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烦请罗大当家能够答应!"
  "儿无意中救了你,这是件好事,我看你现在已没事了,若欢兄不介意,我想带儿回去。"说完,罗逸即牵着罗欲转身离开。
  他迫不及待地想带着儿离开此地,他直觉欢霄是个危险人物。
  "在走之前先看一下这样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走。"欢霄出声阻止,并把怀中的一封信抛给罗逸。
  那可是他留住小儿的法宝!之前才忆起义父曾予他一封信,说罗家二少爷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之后定会帮他,当时他还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一顾,直想将它揉碎丢掉呢!
  罗逸飞快地将信打开,信中的讯息让他蹙紧双眉,整个人僵直身子,透着冰寒的气息。
  罗顺手接过信一看--
  
  吾徒儿:
  为师曾在几年前欠水龙帮的帮主欢无天一份人情,数天前他要求为师帮他的忙,但你也知道为师年纪大了,体力已大不如前,怕帮不上人家的忙,反倒害了人家。所以为师希望你能代替师父帮水龙帮的忙,将人情还给他们,为师会非常感谢你的。
  
  韦一笑
  
  "这的确是师父的笔迹,大哥这……"
  "那老妖怪自己欠人家的情,关我们什么事?"罗逸一脸气愤地大喝。"我看他根本拿你当作他的奴隶看待,自己却在那里跷脚兼泡茶,凉快得很。"
  "不可以这样说师父,做徒弟的当然有义务去完成师父所交代的事。"
  "不用理那老妖怪,况且你不是已经救了他,刚好互不相欠。走,跟大哥回去。"罗逸强拉着小弟的手。
  "既然师父如此交代,我就必须完成他的心愿,况且救人和还情是两回事。大哥不也希望我能增广见闻,有这么一个机会,大哥就让我磨练磨练我自己。"罗撒娇地道。
  "我会尽全力不让别人有机会伤害他的。"在一旁的欢霄突然开口,信誓旦旦地保证。
  "但是……"
  "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还拿我当小孩看待,不就让我永远都学不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吗?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吗?若是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罗其实也不想说得那么绝,只是大哥对他实在太过保护,他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这么懦弱。
  罗逸一听到小弟如此坚定的语气,早就举手投降,不论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罗看到大哥脸色稍缓,知道他是答应了,高兴的抱住他。"你答应了对不对?对不对?"
  罗逸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要时常派人向我通报你的近况,若有任何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他的眼睛不时瞄向欢霄。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谢谢大哥。"
  罗逸不舍地摸着小弟的头,然后将视线射向欢霄。"希望你能做到绝不让人伤害他,当然……包括你。"他意有所指。"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欢霄将眼神光投向罗。"我答应你,我会把他看得比我自己还重要。"

03

  待大哥走后,罗随即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我会假装我的身子还没复元,而你就是我请来的大夫。我没想到江益坤那老狐狸竟会使毒,所以希望能借重你识毒解毒的能力,在我身边帮我暗中提防他。"
  "这还不简单,凭我灵敏的鼻子,任何人甭想在我面前使毒。"说完,他还故意皱皱鼻尖,神气地闻闻四周。
  "你真可爱!"欢霄不由自主地说出心里的话。
  "啊?"罗一时反应不过来,待意思传达到脑中,随即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他。现在他可是戴着丑陋的人皮面具,竟然有人说他可爱!"你没问题吧?你不觉得我很难看吗?"
  "看一个人并不是从外表观之就可以一目了然的,虽然你长得其貌不扬,但在我眼里你却是最可爱的?quot;
  心里猛地窜过一股奇异的感觉,罗窘困地微偏过头,避开他那炙人的视线。赞美的话他听多了,从小长辈们看见他,莫不捏捏他圆嘟嘟的小脸,称赞说从没看过这么可爱的小孩,他听得都有点麻木了。但为何由欢霄口中说出同样的话,感觉却是完全不同,让他的心头掀起一阵阵涟漪,好像不是原来的他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有点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欢霄就这样看着他雪白的纤颈瞬间红了起来,一路延伸到他小巧的耳垂,好心地出口帮他解围:"在计划还没开始前,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呢?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来商讨下一步。"
  "噢!那我先去休息好了。"兀自呆愣的罗只能茫然的转身走往霄枫楼。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回霄枫楼的,只知道当他自发愣中清醒过来,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罗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将欢霄的影子从他脑海中赶走,蓦地,为救欢霄以口渡药时两唇相触的画面涌现。当时他根本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欢霄那薄厚适中、完美的唇形,不能相信自己曾经吻过;他的心怦怦然地跳个不停,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他想再感受一次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罗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骇到,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遐想!?一切都不对劲了!
  这样不行!日后定要跟他保持距离,才不会无缘无故的有那种怪念头!罗单纯地以为事情解决了,侧身闭上眼便梦周公去,殊不知爱情的种子已萌芽滋长,悄悄地进驻他心头。
  ???
  跟踪江益坤来到这间大宅子,在外头等了许久就是不见他出来,棠晴忍不住翻身进去一探究竟;倒不是他艺高人胆大,而是他自认轻功一流,有危险时他可是跑得比谁都还快。
  才刚混进去,他就觉得大事不妙。因为庭院中的摆设完全是按照八卦所排列。
  棠晴挺起略嫌单薄的胸膛,靠着他对布阵的一些记忆,他就不信天下有什么关是他闯不过的,跟它拼了!
  记得任何行兵布阵总脱离不了太极两仪、五行八卦的变化,瞧这阵!东方代表生门,而在东边的是一个人造的湖,棠晴放大胆子,身子一晃由右侧的假山纵身翻跃而下,足尖轻划过池上的小拱桥,旋身落地。几个起落已退离庭中的奇门八卦,落在一栋楼宇前。
  好险!棠晴用力抹去额上冒出的细汗,突地,一股熟悉的感觉扰乱原本的气流波动,风中荡漾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棠晴立刻转身面对来人,笼罩在黑暗中,月光朦胧,使他看不清来人的面貌。
  非友即敌!棠晴先发制人地旋身一踢,双手也不甘示弱地用力劈向来人的颈项,动作一气呵成,无一丝迟疑。
  只见那人轻易地格开棠晴的攻击,似有十足把握地只守不攻。
  棠晴见状,攻势愈猛,动作愈敏捷,掌风愈密。
  "小晴阳,下手怎么这么狠呀!"那人突然开口,讥讽地邪睨着棠晴,唇角扬起一抹邪狎的笑容。
  该死的!天底下只有那个人会这样叫他,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为何总是逃离不了他,他还不想那么早死呀!棠晴沉浸在自我哀号的状态中,未察觉突然来袭的掌风,就这样倒在那人的怀中。
  "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那人发誓地将唇覆上棠晴的唇瓣。
  怎么床突然变小了?挤得他睡不好觉,连翻个身子也不行,还有压在他胸前的重物到底是什么?害他都不能呼吸了,真讨厌!罗神智不清地想将他移开,无奈它重得像座山,推也推不走。
  究竟是什么东西?罗昏昏欲睡地打起精神,将眼睛睁开了道小缝,眯眯眼地梭巡,噢!原来是个人呀!随即他又趴下去睡觉。
  不一会儿,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坐起身子,揉揉眼睛仔细一瞧。
  "你怎么睡在这里?"用力地摇了几下,躺在床上的人仍然无动于衷,于是罗跨在他身上,想将他打醒。
  "喂,你醒一醒呀!"罗小手轻拍他的脸颊。
  看来效果不彰,罗换了个方式,小嘴吸了一口气,一脸顽皮地对着他的耳朵大喊?quot;起--来,臭欢……"
  最后一个字还没讲出来,就被欢霄翻身趁势压在他身下,嘴唇也被恰好转过头来的欢霄吻住。
  "唔……嗯……"快放开我,你这个变态,罗在心中不停地咒骂。他不想再被他吻,不然又会出现奇怪的念头。仿佛过了很久,欢霄才松开罗的嘴,一脸满足地搂着他继续睡。
  罗摸着被吻得红肿的双唇,上面还残留欢霄的味道,不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又酸又甜的感觉就像梅子一样,会让人上瘾!
  难道他喜欢上他的吻?但他们两个都是男人,难道是有问题?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也这样吻过其他人,他的心就突然揪紧抽痛,这又是什么样的情愫呢?
  蓦地,欢霄移开身子,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有人来了!赶快装作大夫在替我诊治的样子。"
  一听到有人来了,罗立即佯装替欢霄把脉。
  来人推开门,心急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人,看那模样应该也是位大夫。
  "二堂主,小的一听闻您受了伤,立即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说话的人正是江益坤。"这位是?"江益坤疑虑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罗身上。
  "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夫,名叫罗。"
  江益坤一脸怀疑地瞪着罗,大声说道:"二堂主,怎么可以让一个乡间野夫治您的伤,我找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连宫中都曾召他入宫为皇上看过病,可见他的医术之高明,绝对会治好您。"说完,他即把后头的人推向前。
  "不用了,我相信他的医术。"
  "但……"
  "难道你不相信我识人的眼光?"欢霄质疑地反问。
  "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挂念二堂主的伤势,既然二堂主坚持,小的不敢再多说。"
  "这几天,水龙帮就要劳你多费心,一些分行的帐册希望你整理对照;还有跟别的船行交易的事还没谈好,这些都要请你多担待。"
  "这些都是小的该做的事,不用二堂主吩咐,小的也会尽心尽力去做,就别说什么费心。我好歹也是水龙帮的总管,现在二堂主受伤,我定会义不容辞地为水龙帮付出心力?"
  "那我就放心。我累了想休息,你可以先退下。"
  "那就请二堂主专心养病,小的告退。"说完,江益坤必恭必敬地退出房,将门关上。
  "就是他吗?外表还算憨厚正直,实在看不出是那样的人。"罗一脸不可置信。
  "凡事不能光看外表,也有很多人是面恶心善,不是吗?所以你看人时千万要小心,别不知不觉就被人骗了。"欢霄像是夫子似的对着罗谆谆教诲。
  "你还不是……"倏地,他捂住小嘴,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我怎样呢?说下去呀!"挑着眉,欢霄轻佻地问。
  "没……没什么。"他猛摇头,极力否认。
  你自己还不是,看起来像正人君子,私底下竟是一个大变态!碍于他是主人,罗只能在心中暗忖,不敢说出来。
  "既然没事……"大手一拉,欢霄将罗带到床上,将他安置在自己怀中,对着他说:"睡觉。"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睡?这里应该还有其他客房,你可以安排我到别间。两个人一起睡多怪,我不习惯啦!"罗欲挣脱他的怀抱,却是徒费力气,只好放弃。
  "第一,你是大夫,当然要随侍在我身侧;第二,我现在等于是病人一个,若是有敌人来袭,你要暗中保护我。还有问题吗?"
  "但是我不习惯呀,而且很奇怪。"罗一脸委屈地回答。
  "两个男人一起睡有啥奇怪!况且这里只有一张床,你怎么像一个娘儿们别别扭扭,还是你有不可告人的隐疾?"
  酡红了双颊,罗大声反驳:"我才没有,一起睡就一起睡,不过你不能靠我太近。"
  欢霄忍住笑,他的小儿怎么那么单纯可爱,简直让他想一口吞进去,在他身边永远不会觉得无聊,他期待日后小儿所带给他的欢乐,那一定非常有趣。
  佳人近在眼前,却只能抱着他,在天人交战之下,欢霄只好睁眼到天亮,一夜无眠!
  相反的,罗却是一夜好眠到天亮,感谢有个欢霄让他当抱枕。
  其实罗根本不晓得欢霄是到天快亮时才入眠的,看他还没清醒,不禁仔细端详起他的容貌。
  高挺的鼻梁、桀骜不羁的剑眉,逐渐往下看去,形状优美的唇、坚毅卓绝的下巴。哼!想必他是一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才会对他做那种下三流的事。
  "好看吗?"一道低沉喑哑的嗓音响起。
  原来欢霄早已醒来,正用一种暧昧不明的眼光看着他。
  好像偷偷摸摸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当场被人逮到似的,那种尴尬的感觉让罗不自然地撇过头。
  "你还没回答我,好看吗?"执意得到答案,欢霄不死心地追问。
  昧着良心,罗赌气地回答:"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这样你满意了吗?"说完随即越过他下床。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不关你的事,也用不着你过问,我答应帮你,不表示你可以干涉我的自由。"
  "我现在是病人,你要服侍我更衣呀!"欢霄眨着无百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罗。
  "那种事叫下人做就行了。"想拿我当你的奴隶,一句话--甭想。
  欢霄仍旧拿那死人眼看他,好像他真的虚弱到不堪一击。
  罗恨恨地咒骂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侍欢霄。
  欢霄乘机虚软地靠在罗身上,吐出的气息落在他敏感的耳垂;罗忽地全身一阵酥麻,膝盖发软,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
  欢霄扶住罗,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外头有人在监视,小心行事?"随后轻啮着他小巧的耳垂,舌尖时而轻咬、时而轻舔,从耳后顺着雪白的颈子而下。放在腰际的手加重力道将他拉近,使两人的身躯紧紧地密合,胸抵着胸、腹贴着腹,完全没有多余的空间;更令人脸红的是,欢霄的右腿横在他的双腿中间。
  罗是又气又恼,耳朵如火烧般的燥热。
  挣不开他那惊人的力气,罗却在怒气中感到之前怪异的心悸,从没和人如此亲近过,更遑论是男人;但欢霄清爽独特的气息直冲他脑门,包覆他整个人,而他竟觉得这男人的胸膛舒服得让人想赖着不放,想一辈子就这样……
  一辈子?
  猛地,罗被这念头吓得清醒过来,犹如被泼了一头的冷水,霎时理智完全拉回。不要!他不想要这样的自己,他害怕这样的自己,他想要远远地逃离这危险人物,都是他害得自己变成这样,都是他!
  握紧拳头用力朝他的肚子一挥,把脚往上那么一踢。
  措手不及的一拳兼一踢让欢霄刷白了脸,本能地一缩,好狠的小儿啊!
  "既是'病人'就要多休息,来,我扶你到床上。"用力将欢霄往床上重重的一放,横了他一眼,直直地走向房门。大力将木门甩开,然后慢慢地转过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的心中有无限畅快,咧开嘴吐舌做了个鬼脸。
  ???
  哼!痛死他最好了,最好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人道……谁教他要那样,才不管他的死活,随他被人下毒、被人刺杀,他都不会再回头找他。可是,师父交代的事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走人,不成,倘若他真的出了意外,自己岂不是要被人说背恩忘义!算了,他大刀慈悲再原谅他一次。
  突地,一个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后面劈向罗的项颈。罗全身一软,那人立即托住他往下掉的身躯,往不知名的地方飞奔而去。
  那人将罗带到一个宅院,在里头绕了好久,推开其中一个房门,把他放在床上,将门从外头上了锁便离开。
  确定房内没人,罗这才安心地坐起身子。刚刚那一掌并未将他击昏,他只是想知道那人到底要作啥。
  话虽是这么说,还是非常的痛。罗一边转转脖子,一边走到房门前蹲下,发现木门与门槛之间有一个极小的空隙,他由怀中抓出小梦,只见小梦犹自安安稳稳地蜷着身子睡觉。
  这爱睡的小东西!"起来了!起来了!"轻弹它那圆滚滚的鼻尖几下,才看它一副终于清醒过来的模样。
  "去把锁咬断,知道吗?"罗对小梦的眼睛示意。"去吧!"一声令下,只见小梦灵活地钻过小缝,跳上房门,张大嘴巴,一口利牙闪亮,没两下子就将锁咬断。
  罗轻声地将门推开,对着小梦伸出手。"过来!"
  小梦一跃攀上罗的手臂,然后一溜烟地钻到主人的怀中继续睡觉。
  罗蹑手蹑脚地往前增,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突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他循声来到一处悬挂着"恨天亭"的亭子,小心地藏身在一旁的花丛中,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
  亭子内有两名男子,均背对着他,不过谁是主、谁是仆倒是能清楚地分辨,前头那名男子所散发出来的不凡气质,让人觉得他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贵人,而立在他身后的另外一名男子,则弯着身子恭敬地向他报告事情。
  "我已经把东西拿到手,希望您也能遵守约定。"说完,那男子由怀中拿出一包东西,双手将东西奉上。
  全神贯注的罗没发现一只大手从后面猛地捂住他的嘴唇,受到惊吓的他瞪大眼睛,呜呜的想发出声音,来人将身子轻移到他面前,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
  那人以极小的声音对着他说:"不用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想必你是欢霄的小客人吧!"罗微点了头,那人又继续说"你不用问我是谁,反正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对你不利就好,如果你答应安安静静的,我就放开手,好吗?"
  罗随即用力地猛点头,那人才将捂住他嘴巴的手移开。
  "不管他们捉你来做什么,肯定不会是好事,我猜他们可能是想知道欢霄到底是真伤还是假伤。"只见那人托着下巴,忽然陷入沉思当中,嘴中不知嘟哝些什么,完全忽略身旁的人。
  那人忽地抬起头来,认真地对罗说道:"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你赶紧偷偷溜走,你看到那包东西了吧?回去之后你只要跟欢霄说印子被偷,他就明了了。"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
  "不了,我不能离开,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对我怎样,你还是快走,免得被他们发现反而来不及走,赶快离开吧!"那人拍着胸脯保证。
  闻言,罗只抛下他,趁着亭内之人还在谈话,压低身子尽量不出声,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无奈他的右脚好死不死的正好踩到一截枯木,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去把那只小老鼠揪出来!"不用说,那只小老鼠指的当然就是罗。 
  罗立即施展轻功离去,而后头的人则像猎人追捕猎物般紧紧追赶着罗。
  躲在花丛中的那人本想出手帮忙,才刚一个举步,却就被亭子内的另一个人环抱住腰际、双手被擒住,哪儿也去不了。
  罗见状倾尽全力地往前飞奔,来到一个树林里,尖锐的树枝将他的面具刮出一条又一条的痕迹,但是他一点也不以为意,只要能摆脱那个索命鬼,这点皮肉之伤算什么!
  无奈那人紧追不舍,甩也甩不掉;再下去可是会被追上的,因为他已经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
  后头那名男子见机不可失,趁着罗速度慢下来之际,从袖中取出暗器,朝罗连串发射。
  根本来不及闪躲的罗,左边的肩胛处及右大腿处被暗器轻轻划过,却也让他的脚步一乱,正好让那人赶上。
  "这会儿看你还跑得了吗?"阴恻恻的笑容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人正要再往前一步,突然一抹黑色身影向他袭来,让他倒退了几步,接着旋身一扫攻向他的下盘,逼迫他不得不为了自保又退了一大步。黑衣人见状,迅速地将罗打横抱起,足一蹬、身形一拔,犹如大鹏展翅般,夹带强烈的劲风,令那人被逼退得更远,待他睁开眼,两人已不见踪迹。
  "哼!欢霄,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东西被我拿走,看你怎么对官府交代,到时候,整个水龙帮都是我的,哈哈哈…?"阴冷的笑声回荡在树林里,好不恐怖!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的。"罗挣扎着要从黑衣人身上下来,却被黑衣人凌厉的眼神一瞪,紧抿着嘴巴整个人不敢乱动。
  黑衣人紧拥着怀中的人儿,生怕他会不见似的,一点也不敢放松。
  飞奔许久,终于在一个池边停下,他将怀中的人放下,扯下面罩,一张熟悉的俊脸赫然出现,竟是欢霄!
  罗被欢霄看得好不自在,只好尴尬的垂首。
  冷不防的,欢霄将罗抱满怀,像是要将他揉碎般的用力。
  "不要挣扎,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罗原本要推开的手,听到他温柔的祈求,双手不自然地垂在两旁。 
  "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消失不见,不要再一个人独闯险境,不要再让我担心受怕。"暗哑的嗓音,泄露出欢霄心中浓浓的不安。
  突地,心中涌上感动,像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似的,罗的眼眶不禁湿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触动他的心弦,也许自己早已不自觉地喜欢上他,只是他从没正视过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
  双手环上欢霄的颈子,将螓首靠在他宽阔的臂弯中。欢霄那不安分的双手不小心碰到他受伤的地方,令他吃痛地低喊一声。
  "你怎么了?"听到声音,欢霄立即放开他,仔细检查他哪里有伤。一看到他的脸、肩胛及大腿,他的脸色倏地一沉,剑眉一蹙。
  "你别这样,看起来怪吓人的。"温热的小手抚上他的眉间。
  欢霄的双手亦随之附上去,将它紧握在手中,泄露他极力隐藏的激动。
  既然你已露出你那丑陋的真面目,又伤害小儿,这笔帐我会一并算上,我也不顾念你曾是水龙帮的总管,江益坤,你等着!
  他不发一语地舔舐罗肩胛的伤口,细细地、轻柔地,一脸认真,丝毫不敢大意,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你做什么?别……这样,好痒。"罗呵呵笑地躲着。
  但不管罗怎么扭动,欢霄仍继续他的动作。直到觉得够了,这才朝下一个目标前进,将头埋在罗的腿间,毫不避讳地舔上他右腿的伤口,那细嫩的触感几乎让他心荡神驰起来。
  一看到欢霄的头往下移,罗正要出声阻止,便被一阵既酥麻又骚人的感觉震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咬着下唇,不让恼人的呻吟逸出口。
  "你的脸!"
  "咦?什么?"尚未清醒的小脑袋瓜,跟不上欢霄突如其来的问题。
  "你的脸。"欢霄不厌其烦地重复一次,顺便欣赏他可爱的表情。
  "我的脸怎么了?"他摸摸自己的脸颊,喝!原来人皮面具不知在何时已脱落。难怪欢霄会觉得奇怪,那他不也知道他欺骗他。
  "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大哥交代我出门时一定要戴面具,所以……你不要生气!"
  欢霄沉默不语,毫无表情的脸令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知道是我错在先,我跟你陪不是。喂,你不要不说话呀!"到底是要怎样,他才会原谅他?
  "吻我,我就原谅你。"欢霄一本正经地说着令人脸红的话,其实内心早已笑到快不行。
  "你……你不要太过分。"罗羞红了脸,指着欢霄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我吻你也可以。"说完,立刻覆上罗娇嫩的双唇,先是爱怜地吸吮啃咬一番,趁着他张口呼叫时,灵巧的舌乘机侵入他的口中,攫取属于他的芳香,肆无忌惮地挑弄他的唇舌,细细品味。
  最后,欢霄心满意足地舔了舔他的双唇后才退开,眼前的可人儿似乎忘了呼吸,张着小嘴不知作何反应,让人忍不住想再好好逗弄一番。
  "还要我再吻你一次吗?不回答就是好喽。"
  他作势要吻上去,却被一双小手用力推开。
  "你……你……"罗一口气顺不过来。
  "我……我……怎样?"他一脸邪气地反问。
  "你怎么可以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丢人,洁净雪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粉红,像初绽的莲花一般惹人怜。
  铁臂忽然圈住他的身子,将脸移近他,气息亲昵地吹拂在他脸上。"你知道我想要你,不是吗?我想要你当我的人,我想要一辈子拥你在怀中,我想要把你藏在我身边…?quot;
  "够了,不要再说了!"罗捂住耳朵,不想听他那诱惑人心的魔音。
  欢霄温柔地移开他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你呢?你有一丁点喜欢我吗?我的小儿?告诉我。嗯?"
  他的语气如此坚持,充分表现出他是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男人。
  贝齿紧咬住如花瓣一般的下唇,整张小脸低垂着。罗心中不住地挣扎,他们两个都是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那是违背世俗的事,他不能做出那种事。可是一想到必须离开他,他的心中竟有着一丝的不舍;一想到他的怀中拥着别人,他的心中更有着一丝的揪痛,连他叫他最讨厌的昵称小儿,他亦没有反驳。他的身影早已深刻在心底,他的容貌早就烙印在脑海里。
  沉默许久,那低垂的螓首终于轻点了点头,但小人儿仍是不愿抬起头来,害怕看见欢霄的灼热的眸子。
  "我可以把它解释--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这次,罗的头点得更大。
  "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骗人的吗?"
  他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不是骗人的!"欢霄欣喜若狂地大喊。
  "你烦不烦啊?别再一直讲啦!"罗别扭地撇过头去,嘴角却微微扬地上扬。
  "不烦,不烦,一点也不烦,要我说一百遍也愿意。"
  "你发神经啦!我才不愿听呢。"罗微微噘着小嘴,以示抗议。
  倏地,欢霄将罗抱起来,抱着他一直绕圈圈。
  感染到他愉悦的心情,罗也跟着呵呵笑个不停。
  "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罗忽地一喊,欢霄被吓得僵住身子。
  "有人要我告诉你印子被偷了,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拥有黄河掌控权的印信。"虽是轻描淡写,但喻意可是非常深长。
  印信亦即官印,当你拥有黄河的掌控权,朝廷会委托地方的官府给你一个官印。就像天子有一个玉玺,是用来确认崇高的地位、权力,那就有如一个象征;反之,当没了这份凭证,地位、权势也跟着消失,这就是人们现实的地方。
  当然,拥有官印同时也会附带一些条例,要看你所掌理的东西为何而有所不同。不过,大致有三点是相同的:第一,必须对朝廷永远的效忠,不得做出危害朝廷的事;第二,每月需定期缴纳一定的奉银给予地方政吏及朝廷;第三,此官印若遭窃或遗失必严惩,且丧失此一拥有权。若以上三点有其一没有遵守的话,轻则收回拥有权,重则是杀身之祸。
  "有人?是谁告诉你的?"官印是极为机密的东西,除非是亲近之人才可能知晓,而会说出印子这两个字的只有他!
  "我是不识得他,不过他跟你好像很熟,而且他长得很……很……"搔了搔头,摸摸下巴,罗极力思索该如何形容那人才恰当。 
  "对了!他的额间有一点朱红,很明显。"
  "果然是他!"他所认识的人,只有他的额际有此标记。
  "他没跟你一起?"他不是一遇到危险就跑得比别人快吗?
  罗轻摇着头。"他说他不会有危险,真的吗?"他一脸担忧地向欢霄求证。
  "嗯,我相信他,既然他说没事那就不会有事,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他呀!可是比你这小傻瓜还聪明狡猾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的眼睛斜瞪着他。
  "我是说你太单纯了,可没暗指什么,你别误会。"欢霄赶紧安抚眼前的小野猫,不然,他的爪子可是会不留情地落下来。
  "哼!"他才不相信欢霄说的话。
  欢霄长臂一伸,罗整个就被他搂了过去。"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因为有一个'大惊喜'正等着我们呢!你一定会有兴趣的。"他故弄玄虚地吊他胃口。
  "什么东西?你说清楚一点呀!喂!欢霄,你给我说呀!"
  然而,有人仍无视一座快爆发的火山,继续走他的路。良久,欢霄才转过头,严肃地看着罗,而罗的眼底正闪着异常的兴奋,耐心地等着欢霄开口,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句话--
  "叫我霄就好,连名带姓的叫就太见外,小儿。"
  火山瞬间爆发!"欢霄--"

04

  水龙帮此时正热闹非凡。
  京城里最具臭名的县太爷郑老爷,今儿个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带着一批官差围堵水龙帮,下令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
  传言郑老爷这个县太爷的官位是花了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贿赂来的,否则像他那种脑满肠肥、不入流的人,怎么可能当官。有趣的是,他不喜欢人家叫他郑太爷,独独喜欢人家叫他郑老爷。
  "你们帮主人呢?"他大声问道。
  "我们帮主人不在。"
  "那你们二堂主呢?"
  "我们二堂主也不在。"
  "难道连一个可以作主的人也没有?"他大声质问。
  "没有。"水龙帮里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气势之大犹如千军万马,简直压过那些官差。 
  喝!跟我作对,也不想想我可是个堂堂的官老爷。没关系,老子多的是时间,我就坐在这里等,不信等不到人。
  "还不端茶水来给我解渴。"他颐指气使的斥喝道。
  "不知郑老爷来访,有失远迎,还请多包涵。"
  一道低沉的声音如鬼魅般突然响起,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一口茶正要入喉,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连他宝贵的官服也受到波及,连忙拂手擦净,这个欢霄真要命,走路像猫一样无声无息。
  "没……没关系,是二堂主您太多礼了。"正要大展威信,但在看到欢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连说起话来也客气多了。
  "不知有何贵事,竟需劳驾郑老爷亲自登门拜访?"客气的语调,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擦擦冷汗,喉咙干得几乎说不出话。怎能输给他呢?好歹他也是个官,干么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这、这是样子的,有人密告说你们水龙帮将重要的印信弄丢,这事关重大,所以我特来查证是否属实,希望你能将印信拿出来澄清那个谣传。反之,你若真将印信弄丢,不必我多说相信你也知道下场会如何,到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欢霄慢步走至郑老爷身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若我说不呢?"
  "这……是跟官府作对,可是要杀头的,严重一点还得灭九族!"他出言恫吓,以显威权。
  "嗯?"
  "既然你不合作,来人呀!给我仔细的搜。"手才刚要挥下,蓦地肩膀传来些微疼痛,原来是欢霄将手放在他肩上,抓得他好痛。
  "嗯……有事好商量。"他立即勾起唇角,咧开嘴笑着。
  "大人想看印信,小的怎敢不从!"欢霄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摊开一看,果真是朝廷发下来的官印。"我可是很小心的,一刻也不敢让它离身,这下大人可满意?"
  他早料到江益坤必会趁他疗伤之际偷取印信,没了印信也就等于没了水龙帮,这个重要性他当然知道。所以私底下派人找一名工匠连夜为他打造一颗假的印信,将真的藏在自己的怀中,让江益坤偷走没用的假印信,想必他现在一定气得快吐血。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有着莫大的愉悦,谁教他竟敢伤害他可爱的小儿。 
  "满意,满意,有这样的结果当然最好。"他尴尬地干笑两声。
  "想必郑老爷官务缠身,在下就不送了。"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还是识相点,回去数数他的银两较保险。
  官府的人离去后,水龙帮又恢复一片安静,不过也只有一下子,水龙帮立刻又变得嘈杂,因为大家的眼光全落在欢霄身边的人身上,且不约而同地向那目标移去,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哇!这小子打哪儿来的?"
  "他怎么长得那么俊呀?"
  "从没看过这么可爱的人!真想摸摸看。"
  "跟棠晴那家伙有得比。"
  "好像一个小娃儿,皮肤又白、嘴唇又红。"
  "你叫啥名字?我认你做义弟好不好呀?到时我就可以带着你到处炫耀。"
  只见一群大汉团团围住罗,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身子,他的身材虽算中等,但对这些身材魁梧的大汉来说仍嫌娇小了点。
  罗起先被这些人吓得想躲开,继而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后又听到他们逗趣的对话加上生动的表情,不禁露出甜美的笑容。
  众人均为这笑容失了魂,傻着一张脸呆愣在原地直盯着罗瞧。
  就算知道自己的容貌过人,但仍不习惯大家的注视,罗的俏脸立即浮上淡淡的红艳,令他有丝羞赧。
  "我叫罗,叫我儿就可以,如果你们有意要当我的义兄,我当然是非常乐意,但还是要先问过家兄,还有……你们身后的人。"他指向他们的身后。
  闻言,众人立即往后瞪去,想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说不。
  欢霄踱至罗身旁,每往前走一步,他们也跟着往后退一步,等他走到罗身旁,大手占有性地圈住他的纤腰时,那些人也退至门口,遥遥地望着他们两人,脸上一副随时想逃跑的表情。
  "日后若见着江益坤,立即将他逮回水龙帮;他若无反悔之意而有所反抗,格杀勿论!"
  见他未说出惩罚之语,大伙儿莫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脚步正轻快地准备落跑时,背后却响起阎王夺命的追魂声--
  "一千遍。"口中吐出三个字,立即让那些人刷的一声不见人影。
  "什么一千遍?还有你说的大惊喜是指刚才的事吗?"抬起小脸,罗好奇地问着。
  "没什么,不用管他们也不用想太多。还是你的伤重要,走吧!我抱你进去疗伤。"他霸道地抱起罗,径自往霄枫楼的方向而去。
  "别这样,别人会看到。"
  "有什么好害羞的,他们爱看就让他们去看,顺便让他们知道,你是我欢霄一个人的,谁也不许来跟我抢。"
  "可是我……"
  "你这恼人的小嘴,看我怎么对付你。"
  "嗯……嗯……"
  想当然耳,他是用嘴唇封住罗那喋喋不休的小嘴,总归一句话,罗这辈子是被欢霄给吃定了。
  ???
  幽暗的夜晚寂静无声,无尽的黑暗总让人心生惧怕,好像潜藏其中的恶魔会跑出来吃人,但却怎么也比不上站立在亭院中全身黑衣的男子来得吓人。
  "我想我们不用再合作了,就当作没这件事,你也可以不用再来。"黑衣人冷冷的表情、冷冷的语调,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情绪、有温度,否则怎么一靠近他的身边就冷得像是要冻死人。
  "当初不是说好,我帮你取得东西,你必须助我成为水龙帮的帮主,难道你想反悔?"尖锐的声音突地拔高。
  "反悔?"黑衣人扬着眉,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我只是想玩一场游戏才答应你的交易,谁知你竟偷到一个假的印信,还被那小子摆了一道,所以我觉得没有合作的必要。况且你只是一颗棋子,如今我已得到想要的东西,没必要再耗下去。"
  "你……竟敢反悔!?"低哑苍老的嗓音突地降低。
  "别忘了你是何等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黑衣人倏地转过身,依然是用着冷冷的眼神盯着他。"要恨不如去怨恨欢霄吧!杀了他你就可以坐上帮主之位。不过,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看在你为我卖命过,拿去!"手一甩,一样东西呈漂亮的圆弧形抛在半空中,飘飘然地落在那人身前。 
  "这可是我精心研究的得意心血,只要将之涂抹在任何兵器上,那毒性就能致命,你好好利用,我就等着看看你能不能坐上水龙帮帮主的位置。还有,记住一件事,以后绝不准再踏入此地。"说完,黑衣人即转身走入黑暗中,嘴角隐隐透露鸷猛的冷笑。
  他弯身捡起东西,将它紧紧捏在手中,紧得让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欢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耍弄我!我为水龙帮做牛做马,付出多少心力,本以为帮主会让我接掌水龙帮,没想到帮主却想将帮主之位交给你,就凭你这毛头小子也敢跟我抢帮主之位。若不将你这根心头刺拔掉,拿回我应得的报偿,难泄我心头之恨。哼!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欢霄!"怨毒的话从齿缝中迸出,森寒得令人发颤,而原本端正的脸庞瞬间变得扭曲。
  小雪初降,已不似大寒时那般的寒冷,连保暖御寒的毛皮也可以将它们束之高阁,原本枯黄的树木也冒出小小青绿的嫩叶,等着初春来到。
  而霄枫楼的枫树却不受四季摆布,整年布满鲜红的枫叶,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兴高采烈地追逐着随风飘散的枫叶,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跳上又跳下,足迹踏遍初融的雪地,生气蓬勃的样子一反冬眠时的慵懒样。
  罗闲适地躺在树干间的夹缝中,享受难得一见的阳光,透过枝桠所传来的温暖几乎让他昏昏欲睡。他半合着眼睛,心中想着真是舒服呀!但一想到欢霄那家伙,精神全来了。
  那家伙真是比他大哥还过火,被人追杀时所受的伤没有处理好,加上那时天候较冷,不小心因发炎而引起发烧,让自诩一年到头绝不生病的他砸了自家招牌。结果,那家伙大惊小怪的眼前跟后,放着他二堂主的事情不做,整天盯着他喝药、嘱咐他要多穿衣、不准他出门。
  虽然他是考量到江益坤仍逍遥在外才不让他乱跑,但他未免也太小题大做,自己的身体他当然知道要注意,若真有不适,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因为从小身体虚弱,师父为了将他养壮,不惜把他许多珍贵的药材拿来滋养他的身子,也让他比别人更加懂得珍惜自己宝贵的身躯,况且他才不会傻得去做一些危害自身的事。 
  对于欢霄的体贴,他不是不感动,只是……他害怕承受不了欢霄那浓烈的情感,太过炙热、太过烫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烧毁、吞没似的,那会让他想逃离一切,但同时他也享受着欢霄所带来的呵护,陷入其中难以自拔,这矛盾的情结如何解呢?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能对他付出相同的感情,也许那时太早承认,没考虑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后果。
  喜欢的下一步真的就是爱情吗?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去了解爱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若他们两人真是两情相悦,众人的眼光、排斥、反对,他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这一切吗?唉!爱真是恼人的东西,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开始想念起大哥以及忠伯,想念他们的唇枪舌剑有多逗趣,至少可以回到从前那个不识情愁为何滋味的少年……
 "啾啾!"小梦突地停住身子,尾巴伸直抬起头来,眼睛骨碌碌地直盯着前方,然后咻地爬到树上,用鼻尖轻推罗的小手。
  "啊!是他回来了吗?"罗自沉思中清醒过来。
  "啾啾。"它又推了推他的手。
  "是吗?"动物的听觉一向比人类还灵敏,在几尺外就可以察觉有人。 
  罗立即施展轻功自树上轻跃而下,拍了拍身上的枫叶,小梦机伶地将地上的轻裘叼到主人面前。
  "啾啾!"小梦讨好地轻叫了几声。
  "谢谢你,小梦,你真是我的好伙伴。"他微微一笑,将轻裘披在身上,并将小梦抱起拥在怀中。
  昂扬的身躯立时出现,一双铁臂圈住罗的身子,将他转过身来,温柔地轻斥道:"怎么不好好待在屋里呢?"
  "屋里待不住,出来透透气。"
  看了看他头发上还沾着一些小枫叶,欢霄了然于心。"你又爬到树上去?"
  "嗯……"咬着下唇,罗点了点头,他总骗不了他。
  他知道欢霄担心他,所以在他面前他会听话的加穿衣服、按时吃药。但是,他一不在身边,他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呢!
  这些欢霄当然知晓,但江益坤那只老狐狸一直不见踪影,而棠晴那小子又不知跑哪儿去,帮里一堆事积得满满的等着他去处理,他根本没时间休息,所以忽略了罗的心情,让他无聊到只能在庭园跟他的小狐狸玩耍。难得今日没有事情,他定会好好补偿他。
  罗见他不说话,眉头紧蹙,以为他生气,心情郁闷地转身便要回霄枫楼。
  "等等,你不是想出去走一走,我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你看了一定会爱上那里。"欢霄连忙握住他的手说道。"真的吗?快带我去。"
  "你这急性子,走吧!"
  欢霄握住他的手走向楼外备好的骏马旁,扶他坐上马,一个利落的跨跃,稳稳地坐在他身后,将他圈在双臂之间。
  "我想自己骑,好吗?"对于两人如此的贴近,罗感到有点不妥,遂转过身向他要求自己骑。
  "寒风刺骨,何况你伤寒尚未完全痊愈,一个人骑太冷了。"他可不依,坚持拥着他,缰绳一扯,马儿遂往小石径奔驰起来,笔直冲出水龙帮的后门。
  迎面而来的风果然有点冰冷,罗轻颤了下,欢霄细心地将他拥得更紧。
  "靠着我会暖和些。"他探头在罗耳边低声说。
  他耳根一阵酥麻,顿时被欢霄的气息紧紧包围,一颗心蓦地大乱,只能软软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悄悄抚平自己急促的心跳。 
  欢霄心中无限欢喜,低头吻了吻他柔软的发丝,一时玩心大起,对着他低声道:"抓紧了。"
  足一踢,轻喝一声,身下的骏马倏地朝前方疾驰。
  "哇!好舒服呀!"罗开心地大叫,闭起眼睛更偎向他怀中,享受起疾风的快感,任那冰冷的风扫过他的面颊,任那狂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一阵狂奔之后,马儿速度渐缓终至停下脚步,在原地小踏步。
  罗慢慢地睁开眼,定眼一看,眼前竟是一个小小的温泉池,他立即跃下马,被那美景深深吸引。而他们就像是误闯桃花源般,来到一处只应天上有的人间仙境,那么地闲静又脱俗。 
  温水池畔开着稀有的杜鹃花,花瓣交杂着红紫色间或白色两种,高傲地绽放在寒冷的冬季,这雪中的奇景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
  "因池水为青绿色,远看犹如一块发玉石,因此称为翠玉池。它是个天然的温泉池,泉口就在约深百尺的底下,源源不绝地喷出热气,因此小池可以终年不结冰,而池畔的杜鹃花也因为温水的关系,四季如春;尤其在大雪纷飞之际,冰雪与热泉交织成漫漫烟花、满天的山岚,再配上层层叠叠的杜鹃花点缀其中,那景色真是堪称一绝!"
  罗愣愣地听着欢霄的描绘,宛如身历其境般地真实。
  "过去瞧瞧吧!"不待他回答,欢霄便握他冰冷的小手走向池边。
  手被握住的瞬间,罗感到一阵酥麻,那掌心的热气传到他的手,再延着手臂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那抹温热温暖他的心窝,也使他的粉颊染上微微的樱红。
  到了池畔边,罗弯下身,轻轻地来回拨弄着池水,禁不住向前跨了一步,不料被脚下一颗小石子绊了一跤,整个人就要朝池面倒去。
  "啊--"罗惊呼。
  "小心!小儿……"欢霄连忙长臂一伸,欲将他揽进怀中,但因倒下的冲力太大,他一时站不稳脚步,一个踉跄两个人双双落水,还溅起不小的水花。
  将头浮出水面,欢霄心急地问着怀中的人儿:"小儿,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罗依在他胸口喘了喘气,微微挣扎着。继而看到两人的狼狈样,不禁噗哧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霎时回荡在四周。
  "还笑!"许久未闻的笑声,让欢霄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还好池水不深,他赶紧将罗拦腰抱起走向池畔,将他放在草地上,捡了几根树枝,就地生火取暖,免得他的伤寒又加重。
  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欢霄皱着眉看了看他湿渌渌的身躯,便伸手欲脱下他厚重的外衣。
  "你要做什么?"被他的动作惊吓,罗娇斥道。
  "将你的外衣脱下来呀!"
  "不用了。"小手阻止他的大手,坚决地反对。
  "脱下来比较容易干,况且穿着湿透的衣服很不舒服,回去若病情加重就不好了!"无视于小手的阻碍,欢霄两手快速地将罗的外衣脱掉,也不忘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它们摆在靠近火源的地方吊着烘干。
  现下两人只着单薄的里衣,还好温泉池的热气让他们不至于太冷。这样的情况下,罗根本没有勇气转头往后看,螓首低垂到快要与地面接触,他的心狂跳不已,想挣扎又无力挣脱,只有不安地扯着嘴唇。
  "小儿……"欢霄忍不住爱怜地拥紧他,多日来强迫自己与他保持距离的意志倏地瓦解,压抑的情感顷刻泛滥成灾。
  自从小儿承认喜欢上他以后,他的确因此而感到欢喜,之后他却发现小儿的心还没真正的属于他,他隐约感觉到他的心有点退却,态度有礼且疏离,有意无意回避他的眼光。他害怕他的小儿后悔了,突然就转身离他远去,那会让他发狂,所以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天晓得他花了多大的力量才能阻止自己不去碰他,心爱的人近在咫尺,他却感觉有如分居天涯两端般遥远,他无法靠近他的身边,就怕一个失控他的热情就会伤了纯真的他。
  可是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忍到几时,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颦一笑已完全控制他的呼吸,他渴望他就如同秃鹰渴望掠夺,他知道那强烈欲望早晚有一天会崩溃。他该拿他怎么办?他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得到他那深藏的心?
  罗恍惚了半晌,沉溺于欢霄所散发出来的热情,不是才想离他远一点,这会儿却背离理智,投向他的怀抱。
  欢霄捧起他的脸,情难自禁地吻住他诱人的唇瓣,细细轻柔地占领那两片朝思暮想的朱唇。
  也许是这仙境般的美景,让罗觉得就像在梦中,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他竟放弃抵抗,在欢霄不经意展现的温柔中,他毫无顾忌地敞开心门,任由自己投身在他健硕的臂膀中。怯生生地伸出舌尖,学着欢霄的动作,先在他的唇间轻舔,仔细描绘他薄薄的双唇,然后不确定地伸进他的口中。
  惊喜于他的主动,欢霄将他搂得更紧,张嘴含住他的小嘴,更加的狂野。右手绕到颈后加重力道,让两人的唇更加密合,灵活的舌撬开他的唇瓣,趁势滑进他嘴内逗弄他香甜舌尖,贪婪地撷取他的气息,邀请他与他一起嬉戏。罗那细嫩滑润的触感,使他更加的陶醉,他告诉自己,今生今世他只要他一人,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欢霄将手探进罗未干的单衣内,抚上那光滑细致的肌肤,着迷于他冰冷的触摸所带来的满足感;罗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忘情的两人在池畔缠绵地拥吻着,直到小梦的叫声唤醒他们,罗才霍地从迷情中惊醒过来,羞惭地用力推开欢霄,震惊于自己的大胆、放荡。
  天呀!他一定是糊涂了!罗立即跳起身想逃开这令人羞赧的氛围。
  "小儿……"欢霄拉住他的纤纤小手不让他走。
  "放开我!"罗转身低斥。
  "不!我不放,这一辈子我都不放。"他霸气地宣示。
  "欢霄!"他直呼他的姓与名,又气又急。
  "你逃不了的,我终会征服你的心,让你完全只属于我一人。"他固执的眼神直盯着罗。
  "不……我不会属于你,我是我一个人的。"罗猛摇头,想将侵犯他心头的那个影子向驱逐出境。
  "有,你有的,只是你不敢去承认,我看得出来。"肯定的语气,亦像是在对自己保证似的。
  欢霄含怒的语气中有着狂烈的深情,霸道之余更令人心惊于他强烈的执着。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没看过哪个家伙比欢霄还要无礼、嚣张。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倔强地扬起下巴,罗说出负气话。
  "别说永远,别说……"欢霄一把抓住他的肩,震怒地喝止他吐出那禁忌的两个字。
  罗被他脸上闪过的不安夺去声音,只见欢霄用着嘶哑的嗓音责备他,眼底交杂着愠火及爱怜两种矛盾的情感,以毫不掩饰的热情凝视着他。
  一股湿热蓦地涌上罗的眼眶,他那浓烈的感情及无止境的关爱,正不顾一切地注入他心中,几乎让他负荷不了如此澎湃情感。他害怕,害怕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从前平静的生活。无助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知该怎么办?他要如何在欢霄的狂爱中保持自我?如何在他的狂爱中存活下去?究竟有谁可以告诉他?
  "别这样!别这样!"欢霄痛苦地嘶吼着,阻止他那自残的行为。这样沉痛的感觉揪扯着他的心,是他逼得他的小儿变成这样的吗?可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不能放开他呀!
  "我们回去吧!"欢霄温柔地扶起他,替他穿上外衣,也将自己的外衣罩上,打横抱起他,平静地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
  安静地任由欢霄抱上马,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他赶紧用手背擦拭掉泪水,不想让他看见。
  就这样,心思迥异的两个人,虽靠得如此近,却宛若咫尺天涯。

05

  唉!这是第几次叹气了?
  罗双手支着下巴,坐在门廊的阶梯上。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他和欢霄再也没有碰过面,更别提说上一句话。他知道欢霄极力避开他,原本他想正好省了不少麻烦,免得见面尴尬。
  但心头上那股失落的感觉却日渐加深,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来,从前的活力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他突然有点想念在欢霄怀中的感觉,那时染上风寒,欢霄藉故以照顾他为由,每晚都跟他一起共寝,睡在同一张床。为了怕他冷,欢霄都会紧紧地将他拥在怀里,几次抗议不成,他也就由他去。反正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热炉,在冬天抱起来好舒服,使他不由自主地更往他怀里靠。 
  每次醒来时,他都像一只动物蜷曲在他的怀里,而欢霄的大手则横放在他的腰际,大腿也不客气地压在他身上,扳也扳不开,这样的暧昧姿势,真是让他脸上抹上一层红晕。
  有时他会先醒过来,静静地看着欢霄沉睡的脸,那张毫无防备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平易近人,不像平常那么严肃吓人,想是为了让人惧怕他,才不得不板起一张脸。他总是趁着他未醒来前,以手轻抚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流连徘徊不愿错过,却在他醒过来时赶紧收回手。
  若是欢霄比他早醒过来,总是喜欢轻吻着他,绵密的细吻像落雨般地点在他的眉、他的脸、他的唇,那迷人的感觉总让他忘了抵抗。 
  他是在那时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他吧?
  "小梦,你说,我该怎么办?"理智与情感在他心头拉锯着,扯得他的心好痛、好痛!
  对于主人的困惑,小梦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盯着他看,然后跳到主人肩上,鼻尖磨蹭着主人粉嫩的脸颊,又用舌头轻舔着主人,像是给予主人关切。
  罗爱怜地将脸靠近,抚摸着小狐狸柔软的毛皮,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小梦,谢谢你安慰我。"
  见主人情绪似乎有缓和下来的迹象,小梦自觉任务完成,又钻进主人舒适的怀抱中,懒洋洋地休息。
  "罗、罗!你在哪里呀?"
  明明是魁梧的大汉,还装那种恶心的轻柔嗓音,是想要让人吓死吗?
  "原来你跑到这里来,害我们到处都找不着你!"
  小六先发现到罗的行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另外两人也跟了过来。
  三人分别围在罗的两侧,一脸神秘兮兮、贼头贼脑地望过来看过去,等确定附近没人,才敢开口。
  "你跟二堂主是不是在闹脾气呀?还是小俩口意见不合吵了起来?或者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们,让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罗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闹脾气、吵架?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算是哪一种情况,只能无奈地苦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哎呀!你们一定是吵架了,这还不容易,小俩口抱一抱、搂一搂不就好了,二堂主最会这一套,想起从前,不知有多少女人为他倾倒呀!他不可能拿你没办法?"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怕麻烦不够多,嫌活得太轻松是不是?"冯九搓搓拳头,威胁地瞪着伍晨。
  自知说错话,伍晨羞惭地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其实以前二堂主是放荡不羁了点,但却没看他对哪个女人真心过,更不可能为了哪个女人茶不思、饭不想。对你可就大大的不同了,我们都看得出来,二堂主对你呵护至极,你生病他比谁都还心急,衣衫不解的照顾你,难道你感觉不到二堂主对你的一片情意?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管是与非,二堂主就只要你一人!"小六难得说出一席足以打动人心的话。
  见罗沉默不语,小六仍努力不懈地继续说:"最近二堂主老把自己埋首在帮务中,不眠不休,从没停下来休息过,脾气时好时坏。依我看,再过不了几日他一定会病倒。你想,他是为了谁呢?"
  听到这里,罗的心开始动摇,眼底浮现一丝担忧。
  "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呢?好歹两人不要这样避不见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像个闷葫芦一样。不然,我们拜托你,请你去劝劝二堂主要照顾自己的身子,你说的话一定比我们这些人来得有用;况且他若看到你去,一定会很高兴的,这样大家都好过,也不用害怕二堂主迁怒于我们。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好不好?"小六使用哀兵政策,期望能挑起罗的同情心。
  罗犹豫地紧咬着嘴唇,不点头也不摇头。
  "大家都非常希望你能去看二堂主,不过决定还是在于你。我们先离开,让你好好的想一想。"
  走至一半,小六突然又回头道:"他的生杀大权全掌握在你手中!你要他生他就生,你要他死他便死!"
  小六便拉着冯九和伍晨离开,留下罗一个人。
  "喂,小六,你刚刚会不会说得太夸张了?"冯九出声质疑。
  "怎么会夸张?若再这样下去,二堂主肯定会倒下去,这不就是让他死他就死吗?"
  "差太多了啦!"这分明是咒二堂主死,亏他还说得出口。
  "反正只要儿肯去探望二堂主,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关系。"
  "你有把握儿会去吗?"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冯九单刀直入地问。
  "五成,若再去二堂主那边嚼一嚼舌根,我就有十成的把握。"不是他吹牛,他一认真起来,脑筋可不输给别人。
  一旁不说话的伍晨终于开口:"那要怎么做?"
  小六兴奋地向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附耳过来,这样……那样……我这样说你们懂了吗?"
  "小六,从今以后,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冯九搭着他的肩膀,笑哈哈地说道。
  "伍晨,你也要好好学学小六,咱们水龙帮可没有胆小的人,多训练你自己的胆子吧!"冯九大力地在他背后拍了一下。
  这是第几次失神了?欢霄苦笑地将思绪拉回,逼迫自己重新埋首于公务中。
  就算如此勉强自己,脑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小儿;脚像是有自己的思想,总想抛开一切,大步迈开去找小罗。
  他故意不眠不休地工作,想借此让自己不去想小儿。但是每每到了夜晚,一静下来,心中的思念便开始泛滥,不停嘶吼呐喊着要小儿。
  心情烦躁得看不下帐册,他索性走至门外,想纾解一下心情,却听到附近有谈话声,他好奇地走过去。 
  冯九斜眼瞄到欢霄走近,立即对另外两人眨眼示意,三个人便开始高声谈论起来。
  "儿是不是又生病?不然身子怎会愈来愈瘦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还不是为了二堂主,他拉不下脸去见二堂主,又希望二堂主主动去看他,想念二堂主想念得紧,偏偏人家就是不来。结果就心头郁闷,整个人也开心不起来。"
  "对啊!有时我还看到儿在偷偷地流眼泪,嘴中还直叫着二堂主的名字,让人看了真想为他分担一些忧愁,让他不再眉头深锁。"
  "你不行的啦!能帮儿的只有二堂主,可惜二堂主整日只知道工作,根本不在意儿的死活。我看,儿迟早会倒下来的。"
  "这怎么行!好歹儿是我们的好朋友,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不如我们去劝劝他,叫他把二堂主给忘了,凭他的容貌,还怕找不到人来爱他吗?"
  "也好,顺便去盯着他,免得他又把饭搁在一旁忘了吃。"
  "走吧!"
  三人作势往霄枫娄的方向走去,却在半途转了一个弯,躲在屋子的转角处。
  不一会儿,他们果然看到一道身影正如预期中,匆忙地往霄枫楼而去。
  "你看,我就说有效吧!"小六一脸得意忘形。
  "接下来就让他们小俩口好好说说心里的话,我们去喝几杯小酒吧!"冯九豪爽的搭上伍晨和小六的肩。
  "那……谁要请客?"伍晨困惑的语气招来其余两人一记白眼。
  两人异口同声地对他大喝:"废话,当然是你请客。不然还要我们请你吗?哼!"
  欢霄的心中此刻正波涛汹涌、血液沸腾,他是如此的思念他的小儿,就算再受一次伤,就算被小儿讨厌,就算……小儿说要离开他,他也要坚持到底,绝不后悔!
  只是,小儿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见着了面定要好好责骂一番!
  一个不留神,突然有个人迎面冲进他怀里,撞得他胸膛隐隐发疼。
  那人因力道太强,结果反弹回去,自己反而被弹得退了几步,一个不小心脚步踉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罗低垂着头,摸摸自己的鼻子,正要破口大骂,抬头往上一瞧,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来?"欢……霄,是你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急着要去哪里?"想要缓和一下紧张气氛,欢霄故意以轻松的语气问道,让罗降下戒心。
  他怎能坦白说自己因担心他的身子,而正要去看他呢?那种话他说不出口呀!
  温柔地将他扶起,轻揉他逐渐变红的鼻头。"听说你生病了是吗?"他的眼底盛满对罗浓浓的关心。
  "不,我没事,反倒是你……"
  "我怎么了?"
  "听说……你整日不眠不休,让很多人为你担心。"他故作镇定,眼睛却不时地瞟向欢霄。
  "你会为我担心、会为我着急吗?你会吗?"捧起罗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不再让他逃避。
  眼泪像珍珠般地晶莹,欢霄真是慌了手脚,只好低头舔舐顺着罗脸颊滑下的泪滴,却止不住他欲倾泻的眼泪。
  欢霄受挫地将他紧紧抱住,安抚着哭泣颤抖的身躯,哀求地道:"你别哭!你别哭呀!若你不喜欢看到我,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但是,我要你仔细听清楚,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不是儿戏,更不是谎话,是真心真意地爱着你,不管你是男亦或是女,我全不在乎。
  我要的只是名叫罗的这个人的心,其他的人我根本不在意。我只为了你而活,为了你,要我下地狱,我也心甘情愿。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只为你存在,若没有了你,我宁愿失去我的生命,因为世上若没有了你,一切也变得没有意义?"
  怀中的人儿哽咽声渐歇,只剩细微的抽泣声。
  欢霄微微松开手,望着罗的眼睛,像要望进他灵魂的深处。"我希望你也是真心对我,值得我倾尽一生去等待;所以我愿意等,等你走到我面前奉上你的真心,然后我会紧紧将你拥入怀中,这一辈子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
  说完,欢霄立即转过身,不舍地举步离开。天知道要将这些话说出口,是要花费他多大的勇气。因为,他不习惯赤裸裸地在别人面前道出真心的话,那会让他感到无助,似乎手无寸铁地站在敌人面前任人宰割。这种感觉对他来讲,一点也不好受。但是,为了他的小儿,所有的一切他都甘之如饴。
  "你……别走呀!"
  欢霄置若罔闻。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叫你别走啊!欢霄!"罗手叉着腰,红着眼眶大喊。
  欢霄这才停下脚步,但却不愿转过身。直到背后贴上一股温热,他倏地僵直身子。
  罗将头轻抵着欢霄雄厚的背,双手亦环上他的腰,温言地说道:"我承认我是一个胆小鬼,不敢正视我的心。我也承认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玩笑。但,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你的一切,正如你会害怕,我也会害怕。害怕你强烈的情感会将我整个人淹没,害怕不能负担你的深情,因此我选择逃避。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所以,请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思考,让我学习如何包容你的情,让我们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好吗?"
  欢霄激动地反身拥住他。"好,好,只要你不说讨厌我,只要你不说要离开,我不会再逼迫你。"
  含泪的杏眼仰望着他,语气娇嗔道:"瞧你,一点都不像水龙帮的二堂主,从前那个无赖又霸道的欢霄跑哪儿去了?若被人看到你这模样,不怕别人笑话?"
  "只有你有这个能耐将我变得如此,就算别人笑话,我也愿意。"真诚的话语包涵着无限的爱意,他宠溺地轻捏罗红通通的鼻尖。
  温暖的大掌抚上罗的眼,帮他擦拭脸颊残留的眼泪。"以后你别再哭了,你哭了我会很心疼的,好不好?小儿!"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呢喃。
  "嗯!"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看连小狐狸也在笑你。"不知何时,一颗头颅从罗怀中探出,睁着圆滚滚的眼珠瞅着罗瞧。
  罗气急地将小梦压回怀中。"别看!"然后仰起头。"那你也不可以再对我凶!"他指的是上次在温泉池畔争吵的事,那时欢霄的脸看起来好吓人的!
  "我你。那……你可以接受我一个简单的要求吗?"欢霄恳求着。
  "只要不是要我杀人放火、违背道德的坏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将嘴靠在罗耳边,小声地说:"我希望你能叫我霄,可以吗?"
  欢霄吐出的气吹拂在罗敏感的耳边,令他的全身泛起一阵轻颤。"这……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欢霄好心提醒。
  他才不是什么大丈夫!顶多只算个"小丈夫",可是答应的事不能反悔呀!
  "你不敢?"
  "叫就叫,有什么不敢的!"明知是陷阱,他还是跳了下去。
  "嗯?"他双手环臂等着。
  过了半晌,只见罗不自在地撇过头,嘴中小声地嘟囔着:"霄……"
  "我听不到!"他凑近罗,想要听得更清楚。
  罗只好再说一遍:"霄……"双颊已红,羞赧的模样诱得欢霄忍不住现在就想要他。
  "我可以吻你吗?"不待他回答,欢霄已低下头以唇封缄,吻住他朱红的双唇,轻柔地舔舐唇瓣,轻轻地吸吮,舌尖爱怜地轻撬开齿关悍然侵入,不停地逗弄他口中的舌,吻得罗娇喘连连。
  就在罗快要窒息时,欢霄才心满意足地将唇移开。
  "以后不准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吻我!"刚被吻过的唇,犹如玫瑰般娇艳欲滴,引人遐思。
  "你有没有在听?"
  看着欢霄再度低下的头,罗有不好的预感,刚要往后退一步时,他却比他更快,在他还没行动前,将他揽进怀中。
  罗小手抵着他伟岸的胸膛,仍坚决地重复道?"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吻……"

06

  来到水龙帮也有一段时日,罗倒还没真正的逛过其他地方,只除了他所住的霄枫楼外。欢霄曾答应要带他参观一番,谁知最近忙着跟商行商讨交易,无暇履行当时的承诺,却又不准他一个人乱逛。
  而自从帮里的人知道到他养了一只狐狸,每天总爱来跟它玩耍,看众人那么喜爱小梦,他就大方的将小梦托给他们。身边少了小梦的陪伴,令他闷得发慌。
  总之,他就是拗不过好奇心,不等欢霄答应,决定自己一个人逛水龙帮。
  顺着霄枫楼的小径走出去,通过两旁布满青绿色的草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大遍种满晴阳花的庭院,浓烈的香味直扑而来。晴阳花,花有七瓣均呈秋天的黄,花蕊亦有七株,是为鲜艳的红,搭配起来呈现一种冶艳的美。
  他听闻过晴阳花生长于极北的漠河,生长条件严苛且极为脆弱,常不到开花期便已枯萎,所以很少人能见着晴阳花的模样,何况是他面前这么一大片的晴阳花。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种出如此美丽的花?绕过庭院,眼前矗立着一栋外表朴素的楼阁,抬头一看,上面挂着"晴阳阁"的匾额,好个名副其实的晴阳阁。
  突然瞥到庭院旁一座名唤"探阳亭"的亭子,正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一把瑶琴。看这把雕工精致的瑶琴,想必是名师所雕刻。这主人真是好雅致,赏花之余不忘弹琴助兴。 
  看到一把好琴摆在眼前,罗一时技痒。好久没弹琴了,不知指法是否已退步?他走上前,坐定身子,双手爱怜地先抚摸一遍琴身,调适好呼吸后,十指轻柔地开始弹奏。
  琴声悠扬,如诉如泣地在广大的天地间漾开,连花儿也痴痴地沉迷其中。指间流泻出动人的乐音,宛如天籁一般,融入冬天的雪景中,教人沉醉,怎么也舍不得介入打扰,破坏这美丽的一刻。
  欢霄远远地便听到绕梁琴音,识得琴中所弹的是"秋风词"曲调,不禁兴志,跟着低声吟唱--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琴歌相合,或高或低,忽徐忽疾,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曲弹毕,罗起身讶异地轻喊:"霄,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商行了吗?"
  "因为这里有一个令我心系的人儿,让我恨不得早点回来。"眼底的柔情只为眼前的可人儿展现。
  "你别乱说,油嘴滑舌的。"罗脸色泛红地嗔斥。
  这人怎么净爱说些肉麻话,定是从前哄骗女人的甜言蜜语。
  "我没胡说。我只跟你说这种话,从来没有人对其他人说过,只有你!"厚实的大掌抚上罗如丝的黑发,轻轻地在手上把玩。 
  "哼……"暂时相信你。"罗露出一抹淘气的笑容。
  欢霄将他带进怀中,坐在石椅上,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而罗整个人便顺势靠在他怀中,双手亦圈住他的颈子。
  自从他们两人坦诚内心的情感后,许是敞开心扉无所顾忌,两人的感情便日益加深,行为益形亲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弹的是秋风词呢?"罗好奇地抬头问道。
  "你说呢?"轻佻地斜睨着他,欢霄就是故意不告诉他。
  倏地接收到一记杀人的眼光,只见罗已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
  还是赶紧说,免得等会又被罚不准抱他。"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因为这儿的主人棠晴也会弹琴,偶尔我会坐在一旁聆听,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识得一些乐曲。这首秋风词他常弹,我觉得好听便把词背了下来。"
  "噢!想不到你也懂得一些诗词,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小脸一副重新评估的模样,简直让欢霄哭笑不得。
  "你把我想得太差了吧!不过,瞧你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竟能弹得一手好琴!"他立即也反将一军。
  "什么乳臭未干?我已经十八岁,是个大人了!你们这些人老爱瞧不起我。"罗委屈地鼓着腮帮子,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在眼睛里头打转,迟迟没有落下。
  "你千万别哭,我只是跟你闹着玩,你千万别哭呀!我心爱的小儿。"
  欢霄手足无措地抱着他,但罗却只是一味地往他怀里钻,用手将整个脸遮住,隐约可听见细微的抽泣声。
  罗将手微微拉开一条缝,眯眼觑了欢霄一眼。哈哈!谁教他取笑他,那他就捉弄他一番。身子故意在欢霄腿上扭动不停,柔软的身躯磨蹭来又磨蹭去,一双手还不小心地拂过欢霄下腹炙热的部分。
  "唔!小儿,你别乱动呀!"低哑的声音中饱含痛苦。
  罗更加故意地扭动自己的身躯,坏心地挑起欢霄的欲望,正想要起身离开他的怀中,两手已被欢霄反制在身后。
  "放开我!"
  "你这调皮鬼,这么喜欢捉弄我呀!"他低头在罗的耳边粗嗄地说道。
  眼见计谋被拆穿,罗只好厚着脸皮理直气壮地反驳:"谁教你取笑我,这就是取笑我的下场。"
  "那……我要怎么办呢?"欢霄一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看。
  "我……怎么……知道!"对于自己种下的果,罗根本不知该如何收拾。
  感觉到欢霄那勃发的灼热隔着衣裳抵着他的大腿,他不禁羞红了脸,白皙的纤颈也泛上一层粉红,蔓延至两边的耳垂,小手不安地绞着。
  "你得补偿我呀!"嘴唇在他耳边摩挲,一面以舌尖轻轻地舔吮,并不时轻咬罗右边的耳垂,逗得罗惊呼出声,他则满意地看着自己留在他耳上的咬痕。
  "还没结束哦!"修长厚实的大掌将罗的小脸扳过来,唇也跟着贴上他那柔软的唇瓣,细细地、轻柔地品尝着他的芬芳;然后撬门他的贝齿,灵舌直接窜进其中尽情地嬉戏,爱恋地纠缠着他的舌。
  罗猛地吸了一口气,欢霄有力的左手扣住他的后脑,让他无所遁逃,性感的薄唇则密合地贴在他的粉唇。
  渐渐地,他失去抵抗的力量,沉迷在欢霄醉人的热吻中,不知何时被松开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宽大的背部,并笨拙地伸出小舌回应着他。
  "霄……"他不自觉地用娇媚的嗓音呢喃、呼唤着对方。
  他拙劣的技巧及温言的叫唤立刻激起欢霄的情欲,狂猛地捕捉住罗怯生生的舌头激情地吸吮着,汲取着他口中的蜜汁。直到罗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轻轻地推拒着他,他才依依不舍地移开双唇。
  罗靠在欢霄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良久,欢霄怜爱地注视着罗,氤氲的眼眸泛着未退的激情,湿润微张的檀口,经过热吻的洗礼后,犹如一朵鲜美欲滴的红花般,绽放出引人掠夺的艳丽,令他忍不住伸手轻抚着那两片红唇。
  "你又在诱惑我了,真想把你一口吞进去,不过,今天暂且放过你。"话是这么说,不安分的大手仍在罗身上来回游走。
  "别这样,你看起来真像一只欲求不满的大野狼。"罗握住他那双不老实的手,回给他一个绝艳的笑靥,调侃地说道。
  "那你不就是我寻觅已久、要来填饱我肚子的小白兔。"他装出凶恶的脸,作势要咬他。
  "对!我就是那只可怜的小白兔,看那只大野狼既蛮横霸道又没人爱的,只好牺牲小我来造福众人,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只是一想到我自己,真是可怜又可悲呀!"罗唱作俱佳地假意擦着眼泪。
  "可怜?那……这样呢?"说完,两手便伸向罗的胳肢窝搔他的痒。
  "哈哈哈……好痒啊!哈哈哈……你快点放开我啦!哈哈哈……我快受不了了!"他已经笑到都溢出眼泪、笑得全身都快虚脱了。
  "那你可不可怜呢?"双手仍继续着残酷的折磨。
  "哈哈哈……一点也不可怜!哈哈哈……好痒!"罗简直要跪地求饶,要他说什么都行,只求别再搔他痒。
  "真的?"欢霄手劲放柔,还好心的帮他拍了拍背,顺顺气。
  "真的!"罗虚弱的保证,整个人瘫软地躺在欢霄的怀中。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叫人准备一桌好菜要好好的犒赏你。走吧!"欢霄顺势将他抱起,往用膳的"百膳房"走去。
  ???
  百膳房,顾名思义,膳夫厨艺精湛,一个人可做出百道佳肴,不输给宫中的膳师。而每道佳肴,不仅要快速,色香味也要一应俱全,看得让人食指大动,吃了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才称得上高明的膳夫。
  罗挣扎地跳下欢霄的怀抱,自顾自的走进百膳房。
  偌大的花厅圆桌上早已摆满各种佳肴,叫得出名的像是芙蓉镶豆腐、白玉双丝、翡翠苦瓜、红油腰片及一些面食,还有糕点蜜饯等,其余的根本叫不出名也没尝过。虽然用小碟子盛装,但满满的一桌菜,少说也有二十碟左右。
  罗皱了皱眉,这……看起来是很好看没错,若要叫他吃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胃口一向不大,倒也不是挑食,只是他不太重口欲,认为只要有得吃就好,除非他是真的真的很饿,才会多吃一些。见到大堆食物摆在他眼前,老实说他有点反胃,若真要叫他全部吃完,倒不如杀了他还比较干脆,免得痛苦!瞄了欢霄一眼,这时得使用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小儿!"欢霄见罗脸色不定,握住他的手,警告意味浓厚地叫了一声。
  罗甚至连一步都还没移动,就一把被欢霄给擒住。"我不舒服,想回房休息,好吗?"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佯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少有人可以敌得过这一招,他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没三两下就屈服。
  "你就是吃太少,身体才会不健康。要回房休息可以,不过在这之前,先把这些吃完才行。"任何借口都阻止不了他的决心,何况他那些小把戏他一目了然。
  "我真的、真的不舒服,你看,我都快反胃了。"捧着肚子,蹲下身子,食指还不时地伸进喉咙,引起一阵阵的干呕。
  欢霄终于心软,"那不用全吃完,每样吃一点就好,这样总可以了吧?"
  "每样吃一点点,你说的,不能反悔哦!"他不太相信欢霄说的话,定要再三确定才放心。
  "这还怀疑我的话,难道我说的话不能信?"罗挑着眉反问。
  罗虽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副"没错!你的话不能全信。"的模样。
  天!他做人有这么失败吗?他只有他的小儿敢质疑他的话!
  将心不甘情不愿的罗拉至桌边坐定,自己也坐在他身旁的位子,体贴地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先喝一碗汤吧!看你这么瘦弱,东西又吃得少,这样怎么行!"
  罗嫌恶地皱眉。
  "不要让我担心,多少吃一点,嗯?"欢霄好言地哄着他。
  罗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看到欢霄表现出来的温柔,他简直就没辙!怎么也不忍违拗他的温柔情意。"嗯。"他乖巧地喝了一口汤。
  接着,欢霄又细心地帮他夹菜,让他碗碟里的菜堆得像座小山似的,教他不知从何下手。
  "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罗索性赖在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撒娇地说道:"除非你帮我吃一半,我才肯吃。"
  "好,我帮你吃一些,其余的你得自己吃完。都听你的,这样你开心了吧!"欢霄实在搞不懂,怎么吃个东西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我喂你吃。"说完,罗随即拿起筷子,温柔的夹菜送到欢霄的口中,满意地看他吃了进去,心情大为愉快,肚子也饿了起来,自己跟着吃了好几口。
  "你这么瘦弱,不多吃点怎么行呢?"欢霄摸摸罗稍嫌单薄的身子,委婉地劝着他。
  "你也要多吃点,整天埋首公事,甚至忙到连三餐都忘了吃,这样是不行的,来,我喂你吃一口。"他一脸心疼地看着欢霄,夹了好大一口菜塞进他口中。
  "谢谢,那我也喂你吃一口,当作答谢。"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羡煞躲在门外偷看的人,却也让人恶心得快吐出来。
  "真是幸福呀!二堂主真是幸运,能找到像儿这么如花似玉的人?quot;
  "小俩口真是恩爱!什么时候我的另一半才会出现呢?"
  "真想让人也这样喂我呀!"
  看着别人恩爱的样子,众人羡慕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各自做着春梦,神情迷茫。而花厅里头的两人,无视于他人的目光。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外,一脸迷惑地望着眼前发呆到流口水都不自觉的众人,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随即走进里面。
  察觉到有人,罗立即起身,坐回原来的位子,只是脸上仍浮现着红晕。来人竟是失踪多日的棠晴,他忍不住劈头正要大骂之际……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事要问我,你一定也很想揍我。对不对?"棠晴露出一副"我猜得没错"的表情,无视欢霄瞪大的怒眼,径自讲下去:"不要问我任何事,我只是回来拿一些东西,拿了就走人。若有人来问我的消息,尤其是一个长得很凶恶的男人,千千万万不能告诉他,不然我可是会跟你绝交。你可以假装你没看过我,我也没看过你。就当我是隐形人,不用客气,你们继续。"一连串的话劈哩啪啦的从他的口中冒出,堵住欢霄正要说的话。
  "嗨!我们又见面了。你不戴面具比较可爱,我记得你叫罗是吗?"
  罗轻轻点头,他怎么会知道他戴面具?
  "欢霄这家伙真是走了好狗运,找到你这位'美娇娘'。你可要多多担待,他啊……"棠晴附耳小声的说:"他啊!既霸道又蛮横再加上小心眼,难伺候得很,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也要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因为只有你能给他'幸福'!"
  棠晴意有所指的暧昧样,让罗羞得抬不起头来。
  "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啦!两位打扰了,请继续。"将包袱甩到肩上,他转身就要离开。
  "记得要回水龙帮来,别让我们担心!"一旁的欢霄终于开口说话,神情正经。
  "嗯,我会的。"没有回头,棠晴说完即踏出门外。
  "他就是我被江益坤绑去时,要我传话给你的人,他究竟是谁?"罗好奇地问着欢霄。这问题他一直想问,只是忘记这回事。
  "他是……"
  "啊!"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罗拍额大喊一声。"我知道了,他就是晴阳阁的主人棠晴,我猜得没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到他的手指上有长茧,这是弹奏乐器时所留下来的,而你们水龙帮里只有晴阳阁里面有一把瑶琴,所以应该是他!"
  "你很聪明。"欢霄赞赏地揉搓他的黑发。
  "那你以后不准说我笨了!"罗一脸得意地说着。
  酒足饭饱,当然就是休息。
  罗觉得这一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多东西,简直快把他撑死了。
  他整个人懒洋洋地半卧在书房的躺椅上,看着欢霄审查各分行的帐册。
  "对了!"罗突然坐起身子,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确定棠晴他真的没有危险吗?看他神色匆忙的样子,好像很严重。"
  "你很担心他?为什么?"欢霄自帐册中抬起头。
  "嗯……"罗偏头想了一想,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我对他很有好感,也许是他跟我一样也会弹琴,让我对他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还有他庭院里的晴阳花好漂亮,我很喜欢,想必他一定很细心温柔地照顾它们,让我对他的印象更加不错;加上他又救了我一命,基于种种因素,关心他是当然的。"
  "我以前不是说过,他很聪明狡猾;若真遇上困难,我相信他有能力自保,不然怎称得上是水龙帮的三堂主呢!"
  "是吗?那我就稍微放心了点。不过真可惜,没有机会跟他深谈,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变成好朋友?"
  "别再一直谈他了,我会吃味的。"欢霄不知何时已走到罗面前,霸道的个性表露无遗。
  "你别想歪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情意吗?难道要我剖胸掏心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何况……"罗皱皱鼻子,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何况什么?"
  "何况我才不让别人亲我,我只让你这样做,所以你不用吃别人的醋。这世上,我只对你这个男人动心,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他发自内心的说出心里话,无一丝的作假。
  欢霄感动的拥住他,嗓音低沉地道:"原来不只我会说肉麻话,连你也会。可是,我喜欢听你说,而你也只能说给我听。"
  "是你才有得听,这么亲密的话,别人想听,我还不屑说呢!"未免太抬举他了,他又不是水性杨花的男人,会到处跟别人说如此恶心的话。
  "我相信你,可是我不喜欢你那么在意别人,我要你的眼里看到的、心中所想的全都是我一人。"如此的专制,只因他的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
  他的心中时常害怕着罗会离开他,因为他深刻体会过那种紧握在手中不放、却在下一刻消失不见的痛苦。虽然他相信小儿所说的话,但潜意识还是不时会浮现不安的感觉,就算他贵为水龙帮的二堂主,人人对他敬畏有加又如何?那种不安的心情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想要真正的拥有小儿,不只他的心,还要他的人,以确定小儿对他的情感不是虚假;只有真正的拥有他,心中才有真实感,才会心安!
  "你别那样看着我!"欢霄深沉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欲望,在他的注视下,罗觉得自己宛若透明的,他那炽热的眸子令他的身子无端泛起一阵燥热。
  欢霄此刻只想要小儿,那强烈的需求正一点一滴啃蚀着他仅存的意志。
  "我……我想……回房睡了。"罗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这种事,可是,他还没准备好呀!他慌忙地想要站起身时,大腿却不小心碰到欢霄昂扬的象征。
  "唔……"
  只听到欢霄痛苦地闷哼一声,顿时让罗的脸热了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的天呀!这种情形简直让他进退两难。但是,为了他的"贞操"安危着想,还是赶紧逃离此地。
  才一个举步,腰上已被一双铁臂紧紧圈住,动弹不得。
  "小儿,我想要你!好吗?"
  欢霄吐出的热气喷在罗敏感的耳垂,引得他全身不住地颤抖。
  欢霄倏地将他转过身,性感的唇攫住他芳香樱唇,狂热的吻着,像是要将他整个吞进去,不停地啃咬、舔舐;灵活的舌尖探进他口中的深处,温热的触感来回地轻点他口中的每一处,紧紧地缠住他的舌不放。 
  欢霄像永远都亲不够似的,将舌头更加深入罗口中,小儿的唇,宛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让他不能自拔地迷失,深深陷在其中。
  欢霄愈来愈深入,让罗的意识逐渐模糊,全身热呼呼地像是要融化般地无力,双手不自觉地紧抓住欢霄的衣裳。
  怀中的娇躯开始轻颤,胸前急速地起伏着,欢霄知道罗快喘不过气来,只得依恋不舍地自他的唇瓣离开。
  此时的罗散发出有别于平常的冶艳,娇嫩粉色的脸蛋,泛起性感诱人的红潮,氤氲的黑眸湿润迷地瞅着他看,微张的红唇上留着他吻过的痕迹,令欢霄的热气全集中在下腹的坚挺。
  "好吗?我想要你,小儿!"粗重的嗓音正低哑地在罗耳边呢喃。
  罗的脑子昏沉沉的,任欢霄占有的手抚过他全身,他的唇挑起他体内未曾有过的热情,全然的无助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听到他诱魅人心的低语,他只能虚软地轻点头。

07

  得到罗的许可,欢霄将他打横抱起,走至书房里头供休息用的床,将他放在柔软的床榻中,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两手撑在他的身侧,将头埋在罗的颈项,啃咬他那细致、滑嫩的肌肤,在他白皙的颈子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将唇往下游移到他迷人的锁骨,轻轻描画着它的形状,引得罗娇喘不已。
  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那样羞人的声音,罗羞得闭上眼睛,紧咬着嘴唇,不再让呻吟声逸出口中。
  但当欢霄要解开他的衣衫时,他吓得张大眼睛,小手立即握住他那烫人的双手,阻止他的行为。
  罗可怜兮兮地想要冷静地发出声音,但出口的声音却是低哑破碎:"我怕……我不知道要怎样做……"他想求他不要做,也想逃开,可是,却又渴望他爱他。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别害怕,我会教你,相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欢霄心疼地保证,他一定会温柔地待他。
  "嗯……"罗咬着下唇,信任地微点着头,将手放开。
  欢霄先是爱怜地轻吻罗的下唇,双手像在呵护珍宝般地慎重,温柔地轻推开罗的衣衫。
  当他白皙无瑕的胸膛裸露在欢霄面前时,欢霄不由自主地抚上那冰冷光滑的肌肤,享受如婴儿般细嫩肌肤的触感,双唇欲罢不能地贴上去,眷恋不已地轻啄着。
  不知何时,欢霄的唇又顺到罗的唇瓣,看到他因太过用力紧咬着唇,使得下唇泛出一丝的血红,疼惜地舔去那殷红的血迹,然后撬开他紧闭的双唇,给他窒息的一吻。直到他气喘吁吁,才在他唇边低沉地呢喃?"唤我霄,小儿!"
  "啊……霄……别那样……"太羞人了!罗扭动着身子,想逃开欢霄炙热的双唇所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欢愉。
  岂知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落入欢霄的口中。
  欢霄双手不得闲将罗的衣裳完全解开,雪白的身子登时展现在他眼前。
  "你别看,你别看啊!"罗害怕这种陌生的情欲,又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赤裸裸的,犹如初生的婴孩般,让他羞得想反转过身,而纤白的小手则掩住自己。
  一只温柔的大手包住罗欲掩盖的双手,温柔地说:"不需要遮掩,这样的你比任何人都美。"边说边轻吻着他雪白的胸膛。
  欢霄的低语如咒语般地迷惑罗的心,原本遮掩的双手不自觉地勾上他修长伟岸的背部,缓缓地吐出如兰的气息,脸上浮现冶艳的神情。
  一波一波的情欲侵袭而来,罗轻啮着下唇,本能的随着欢霄的动作移动着,两人陷入激情的漩涡,狂猛的欲火席卷两人。
  喘息及呻吟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房中,藏不住的无限绮丽,弥漫在满室的春光中。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鸡鸣声,打更的声音打到第五下便停住。才五更天而已,罗却了无睡意,折腾了一晚,应是累到不省人事才对,怎会睁着眼望着身旁的人,端详起他的面容来?枕在自己腰上的臂膀,是那么地使人安心。小手淡扫过他的眼、鼻、唇,想到昨日自己与他共赴云雨的情景,脸上立即浮起一片红晕,原来与人肌肤相触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让他想赖在他身上一辈子。
  一辈子?记得认识他之初也曾有过这念头,但随之又被自己害怕的心给丢弃掉,为着他的霸气而怒目,为着他的蛮横而气愤,但却又为他的体贴细心而感动。
  这一生,他从没为了一个人,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如此坦诚展现在他人面前,更未想过自己竟想跟一个男人共度一生;这荒唐无稽的想法,违背世俗的念头,此刻却在脑海不断的浮现。 
  他的影子早就融在自己的体内,宛若自己的一部分,谁也抹煞不去!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所有情绪,他的怀抱无比温暖,只要自己一呼唤,那胸膛便会敞开,然后将自己紧紧地抱住不放。跟着他,无论是平淡或是绚烂,一切都觉得甜蜜,就算面对困境时,只要有他在身旁,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罗的脑子里甚至幻想两人年老、白发苍苍时,会是怎样的景象,似乎会很有趣。为着这迷人的想法,他不禁轻摇螓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心头却瞬间暖和起来,蔓延至全身的每一处。
  欲起身,全身却传来一阵酸痛,腰间的撕裂让罗光是轻微的一动都能感到双腿间袭来的痛楚。初尝云雨的身子,布满青青紫紫的吻痕。他并不习惯自己裸裎着身躯,轻轻地拉起绸被围住自己,小心地跨过欢霄的身子,不想吵醒熟睡的他。
  "你要去哪儿?"一双大手揽住他的腰,"我想起身穿衣。"
  他爱怜地用下巴磨蹭着罗的头顶。
  "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难道昨天那样还不够累吗?"
  头上传来欢霄调侃的闷笑声,羞得罗用拳头轻捶眼前宽阔的胸膛。
  "还是想再跟我来一回呢?小儿!"右手故意探入绸被里,抚上罗光滑细嫩的背脊。
  "欢霄--"那么露骨的话亏他说得出口。罗两指靠拢,使劲地捏掐身后那只不安分的手。
  "哎哟!小力点,你想谋杀亲夫呀!"右手背上留下清楚的捏痕,痛得他直甩手减轻痛苦,可见这小家伙多心狠手辣。
  "活该!我才不像你那么不要脸,大清早的,满脑子净想一些下流龌龊的事!"哼!大色狼一个。
  "昨日还恩恩爱爱的,利用完后就翻脸不认人,可悲呀!"欢霄低声嘟哝,一脸怨妇样。
  "什么利用?那是……"话讲到一半倏地停止,罗撇过头,鼓着腮帮子,他才不要称了他的意。
  "是什么?生气了?那我帮你说好了,是不是两情相悦呢?"转过罗的头,双手捧着他气鼓鼓的脸颊,低哑地询问。
  "你都说明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皙的脸庞浮现些微的红晕,难道非要他亲口承认才行吗?
  看在他面皮薄,禁不起逗弄,欢霄决定暂且放他一马。"我好高兴,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满心的欢悦都是他所赐予的。
  "不跟你胡闹,我要起来了。"罗啐道。他当然也很高兴,只是那么恶心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他拉起被子圈住自己,起身跨过欢霄,欲将一旁的衣衫穿衣,却发现走不到放置衣衫的地方;转头一看,欢霄正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斜卧在床榻上,另一手还耍玩着被子的一边。 
  "放手!我要穿衣服。"罗气得大叫,用力拉扯,仍然没办法移动半寸。
  "反正,该看的我都看过,不该看的我也看了,你全身上上下下我哪个地方没瞧过,说不定比你自己还清楚;何况更亲密的事我们也做过,你就别再小家子气了。请换!"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眼角藏着逗弄的意味。他就是爱看小儿一脸羞涩的俏模样,真是令人百看不厌。
  比蛮力也比不过人家,耍嘴皮的功夫也赢不过他,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罗只好放弃被子。转过身子,背对着欢霄,弯腰拾起被丢置在地上的衣衫,快速地穿上衣衫,前后才一会儿的工夫而已。
  "哼!臭欢霄!再也不理你了。"涨红的俏脸煞是迷人!
  ???
  "你们干嘛一直对着我瞧,难道我脸上有什么怪东西吗?"罗摸摸脸上,没有啊!那他们到底是在看什么?
  从他走出书房后,每遇到一个人,那人就会一脸惊奇地看着他,还跟在他身后,数数后头约有十来个人,十几双眼直往他脸上瞧,他被瞧得别扭不已,终于忍不住转身问那些家伙。
  看他们一脸呆愣样,罗实在拿他们没办法。"我知道我长得天生丽质,但你们不也看过了,有必要一脸那么惊艳的样子吗?"
  "儿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终于有人肯开尊口。
  "是不是格外冶艳、娇媚?"
 ?quot;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这样觉得耶!"
  "罗本来就很漂亮,可是今天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会不会跟二堂主有关?"
  "说不定是……嘿嘿嘿!"
  "不如我们问问儿。"
  这些人不说则已,一说就没完没了。
  "儿,我们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行不行?"十几颗头颅蓦地转过来,眼睛全向他扫射过去。
  干嘛?满脸正经的样子,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吗?罗挑着眉,手交叉环抱在胸,等着他们问问题。
  "请问……你昨晚是不是跟二堂主在一起?"
  "能不能请你说明白一点?"罗一脸狐疑地问。 
  "嗯……就是你昨晚跟二堂主一起共度良宵是吗?"他不敢说得太露骨。
  共度良宵?昨晚?欢霄?轰的一声,罗的血液快速地全往脸上跑,头顶冒了一大堆热气,小嘴一张一合地说不出话来。
  "看这样子,儿已被二堂主给吃了。我就说嘛,二堂主怎么可能放着到手的'猎物'不吃。"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罗,扯着干哑的喉咙大喊:"你们这些家伙全跟欢霄一个样子。"他真是会被这些人气得七窍生烟。
  "儿,你生气了?别生气嘛!我们只是跟你闹着玩的。"
  "哼!"撇过脸,嘟着小嘴。
  众人知道事情严重了,连忙双手合十,膝盖着地,像在膜拜神明般地朝罗磕了个大大的响头,口中还七零八落地求饶。
  抬头觑了他一眼,见罗态度仍无软化,众人更是努力地跪拜祈求。
  噗哧一声,罗被他们逗趣的模样惹得笑出了声。
  听到柔顺悦耳的笑声,众人立即高兴地站起身,围绕在罗的身旁。
  "你不生气啦,对不起,我们只是替你感到高兴而已,没别的意思。"
  "对啊!我们都很高兴你和二堂主终于在一起。"
  "你们若再说,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这些家伙真是得寸进尺。
  "不说!不说!"闻言,众人乖乖地紧闭嘴巴。
  有人眼尖地看到一道身影往这儿走来,立即向其他人打手势。 
  "二堂主往这儿走过来,咱们还是赶紧溜,免得有人要吃味。"谁不知道他们二堂主醋劲大得很,独占欲高人一等,只要看到他们跟儿聊天,甚至说一下话,凶狠的厉眼就像要把人的脸瞪穿似的。
  "儿,我们要去工作了,你好自为之。"脚底抹油,众人连忙一溜烟地逃走。
  临走之前,有一个人跑到罗身旁,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的左耳垂有一个很明显的'痕迹'。"说完,立即跑开。
  什么!?出来之前,他明明彻底地检查一番,认为没问题之后才敢出来,谁知竟单单遗漏耳朵的部分,那他们不都早就看到了,这……这不就等于公开承认他和欢霄的事?这下糗大了!
  都是臭欢霄干的好事,就爱在他身上东咬西咬,现在可被人看笑话了。
  "谁欺负你啦?一脸阴沉的,一点也不可爱。"强壮的胸膛贴上罗的背后,一双铁臂跟着环上他的腰际。
  旋过身子,罗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世上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敢欺负我?"
  "我?我又怎么了?"什么时候他又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还不都是你在人家身上留下记号,让人家……"他愈说愈小声,头也愈来愈低,说出来的话也含糊不清。
  噢!原来是说那个呀!"你用手遮掩左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罗垂着头没有回答。
  欢霄怜爱地揉搓罗的头发,好笑地道?"这有什么好丢脸的,这样就不用再跟别人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不准来跟我抢,谁也不敢随便碰你,一举两得。"
  "哼!谁像你脸皮那么厚。"由鼻子重重地哼出气,显示他的不满。
  "顶多我以后不在你耳垂留下痕迹,这样好吗?"我会在你全身上下留下属于我的烙印,只除了耳垂。
  "要我原谅你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说吧!到底是哪件事?"
  "我想回家看看大哥和忠伯。"看见欢霄犹豫的脸色,罗立刻接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江益坤还没擒获,我若随意外出会有危险,那你可以派两个人随从保护我,到了家中,还有大哥可以保护我的安危。只要两天的时间,我会立即赶回来的,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想念大哥和忠伯他们,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罗偎进欢霄的怀中,身子直往他身上磨蹭。
  屈服在罗的瞪视下,欢霄举双手投降。"你答应你就是,不过,我要你保证,要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不可以做出危险的举动。"
  "嗯,我答应你,还有,谢谢你。"罗高兴地在欢霄脸上留下一记轻吻。
  "那我们可以先去用早膳了吗?"
  "当然,我肚子也有点饿了。"罗摸摸自己的肚皮,一脸馋相。
  "你不是不喜欢吃吗?怎么?胃口全开啦?"
  "昨晚消耗太多体力,当然需要补充一下。"罗单纯地说出原因,没发觉话中的暧昧?"走吧!对了,不准牵着我走,免得别人又说闲话。"他正经八百地朝着欢霄命令,然后转身大步往花厅走去。

08

  踏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曲,罗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因思家情切,用完早膳,他稍事准备一番后便欲起程,欢霄派了两个护卫跟在他身旁,还在他耳旁训了不少话;接着又对那两名护卫嘱咐一大堆,说了半个时辰后才目送他们离开。
  刚好今儿个城南附近有个庙会,做生意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更多,一条长长的街上挤满人群。无论是吃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实在是人太多了,必须停停又走走,罗也趁这机会,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其中一名护卫倾身附在罗耳边说道:"看这人潮似乎愈来愈多,若再这样耽搁下去,脚程不加快,恐怕过了傍晚都还赶不到罗家就要寄宿客栈,为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抄近路,赶紧在天暗下之前赶到罗家,以保安全?"
  "也好,就听你的吧!不过,这儿我还不太熟,更不知哪里有捷径,有劳您带路。"
  "这是应该的,少爷您太客气了,请往这边走。"
  在下个路径右转后,左拐右弯地绕过许多小街,通过城门,转眼已离开城南范围,来到城南与城北的交接处--窝窝集。窝集的东北语即指森林,因地处近东北地区,便藉用外来语称呼一大片森林,又为区别东北的窝集,故再加上一字,称为窝窝集。
  通过这片森林,再走一段路程,即能到达城北的城门。不过,这片森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脚程快一点,也要花费二、三个时辰;若是不熟悉路径,很容易便会在森林中迷路,那时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走出这片森林。 
  "少爷,前面就是窝窝集了,要小心留意一下四周。"
  "嗯,我会的。"虽然他平时较贪玩,也给人不稳重的感觉,但重要时刻,他也是懂得该如何拿捏分寸。
  表面上他虽然对欢霄的嘱咐随意敷衍了事,但私底下可是牢记在心,况且他之前曾被敌人捉去,因此之后答应欢霄的要求,他一定会做的。所以,他现在是提高警觉,丝毫不敢大意地耳听八方,眼观四面。
  走在茂盛的森林里,就算身旁有人作陪,罗仍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尤其愈走进去,浓密的树叶遮住阳光,细微的光线透过枝桠照在地面,让人更觉阴森。 
  "气氛有点怪异,咱们还是加快脚程吧!"心头似乎有不好的预感,罗连忙对身旁的护卫下令。
  三人以飞快的脚步穿越崎岖难行的森林,浑然不觉躲藏在森林中的一对眸子忽闪忽灭,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少爷,前面就是出口了。"一名护卫手指着不远处的亮光处。
  眼看就要走出窝窝集,罗不禁松懈下来,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蓦地,一股轻微的气息飘浮在寂寥的空气中,那是属于人的气息,而非动物的气息,罗镇静地大喝:"什么人?还不出来!"
  两名护卫也察觉空气中的不寻常,连忙将罗围在中间,摆出防卫的姿势。"少爷,要小心!"
  半晌,鬼魅的森林里只传来动物细微的走动声,刚才的声响犹如昙花一现,简直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连罗也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太敏感了点,就在三人稍稍放松之际,一撮白色的粉沫夹杂在空气中,向他们吹袭而来。
  眼尖的罗清楚地看见白色的粉沫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发出异样的磷光,立即警觉地对其他两名护卫出声命令:"不要呼吸,马上闭气。"
  无奈立于迎风处的两人,就算听到罗的警告立即闭气,仍是吸入少许粉沫,身子顿时瘫软无力,连忙开口呼叫?"少爷……"话未说完,便硬生生的倒地不起。
  罗惊得赶紧弯身蹲低,欲查看两人的情况,伸手探了探他们的脉象,却不知是何种毒,不死心地再探向他们的脉络。奇怪,为何就是没有中毒的迹象,脉息一切正常,只是比正常人的较为缓慢,像睡着一般,真气也无大碍地运行。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苍老低嗄的嗓音随着黑色身影由树上降下,狰狞的面孔扯着诡异的笑容,两眼直盯着罗,这人不正是欢霄找了许久的江益坤?
  罗不敢大意,暗自运气调息,待确认自己的身子无事,才开口反问他:"你不知道使毒对我是没有用的吗?"
  哪知听了罗的话,江益坤的神情更为嚣张。"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观察你和欢霄的一举一动,任何秘密都逃不出我的眼珠子。"笑声慢慢地转为狂妄,"嘿嘿嘿!别费心了,这只不过是平常唾手可得的麻醉剂,把它碾成粉沫状,再加一帖软骨粉,只是会昏睡几个时辰,死不了人的!虽然你精通医术,但这种用在病人身上的东西,并非是真正的毒,我只是不屑对付那两个无用的家伙,我真正的目标是你!"
  "你到想要做什么?我跟你并没有深仇大恨,更无利益相冲,为何你三番两次针对我?"
  "第一次捉你是想威胁你,在欢霄那小子的药中掺杂毒药,没想到你竟然逃跑了!这一次则是要捉你去逼迫欢霄让出水龙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小子之间的关系,笑死人了,男人竟然会爱上男人,你们真是有病!不过你长得还真漂亮,莫怪欢霄那种高傲的男人会喜欢上你,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痒痒的,让人真想玩玩你,本不像罗第一次见着江益坤时,那忠厚敦正的模样。
  "但开了苞的人我没兴趣碰,真可惜你的第一次不是跟我,不然保证一定能让你爽到极点。既然你是他的男妾,他对你又宠溺有加,擒住你作为我谈判的筹码,他还不乖乖听我的话吗?想必他现在一定是心急如焚。"扭曲的笑容吐出如猫头鹰般的笑容,回荡在黑暗寂的森林中,更显得突兀骇人。 
  罗可以感觉由心底窜起的恐惧感,额头已然冒出成串的汗珠,虽是如此,罗犹自镇定地笑着,他才不会让他得意。"想要捉住我,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别空耍着一张嘴皮子。"
  罗手掌微翻,凌空对着江益坤发出一道凌厉的掌风,自己顺势退了一步,让彼此的距离瞬间拉远。
  被掌风扫过而退了一大步的江益坤仍有恃无恐地双手交叉在胸前。"看在你那可爱的面孔份上,本想对你温柔点,不过照这情形看来,你还真的有两下子,激起我强烈的毁坏感,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江益坤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从腰间抽出一条短如拂尘的软鞭,在空中运气轻挥,啪的一响,粗如手臂的树枝立即断成两截,像嘲讽似的落在罗的脚前。 
  "下一个就是你的脸了!"话语刚落,江益坤的软鞭直向罗的门面袭来。
  罗轻巧地向后连翻了几个筋斗,勉强地闪过他的攻击,身子刚落定,鞭子随即又在身前连挥数下,他掌风绵密地击出,以化解江益坤猛烈的攻势。但那鞭子如影随形,无论他身在何处,鞭子便挥到那里;倏地他身形向右斜闪,鞭子夹带着厉害的劲风从左耳旁扫过,擦破他耳垂的肌肤,顿时沁出一丝血迹。来不及多想,下一个攻击随之而来,快速地往他的肩头猛然挑起,对准他肩颈处。
  罗反应灵敏,上身往后仰,避开江益坤的鞭子,双手连番击出,强大的内劲震得江益坤退了几步,此时罗乘机转守为攻,只见他指化为掌,掌化为指,将师尊独门的"洛英擎天掌"与"莲花拂穴指"交互为用,化解鞭子猛烈的攻势,当真掌来时如落英缤纷,指拂之处如春莲葳蕤,不仅招招攻势凌厉,而且丰姿端丽。
  江益坤亦非省油的灯,鞭子耍得出神入化,招数变化万千,漫天飞舞的鞭子夹带锐利的劲风,随着江益坤的纵跃而移动直扑向罗,两人各展精妙招式。
  顷刻间,两人已对拆数十招,仍未见胜负。
  罗心想若能夺下江益坤手中的鞭子,失去重要武器的他攻势自会减弱,自己的胜算就会大些,这才有机会将他撂倒。想是这样想,但江益坤的鞭子犹如猛虎一般,一靠太近就会被抓伤,要擒之谈何容易!此时的罗已有点疲于应付,不自觉地心浮气躁起来,脚步亦迟缓了些。
  忽地,罗见江益坤腋下毫无防备,想也不多想地虚晃一招,身子却是立即直冲江益坤,想来个攻其不备,好将他一举擒下。
  就在快接近之时,江益坤像是洞悉罗的动作,倏地甩出鞭子,缠住头顶上的树枝,身形拔高,借力使力地轻跃至罗身后;在罗来不及转身之际,朝他背部重重踢了一下,软鞭也随之刷的一声划破他的衣衫,而那一下打得他皮开肉绽,留下一条长长的鞭痕,强力的内劲,震得罗胸中气血汹涌,一口甜血倏地冲上喉咙。 
  罗咬紧牙关,不欲让那口血喷出,但艳红的鲜血却不听话地由嘴角流出。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这样的念头让罗站起身子,再度朝江益坤击掌,手劲却弱了下来。
  见此大好机会,江益坤岂不乘胜追击!右手耍软鞭,左手使掌法,连绵不绝地攻向罗。
  罗被攻得连连后退,鞭子却也无情地落在身上,印下数条红红的鞭痕,身上传来的痛楚令罗的脚步顿了顿。
  这时,江益坤见有机可乘,左手再补上石破天惊的一掌,强大的掌气让罗顿时翻滚在地,喉头的那口血也喷出口,溅上自己的衣衫,胃中翻涌而上的呕吐感和阵阵如撞击般的晕眩感,不断袭向罗,鲜红的朱唇只来得及虚弱地吐出:"霄……"纤细的身子便缓缓地坠落地面。
  "别心急,等欢霄那小子一来,你们两个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就让你们两个做一对喋血鸳鸯,哈哈哈!"
   "喂!你们这些杵在那边的大个子,还不进去通报你们当家的,说罗家的大少爷来访,要见我们家二少爷;还有,快去端茶来让我们解解渴,快去!我的妈呀!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简直是折煞我这把老骨头,没想到来到水龙帮,没好好款待我们便罢,连茶水也没立刻奉上,原来这就是闻名天下水龙帮的待客之道。"说话的人便是罗家赫赫有名的总管--人称忠伯是也。
  "忠伯,像样点,别给人笑话了。"坐在桧木椅上的罗逸,头也不回地对站在身后的忠伯出声警告。
  "哼!"后头传来忠伯不以为然的嗤哼声。
  这时,一道伟岸颀长的身影自门后出现,低沉浑厚的嗓音随之响起:"罗大当家此刻怎会来到水龙帮?"本在书房审阅帐簿的欢霄,听闻手下说是罗家的大少爷来访,不禁觉得奇怪,小儿不是回去了吗?他大哥怎会来访,抱着疑惑的心思走向大厅,立即看见罗逸端坐在椅上。
  "当然是来看我们二少爷的。"忠伯在罗逸未开口前抢先回答。
  罗逸转过头去,犀利的眼神示意忠伯不要说话,闭上他的嘴巴,否则就要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听说你还没捉到你们水龙帮的叛徒,放任儿在此我不放心,此次来就是要接儿回去;至于那老妖怪要儿帮你的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我自会向那老妖怪交代。所以,请你叫儿出来,我现在就要带他回去。"不容质疑的口气,显示出罗逸的决心。
  "小儿在今早便已出发返家,难道你们没见着他?"算算时辰,若无耽搁,小儿应该在天黑之前就已到家了。
  罗逸没忽略欢霄谈及儿时毫不避讳的亲昵称呼,以及眼底浮现的温柔,但他不愿去深究其中缘由,只要儿回去了,一切都好办。"可能是中途错过,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多打扰,我们罗家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不喜欢招惹太多无谓的麻烦,更不喜欢跟太复杂的帮派来往,因此,我不希望儿和你们水龙帮有所牵扯。这一回去,我是不会再让他来了,也希望贵帮不要来打扰我们。"
  "这要不要来,恐怕得看小儿的决定,建议你最好问问小儿的意思。"挑衅的语气说明此刻欢霄心中的不悦。
  "我是他大哥,我说的话他当然会听,倒是你这外人,没有权利来干涉我们兄弟之间的事。"
  站在一旁的冯九按捺不住,一进门那老仆就颐指气使,也难怪主人说话的语气如此气傲,刚才那番话,根本是暗地讽刺他们水龙帮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这实在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二堂主跟罗是很亲密的……好朋友,哪是你说的外人。"舌头打结,差点说漏了嘴。
  "冯九,别多事!"欢霄沉着脸低喝。
  "反正我们大少爷说了便是,我们二少爷何等尊贵,不是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高攀得上的。"二少爷是那么天真单纯,这次他是绝对支持大少爷到底。
  "忠伯!我不是叫你别多话。"罗逸俊眉微蹙,口气不佳。
  大厅堂上静寥的气息,却蹦出闪电般的火花,欢霄和罗逸各据两端对峙,颇有一触即发的阵势。
  罗这时,罗逸打破僵局,开口说道:"不管贵帮想怎样想,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多加打扰了。忠伯,咱们回去,二堂主就请留步,不用多送,告辞。"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蓦地,两个人从屋外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见着欢霄便咚的一声,跪地磕头不起,嘴中还大声嚷嚷着:"二堂主饶命呀!"
  "你们两个不是护送小儿回去吗?这么慌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快说!"欢霄的心像被揪紧似的透不过气来,神情紧张,不禁大喝问道。
  一听到儿的名字,罗逸原本欲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来,蓦地冲到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面前,大手用力扯起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我们家儿怎么了?你赶快给我说清楚。"
  "咳!咳!咳!"那人被罗逸这么一扯,顿时呼吸不顺畅。 
  "大少爷,他脸色都已经发青了,你这样他说不出话。"
  "哼!"罗逸用力一甩,那人立即跌坐在地面。
  另一人见伙伴一时说不出话,连忙代替他回答:"属下该死,我们走到城南和城北的交接处窝窝集,就要走出森林之际,我们两个被一股沁香迷昏,醒来之后便不见少爷,连什么人绑走少爷也没看见,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迷香?会使毒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江益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走小儿,若是他有一丝的损伤,任你逃到天府地狱,我也会将你擒下,你等着!"冷冽如冰刃的话,一字一字地由欢霄咬紧的齿缝中挤出来。
  "大少爷,二少爷会不会有事?早知道就不让他住在这里,都是大少爷您答应二少爷,才会发生这种事,结果……现在……如果二少爷有个万一,我……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二少爷,你可要平安无事。呜……"忠伯老泪纵横地哭道。
  "忠伯,别再哭了!儿一定会没事的,我发誓!"罗逸心中既懊悔又愤怒,懊悔的是不该让儿待在水龙帮,愤怒的是竟然有人敢对儿不利,他发誓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欢霄,当初我要你照顾儿,你信誓旦旦地保证,现在这种情形你又怎么解释?这件事原是你们水龙帮的家务事,却惹上我们家儿,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以死谢罪!"罗逸危险的眯起眼眸盯着欢霄。
  "不用你说,我自会那样做。"欢霄面无表情的脸庞却散发出冷冷的气秘,紧抿的薄唇冷不防地微勾起。
  一旁之人莫不被欢霄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惹得头皮发麻,好像他心底已做了什么可怕的打算。他们知道二堂主对罗是情真意切,将所有的爱意全投注在他身上,所有的温柔只为罗展现;若他真有什么意外,以二堂主那样偏激的个性,他们是绝对打从心底相信,二堂主会追随罗的脚步而去。他们只能在心中祈求上天让罗平安无事,否则……以他们之力,是绝对阻止不了二堂主的。
  倏地,一记飞镖划过欢霄的右颊,嵌在他身后的柱子。
  一丝血液从欢霄的面颊沁出,欢霄拔起飞镖,将绑在上面的字条取下,就在拆阅之际,一绺乌黑的秀发飘飘然地随风飘落,欢霄反射性地将它接住,将目光投注在手上的青丝半晌,再转向字条;瞬间脸色铁青,将字条整个紧捏在手心再松开,片片碎片飞落至面。他爱怜地将青丝贴近脸庞,轻轻地摩挲,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放在怀中。
  "罗大当家,我欢霄在此发誓,定会将罗给带回,请你放心待在水龙帮,很快你便能见到小儿--完整无缺。"欢霄说完话,转身便要离开。
  "二堂主,我们跟你一起去!"为了那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儿,就算赴汤蹈火,他们也在所不辞。 
  "你们谁也不许跟来!"欢霄深沉阴冷地瞪着众人,抛下一句话后,他修长的身子便如飞箭般疾射而出,早已不见人影。
  "我跟着他去,忠伯跟你们就待在这里,以防万一。"罗逸下定决心,身形飞快地一纵一跃,几个起落跟在欢霄的身后。
  他没想到欢霄对儿竟是真心的,那真挚的情感表露无遗,眼底的深情透露着他火热的心,仿佛要将人燃烧似的。他知道要欢霄以死谢罪是有点意气用事,若儿有任何损伤,他也有责任的,说出那种话只不过是想看看欢霄的反应,谁知道他一口就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若儿不在了,欢霄定是不愿活在没有儿的世界,他的脑中顿时浮现这个念头,所以欢霄才会那么干脆就答应他的要求。老实说,他没有自信可以为了一个人牺牲或了结自己的性命,因此他被欢霄如此浓烈深厚的情感所震撼,他心中甚至认为儿跟着他或许是可行的,虽然发生这种事,他隐约知道,欢霄所承受的痛楚不亚于他,或许他的内心比他更害怕失去儿。
  看到欢霄一副没儿就活不下去的模样,他顿时觉醒,人生在世若活得不快乐,事事有所束缚,那一定是非常痛苦,他不愿儿的人生变成那样。
  这次儿若真安然无事,他不会再有所坚持,他们之间的事就随他们去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再怎么杞人忧天也改变不了命运;再说他们两个若真有缘,就算强制要分开他们也是白费力气,何不顺其自然呢?
  快如闪电般的身影一路疾奔,焦虑担忧的神情写在脸上,欢霄脚不停歇地前往"独岩峰",脚步轻盈地蹬在突出的崖壁,提起真气,快速地往上飞跃。
  转眼间,欢霄已来到独岩峰的峰端,心神俱裂地看到一副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眼前所入目的竟是罗躺在地上,衣衫破裂不堪,上头还透着黑的血迹,白皙的身子印着一条条鲜红刺目的鞭痕。
  愤怒、悔恨、心疼、不舍,霎时全涌上欢霄的心头,他怔怔然的,脑中一片空白,直至感觉到脸上湿湿热热的。 
  "小儿!"力持冷静的声音泄露出一丝的颤悸,亟欲奔到罗的身旁。
  "欢霄,想不到你也会流眼泪,看来这次我是押对宝了。哈哈哈!"干哑粗重的嗓音从罗身后的杉树传出,一道身影出现在罗身旁,阻止了欢霄的行动。
  "江益坤,我义父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背叛水龙帮的事来。"
  "不薄?"江益坤冷笑一声,眼神充满不屑。"那是理所当然,为了水龙帮,我花了大半人生,全心投注在水龙帮,等待有一天水龙帮的一切全都属于我一人。孰知,你竟半路杀出,阻碍了我的路。我恨,为什么帮主不是我而是你,只因你是欢无天的义子;我在水龙帮辛苦多年,却只换来一个总管小小的位置,我要整个水龙帮都是我的。所以,欢霄--你必须死,只要你一死,帮主的位置就是我的,这是你的命运,谁教你碍着我的路,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既然是针对我而来,为何你要将罗牵扯进来?"欢霄眯起眼,冷言问道。
  "只能怪他倒霉,跟你有匪浅的关系,我当然得极尽利用,我知道他是你的弱点,当然得把握这一点,用他来威胁你,看你敢不乖乖听话。"江益坤一脸得意。
  "废话少说,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江益坤忽然弯身,一个大掌将罗软弱无力的身子提了上来,让罗靠在他身上,脸朝着欢霄;见欢霄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前来,立刻将软鞭抵在罗白皙的项颈。 
  "你别慌,他只是晕过去,还死不了人的。不过,若你不听我的话,难保他不会怎样,想必你也很心疼吧!只要你将印信交出,然后在我面前自刎,我就饶了你的小情人。"
  "你敢再伤害他一根寒毛,我绝不饶你!"换上阴魅的神情,欢霄的心中涌上对江益坤浓浓的怨怒,恨不得杀了他。
  "别一副想杀我为快的表情,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你的小爱人正在我手上,你根本没有权利说那种话,应该是你要服从我的话才对,哈哈哈……"得意的奸笑慢慢转为狂妄,一声声刺耳的回荡在峰顶。
  "霄……别听……他……的……"断断续续的模糊低语从罗低垂的螓首中传出,只见罗缓缓地将头抬起,以坚毅的眼神看着欢霄,无惧江益坤抵在他颈子的软鞭,继续说道:"你别管我……我没事的,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就算你把东西交给他,他仍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一定要杀了他。现在他不敢对我怎样,因为他需要我做他的护身符……你杀了他。"
  "哼!看你娇嫩的模样,胆子却不小。要杀我之前,我也会拖着你一起上路,来个同归于尽?让欢霄痛不欲生,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我赢。现在,是要听我的还是让你心爱的人跟我一起同归于尽,不用我再多说,欢霄,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江益坤执鞭的右手向罗的颈项再侵进一分,一丝血液登时流出。
  "唔!"颈子传来的痛楚令罗紧咬下唇,不愿让惊呼逸出口,为了不让欢霄担忧,他勉强地对欢霄释出一抹微笑,要他别担心。
  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欢霄此刻无比深情的温柔正默默地传递;瞬间,两人共同体认到,一生只为对方而活,那股情感支持着他们两人,也让欢霄恢复理智,不被愤怒的情绪所牵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好,我要将东西交出可以,但你必须先放了罗才行。"
  "别把我当傻子,你先将印信丢过来,然后……"停顿一下,江益坤从怀中拿出一把锋芒锐利的匕首丢给欢霄。"再用这把匕首在我面前自刎,我也许就会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欢霄将手探进袖中,取出由布巾包裹起来的印信,抛向江益坤,再用足尖将躺在地上的匕首轻轻挑起,右手凌空接住匕首,握住把柄转了一个圈,将刀锋面对自己。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从没离开过罗。
  "霄!别那样做,你若敢死,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罗叫道,夺眶而出的泪珠湿了脸颊,他不要欢霄为了他而死,他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高兴,更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小儿!"柔柔的一声轻唤包含了欢霄对罗无限的怜爱。
  欢霄将匕首插进心窝,鲜红的血立即从欢霄的胸口喷出,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欢霄的身子往后倾倒,来不及伸手,他竟眼睁睁地看着欢霄在他面前倒下。
  罗的心被紧紧地揪住,而那把匕首宛如刺自己的心,他的双腿有点虚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张开嘴一声声地呼唤:"霄……霄……"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爱着欢霄。
  软鞭一出,江益坤将印信卷至手中,将布巾摊开一看,没错,是真的印信,他发狂似的大笑。"我是帮主啦!整个水龙帮都是我江益坤一人所有了!"
  笑声忽地停住,江益坤一步一步走至罗身前。"你可别怨我,这就是敢与我作对的下场,你就乖乖接受;何况欢霄已先走一步,你正好去和他作伴,黄泉路上才不寂寞呀!"
  罗目光有些涣散的移向江益坤,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移往欢霄倒地的方向。一道鞭子刷地抽了他背后一下,使得他的脚步顿住,右膝着地,吃痛地抱住背部。
  江益坤见状,趁势要再补上致命的一掌解决掉罗之际,一道掌风袭上他,来不及闪避的他,硬生生的接下这强劲的一掌,震得他倒退好几步,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痛苦地抱着腹部,抬头看清发掌之人,不禁露出惊骇至极的神情。

  09

  "你为何还没死!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事!"匕首上明明染有剧毒,而且他亲眼看见欢霄将匕首刺进心窝,他怎么会没死?"难道你骗我?"
  无视江益坤,欢霄将罗轻轻地抱起。
  "霄……你没死……真是太好了。"罗放松地叹了一口气,双手环上欢霄的颈子,将头斜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安心的闭上双眼。一会儿他感觉欢霄将他放下,不禁睁开眼,神情紧张地瞅着他。
  "别害怕,乖乖待在这里,等我收拾江益坤那老狐狸后,咱们再回家,大家都在等我们回去,连你最想见的人都在,嗯?"欢霄口气温柔的安抚罗。
  罗温驯地点了点头,将唇贴近欢霄,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印上一吻。
  "相信我。"欢霄也回他细细的一吻,两人的情意尽在不言中,不用说明也能了解对方的心意。就算是一个淡淡的回应,也藏着浓烈的情感。
  罗清楚地感受到欢霄由吻所传来的爱意,心中顿时被感动塞得满满的。
  "你竟敢骗我两次,欢霄今天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用力地抹去嘴上的血迹,江益坤愤恨地说着。
  "不,江益坤说错了,这一次他并没有欺骗他,印信是真的,匕首插进他的心窝也是千真万确的事。只是,江益坤一定觉得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得手之后必会松懈下来,因此他将匕首插进距心三寸远之处。
  他知道江益坤在刀上抹上剧毒,因此他运了一口真气抵抗毒性的蔓延,他必须在毒性发作前杀了江益坤。
  欢霄冷静非凡的俊脸上丝毫看不出端倪,插入的匕首早被他拔出,握在手中把玩。"这刀上被你抹上剧毒,我就用这把刀来了结你的狗命,让你自食其果。"
  刀锋一扫,夹带强劲的掌风,欢霄以大鹏展翅之势袭向江益坤,逼得江益坤软鞭急忙一撤,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他右手使刀,左手发掌,横腿扫向江益坤的下盘,此时的欢霄,体内的毒素正快速地蔓延至全身,靠的全是对罗的情意支撑着他。他还想要跟小儿度过无数个冬天,游遍美景,走尽山水,享受抱他在怀中的滋味,他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 
  欢霄果真是欢霄,先前的一掌震得江益坤五脏六腑全移了位,气息紊乱,让他心生畏惧,出手时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而且因功力受损,致使他攻势减弱,整个气势被欢霄给压下来,开始渐呈败象。
  明白自己体内毒性的危险,欢霄现在只有一击的机会,否则毒素就要侵蚀他的心肺。他目光敏锐,见江益坤右方露出空隙,倏地身子拔高,以雷霆这姿俯冲攻向他的头顶,手持刀柄,点向他左侧,同时左手扬起,将全身的掌气运集至左手掌心。
  这一下相距甚近,江益坤来不及闪躲,只能挥动软鞭作困兽之斗。
  欢霄轻易地格开鞭子的攻势,将手中的匕首射向江益坤的肩头,江益坤身子欲往右移,凌厉的掌风却逼向他,这一迟疑,匕首已深深的嵌在他肩上,欢霄的身子一落定,立即一掌击向江益坤的胸口,将他击飞至半空,然后身子重重的落下。在落地的一刹那,江益坤已因毒发脸色变黑,加上欢霄致命的一掌而气绝身亡!
  过度的运气,让欢霄体内的毒性更加迅速蔓延开来,他勉强走至罗身旁。"走吧!我们可以回家了。"他弯身想将罗抱起,却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他身上。
  "霄!霄!"罗惊慌地摇了摇他,忽地看到欢霄的嘴唇变紫,脸庞也隐隐呈现亮青,赶紧探向他的脉象,是中毒!一时之间他诊断不出他是中了何种剧毒,毫无头绪的他不知从何解救,唯今之计……
  罗用力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它靠近欢霄的口中,掐住他的下巴,让血液流进他的嘴内。
  这只是让毒性渐缓,非治本的办法,若是此刻师父在此就好。此时他只恨自己学艺不精,还自夸神医的徒弟,眼看心爱的人就在面前成奄一息,他却束手无策,罗自责不已,血色全失的脸摩挲着欢霄的面颊,晶莹的泪珠往下滑,最后轻轻落在欢霄的脸上,口中不住地呢喃:"霄……你醒一醒,别丢下我一人呀!你醒一醒,你不是说我们要回去了,你怎么可以还躺在这里不起来呢!霄!我求求你……你曾说过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难道你在骗我?"
  细弱的声响由欢霄口中传出,罗惊喜的拥住他,耳朵靠近他的唇边,想仔细听清楚他的话。
  "我没有骗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虽然虚软无力,却是一字字坚定缓慢的说出。
  罗感动得又哭又笑。"嗯,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因为我们的小指上早已牵了对方的红线;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抛下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
  水龙帮的厅堂上正坐着两个人,一黑一白,一苍老一童颜,既如此分明显眼却又突兀至极。
  黑衣人,一头黑发满嘴黑胡子,身穿黑衣,眉目之间透着精明,眼光锐利,看似能干狡诈,却有着一副与外表不符的苍老面孔,看起来像是六十好几的老年人,根本与乌黑的头发搭不起来。
  白衣人,一头白发满嘴白胡子,身穿白衣,眉目之间充满暴怒,眼光浮躁,看似粗犷粗鲁,却有着一副与外表不符的童颜面容,看起来像是只有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完全与白花的头发配不起来。
  "都是你这老糊涂,也不讲清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两个男子相恋,看要怎么办?"黑衣人吹胡子瞪眼地道。
  "是你自己没问明白又自作主张,当什么媒人,我呸!不要破坏人家就要庆幸了,还妄想当月下老人,现在牵那是什么鬼姻缘,马不知脸长,真是令人替你感到羞耻呀!"白衣人眼睛睁得像铜铃般大,照样给他瞪回去。
  "明明就是你一直在那里吹嘘,说自己的徒弟有多可爱、多漂亮、多娇媚、多善解人意,害我以为他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正想说和我们霄儿刚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想要撮合他们,谁知你那宝贝徒弟竟是个男的,这分明就是你的错!"
  "是你自己误解,况且我从没说儿是女的,你自己的脑子糊了,年纪大了不中用,可别怪到我头上来。"
  白衣人一副鄙夷的嘴脸,看得黑衣人心头是恨痒痒的。
  "哼!把自己的徒弟捧得那么高,现在一看,根本没什么,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每个人都有,让人失望透顶。现在就算他是女的,也高攀不上我家的霄儿,有什么样的狗屁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我才不愿他做我们霄儿的媳妇儿,免得降低我们水龙帮的水准。"黑衣人正在气头上,口无遮拦,忘了自己第一眼看到罗时,心中还惊艳不已。
  "你说那是什么鬼话!我家的儿可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天仙,不仅面相美心地又善良,反倒是你那个欢霄,看起来就是浪荡子一个,整日流连花丛中。我家儿天真单纯,定是你家那个将我家儿欺骗兼诱拐。"
  "是你!是你家那个一脸狐狸精的诱惑我家的霄儿,害他名节不保,贞操也丢了,就是你!"
  "是你!"
 ?quot;不对,是你!"
  两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头抵着头暗中较劲,口水喷过来又喷过去,整个厅堂的屋顶被他们吵得都快掀起来了。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
  一桶水忽地从他们头上毫不留情地泼下来,弄得两人全身湿渌渌的。
  罗逸无奈地看着眼前两位斗嘴斗得不亦乐乎的老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边吵。睡眠不足加上起床气,他气冲冲地提了一桶水,才不管他是水龙帮帮主或是儿最尊敬的师父,直接就往他们头上倒。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还像小孩子爱吵爱闹,知不知羞呀?"凌厉的话直射两人心中。
  "哼!"慑于罗逸的气势,两人极有默气地同时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为了这种小事,值得两位前辈如此大惊小怪吗?"
  "我大惊小怪?儿被男人拐骗了,你还说是小事,请问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韦一笑发怒地问着罗逸。
  "我家的霄儿被你那个小弟诱骗,你这个大哥究竟是怎么管小弟的?"欢无天横眉竖目的质问罗逸。
  这两个人倒好,把矛头指向他,他心里已经很不爽快,想找人发泄了,好呀!就让他们瞧瞧他的厉害。
  "欢霄和儿两个人是心甘情愿的,我哪插得了手,何况我这个大哥总比你们这两个老家伙好;一个是把水龙帮丢给人家就跑了,一个是只会宠坏徒弟没尽教导之责。这件事会发生,也是因你们而起的?"
  闻言,两人想要开口辩驳,罗逸蓦地将严厉的眼神扫向欢无天。"帮主,以你的能力,要解决掉叛徒是轻而易举之事,你却故意丢给欢霄,再自作主张要儿帮忙,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而你,老妖怪……"罗逸将脸慢慢转向韦一笑。
  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好歹他也是他挂名的师父,怎么可以总是把老妖怪这不雅的称呼挂在嘴边。"你这……"
  "我这什么?我从没行过拜师的礼数,所以你根本就不算是我的师父,白发白眉毛白胡须,却有一张童颜,看起来就像老妖怪,叫你老妖怪也不为过。"罗逸斜睨着韦一笑,然后话锋一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欢前辈要你写那封信时,想必你已经看出些端倪,你却没跟欢前辈讲明,让他一直误解下去,分明是等着看欢前辈的笑话,等着看好戏。
  所以若没有你们从中'撮合',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机会相识,更不会相恋;现在这一切是你们之前种下的因所结的果,要怪只能怪你们两个。何况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故意顺了顺喉咙,想吊两人的胃口。
  "因为什么你快说呀!"两人神情紧张的望着罗逸。
  "因为……"罗逸好笑的看着两人吞咽口水,瞠大眼睛等着他的话。"因为……他们两个已有'夫妻之实'了。"
  "什么!?霄儿怎么那么想不开?义父还等着抱孙子,哇哇!这样一来,我的孙子梦岂不是破碎了?"他的天伦之梦、含饴弄孙的情景瞬间幻灭。
  "什么!?儿被欢霄那小子吃了!怎么可以!儿还这么小就被一个男人夺去贞操,呜呜!我可怜的儿,师父心疼呀!"他心爱的儿从此就属于另一个人,他心有不甘呀!
  两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就这样不顾众人的注目,当场淅沥哗啦的哭了起来。
  哈哈哈,看那两个人抱头痛哭的模样,真是打从心底有说不出的痛快。罗逸扬着笑脸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步履轻盈地走向罗的房间,顺便探一探他未来的"妹婿"情况如何。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在独岩峰若不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及时赶到,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也无法救他们。这……该算是儿和欢霄缘份未尽吧!
  罗双手小心地捧着刚熬好的药汁,边用小嘴轻轻的吹凉,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
  "哇!小心点!"罗逸笑笑的扶着罗摇晃的身子。
  "大哥!"
  "找你有点事,咱们兄弟俩好久没好好说话,大哥就跟你一起去看看欢霄,然后再谈谈兄弟间的体恤话。"
  "嗯,也好,我也有些话想跟大哥说。"该来的总是要来,虽然大哥嘴上没说,想必他早已看出他和欢霄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走至霄枫楼,推开房门,看欢霄还在熟睡,罗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温柔地将被子拉好,把药汁摆在桌上。
  "欢霄好多了吧?"罗逸小声的问。
  "嗯,霄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大哥,就让霄好好休息,咱们兄弟去庭院聊吧!"罗推着大哥走出房门,随后将门轻轻掩上。
  坐在庭院的木椅上,两人相对,罗下定决心先开口说话。
  "大哥,我知道你一定看出我和欢霄的关系了,我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爱着欢霄,不是他逼迫我,而是心甘情愿的。在这世上,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只有他能带给我快乐、幸福;没了他,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的心将会不完整,没有人能代替他填补我的心。"说完,罗低头等着大哥的责骂。
  "儿……"罗逸疼惜的抬起小弟低垂的螓首,正色说道:"我只知道我只有你这个小弟,只要你快乐,不论你做什么,我这个大哥一定支持到底。"
  "可是两个男人相爱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不觉得奇怪,甚至……感到恶心吗?"罗嗫嚅地提出疑问。
  "这……"开始当然很难接受,可是只要一想到你难过的样子,大哥就会心疼,如果欢霄诚如你所说的是真心爱你,你也非要他不可,管他是男是女,人生在世若不把握住一个能真心待你的人,非要等到老了之后才后悔吗?我不愿你变成这样,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大哥也会觉得高兴。
  所以,今后大哥是不会再说什么,因为我不希望你活得不快乐,做大哥的若不支持你,还有谁会站在你这边给你鼓励加油;何况拆散人家姻缘这种缺德事我可不干,加上欢霄这小子长得还算不错,我勉强可以接受。"
  "霄他长得可俊了,头脑聪明不说,武功又高强。而且他对我极好,从不舍得大声骂我,拿我当心肝宝贝呵护,温柔体贴又……"自顾着说话的罗,抬头看到大哥支额,一脸戏谑的模样,知道自己被捉弄,禁不住羞红了双颊。
  "继续说呀!大哥不介意听这些肉麻话。"罗逸优闲的掏掏耳朵,调整坐姿,准备要仔细聆听的样子。
  "大哥,你别笑我了!"罗不依地叫了起来,口气微嗔。 
  "好好好,听你这么护着欢霄,可别还没'嫁'过去,心就向着人家,说不定你此刻早就忘了最爱的大哥,大哥心里可是会吃醋、心疼的。"
  哀怨的神情,配上东施捧心的滑稽模样,逗得罗忍不住噗哧一笑。
  忽地收起笑意,罗正经的看着相依为命的大哥。"大哥,虽然我最爱的人是欢霄,可是,你在我的心中却是无人可代替的,儿希望生生世世都能当大哥的小弟……"说到后来声音已有一丝哽咽。
  罗逸宠溺的摸摸小弟的黑发,沙哑地说:"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大哥心中都明了。"
  "去吧!欢霄还需要你照顾,你去看看他醒来没。"
  "谢谢你,大哥?quot;罗深深的向大哥道谢,其中包含许多心意。
  看着小弟推门走进房内,罗逸心中有一股失落的感觉,还来不及跟小弟共享天伦之乐就要当人家的"媳妇儿",日后不就不能天天见面,唉!
  而走进房内的罗不期然的对上床上一双熠熠的眼眸,喜上眉梢的奔至床榻,双脚跪在床边。
  "你终于醒了,霄。你觉得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吃点东西,还是想……"话未说完,已被一双强健的臂膀拉起,紧紧的拥进怀里。
  罗激动的抚摸欢霄披散的黑发,语带哽咽地道:"你怎么这么傻?竟真的将抹有剧毒的匕首插入心窝,若非师父和你义父赶到,你就要离我远去。当时我好恨自己没有办法救你,你会不会怪我?"他眨着湿润的眼眸,带着祈求他原谅的神情看着他。
  因喉咙干涩一时说不出话的欢霄,心疼的舔了舔罗脸上的泪滴,轻轻的摇了摇头,再将他抱起坐在腿上,以行动来表示他的心意。
  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小儿!
  "不行!你身子才刚复元,我又那么重,不能坐在你腿上的。你快点让我下来,我坐在床边就好。霄!"罗扭动身子想下来,腰上的铁臂却将他圈得更紧。
  "别离开我,我想就这样抱着你。"欢霄勉强的发出沙哑的嗓音。
  "你真是个大傻瓜,若你真的死了,我定要追你到黄泉,讨回你对我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承诺?quot;倔强的小脸显示他的决心。
  "别说话,小儿!"示意罗闭上小嘴,欢霄忍不住将唇贴上他想念已久的舌尖伸出,细啄欢霄炽热的口腔。
  四片唇瓣交锁着两颗早已互属的真心,房内只听得到怦然跳动的心弦,无言的传递两人永志不渝的情真意切。
  良久,欢霄松开双唇,转而在罗的唇边流连徘徊,一路吻上他耳朵上的软骨,在他耳旁吹气,湿热的气息挑弄着罗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身子顿时虚软无力,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只能靠在欢霄怀中,耳畔飘来一阵阵低语声:
  "我爱你,小儿。为了你,就算是当傻瓜我也甘愿!我永远不会违背诺言,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能离开我,我们两个一定会一直厮守到天荒地老,生生世世绝不分离!"
  "嗯,我们会的。"破涕为笑的罗高兴的靠在令他心安的胸膛,将头轻靠在欢霄的肩上。
  "对了,瞧我都忘了,你的药还摆在桌上没喝。"罗起身,双手捧起摆在桌上早已凉掉的药汁。
  "我要你坐在这里喂我喝药。"欢霄指了指自己的大腿,示意罗要坐在他腿上,否则他就不喝。
  好笑地看着这个不像病人的病人,专横霸气的口稳十足小孩样。
  "快点!小儿,过来这里。"
  没办法,生病的人说的话最大,加上自己又拒绝不了他,这段期间只好顺顺他的意。罗温驯的坐在欢霄腿上,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伤口,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喝药。
  "恶,这是什么药?简直苦死我了。"黑糊糊的一碗药汁,闻起来已经很臭,没想到喝起来就像是放了好久好久的锼水。
  "良药苦口嘛!这可是师父为了让你早点复元,精心调配的药方,赶快喝了,你就可以快点好起来。"罗有耐性地好言相劝,将汤匙抵到欢霄面前,无奈他是再也不肯张嘴喝药。
  "霄,你别闹性子了嘛,这是为了你好,不然--"罗停顿了一会儿,想到对付他的一个好办法。"如果你一口气把它喝完的话,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这样好不好?"
  嘴角扬得高高的,欢霄立即答应?quot;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能反悔。"
  "当然,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看我像是那种背信的小人吗?"只要此刻先让他服下药,日后再找推托之辞不就好了。罗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从罗手中取过药汁,欢霄干脆的仰头一口气喝完,潇洒的将碗放在罗手心。"呐,喝完了。"
  "这才乖。对了,不知你这位霸道的病人想要求我这小小的仆人帮您做些什么?"一脸谦卑恭顺的模样,像极了皇帝身旁爱拍马屁的小太监。
  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欢霄神色暧昧的说:"别急,今天晚上你自然会知道。"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好吧!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你有什么花招,尽管放马过来,我罗才不怕。
  两人各怀鬼胎,露出虚假的笑容对望。
  而房外两只奇大的老鼠,一黑一白,窝在门缝边,可是从头到尾将房内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怎么办?"白老鼠小声的询问。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黑老鼠翻了翻白眼,一脸莫可奈何,反正从很久以前他就不奢望欢霄真的会定下心结婚生子,那小子只喜欢游人间,那时还以为他没有心,想不到现在却对一名男子动了真心。
  "难道要这么放过他们?"白老鼠一脸忿忿不平。
  "要不然你想怎样?小俩口都已经来真的,你还忍心拆散他们吗?"
  "如果你不忍心,那就由我来做,儿最听我的话,我就不相信会输给你们那个躺在床上不堪一击的欢霄?"白老鼠暴躁的一脚踢开房门,以雷霆万钧之势冲进房内,打断正在恩爱的两人。
  愣住的两人随即回过神来,欢霄的手还占有性的放在罗的腰际,罗觑了一眼师父乌云罩顶的神色,没像往常一般在人前总是急忙脱离欢霄的怀抱,反而大方的宣告两人之间的关系。
  也许是之前与大哥的一席话让他有勇气、有信心去面对问题,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欢霄,为了回应他如此的深情不悔。
  "师父!"冲着韦一笑,罗甜甜的一唤。
  "儿,走!跟师父一起回无涯谷。"不等罗回答,伸手一拉就要将他带走。
  "师父,您拉得我好痛呀!"
  心疼徒弟的韦一笑一听,立即微微松开手中的钳制,才想要呵护一下爱徒,却被一个不识相的家伙给抢去。
  将他的小手轻轻的揉搓,欢霄心疼的询问:"小儿,会痛吗?"几下揉搓后,只见他手腕处仍隐约浮现青紫,杀人的眼眸射向韦一笑。
  "我没事的,霄。"被弄痛的柔荑反手握住欢霄安抚着。
  韦一笑看着欢霄握住徒弟的纤手,顺着目光看去,只见欢霄那不知好歹的另一只贱手正明目张胆的放在儿腰上。
  "臭小子!给我放开你那脏手!"怒气冲天的韦一笑涨红了脖子,暴吼斥骂。 
  将罗搂进自己的怀中,故意圈紧腰上的手,丢给韦一笑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
  "师父,别生这么大的气,伤着了身子儿可是会心疼的。来,喝杯茶,顺顺气。"说着便恭敬的奉上茶水。
  "师父问你,你跟这个家伙是不是……是不是……"他支支吾吾的问不出话来。
  "老妖怪是想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恋人关系?"声如洪钟的沉稳老音伴随着一记豪迈的脚步而来。
  "义父。"欢霄淡淡的请安。
  "嗯。"好小子!有了媳妇儿,就忘了他这个义父,还摆出一副欠他几千万两的讨债脸,我可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他以手肘用力拐了韦一笑腰际,"我问的没错吧?"
  "没……没错!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儿?"
  在三人六只眼的关切注目下,罗不发一语,娇嫩的俏脸却浮上层层红晕,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摆明他们两个就是一对恋人。
  听别人说和亲耳见到,两者之间可是有很大的差别,韦一笑当场所受到的震撼,令他瞬间愕然,思绪回到久远久远--
  "师父,让儿帮您捶捶背好不好?"甜腻撒娇的童音,抚慰了他孤寂的心灵。
  "师父,这样舒不舒服啊?"小小的双手正努力不懈的帮他按摩。
  "师父,我弹得好不好听?"一身飘逸俊美的少年,灿烂耀眼的笑容犹带着少年的纯真,却有一丝的沉稳。
  转眼间,儿已从懵懂的孩童长至少年,幼稚的性子退去,却总还是喜欢赖在他身旁撒娇,而他也任由他去。
  "师父,儿好爱好爱你噢!"
  这句话他一直把它放在心上,从没忘记。当初,儿还小,他因为膝下无子,便把儿当作自己的孩儿看待,名义上虽是以师徒相称,感情之深厚却是一般人所比不上的。
  在无涯谷的日子,师徒俩相携相伴,生活相安无事,看着儿一步一步成年,心中百感交集,撒娇之语犹在耳边,这会儿却为了一名男子……
  "义父,难道您不替我感到高兴吗?"一双纤白小手蓦地执起韦一笑的手,摇了一摇。
  仍兀自沉浸在回忆的韦一笑,怔愣的看着眼前的儿,似乎将现在的儿和儿时的他重叠!
  "不,我一点都不喜欢。"突然惊醒的韦一笑仍是坚持己见,执意要带走罗,最好离欢霄远远的,儿才会变回原来那个了疼爱的儿。
  倏地,罗从背后紧紧将他抱住,用着不变的嗓音在他耳边呢喃:"师父,儿好爱好爱你呢!师父永远都是师父,儿也永远都是师父心中的儿,对师父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的!"他真挚的话语令人动容。
  过了半晌,白发苍苍的韦一笑终于闷闷的说了一句话:"真的吗?"
  闻言,罗连忙转至韦一笑的身前,坚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我的心中永远有一个我最尊敬的师父存在。"
  "嗯,不枉我疼你这么久。"
  他软化的态度让罗笑逐颜开。"那师父你是同意我和霄的事喽?"
  只见韦一笑万般不愿地点了头,赌气的撇了撇嘴。
  罗见状,随即撒娇的捶一捶兼揉一揉韦一笑的肩头,身旁的欢无天也加入安慰的行列。"好了啦!你看他们小俩口多配呀!何况你现在多了一个徒弟来孝顺你,我则多了一个义子,有总比没有的好。咱们也七老八十了,不知何时两腿一蹬就得离开,人生还是看开一点吧!你说对不对?"边说还边对罗及欢霄眨眨眼,一副要他们安心的样子。
  "罢了!罢了!"无奈的一甩手,韦一笑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心在淌血,要他就这样放弃委实不易,犹带不甘的眼眸忽地转向欢霄。"若是让我发现你待儿不好,我会立刻将他带走,你记清楚了!还有,千万不能让儿伤心难过,要让他吃好、穿好、睡好,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还有,儿不喜欢……"
  "好了啦!你当你在嫁女儿啊!拉拉杂杂一大堆的,你烦不烦啊?走人了啦!人家小俩口想必有很多心底话想说,别待在这里妨碍人家谈情说爱,走走走!"欢无天勾着韦一笑的肩膀,扯着他往门外走。
  "我是在嫁女儿没错呀!"韦一笑不死心的边大叫,边被欢无天拖着走。"儿他小时候最喜欢人家亲亲他的脸颊,抱着他睡觉,不喜欢吃饭,只喜欢吃水果,尤其是水梨、甜瓜,还喜欢……"
  欢无天简直看不下去,立即打断他的话。"你有完没完啊?我都没像你这么嗦!可见人老了就爱唠叨。"
  "说我唠叨!是你自己冷血又不心疼。"
  "谁说我不心疼,我只是不像你那么大惊小怪的罢了!"
  "欢无天!你那是什么不屑的眼神,想讨打吗?"韦一笑卷起衣袂,眼中充满肃杀之气。
  "来就来!谁怕谁呀!韦一笑,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会让你。"
  "哼!怕就说,别在那边找借口,尽管放马过来……"
  倏地,两条人影交缠,过起招来。
  "没想到你义父挺好说话的嘛!"房内的两人事不关己的观看外头两人的打斗,甜蜜蜜的相偎在一起。 
  "嗯,是没想到。"本以为义父定会大力反对,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便搏得义父的同意,真是料想不到。
  "听你师父说,你小时候喜欢别人亲你,抱着你睡觉,嗯?"欢霄以手指搔搔罗肌肤若婴聚精会神般光滑柔嫩的脸颊,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可忽视的占有欲。
  "那……只是孩童时幼稚的行为,你别想太多。"师父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那些陈年旧事说。
  "是吗?那现在呢?"欢霄扳过罗的脸,让两人的视线相对。
  罗清楚的看到欢霄眼中强烈的独占欲,张口欲解释清楚,小嘴却在下一刻被他猛烈的吻住,不同于以往的温柔。
  欢霄的舌长驱直入,极力汲取他口中的温热,放肆的舌尽情的在他口中搅弄,狂野的夺去他所有的呼吸、感觉、理智,脑中一片混沌。
  "只有我能这样对你,只有我!小儿!"欢霄强悍的将罗更加拉进怀中,嘶哑的嗓音在他耳边频频低语,诉说着永恒的誓约。

  10

  花园里,一男一女站在树下,男的俊逸,女的美艳,本是美景当前情人私语的画面,只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好无情,奴家听人说你生病,特地带一些补品要让你养病。提了一大堆的东西,手都快酸死了,可是为了你,奴家是心甘情愿。"
  冬晓青甜腻的轻柔嗓音真是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不需要,请你带回去。"欢霄的语气冷淡而疏离。
  虽是如此,冬晓青可不是省油的灯,在风尘中打滚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没看过,只要她一出马,很少人不拜倒在她的裙下,只除了眼前的欢霄。
  上一次是她的失策,不该心急,要掳获上等的猎物,就要有耐心、恒心,这是她得到的教训。所以呢,这次她不死心的又找上门来,欢霄是她这么多年来碰到过的男人条件最好的一个,说什么她也不会放弃这条大鱼的。
  等坐上水龙帮帮主夫人的位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他的姐妹们一定会羡慕死她,哈哈哈!
  摆出自认最娇艳动人的表情,柔嫩光滑又白皙的柔荑覆上欢霄结实修长的臂膀。"怎么会不需要呢?爷真是太客气了,凭咱们俩的交情这么好,何须客套些什么!你看,这些都是最上等的药材,包准你康复得更快。奴家为你可是不计千辛万苦,你也不请我入内坐一下,嗯?"双眸不停的眨呀眨,暗示着眼前的欢霄。
  这时,罗远远走来便看到一男一女的纠缠画面。
  咦?那个男人不是霄吗?好呀!一大早跑得不见人影,也不叫醒他,任他睡到日上三竿,让别人笑话,原来是在这里和女人厮混!
  "欢霄,一大早好大的兴致,跟这么美丽的姑娘谈情说爱,真是令人欣羡呀!"罗夹枪带棒的话直射欢霄。
  欢霄原本冷峻的脸庞见着心爱的人立即转为柔和,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你怎么出来了?身子还受得住吗?"语毕,他长臂一伸,将他揽了过去,大手轻轻的抚摸他如绸缎般的发丝。
  他是要来兴师问罪的,而欢霄却一开口就问他这种丢人的问题,他到底有没有神经,没看到他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吗?
  "不舒服吗?还是回房多休息。"看罗涨红的小脸,大掌不由分说的执起他有点冰冷的小手,转身就要走,无视身旁的佳人。
  还没遭遇过这么大的耻辱,欢霄那家伙根本没把她看入眼,枉她花费那么多心思,就是要讨好他,竟被他当成一文不值,这口气教她怎么咽得下去!
  冬晓青美艳的脸霎时一阵青一阵白,不甘心的拉住欢霄的衣袂。"你怎么没请我进去坐坐呢?"
  欢霄原本深情的眼转过来的瞬间,变成冰霜般的锐眼,低头看了看拉住他衣衫的手,再慢慢瞪向冬晓青的脸。"你还没走啊?我以为我这样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怎么有人就是这么不识相,非要把话挑明讲才会死心呢?"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漆黑的眸子宛如深渊,让人不顾危险的陷入其中。
  哦!她就是爱死他这坏坏的眼神,有钱有势之外,欢霄俊逸潇洒的外表也让她倾倒,心儿怦怦跳,无论如何,她是要定欢霄了!
  佯装听不懂欢霄的语意,冬晓青的柔荑转而抚上他平坦健硕的胸膛。"怎么不介绍你旁边这位小朋友给我认识认识?"
  "嗯,也好。"将罗搂进怀中,欢霄顺便把放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毫不客气的推开。"他叫罗,是我欢霄现在及未来的恋人,我这一生只会为他心动,不会再考虑其他人了!近期中,我将要把他迎娶过来,希望到时你也能赏光。"他直言不讳的坦白他和罗的亲密关系。
  "你在说笑吧?为了骗我,竟扯出这么无聊变态的谎话!"冬晓青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眼角瞄向那叫罗的小子,哼!长得还算不错嘛,不过,还差她一大截。男人和女人结合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就不信欢霄会违反世俗,跟一个男子相恋,被世人鄙视;加上他是水龙帮的二堂主及身为欢无天的义子,相信他不会做出有损水龙帮名声的事来。
  "说笑?我欢霄从不打诳言,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停顿一下,他转而低头俯视罗,双手捧起他的俏脸。
  看着欢霄愈来愈逼近的大脸,洞悉他的意图,罗惊得抡起拳头轻捶他的胸膛?"欢霄,你敢?"
  威胁的语气让欢霄稍微停顿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吻上罗的双唇。
  "唔……你给我放开!"趁着唇与唇之间的细缝,欢霄的舌轻柔的拨开他的唇瓣,温热的气息窜入他的嘴中,慢慢地舔舐着他口中的贝齿,撷取他口中的湿润,逗弄着他湿滑的舌尖。
  醉在属于欢霄纯男性的气息里,罗不能自主的呈晕眩状态。
  过了许久,欢霄才爱怜的将双唇移开,气息不稳的看着罗因激情而迷的双眸,微启的唇瓣诱惑着人心,令他几乎把持不住。 
  "这样你信了吗?恕我有事不能招待,就请你慢走,不送了!"微抿的薄唇冷淡的下着逐客令。
  冬晓青在看见他们两人亲昵的相吻时顿时傻愣住,她从没想过她会输给一名男子,更没想过欢霄会爱上男子;等她回过神来,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你真的真的很坏心。"罗劈头就给看似多情却无情的欢霄狠狠的一骂。
  "对你,我从来不会。"
  "哼,难保将来不会这样,男人最会朝秦暮楚了。"罗忿忿不平的埋怨着,压根儿忘了自己也是一个男人。
  似乎心中发泄得还不够,罗的话像是成串的炮竹似的,直轰向欢霄:"玩了女人后就抛弃人家,或是有了爱人还到处拈花惹草,我罗最瞧不起这种男人,若是'某个人'被我发现有这种行为,二话不说,我一定直接把他变成太监,免得危害世人。"说完,他发出嘿嘿的冷笑声,直盯着欢霄。"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温柔的语气令人不敢轻忽。
  "当然了!"虽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但眼底的真挚却是最真诚的。
  罗满意的轻应一声,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你今天早上怎么不叫我起来呢?害我睡得那么晚……"
  未说完,欢霄已接着回答:"我瞧你睡得很熟,又想到昨晚让你太过劳累,所以不忍心叫醒你。对了,你用过早膳没?"
  "吃饱了,你别插话,也别想转移话题。"
  "我没有!"罗瞪着装傻的欢霄。
  "好,这次不跟你计较,记得我说过不要在我身上留下吻痕的,你记得吗?"他一脸气愤地指控仍继续装傻的欢霄。
  "下次我绝对会小心的,好吗?"
  深情的眸子让罗又轻易的放过他。
  "知错就好。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你给我说清楚!"事关他的终身大事,可不能被他唬骗过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我们两个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当然是要结为夫妻;何况我义父已把聘礼送去罗家,你大哥也大大方方的收下,这可是不能随便反悔的。"
  什么?有这等事?他们是疯了不成!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为何没问过我的意见?"罗气得对欢霄大叫。
  欢霄一脸苦笑,"这……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怎么?这不情愿嫁给我的啊?"他露出受伤的表情。
  见状,罗手忙脚乱的安慰道:"不是、不是!我……我当然想跟你在一起,跟你永远的在一起,只是你们没先问过我,我心里根本一点准备也没有,我绝对没有不情愿。我发誓!只是……只是我真的很气嘛!"他微微的扁着小嘴。欢霄心疼的将罗抱满怀。"别气了,既然有他们去忙,咱们也乐得轻松,还是说,你真的不愿做我的媳妇儿?"罗低着头,过了半晌才闷闷的说:"没这回事,可是咱们两人都是男子,你不怕被别人看轻吗?"
  "你怕吗?"欢霄温柔至极的捧起罗的脸,与他四目相对。
  双手覆上欢霄的大掌,罗坚定的摇了摇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
  闻言,欢霄扬起一抹微笑。"听你这么说,夫复何求!"
  两人静静的相拥,不用开口再说什么,就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意,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惜,这份宁静维持不了多久,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破坏掉。
  "儿,师父问你,日后你是要住水龙帮这里,还是住你大哥那儿?"韦一笑问着罗。
  "废话,儿嫁给我们霄儿,当然是住在我们水龙帮?"欢无天沉着脸代罗回答。
  "我没问你话,不用你多嘴。儿你说!"
  两双厉眼立即瞪向罗,执意得到答案。
  "师父、义父!"甜腻的一唤,罗柔嫩的小手分别牵起他们两人的手。
  义父?欢无天的心因罗的叫唤而暖洋洋的,怎么罗叫起来是那么的令人感到舒服,和欢霄那斯的声音完全不同,真是好听!这么可爱、漂亮、人好心又好的一个媳妇儿,还真是霄儿高攀了。
  "不要理那些无聊事,我只知道我会好好侍奉你们老人家,所以你们不必担心。走吧!儿陪你们去下下棋、喝喝茶。"
  临走之际,罗转过头对欢霄眨了眨眼,眼底透着一丝戏谑的光芒,欢霄也回他一记意味深长的微笑。 
  喜气洋洋的水龙帮,杯觥交错,行酒令此起彼落,今日正是水龙帮与城北罗家联婚的天大喜事,而城内的人只知水龙帮的二堂主今日要娶媳妇,详细情形一概不知。
  偌大的厅堂内,排了两行长长的桌子,坐满水龙帮的人,罗家的忠伯亦在其中,桌上摆满膳夫特别精心料理的山珍海味,杯子里盛满香气浓郁的山泉酒,众人随性的席地而坐,饮酒高歌庆祝。
  就连狐狸小梦也低着头,将尾巴舒适的卷在身躯里,轻舔着眼前的小酒杯中的酒,待酒杯中的酒饮毕,舔舔自己的小爪子,再顺便用爪子梳梳毛皮,慵懒的睡起觉来。
  桌子的前端坐着欢无天、韦一笑及罗逸三人,笑不拢嘴的互道恭喜,也跟着众人把酒言欢起来,一切是那么的热闹。
  酒酣耳热之际,只听见两人含糊不清的对话--
  "儿日后定要住在罗家,这样我才能天天见着我的心肝。"
  "这怎么行!儿嫁过来便是我们水龙帮的人,不可能还继续住在罗家。"
  "不……不行,我是他的师父,我最大,所以我作主。"
  "不……不对,我是他的义父,我最大,应该由我作主。"
  "不!是我!"
  "错!是我……"
  吵到后来声音愈弱,两人已不敌酒意,醉倒在地上,发出如雷的打鼾声。
  酒量其佳、号称"酒圣"的罗逸,在喝了数十杯的酒后,仍是神采奕奕,用眼神示意其他人,鬼鬼祟祟的摸到布置得美轮美奂的新房。众人互相对看一眼,准备要给里头的新人一个大惊喜。
  这分明是不安好心要来闹洞房的!
  罗逸倏地踢开房门,却听见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来自罗逸的口中。
  "人不见了啦!儿和欢霄都不见了啦!"
  杀鸡般的惨叫声响遍整个水龙帮,却无一人回应。
  "我不要,要我在外头光着身子这种丢脸的事,打死我也不做!要脱你自己脱,我坐在岸边就好。"
  "今晚是咱们的大喜之日,这么难得的日子,你不想下来泡泡温泉,享受一下吗?何况你不也说过想再来这里,看,我这不是带你来了!这儿最有名的就是温泉,泡一泡便会令人心旷神怡,很舒服的。"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罗微红着脸,执拗的侧过头。
  "既然你不要,那为夫的也不勉强,来这儿不泡一下温泉就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咱们去天凤楼,叫一桌菜来庆祝庆祝,你说可好?"
  "这……"他有些犹豫地看着欢霄。
  "二选一,看是要泡温泉,还是要去吃东西,任君选择。"
  正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听见前头传来一阵声,罗好奇的转过头,只见欢霄不知何时已脱光衣衫,伟岸的身材在月光的照射下一览无遗,径自在翠玉池里泡起温泉来。 
  显然欢霄比较喜欢前者!
  "小儿,这温泉好舒服呀!"欢霄悠然自在地徜徉在月色下,向心爱的人招招手。
  他还有什么选择,摆明了就是要他脱衣服下去泡温泉,还说任他选择!这家伙早就打好如意算盘,自己哪还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先说好,可不准动手动脚的。"罗事先声明。
  不一会儿,只见宁静的翠玉池里,两道人影甜蜜的相偎在一起,享受天人合一的美好境界,枝头上鲜艳的杜鹃花摇曳生姿,仿佛在为这一对新人作见证,那是属于他们两人间缠绵悱恻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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