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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 我所认识的MB(5-6) ξ☆ 【本文作者】: 〖e-mail〗:

5

三中全会之后,国家恢复宗教政策,第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大师,在西黄寺设立了“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旨在培养藏传佛教的高级僧才和活佛大德。直到现在,这里一直云集着藏传佛教的许多教派的活佛和高僧。我还是很久以前,在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个信仰藏传佛教的同学去过一次。虽然那时对那种庄严的气氛、神秘的仪式所深深吸引,但还是因为自己同性恋的性取向,自觉心中有鬼,肮脏秽陋,甚至是有辱清静、亵渎神灵。所以始终没有涉足其中。

师姐突然问我知不知道那里,我只能说:“知道。”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全副精神都紧张起来。师姐这才开始说:“张振宇,我在日本,接触过一些佛教。开始我接触‘日莲宗’,其实和咱们的‘净土宗’是一回事。后来,我在奈良,接触了一个出家师傅,他是学‘密宗’的。我感觉他很神奇,经常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让我很震惊。但是他说,他很崇拜西藏。想有机会到西藏去朝拜。他说他们日本的‘密宗’是‘东密’,不原始,不纯粹。不象西藏的‘密宗’保持着原汁原味儿……我就开始对藏传佛教感兴趣了。上次回国,没有见到你。我记得你以前和咱们班的‘李政麇’,好像对藏传佛教感兴趣吧?”

我说:“我没有,其实也就是和他去过一次,他不错的,还挺认真,每天还有功课呢。”梁师姐笑了:“是吗?还真没看出来,李政麇现在在哪儿呢?上次‘高毓敏’说李政麇到深圳去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有些心烦意乱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下面的事情。所以有些心不在焉了:“哦,是吗?没听说,我没和他联系。”其实我不相信宗教,总觉得很无聊。但是又本能的在回避可能接触宗教的机会。我还是怕面对,概念上,宗教还是比较纯洁和高尚的。而我呢?竟然是个离经叛道的同性恋。所以,虽然宗教的神秘和理论吸引着我,我却一直在有意识的排斥它。

我们到了黄寺。其实,现在的黄寺是一座座落在很安静的街道上,非常静谧的学院。这里经常会有来自西藏各大教派的知名学者,大活佛和具有很高学位的“格西”为在这里学习的活佛们讲授藏传佛教的宗教哲学、甚深义理和实践方法。(格西是经过严格考试和辩论而选拔出来的一种学位,具有这种学位的人往往是寺院教学的带头人和学术上的权威代表。它也分为四种学位,最高等级的“拉冉巴”相当于我们通常所说的“博士后”)既然是学院,就少了很多我们通常概念中的寺院具有的那种世俗化和喧嚣的气氛。更多的是一种安静祥和、神秘莫测、严肃谨慎的学术氛围。西黄寺的正门外面多设了一重院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铁门,冲着西面开着。门口挂着一面铜牌,上面用汉文、藏文、蒙文三种文字写着:“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的字样。牌子上的蒙文,无形中说明了蒙古族也是以藏传佛教为信仰的。元朝的国师“巴思巴”法王就是一个例子。说句良心话,看着那个牌子,我感觉比清华北大的招牌更神秘、更圣洁。我也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来?总之,当时的想法很矛盾,也很离奇。

门紧紧关着,只开了挨着传达室的一扇很小的铁门。从门口往里看,什么人也没有。而大门边上,面向正南,好像是一个属于军管区的医院还是什么机关来的,我记不太清楚了。里面也很少看到人。这多少让人感觉到有些冷清。梁菁下车,到传达室去交涉,要进黄寺里面去。门口的老爷子很认真,不光是登记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证,还给梁菁要见的活佛通了电话,确认那位活佛没有在给学生上课,才放我们进去。这多少使梁师姐刚才还特别高涨的热情有所冷却。于是,老爷子把大门开了,我把车在西黄寺真正的大门前泊好。我和梁菁站在黄寺那座真正始建于清代中期的五间三进的大门外,看着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明黄色琉璃瓦和龙凤合玺沥粉金漆的彩绘;以及赭红色的墙壁和大门上整齐排列的镏金门钉;还有嵌在两边的墙壁上的,用彩色琉璃砖烧制成的,象征佛教“缘起性空”至正真理的“法轮”;尽力想象着这里曾经翎顶辉煌、往来朝贺的壮观场面。

这座正门没有开,因为只有在迎接象“班禅大师”这种高僧大德和前来视察的国家领导人的时候,才会开启这座大门。所以我们就顺着东边一条还算宽阔的甬道,拐了几个弯,才算进到学院里面。学院里面的地面上,用深褐色和白色的油漆,画了祥云、哈达、盘肠、花朵等等图案。这其实也是藏族的一种传统习俗。他们在有些节日和特殊意义的纪念日的时候,会在每家每户自己的门口,用白色和红色的两种土壤撒成各种吉祥的图案,在迎接他们特别崇拜的活佛和贵宾的时候,也会这样做。而这里经常出入一些地位崇高、学问渊博的活佛和格西,那样就要每天画上很多遍,而且也很不卫生了,所以用了这样比较灵活变通的办法来适应不同的环境特征。这也是宗教一直很提倡和努力追求的超妙境界。

我们看到了纪念六世班禅大师的“清静化城塔”。汉白玉质地的塔身,虽然繁花覆锦般雕刻了佛陀“八相成道”的故事和表示法义的图案,却一点也不浮糜,反倒更加冰肌玉骨。加上十三层细细雕刻了咒轮的塔颈上,在太阳下熠熠生光的镏金塔伞和宝顶,让人在已经慢慢热起来的空气中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清凉和怡然。我们穿过两边整齐排列着松树和修剪得很端正的绿色植物的汉白玉辇道,来到一排西向的配殿外。我问梁菁:“你来过这里吗?好像很熟?”梁菁转过身来:“我来过,你不知道。我上次回国,找不到你和李政麇,就另外托人带我来过这儿,认识了这位佛爷。这位佛爷可不得了,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国内外都很知名的大学者。我来,是向佛爷求法来的。你皈依过了吗?”

我被梁菁问得一愣。梁菁看我被问傻了,就解释:“学习佛法的第一步就是要皈依,表示依靠三宝(佛、法、僧)来获得知见的解脱和成佛的功德,这种愿望的正式确立。而且邀请一位具备清静戒德和慈悲心的师长为你明证誓言。”我和梁菁站在那里窃窃私语,往来经过的一些喇嘛,都在看着我们。梁菁看着我一头雾水的样子,自鸣得意的笑笑:“我看你还是算了吧,等你自己有这种强烈的愿望的时候,再自觉自愿的来找佛爷皈依吧。”然后,她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卷得很整齐的两条洁白的丝织品,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哈达。原来李政麇带我来过这里,每一次都会献一条哈达给他自己的老师。我也跟着学样,不止一次的给那位老师献过哈达。哈达上缂丝的吉祥图案和藏文,我是熟知的。

梁菁问我:“知道怎么做吗?”我自我解嘲的笑笑:“这个我知道,以前就做过。”梁菁递给我一条,自己拿在手里一条,就这样,领着我往配殿里走。进到配殿,我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靠西的一面是窗子,靠东的一面是一排门。还有几间临时搭建的小厨房,可能是专门为年纪比较大的活佛做饭用的。小厨房里收拾得不算很干净,液化气钢瓶上的油腻和怪怪的酥油、奶茶的味道,让人体会到了一点神圣气氛下的生活气息。

我们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门对面的窗台上,放了一排用石膏制成的,图案非常细致的浮雕小佛像(擦擦),还用金色的颜料涂成了金色,那种金色很明亮,很神圣。房门上吊了一幅印有五颜六色图案的门帘,一看就知道,那是藏族特有的吉祥图案。我记得很久以前听李政麇告诉过我,那是“八吉祥”合而为一的一种图案,是用以表达最美好的愿望和祝福的。

梁菁敲门,里面有人来应门了,说的是汉语,但一听就是带着藏腔的汉语。虽不标准,但纯洁、质朴,很可爱。门开了,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喇嘛。大约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眉毛浓浓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着一种和普通人迥然不同的光。高耸的鼻梁,因浅表皮下密布的血管而发红的脸颊,表明了他的藏族血统。嘴唇上一层淡淡的茸毛,和微笑的表情下一对浅浅的酒窝,还有那露出一条手臂的深红色僧装,真的让人马上体会到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和我们周围那种来自于世俗的学问和熏陶下的气质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因为心灵的净化而由衷的满足和幸福中流露出来的,所以更自然、更真诚、更洁净。

他微笑着点头向我们致意,态度非常热情:“佛爷知道你们来了,正在等你们。”我们脱了鞋子,走在碎色杂花的地毯上,进到房间里面。紧张的心情,来不及让我多想,跟在梁菁后面,恭敬的弯着腰,来到佛爷的法床前。我和梁菁熟练地打开哈达。佛爷哈哈的笑了,那是一种和一个普通村庄里,慈祥地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人家没有区别的笑声。梁菁献了哈达,然后跪在地上,佛爷很亲切地为她摸顶祝福,并用很亲切的态度问候着:“你好,你好。”该轮到我了,我也照样子做了一遍,可佛爷并没有把哈达收下,而是很高兴的把哈达又挂回到我的脖子上,然后为我摸顶祝福。还是那样亲切地说:“你好,你好。”然后,又用手捧住我的脸,和我碰了碰额头。这叫“碰头礼”,是表示尊重和认可的一种礼节。我很吃惊,佛爷为什么和我用这样的礼节,我很奇怪,不由得胡思乱想。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位活佛的样子。他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身体非常强壮。圆圆的脸盘,下颌有一点点尖。头发只留了一点茬,鬓角已经是白色了。鼻子又高又挺,眼睛不算很大,却特别有神采。笑的时候,那么天真,竟然象个孩子。所不同的是,眼角深深的皱纹和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他非常慈祥的看着我,笑眯眯地说:“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吧?第一次来吗?”我赶快说:“不是第一次来,但以前是没有见过您。”那位佛爷笑了:“哦,我很喜欢年轻人,因为他们更有朝气和希望。让我想起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读书很用功的,但是那个时候,文化革命,佛教的书籍是很危险的。现在好了,国家很开明,允许我们学习经典了,但是我年纪太大了。很惭愧,还没有来得及学习,就已经老了……哈哈!”这位活佛身上那明黄色软缎面的“东嘎”,和颜色更深的藏红色毛呢料子的袈裟,区别着他和普通僧人不同的身份和地位,他开心的笑着,然后他问我:“我汉语讲不好,不是标准普通话,听得懂吗?”

我赶快说:“听得懂,佛爷的汉语讲得已经很好了。”佛爷很谦虚的笑着:“没有没有,我听还好一些,说起来有困难的,呵呵……”我们被那个年轻的小喇嘛安排坐下后,梁菁就和佛爷开始聊一些家常,我真奇怪:地位崇高、学问渊深的一位活佛,竟然有耐心陪一个普通人大话家常?我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开始打量整间屋子的摆设。佛爷的法床是一座雕刻了很精细图案的大木床,有些象我们古时候的那种柳树床的式样。只是法床的靠背雕刻了许多茎蔓盘附的宝相花和传说中的“喷焰如意宝”,而床箱上更多的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雄狮、大象、鳌鱼、鹏鸟等等护法动物。佛爷的背后和两边,还摆放了“流云行龙纹”黄色缎子面的靠背和迎手,真得很象故宫里的摆设,不但富贵、而且神圣庄严。

房间并不大,但是一个雕刻精美、色彩艳丽的佛龛,占据了整整一面墙。这种在私人的房间里设立佛龛,而且是这么大的佛龛的景象,可能只有在这种活佛们的房间里才能看得到吧?佛龛分为两大圈。里面一圈,比较薄,被划分为十二个小格子,每一个小格子里都摆放了一尊佛像。外面的一圈比较厚,被划分为八个大格子,格子里放满了藏文的经典。那些经典,是一种一尺来长的活页版式,都用黄色的丝绸整齐的包裹着,向外的这个头,还夹上了红、绿、蓝三种金丝彩缎由小到大叠加缝制而成的目录头,可以方便查阅经典的名目。佛龛前,摆放了“七珍”、“八宝”等供养物,和蜂蜜、酥油等五精华,香、螺等八供养,还有一溜七盏小金碗里用藏红花和薄荷冰沏成的甘露水。最前面有一座银子打成的镂空图案的卧炉,袅袅的香烟从里面缓缓的升腾出来。一盏很高脚的錾花银灯,镶嵌了珊瑚和松石的小珠子,里面是处于半融化状态的乳黄色的酥油,在安静的火苗的辉映下,亮晶晶地被燃烧掉,散发着阵阵乳香。最两边,是“居士”(在家学佛的信士)们送来供佛的新鲜切花,真的是色彩艳丽,生机盎然。可能是送花的人太多了,供桌上面摆不下,只好在供桌前的地上,排了一圈。

佛龛里的佛像和我们在汉族地区见到的佛像有很大区别,他们都穿了很名贵的尼泊尔手工金丝缎精制成的衣服,有的戴了象电视里十一世班禅大师坐床时戴的那种高高尖尖的黄色僧帽,有的则是几片花瓣一样的镶嵌了很多珠玉的五佛天冠。那些佛像的皮肤,都是那种磨砂的紫金色,纤长柔软的手指、美丽超凡的面孔、活灵活现的首饰和法器。让人看了,就不由得生起一种快乐祥和的心境。他们慈悲和善良的样子,总象是在鼓励我去亲近他们,或者是向他们诉说我心中的痛苦……可我不能、也不敢。

另外一面墙上,是一个书架,里面放满了藏文、汉文的各种书籍。再往边上,是一个嵌在墙里面的壁橱,从顶到地,很大。我想是放衣物的吧?这面墙上,也就是我们座位的背后,是三幅幅面很大的佛像绘画。这种绘画的色彩特别艳丽,有的地方还用了纯金箔,有的地方用了颗粒粗细不同的闪光云母颜料。外面不是用我们的装裱办法,而是一层层缝制了五彩的金丝缎子,下面的卷轴两边的头,是银子打成的,听说还镀了金子。前面还有一层明黄色半透明的薄绢,作为佛像绘画的帘子。不过,这帘子总被折叠成很漂亮的花样,固定在整幅画的最顶端。但是,却有两条鲜红色的丝带,从帘子折成的花后面直接垂下来,一直贯穿了整幅画面。整幅画简直太漂亮了,花团锦簇的瑰丽色彩蕴含着神秘的宗教意义,让我不敢逼视片刻。记得这种画像被称为“唐卡”。

佛爷背后的窗子很大,都是古香古色的雕花隔扇窗子,只是上面的玻璃却被擦的明亮无比。窗外就是松树的枝叶,青翠茂密。我想夏天的时候那可以缓和刺眼和灼热的阳光直接照射到屋内,冬天的时候,雪松和树挂会给房间里凭添一道风景的。真得很美,这一切让我的思想能够得到安静和沉淀……

我正在走思的时候,梁菁起来了,佛爷也起身了。我也赶忙起身,跟着佛爷和梁菁,朝着佛龛里的佛像磕了三个头。然后佛爷又坐回法床上,梁菁又带着我给佛爷磕了三个头,这使我想起SM里的情节,然后突然警觉,开始谴责自己这些乌七八糟不洁净的念头。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学着梁菁的样子,盘坐在佛爷法床对面的地上,胡思乱想。佛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之中:“作为一个佛教徒,不懂得四谛法,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也可以说不懂四谛法,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佛教徒。四谛法,又被称作四圣谛,它和十二因缘,是众生的基本生命存在形态,和佛教所建立的基本原因,也是一个众生从开始信仰到最后成佛的一条必须遵循的道路。”

佛爷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真得很适合宣讲佛法。就像单田芳的嗓子很适合讲评书一样,无可挑剔,也无法替代。我开始很认真的听他讲:“四圣谛,就是:‘苦’、‘集’、‘灭’、‘道’。苦谛,是要让众生认识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的,甚至是无始劫以来在轮回中苦苦挣扎的众生们,可能遇见的一切痛苦。知道这些痛苦的本质,了解它们的性质和生成的原因。而苦谛生成的原因就恰恰是因为我们往昔世,通过身、口、意三种能做根的造作,象磁铁一样把痛苦的果集聚到我们的受生身上来,这就被称为集谛。因为我们了解了苦的真实存在,知道了苦的成因是集,就要下决心,断除集,断除身口意三种能做根的造作,以及集聚痛苦的作用和功能,这就是一个佛教徒最开始的目的和发心了。”

佛爷很激动似的,双手搓动手里的念珠,靠在法床后面的黄缎子软靠背上,微笑着说:“灭谛不好理解,因为你们要具备了很多条件以后才能了解。至少要不断熏习‘空性’和‘缘起’的道理,学习法相(佛教很多专用名词的道理)和禅定的境界,才能了解小乘圣者‘阿罗汉’的‘灭尽定’。这个灭尽当然指对的是烦恼。要灭尽烦恼之后达到的禅定境界,那样就可以止息长劫痛苦不堪的轮回,熄灭痛苦和烦恼的火焰了。大乘的最高境界是佛宝的法、报、化三身。报身和化身是有形状和色相的,而法身的功德事业和甚深超秒的光明幻化境界,是佛的涅盘寂静境界。除非等、妙二觉的菩萨,是不能现观(如实地感知和体会)的。但可以说,那是很美的、很快乐的功德事业和境界。我们一切众生如果发觉了自己的痛苦,又有斩断集谛这条苦根的愿望,还知道了斩断苦根之后的美好境界。但是,我们该怎么办呢?这就必须要有一整套的方法去实现这个目标。小乘的止观双运,精进禅修;大乘的四摄六度,悲智万行;甚至是密乘的四部瑜伽,金刚总持;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烦恼障、所知障(在智慧上存在缺陷,对法界一切事物的本性和成因不能真实的了解和体会)被消灭之后的美好安详的境界。这些修行的方法,就被称为道谛。是一条通往快乐和解脱的道路。我们想要了解和达到那些圣人的境界,就必须要刻苦的按照这些方法去执行。尤其是对自己内心的改造,这是最彻底、最痛苦、最艰难、也最富有成效的革命。是自己对于自己的烦恼、对自己的贪欲、嗔恨、愚痴的根本烦恼的彻底醒悟和根治。”

我当时能做的,就是记忆!强化自己的记忆,这是在学校里养成的习惯。虽然我当时还不能够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是至少我可以记下来。以后不懂的地方在一一的问老师,这是我一贯的学习方法,在那个时候也不自觉地用上了。佛爷又笑了:“我说的这些,你们不一定马上就能懂。但是我刚才的话,总的目的是让你们珍惜机会和时间,努力多学习些佛教的知识,多掌握一些医治自己内心烦恼和痛苦的方法。虽然你们不一定能很快修出结果和成效来,但至少,会在你们今后的生活中,少受一些伤害和痛苦。”我感觉从心里打了一个寒战,偷偷抬眼看了佛爷一眼,就赶快避开佛爷的眼神了。

佛爷又说:“作为一个佛教徒、修行者来说,尤其是以菩萨的行动准则要求自己的,大乘法门的修行者来说,心里要装着众生。要把解救众生的苦难作为自己的理想和行动目标。这一点,我很惭愧……还有很多众生处于痛苦之中。他们的痛苦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和灵魂里的。六道的众生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而作为他们的儿子的我,却每天安享着这暂时的快乐和宁静,吃着香甜的奶茶、读颂佛法的典籍、体会禅定的快感、沾沾自喜于自己的一点点成就,甚至于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有的时候竟然还会有想求得别人的恭敬和认可的心,我真的恨惭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出家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和活佛。我只是利用自己多读了一两本佛经的优势,帮助你们。你们一定不要向我学习,你们还年轻,要好好的学习,努力断除自己的烦恼,也要帮助更苦恼的众生……他们需要你们的慈悲和关爱。”

我被惊呆了。从来听法师们讲经,总是谈玄说妙、卖弄所得,搞得大家越不明白,说明自己的水平越高。像这样把佛教的道理用如此浅显的几句家常话,分析解释得如此透彻,并且和自己的生活结合得如此紧密的讲法,我真的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对于这位活佛,我真的说不出心理的感受。因为我知道,把自己的短处这样毫无隐讳的告诉给别人,以自己修行的体会和感触为弟子做比照。如果不是坚决树立了斩除对自己的执著和贪爱、一切把弟子和众生的解脱放在第一位上的信念,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我第一次面对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一种异于常人的伟大品格。我和梁菁都深深地被感动了……

在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佛爷又笑呵呵的对我们说:“以前,我曾经到国外去访问过。那里很多的人,都要我留在国外。他们认为国内的政府对佛教的态度很不开明,希望我留在国外,这样环境宽松很多。至少生活上要比国内的条件优越一些。可是我没有答应。为什么?不为什么!我热爱我自己的民族,可我也真正热爱自己的国家。国外条件是舒服一些,可作为一个活佛,就必须放弃自己对舒适享乐和名扬四海的希求心。必须要踏踏实实的冷静下来,彻彻底底相信佛说的教法,真真实实奉行佛指的道路。佛说过众生是平等的,国内的众生也是众生。只要是众生,按照佛的教诲就都是我的母亲。我如果贪图安逸和舒适的环境而留在国外,弃国内的众生于不顾,这是对自己信仰不忠诚,是对自己的一切痛苦中等待儿子救援的母亲不忠诚,是叛国判教。”

佛爷一脸苦笑:“唉!可我的心会被有险恶用心的人描绘成为另一种样子。说我被判自己的民族,为别人做走狗……其实我只是想好好对待自己的母亲。有多一点机会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情。我现在衰老了,很想休息了。我希望能早一点回到我的家乡,那里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佛爷又是象一个小孩子一样笑得很甜,洁白的牙齿、深深的皱纹。说起这些来,他竟然有些兴奋和激动,眼睛里放出一种特殊的光来,“欢迎你们以后到我的家乡来做客,”他深深的用鼻子吸着空气,闭着眼睛,好像在尽力想着一种什么味道,“啊!还是家乡的糌粑最香啊!还有奶茶……”佛爷突然张开眼睛,看着我们:“哦,你们有没有喝过奶茶?你们来看我,我应该请你们和奶茶的。”我们虽然尽力劝阻,但佛爷还是喊来了刚才那个小喇嘛,请他为我们煮奶茶喝……

后来的几天里,我一直不能平静下来,总是隐隐的感觉到,和这位佛爷有什么缘分吧?老是想去找他,可又没有时间,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我有些焦头烂额了。以至于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回忆那次经历。梁菁回日本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联系到那位活佛。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以后,我终于按捺不住心里那久久不能平息的毒瘾般的对霆的思念。我需要放松自己,不得不给我自己降压了。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再次找到杨晓光,要他继续和我玩SM,来缓冲对霆的苦苦思念。这次他更变本加厉了,竟然往我的肠子里灌水,而且不允许我把体内的水流出体外。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于是又遭受了一顿毒打。带着浑身的伤痛,和对霆那已经好像有些毫无疑义的、永远也不会再有结果的思念,我独自回到家中。

我脱掉了所有的衣服,站在穿衣镜前,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我比以前,要消瘦了许多。我自己的身体,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了。肩头、胸前、腹部、臀部、甚至腿脚,到处是青色、紫色的淤伤。还有鞭打后,留下的伤疤和痕迹,竟然象渔网一样一条条交织在一起。除了手臂和脸上,我几乎全身都是伤痕,我看着自己,简直不知道该给自己一个什么解释。我毕竟是一个有修养,受过教育的人,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真的感到恐惧,我感觉我正在被魔鬼一点点诱惑着,走下地狱的深渊。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我正在与魔鬼为伴、与幽灵共舞!在内心苦苦的思念和逼迫下,我选择了这种使人神共怒、离经叛道的方法来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如此残酷、邪恶、麻木和没有头脑,我对着镜子喊着自己的名字,感觉到越来越失落。失落的好像被乱军攻陷的罗马元老院;好像被大炮轰开的黄昏紫禁城;好像一切纲常理念、人伦道德、甚至是风花雪月和这世界上所有真实存在的一切,一下子被一场从天而降的墨汁大雨,全部涂上了黑暗和死亡的恐怖色调。我绝望了,霆一直没有一点消息,我却越来越思念他、心疼他、放不下他……但这却没有丝毫的希望和光明给我继续下去的勇气以鼓励。我发现,我竟然距离邪恶和变态这么近!近得让我稍有不慎、甚至是不知不觉中已经穿戴了魔鬼的行头,装扮了邪恶的面孔,在一条充满腐败尸臭的邪恶队伍中随波逐流。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自己满身的伤痕,面对照片上依然生动鲜活的霆纯真迷人的笑靥,我的心象是被紧紧钳住了,以至于呼吸时候都感觉到困难。再这样下去,我就会疯了,狂乱的心志和绝望的情感,让我虽然对自己已经不再报有信心和幻想,但本能的求生欲望和向往幸福的冲动,使我想拼命抓住哪怕虚幻得像一抹清辉般的逃脱恐怖心境的机会。但是我找不到希望,找不到光明。我变得如此软弱,竟然如此孤苦无依。我从默默流泪,开始轻轻啜泣,直到最后全身瘫软的跪坐在地上,失去了一切哪怕如一个蚂蚁为了求生而具备的勇气……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竟然如此滑稽可笑。一个事事要强的男人,一个被大家羡慕甚至是崇拜的男人,一个一向头脑冷静的男人,一个循规蹈矩、讲求章法的男人,在面对情感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我开始嘲笑自己,觉得自己好没用。后来竟然慢慢得笑出声音来,看着镜子中笑得如此凄凉和难看的自己,我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慢慢的用手和膝盖,像一条狗一样向床边上爬。终于我艰难地扶着床站起来,然后一下子就扑到床罩上面,号啕大哭。我开始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慕霆——!慕霆——!你在哪儿?你来看看我吧?求求你,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爱你!我需要你——!求求你!啊……啊……”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去西黄寺,找那位活佛。我想尝试一种新的方法来减轻内心的痛苦,至少是对自己的感情的一种求证。又是以前那一套繁杂的手续之后,我第二次见到了那位活佛。佛爷看见是我,又一次露出那种让人平静和安慰的纯真笑容:“哦,你来了!好好好,来看我吗?”客气一番之后,我刚刚坐下,佛爷就问:“上次我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我赶快说:“佛爷,我叫张振宇。”佛爷笑笑:“哦,张振宇。我知道你要来,你一定是有困难吧?告诉我吧,我试试看,会不会有好的办法?”我被佛爷言中底细,不禁一愣,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头了。

我沉吟了一下,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了:“佛爷,我犯了很严重的罪……我,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而且,我爱上了一个人……”然后,我就把慕霆的身世,和我在深圳认识慕霆的经过,以及后来慕霆所做的一切,和我对慕霆深深的爱恋及相思,甚至是我和杨晓光在一起,用虐待的方法来压制内心的痛苦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佛爷。佛爷一直听得很仔细。有的时候点点头,有的时候深深呼出一口气,有的时候又是用两只手搓着手里的念珠。后来等我说起和杨晓光的事情的时候,佛爷一直凝着眸子,好像注视着很高很远的地方,若有所思似的。就这样,我足足讲了有近三个小时。

我讲完了,佛爷还是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远方。看着佛爷的样子,我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我不应该什么都说呢?这样会不会让佛爷以后讨厌我,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呢?看着佛爷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了:“佛爷,我知道我的行为很肮脏,我知道会很让人看不起我。其实,一直以来我就是害怕,害怕我的行为会触怒神佛,害怕我的行为会亵渎神佛。所以我一直不敢亲近佛教和僧人。我很自卑。佛爷,我记得我们汉族的一个和尚讲过,除了正常的夫妻之间的性行为之外,其余的一切性行为都是邪淫。是肮脏的,是要下地狱的。但是我真的爱霆。我不知道我和他以前是什么缘分,但是只要我和他能够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就是真的下地狱,我也愿意。他真的是受了太多的苦,我爱他,所以不应该让他再苦下去。就是让我现在就死,我也愿意。只要能够让他快乐一些……佛爷,”

佛爷用手势制止了我再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然后想了一会儿,才用极其沉重的声音对我开始说话。那种声音显得很悠远,很空洞。飘忽不定,好像找不出声音的来源,时真时虚,让我无从揣测佛爷的用意:“看来你确实很痛苦……不过,我想告诉你,其实你真的不用自卑。佛教是伟大的。佛教有一本经典,汉文的名字叫《地藏菩萨本愿经》,里面描述了一位菩萨所能够具备的全部慈悲和情怀。地藏菩萨很伟大,他发誓要救度地狱里的一切罪苦众生,并且以示现圆满的胜化身而究竟成佛为代价。许下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伟大愿望。”

“我认为,你从对一个人的热爱出发所做的事情,虽然在出离六道轮回而趣究竟涅盘的方向上,与佛教的修行者是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这恰恰是考验一个佛教的修行者对待众生的态度的最好机会。我想,你比起那些已经堕入地狱受苦的众生来说善良得多。比那些做了坏事情还自欺欺人、不肯认错的人要善良得多。虽然给你带来了伤害和痛苦,但是因为你内心深爱着一个人,而使你愿意去承受,我很感动。至少这种感情是真挚的。为了一个深爱的人忍受一切痛苦,和为了一切苦难的众生去忍受一切痛苦,在性质上都应该是从善良的动机出发的,只不过存在着一个范围的大小的问题。”

“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我个人认为,你对你所说的这个男孩子的感情,其实已经不是简单的爱情。爱情是因为彼此对对方的贪爱而发生的,可是你现在对这个男孩子的情感好像更复杂。有情欲和贪爱的成分是不假,但我也从中看到了你不顾一切的疼爱和保护他的动机。你对他充满了理解和信任,还有很大限度的宽容和溺爱。这其实更象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态。”佛爷开始用左手捻动念珠,一粒一粒很慢的捻动,心里好像若有所思。

“一千多年前的印度,有一位皇族的灌顶王子(被预言将来继承皇位的太子,有区别于普通的皇子)受到一位导师的感化,虽然犯了很多罪过,还是出家修行了。后来他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写了很多关于佛教深刻义理的书籍。他就是‘圣龙树’菩萨。他有一本书叫做《四百论》,汉族很伟大的高僧玄奘法师,就曾经翻译了这本论述。这本论述里有一个很形象的比喻,来解释菩萨面对众生的时候应该具备的基本立场和态度。他说一个菩萨,在面对众生的时候,要象一个母亲面对儿子一样。母亲对待儿子,永远是疼爱、理解和宽容的。不管儿子做了什么样的坏事情,在他幡然悔悟的时候,母亲的怀抱永远是敞开的。在他生了最严重的恶性传染疾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远离他,而只有母亲会更加心痛,无微不至的守候在他的身边,直到他康复起来。”

佛爷好像很有感触,眼睛里竟然含着泪水:“如果,一个母亲有很多儿子的时候,她会对哪一个最疼爱?那一定是身体罪赢弱多病的那一个,或者是正在病痛中的那一个。那一个菩萨在面对所有的众生的时候,会怎样呢?也应该是最关心正在经历痛苦折磨和痛苦最重的众生。如果一个儿子因为自己的疾病是恶性传染的缘故,而回避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做母亲的会更加痛心的。因为在母亲的心里,宁肯让自己来承受所有的痛苦,来换取自己儿子的康复和快乐。这是无私而伟大的。其实你现在对于你说的这个男孩子,也是这样,宁肯用自己的痛苦来换取他的快乐和幸福。这在现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很少有的一种情感,这种心情如果能够真实的生起哪怕一个瞬间,都是功德无量的。”

“我很惭愧,对众生还没有生起这样现量的慈悲关怀。你虽然没有接受过佛的教育,但是却走在了我的前面。我很感动。我想我不应该在落后了。我不但不会厌恶你,而且要感谢你。是你的举动让我明白了自己在修行上还有差距。我不会分别取著同性恋的罪过,我会因为你比常人更痛苦和自卑,更加努力的帮助你解除痛苦……”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哭了起来。我感觉好像是一个孤儿一下子找到了母亲的时候一样,充满了委屈和放纵,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佛爷失声痛哭。真的,已经好久的压抑和失落了,这一次真的找到了归宿一样,所有的伤痛和委屈都融化在泪水里,尽情的冲刷和抚平我内心深深的伤口。

佛爷真的象一个母亲安慰自己的儿子一样怀抱着我,无比关怀的拍着我的脊背。只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酥油味道还在提醒我,我是在一位很了不起的活佛的怀抱里。这时,上次那位煮奶茶招待我们的小喇嘛,听到我痛哭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他看见我趴在佛爷的怀里,觉得有些意外,和佛爷用藏语说了几句话,就又关上门,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收住泪水,重新恢复了平静。佛爷对我象亲生儿子一样的态度,摸着我的头,慈祥的说:“其实你的痛苦,还是有原因的。因为你所做的一切和菩萨相比,有一个最显著的区别。菩萨做一切利众功德事业的时候,是‘悲智双运’的。光有慈悲心还不够,还要通达一切法性的根本真理。在这种智慧的摄持下,你会很巧妙的躲避可能给自己带来的伤害,从救度众生的慈悲心中获得快乐,还可以保持自己对众生的慈悲和关爱没有衰退和减损。这才是一个菩萨全部的智慧和情操。”

佛爷打开法床前面桌子的一个抽屉,取出一串黑红发亮的念珠,一边往我的左手上一圈一圈的套,一边说:“勇敢一些,坚强一些。我相信你会战胜自己,获得幸福的。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是你的支持者,你的坚强后盾。”我一直抽泣着,不太说得出话来,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佛爷的话。佛爷又说:“其实,你可以试着把你对自己爱人的心放大一些范围,观察一些六道里轮回的众生所受的痛苦,然后用自己慈悲和关爱的心去关照他们,尽量多成就一些善举。这样就会使你对他的思念不再痛苦,而是快乐的。你会慢慢变得满足和快乐。你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都要勇敢的对我说出来。我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子。我送给你一个藏族的名字,就叫‘多吉扎西’吧,是‘吉祥金刚’的意思,希望你坚强、幸福。”……

在那之后,我开始减少和杨晓光的来往。有的时候会很痛苦,就去找我的佛爷,诉说、排解。从佛爷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佛教的基础知识,也不再自卑和恐惧。我开始认识自己的优点,在佛爷的鼓励下重新找回我的自信和勇气。可对霆的眷恋,却怎么也不能消退。这是我为什么还会有时候,在万分痛苦的时情况下找到杨晓光去做SM,而单纯靠佛爷的安慰仍不能够平静的原因。可自上次霆从淳安消失之后,我真的再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其实,我知道。在我为了思念霆而万分痛苦的时候,霆也在遭受着更恐怖的煎熬。

霆在康司令的帮助下,找到了洋浦区的一家GAY吧,在那里坐台。那家GAY吧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家都喊他老邓。老邓相貌很普通,属于混在街上你就认不出来的那种。可他确真的很有来历。下过乡、插过队、参加过新疆建设兵团、开过拖拉机、画过黑板报。后来回到上海,被安排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做组织宣传。也是因为和自己一个宿舍的小伙子相互产生了好感,难免有的时候会有比较亲近的举动。有一次被别人发现两个人在接吻,告到书记那里。幸亏告发他们的那个人平时是有了名的无赖,大家都不太相信他的话。而老邓一直表现特别好,大家又都欣赏老邓的才华,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后来和老邓相好的那个小伙子草草结婚了事。让老邓很是伤感了一段时间。可告发他们的那个人却始终耿耿于怀,只要有机会就指桑骂槐、冷嘲热讽。还放出风言来要找老邓的麻烦。老邓实在忍无可忍,就借着改革开放的机会,,第一批办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当时个体经营被大家接受起来,虽然还很困难,但是政策却真的不错。老邓很轻松的取得了贷款,然后在市场刚刚放开,无序竞争的情况下,投机倒把、买空卖空。木料、钢材、煤炭、五金电料,什么都卖过。还真发了一比不小的横财。

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无法面对婚姻。但是迫于年迈体弱的父母不断的施加压力,他还是结婚了。婚后一年半,老邓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确实让老邓高兴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夫妻感情越来越处理不好,闹得很僵。老邓开始酗酒、夜不归宿。维持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老邓的父母刚一去世,就离婚了。儿子跟着母亲走了,家里又剩了老邓一个人。八九年六*四学潮,老邓跑到北京去声援学生运动,在石家庄就把钱丢了。历尽千难万险,最后甚至是要着饭才算又回到上海。从那以后,老邓就开了这家酒吧,一直干到现在。

老邓待人不坏,可就是有些好色。这些年开酒吧,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想要到老邓这里坐台的话,先要过老邓这一关。老邓确实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有利条件,尝到了不少甜头。后来听说有了‘艾滋病’的传播和流行,老邓吓坏了,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非得是自己特别熟悉的人,而且在确信对方健康状况的条件下,才会过一过瘾。康司令去那家地下大酒吧坐台之前,也曾经在老邓的酒吧里做过。看见气质高雅、修养和相貌都属一流一等的霆,老邓心里一直压抑这的欲望又开始如火山一样,喷发而出。他背后偷偷向康司令打听霆的底细,准备让霆的卓尔不凡的相貌和气质在自己圈子里的朋友面前,好好满足一下久已荒废的虚荣之心,憋足了劲儿要露足一把脸,真正的风光一回。

霆刚到老邓的酒吧坐台的第一天下午,老邓就把霆以检查证件的理由,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老邓很严肃得对霆说:“你的事情我都听‘糠芯儿’说了,怪可怜的,我很同情你。但是,你自己也知道,现在做着一行的,至少有一半是因为有困难,迫不得已。其实,话说回来了,都是人,谁也不会闲着没事作践自己玩儿。有困难的人多了,我不能只照顾你自己。你的条件不错,自己知道怎么招徕生意就行了,这一点不用我教你。听说你以前做过,还很出色,那就不用我说什么了。”

他坐在皮质的老板椅上来回摇晃着,玩儿着手里的一个进口的高档镀金打火机,“还有。现在有些‘少爷’真是那种既没本事,又不肯出力,还贪图享受,好逸恶劳才出来做的。这些家伙有的时候会为难顾客、敲诈勒索,甚至明偷暗抢的。我可警告你,只要有一回这种事情发生,你就给我走人!听见了没有?”霆很清脆的回答他:“听见了,老板。”老邓真的有些飘飘欲仙了。他看着墙上那“香蕉、草莓”隐喻男性生殖器的图画,有些想入非非了:“其实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我对你才算客气。知道吗?按规矩讲,你们是不能在酒吧里面等客人的。这里毕竟是酒吧,不是‘鸭店’。不过,对你我了解了很多,就算照顾你吧,你不用在外面等客人把你带进来,你可以在吧台那边的小座位上等生意。明白了吗?”霆再次清脆的回答他:“明白了,老板。”

老邓停了半天,一直在死死盯住霆的脸看。霆那几乎没有任何缺陷的面孔,真的会让很多人为之疯狂的。老邓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而心里的欲望又蠢蠢欲动,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拉住领带的结往下拽了拽。他有些面红耳赤了,霆对这一切早就看在眼里了。霆在经受了一次次命运的重创之后,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其实他是在绝望的环境下,使自己尽量少受伤害的唯一办法。长时*间的被人玩弄和作为泄欲工具,甚至是性奴隶。受够了所有人的侧目和白眼,霆还能要求什么?霆对我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以为我早就把他忘记了。对于我苦苦的思念他,根本就一无所知。霆已经习惯了那样一种生活,甚至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了。那种堕落反而开始使霆兴奋,长期的逆反心理造成了不可避免的‘破罐破摔’的心态,霆的生活只允许他采取这种‘游戏人生’,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人生态度。他必须适应这种生活,否则就无法生存下去。

霆微笑着,用右手扶住老邓办公桌子的边缘,轻轻推开那些摆设、装饰和办公用品,用一种堕落和淫荡的眼神勾引着老邓。霆用左手慢慢拉下自己本来就很性感的黑色衬衣的拉锁,露出细粉白嫩的胸口。霆知道老邓是既想玩儿自己,又不愿意主动,这样才好逃避责任,在今后的交涉中也好掌握主动。看着他那欲火焚身的样子,霆就已经揣摩透了老邓的心理。于是霆为了能在这里顺利的工作,不受别人的欺负和干涉,就只能挺身而上了。

霆顺势坐在了桌子上,伸出舌头来舔着上嘴唇,用以诱惑老邓。这个动作很见效,老邓受不了了,一下子从老板椅上跳起来,象一只饿狼不顾一切的扑住了一只天真幼稚的羊羔一样,态度极其蛮横粗暴。他抱住霆的腰,把霆压在办公桌上,生硬的剥下了霆的衣服。然后迫不及待的亲吻霆,那种吻真的是有点‘饥渴难耐’的样子。老邓毕竟是堂堂的血性汉子、七尺男儿,长时间的小心谨慎,确实使他的欲望非常炽盛,毕竟可以让他感动、或至少是值得他去发泄欲望的机会太少了。霆被动的承受着老邓压抑已久,终于爆发的欲望,尽情的狂泻在自己的身上……

当天晚上,霆就开始坐台了。

老邓发泄够了,狠狠地在霆的乳头上拧了一把:“小子,真有你的,功夫了得呀!呵呵。”霆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内裤,一边穿一边说:“邓老板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您以后多多关照。”老邓根本就没有脱掉衣服,所以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椅子里用眼睛斜睨着霆挺拔的身材:“你可真会说话!怪不得‘糠芯儿’说有个北京的小白脸经理对你一往情深呢。呵呵,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了…”霆正在穿背心,老邓突然用主宰一切的声音命令道:“过来。”霆愣了一下,不知道老邓又出什么新花样,来不及多想,只能走过去。

老邓用受抓住站在他面前的霆的背心,往上拉。霆明白了,那是要让霆脱掉背心。霆就很轻松的脱掉了背心,只穿着内裤站在老邓的面前。早已习惯了这样裸露着站在别人面前的霆,根本就不再害羞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到。所以落落大方,毫无拘束。那种感觉好像不应该是在公元两千零一年的上海,而更象是古希腊的青年贵族在元老院的休息室。那种自然只能存在于那种以人体为美的社会氛围和时代中。而霆这样的落落大方也真得很让老邓有些新鲜的感觉。因为霆的相貌和气质,使霆看上去真的更符合古欧洲的人体为美的背景,而不象是一个男妓因为堕落和淫荡而带给人的对于性快感的冲动。

老邓有些迟疑,但还是进行了下一步的举动。他用双手轻轻抬起霆的双臂,让霆将双臂一直向上伸着,这样霆的腋下淡淡的腋毛和两面的肋骨就都显露出来了。其实这种动作对于GAY来讲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因为对于看的人,脖颈、两乳,和平时很私密不能轻易见到的腋下及上臂的内侧,更容易激发起占有欲,而做这种动作的人,因为除生殖器官之外的几乎所有隐秘全部展现在陌生人面前,更容易激发出奉献和被征服、被占有的欲望。这一个动作引起了霆的不安和揣测,霆不知道老邓要干什么。

老邓很狡猾,在性爱上是老手,知道霆可能会有的反应,所以根本不看霆的眼睛和面孔,而是盯住霆被内裤紧紧包裹着的还没有完全冷却下来的下身。他用双手轻轻的扶着霆的胯骨。因为老邓懒洋洋的靠在老板椅里,而霆个子又很高,所以站在老邓面前,胯骨几乎和老邓的脸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老邓扶着消瘦的霆那明显突出的胯骨,上下左右的引导着霆晃动。霆明白了,这是“激情艳舞”中极富诱惑性、挑逗性的色情动作。老邓是饥渴太久了,生理上虽然射精了,但是心理上的高潮更本没有消退。

霆知道了老邓的心思,就要采取主动了。因为艳舞和挑逗性的动作,每个MB都必须会,不然就无法满足嫖客、招徕生意,也就无法生存下去。霆在深圳的时候就曾经在酒吧里跳过艳舞,在上海的那个大地下酒吧里也曾经跳过艳舞。霆人长得帅气,身材也漂亮,所以总能把艳舞那“满足嫖客心里饥渴”的真谛演绎得透彻贴切。随着霆的动作,老邓又有些意乱情迷了。看着霆的眼神、表情和这无法抗拒的肢体语言,老邓激动的竟然有些发抖,他象一条贪婪的疯狗,那种丑态真的不敢让人恭维。其实,我后来在霆去世后,曾经找到过霆曾经认识的那些人,了解霆所受过的委屈和苦难。老邓我就曾经见过。当时他看见我,也是一幅垂涎欲滴、眯眯坏笑的丑态。他虽然为人不坏,但是他那种样子真的让人一看就受不了。至少我看见他就要阳痿了。

老邓从抽屉里取出一把百元钞票,然后一张一张的别在霆内裤的松紧带上,霆停止了动作,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老邓:“邓老板,您这是干什么?”老邓也不理会霆的话,还是一张一张往霆的内裤上别纸钞。霆果断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愠怒似的:“别闹了,邓老板。我以后还在您这里做,您多多关照着点我,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能替我照应照应,就很不错了。钱我不能要,您什么时候要玩儿,就告诉我一声,我一定随叫随到。”老邓这才抬起眼睛来看着霆:“不!你也不容易,我不占你们的便宜。如果你愿意,就不要坐台了。我现在自己一个人过,你来我家吧,我养你,我很喜欢你。如果你不愿意,那至少这一次你把钱收下,一定要收下!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你钱的话,以后我就不客气了,把你当自己的弟弟。你说吧?”

霆从心里对被别人包养恐惧万分、心有余悸,所以马上就说:“我还是喜欢坐台,习惯了。邓老板的弟弟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money boy,凭什么呀?呵呵,别拿我开心了。钱我收下了。谢谢邓老板。”霆从地上捡起背心,绕过老邓的桌子,站在那里,把别在内裤上的钱一张一张收好,放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然后开始穿衣服。老邓失落极了,从背后看着霆的一举一动,心里酸溜溜的,一言不发。霆穿好衣服了,回过身来看着老邓:“谢谢邓老板,我可以走了吗?客人们要来了,您有需要,随时叫我吧。”老邓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说:“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不要不好意思。你去吧。”霆有些歉意的微微一笑,耸耸肩膀,轻轻打开门,消失在门口。

当天晚上,霆就开始坐台了。这里是普通的“渔场”,其实大部分“同志”都亲身经历过。没有什么神秘可言。不过老邓的这间酒吧,比我在北京去过的那七八间都要大,环境装修也很大胆。这可能就是不同的城市存在各自不同的文化氛围的缘故吧?吧台当然是酒吧必不可少的,可是这里的吧台虽然不大,却很可观。说它可观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是因为它的酒水,第二是因为它的表演性,第三是因为它的装潢。吧台里面的架子上看,各种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玻璃瓶,都被装饰得漂亮非凡。金银和木头的色彩、丝带和鹅绒的质地,把那些瓶子的身价与普通的酒瓶彻底区分开来。瓶子里面的酒水也是五颜六色的,琥珀黄、翡翠青、葡萄红、嫩白……那些都是很高档的酒水了。前台的左面是一个可以用来接“扎啤”的龙头,是象牙色和金色质感的。中间则是两个在白衬衣外面打了丝光领结的小伙子,好像是很专业的调酒师,手里的调酒瓶不断上下飞舞,银光闪闪。往右一点,是一个榨鲜果汁的机器,里面是一个玻璃门的展示冰柜,各种罐装的饮料、瓶装的啤酒、新鲜的水果和做好的水果拼盘,全都可以看得到。最右边是一架纯净水饮水机,可以为喜欢热饮的客人提供热咖啡、牛奶和各种果味饮料,甚至是茶水。饮水机的边上,则是可口可乐公司的专用冷饮机。那里有可口可了系列的各种味道的饮料供应。不要小看这个小小的吧台,如果是周五或周六的晚上,或是其他一些能让这里座无虚席的时候,就曾经创下了一晚上将近五万元的销售纪录。

整个酒吧里,除了表演时段的舞台以外,恐怕只有吧台的灯光是最亮的。没有演出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坐在吧台外边的高脚椅上,去看调酒师的精彩表演,或是找年轻的帅哥搭讪聊天。吧台的架子上,有三张画。一张是一位美国的黑人健美先生,他穿着紧身的红色健美三角裤,黑黝黝的皮肤上汗毛全被剃掉了,大大小小的肌肉快和饱满充实的血管,紧紧包在那涂了橄榄油而闪闪发光的皮肤下。那表情是很凶悍的一种既自我陶醉,又表现欲旺盛的样子。另外一张是“提香”的《人间的爱和天上的爱》画作的一个局部。那个局部恰巧是展现男性身体的魅力和结构的局部,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幻想。最后一张,则是两个泰国青年男子裸体相拥、亲吻的照片。最容易让人敏感的是他们皮肤细腻的质地和方佛进入高潮、体味快感的表情,那表情既幸福、有冲动,很有感染力。

吧台的右边,是酒吧里的真正主体焦点——舞台。舞台是半椭圆形的,后面的背景效果是用深蓝、黑色和红色构成的一幅很抽象的图案,那是两个男孩子的侧面剪影非常巧妙的相互嵌在一起的图案。我相信,大部分“同志”看到,都很可能会怦然心动的。不光是惊讶于设计者的灵感,更重要的是他那种特别直观的色彩、线条所蕴含和表达的那种感觉,真得很美、很冷、很激动。舞台上有很多制造特殊效果和气氛的效果灯光,以及舞台边上可以同步播放舞台上表演情况的一套摄像和投影设备。这里经常会有一些表演。有反串、男孩子的劲舞、和SEX等等表演。这也是酒吧三大功能之一。很多“同志”们常常说:压力太大,到酒吧散散心;还可以多认识些朋友,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满意的Boy friend ,就是最差劲,还可以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看看有同样心里背景的人带有心里暗示的演出。

不过,这里的客人,不象那种“社会精英”们出入的地下酒吧。第一,这里没有会员制,客人流动性很大。第二,这里鱼龙混杂,高低贵贱、善良和丑恶共生共存,什么人你都能够看到;第三,这里的人,相互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都很防范对方,因为这里敲诈、勒索时有发生,打架斗殴在所难免,不象那种地下酒吧,一切都掩盖在一团和气之下;第四,这里流行着一句话,叫做“BF太累,MB太贵,419最实惠”。可以看出来,来这里玩儿的,并不都是有钱的人,经济在这里很被看重。大家都觉得自己没有钱,都认为MB的钱好挣,所以就更加把自己的不满和失败情绪发泄到这些MB身上。霆在这里,不但要应付客人的挑选,还要承受其他没有消费能力而存在不满情绪的人那些恶毒攻击和谩骂。而那些要求和霆过夜的人因为流动性很大,这就很难保证会不会有病的传染。即便没有病,他没也不是那种特别富裕的人,很看重自己所花的这三头五百的钱,不把你耗得筋疲力尽,不把你折磨的半死不活,他们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在这里做MB要比在那个大地下酒吧难得多。首先,这里的客人都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就算有点小钱,也大多数是那种新兴小开或土财主,大多数人很小气,他们的钱更不好挣。而且大家都是自发自愿来的,所以没有什么太强的社会背景,这样就难免会受到公安部门的盘查,所以MB也是自己做自己的,不属于酒吧的专门服务机构。这就比在地下酒吧做要危险很多。

其次,这里的MB素质实在是参差不齐。从相貌到个子,从文化到谈吐,从性格到为人,真是天差地别,十分混乱。所以MB的口碑极差,只要是个长脑袋的,就可以调笑和侮辱MB。因为很多MB确实劣迹斑斑,所以所有的MB都有口难辨。所以在这里做MB比在那个地下酒吧做,除了出卖肉体以外,还要受到很多的人身攻击和侮辱。毕竟那地下酒吧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没有这么多不好听的话被挂在嘴上。

再次,就是价钱。显而易见,凡是去过GAY吧的“同志”都知道,各方面条件一般的MB,大约就是三五百的样子,好一些的也就是七八佰的样子,最好不过的MB在这种普通GAY吧也就是千树来块钱了。要是再想高一些,就只能去做SM。这样危险很大。我后来听霆和我说过,他身边的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才十九岁,就是因为一个台湾的客人挑中他,硬要和他做SM,答应给他三千块钱,他就答应了。可没想到,那天晚上,那个台湾老板施虐过度,那个男孩子竟然经历了将近六个小时疯狂虐待之后,被活活折磨死了。死了之后呢?死了之后,就是被麻袋一装,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一个男妓的命,一个曾经那么阳光的大男孩的命,一个和我们一样对世界的美好、丑恶同样真切感知的男孩子的命,一个同样有着真实情感、向往爱情和幸福的男孩子的命,竟然这么不值钱?三千块钱?大家认为他的死是应该的、自找的。谁让他爱那三千块钱呢?所以连一个同情和过问的人都没有。其实,就是刚出来做MB的男孩子里面,有很多第一次做了,就被传染上艾滋病的。不幸的事情一直与MB们为伴,这样的事情多了,所以连他们自己也都麻木了。最可恨的是,有些嫖客,竟然更本就没有钱,还反过来敲诈甚至抢劫MB们,但是,作为MB是没有维护自己的权利的。甚至连申辩的权利也被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们的“新礼教”剥夺了。因为他们始终维护着以自我为中心的牢不可破的世界观,忽视着别人的内心对喜怒哀乐的情感感知和他自己是相同的。他们宁愿自己呆在一个相对“纯洁”的圈子里做着自己的“王子和公主”童话般的恋爱梦;甚至是有意识的无视很多客观存在,自欺欺人的固执着自己苍白而幼稚的信仰,还自以为是的凭空想象着自己的美好未来,当然就更不用去面对社会的现实;因为这样去面对社会的现实,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就成为一个勇者,鼓起勇气、树立起责任心和一种信仰,投身到社会中去利益他人;要么就干脆泯灭良知、同流合污,随心所欲的发挥自己的才能,到社会中去损人利己。那些迟迟对现实视而不见的人们,终有一天是要面对的。当他们面对的时候,那种“做壁上观”的沾沾自喜,和已经拥有的、可以夸耀于人的资本,使他们更加狂妄自大,傲慢和毫无廉耻的把自己象想成为上帝,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斜睨着眼睛审判世界。可悲的是,他们连自己都迷失了最后的善良天性,在夸张而变形的人生追求下,骄纵、疯狂!连有些动物都具备的慈悲和哀悯都找不到了……

当然,在这里做MB,还有一点就是必须麻木,敏感是活不下去的。因为这里有很多GAY圈的新秀们。因为具有虚拟性和相对隐蔽的互联网络的发展,是现在了解和知道同性恋的人群,年龄越来越小,而加入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同志”的队伍也壮大得越来越快。现在的两个月内,涌现出来的“可畏后生”比从前的两年都多。那些被娇惯坏了的“小皇帝”、“小太阳”们的性情,在家里不受父母的管束,在学校不受老师的节制,“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观念,根深蒂固。面对那些年轻漂亮的MB,因为他们微贱的地位和尴尬的身份,正好是他们取笑和恶作剧的最佳对象。面对这些条件优越、生活幸福的同龄人,这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来做MB的男孩子的自尊心正在接受最严峻的考验。霆却早已经历了很多,而没有什么不习惯了。

快要八点了,正是客人们都要来的时候,霆也穿了非常性感惹眼的衣服,开始了新的生活。酒吧里的灯光很暗,暗到客人来的时候,必须要靠桌子上的蜡烛光来增添光亮。霆坐在靠近舞台的一张桌子上,静静的注视着酒吧里慢慢热闹起来的场面。客人们三五成群的被服务生带到散落在舞台周围的座位上。这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更象是一个大俱乐部。各个年龄阶层的人都有,奇装异服、畸声怪调,伴随着肆无忌弹的笑骂和哄笑,淹没了DJ所选择的本来就很让人亢奋的DISCO的重金属音色。人越来越多,竟至摩肩接踵的地步,人们脸上带着笑容,个个都是一副青春常在、容光焕发的模样,他们呼朋唤友,竭尽全力在人群众标新立异、引人注目,花枝招展的到处抛媚眼、扭捏做态。

这确实是一个让“同志”们得以放松的好环境。平时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和失落,在这里得以释放。一个大家都有同样心理基础和默契的气氛里,大家不必再掩饰自己,再伪装自己。这就是为什么GAY吧在很多“同志”眼中,已经成了不可不去的“心灵家园”的原因。即便是现实中的家,父母、妻小、朋友、同事,个个都要提防,生怕被他们有所察觉而陷入困境,因为那注定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这让很多人觉得不值得。

记得黄灿曾经跟我说过,几乎大部分GAY都曾经想到过死,想到过自杀。因为生活对于GAY来讲,似乎更严酷一些。每一个GAY从认识自己的性取向,到踏入GAY相对独立的小社会圈子,都对男孩子之间的爱情抱持着美好的幻想和憧憬。但与此同时,大家都在几个很现实、很严峻的问题面前,惊惶失措、没有主张、不敢面对。那就是男人,尤其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是否能够长久?即使两个人真心相爱,可他们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结合,或在一起生活?即使他们结合了,又怎能面对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而且,因为生理条件注定了GAY的爱情不会产生“结晶”,就算你不肯承认那是维系爱情更长久一些的必要元素,那是人进入中年和暮年的心理寄托和希望。大部分“同志”强颜欢笑的同时,都对GAY的恋情本身持着否定或悲观的态度,甚至只是一种游戏,或者仅仅用来调剂一下自己枯萎无望的爱情。

绝大多数年轻的“同志”都无法象想自己的衰老,因为当他们看到“老年同志”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倒胃口,觉得恶心。可时间的流逝,必将使所有的人一分一秒的奔向衰老和死亡,没有什么人可以例外。所以对于大多数有“女性心理情结”的“年轻同志”们来说,“人老珠黄”、“年老色衰”的到来,无异于最残酷和致命的打击。这一点,在GAY吧的这些客人们身上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到三十岁的人,凭借着自己年轻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尽量发挥着青春的光彩,即使他们明明意识到自己也会有衰老的一天,但仍然尽全力燃烧着自己最美的青春和色彩,这种心理上的回光返照,把他们推向了狂欢尽兴而不计后果的巅峰。但这种狂欢下,却隐藏着累累的伤痛和忍受寂寞、孤独的泪水。

步入中年的时候,“同志”们产生了分化,一部分人已经玩儿不起了,所以很知趣的退出这个圈子,娶妻生子、销声匿迹了。最多就是在旧情难忘的时候,偷偷摸摸的与旧情人约会一下,当然也有极个别的,还会偶尔到GAY吧里来逛逛。最多也就是过过眼瘾,满足一下心理需求而已。这其实也是绝大部分“年轻同志”的最终归宿。另一部分人,则因为爱而伤痕累累,虽然还混迹渔场,却已经不再相信感情,反过来玩弄和欺骗刚刚“入道”的年轻人。这种人也分两类,一类是“成功人士”,一类是“老油条”。成功人士里,包括了白领阶层、小老板、土财主等等。他们手里有了钱,就开始了无视天高地厚的傲慢,用金钱换别人的感情和思想。当被玩弄了情感的人万分痛苦的时候,他们却可以理直气壮的用金钱来较计酬量,算术得失。而老油条,则往往装成成功人士的样子,或者干脆卖弄“忠诚可靠”的外表来诱陷猎物,其实他们却除了玩弄和发泄之外,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值得让对方接受的付出。

再有一类人,就是象酒吧的老板老邓一样,干脆以GAY的需求为产业,发家致富、以此为生不说,还可以占尽便宜,吃够甜头。他们在GAY圈中经营多年,交结甚广,手眼通天,还培植了自己的“势力”,借以大发“同志财”。还有很少一部分,真的能够为爱付出一切,却都顶不住方方面面巨大的压力,纷纷“香消玉郧”了。就是在他们以死来明证自己的真实感情,抗击外部的压力的同时,却成为很多人的笑柄,充实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滑稽的是,他们甚至成为GAY圈中很多“理想派”人物和大部分老于事故的中年同志的笑料,失去了一切真实的意义。在这里,各种阴谋诡计和恶作剧层出不穷。争风吃醋引起的打架斗殴,和相互妒忌带来的极不入耳的恶毒谩骂,这样的场面,真的让人不得不用一个非常伤人的词来概括它——变态!

这里的人,最可怕的就是眼神。如果你还长得不丑,或者适合某些人的审美口味,你就会发现,到处都是那种火辣辣的眼神。那种眼神充满了欲望的火焰,充满了为一逞私欲而不顾一切的冲动,充满了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的种种阴谋那冷森森的气息。在这些眼神的逼视下,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拥有完全思想和独立人格的人,你更象是一盅“三泡台”,或是一块“肉夹馍”,仅仅是以一个人的躯壳来承载满足饥渴的功能载体而已。这让我和霆都感到害怕,却能使有些人感到莫名的兴奋和满足。

霆因为人太多了,只好站到靠近舞台的最角落里。因为霆的英俊洒脱,已经使很多人注目了。而且这些人注意到了霆是一个人,没有伙伴相陪。尤其是霆的衣服和眼神,不难看出霆money boy的身份。霆第一次在这里露面,这是很多人充满了好奇心,更有一些人垂涎欲滴了。霆尽量靠近角落,不妨碍那些客人和往来穿梭的服务生。这时,DJ放大了音量,并且换了一曲节奏非常激烈、明快的DISCO,这使全场都沸腾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随着音乐疯狂的摇摆。霆没有动,只是站在角落里,冷冷的观察着人群。霆必须要观察,今晚是否有生意成交的可能。

老邓的GAY吧很有名气,甚至你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拉拉”(女同)结伴而来,她们不是加入疯狂热烈的DISCO,就是聚在吧台附近大大咧咧的喝酒,要么就是和自己的“兄弟”们一起诟毁和嘲笑周围的“同志”们。越是在面对这种热烈和疯狂的气氛的时候,霆的心情就越是冰冷得接近冰点。霆正在出神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向霆走过来。那是一个白种人,大约有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子差不多和霆一样高了。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的T恤衫,一条浅土黄色的裤子和白色的休闲鞋。肚子非常大,身体有些肥胖,满脸都是不黄不白的胡子,露在外边的手臂上全是一层厚厚的又红又黑的汗毛,戴了一块很引人注目的金表。

他走过来,用英语问霆是不是可以为他提供服务,还告诉霆他是一家美资公司派到中国上海方面的技术顾问,钱他是不会在乎的。霆问他需要什么样的服务,他就笑了,笑得很开心。他向霆挤了挤右眼睛,有些俏皮的说知道霆是做什么的,也知道霆在想什么。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表示很感兴趣听他说下去。他说他叫“杰米*格林”,曾在大学的时候也做过GAY吧里的money boy,他说那是他最担心的是碰到有虐待倾向的疯狂的客人和感染艾滋病。然后他问霆是不是也同样担心这两个问题?霆笑着点点头。于是,杰米很友好的问霆想要喝些什么,并且说自己的住处离这里不远,在一间高级公寓。如果霆不喜欢这里太吵闹,可以到他那里去坐一会儿。霆看看表,还不到十点,就欣然表示同意。杰米很高兴,让霆挽着自己的胳膊,向外走。这是的很多其它被客人带进来的MB们很是眼热,毕竟大家都知道,“老外趁钱得很呐!”那些投在霆身上的眼光有羡慕、有妒忌。霆早就习惯了,所以处之泰然,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但在人群中,有一双眼睛,让霆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霆注意看了一下,才看清楚,原来是老邓那有些敌意的眼神。霆很歉意的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就在杰米的牵引下,被重重的人群隔断了老邓的视线。

虽然杰米自己说住处不远,但还是在一点都不堵车的情况下,开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很高的大楼前。那座大楼外有一截伸在外面的门厅,这门厅的顶上有很多灯,把门厅照得雪亮。门庭前有一圈不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池喷泉,被彩色的灯光照得很是好看。门厅的前面放着一排盆栽的绿色观叶植物,晶莹透明的大玻璃门也非常漂亮,大门外的两边各放着一盆长得非常好的铁树。门厅里还煞有介事的站着两个穿着制服,带着电警棍的保安。那大玻璃门没有可供推拉的手柄,而是靠一个红外线感应器来自动控制门的开关。门厅的墙面,全部贴了有花纹的白色大理石,大理石上有两溜金色的中、英合璧铜字写着公寓的名字。霆和杰米在保安好奇的眼神注视下进了大厅,那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大厅。但是环境很好,空调的凉风让人精神为之一爽。大厅里也有服务台和很多提供给访客的休息用的沙发座位。在有就是两面一共八个门的电梯。左边的四个门只停单数楼层,右边的四个门只停双层。

霆跟着杰米到右边的电梯口,很快就等到电梯,上到二十层楼去了。杰米的房间到了,他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打开灯。霆这下就可以看清楚了整个房间的布局。那是一套精装修过的房间,从吊灯到地板,从电器到家具,都是公寓原来就配备好了,一起租给客人的。东向的窗户很大。几乎是落地的那种,只是所有的窗子都开着,窗子外面吹来一阵阵潮湿的热风。杰米一边走过去关窗户,一边回头指着沙发,让霆坐下。霆很小心的在门口换了拖鞋,然后一边应付着杰米,一边很有兴趣的看起来杰米设在悬关处的巨大玻璃鱼缸。那个鱼缸确实很大,里面有一根蓝色的“冷光源”灯管,为里面的小生命们照明。鱼缸里立着一座很大很大的珊瑚礁,那座珊瑚礁并不是天然生成的模样,而是经过加工之后,整体造型非常完美、复杂多变的形态,仔细观察会发现,它很象一条翻云覆雨、急速前进的行龙。

那珊瑚礁上养殖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很多品种的海葵,随着缸里被小机器鼓动着来回循环的水流向四周伸展着触须。还有来来往往急速穿梭的小丑鱼,那是一种身上有着很亮的蓝色和黄色的体形很小的鱼,行动非常敏捷。还有一种皮球鱼,身上好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坚硬的铠甲一样,只有背上、胸口和尾巴上的鳍会动,来完成一切行动。他的皮肤也很奇怪,是一种灰黄带绿的色彩,而且布满了很多细小的圆形斑点。看起来很滑稽,也有些憨态可掬。还有一些像蝴蝶一样的色彩缤纷的热带海鱼,慢条斯理、悠然自得的闲逛着。缸里还养着四五只虾,总是挥舞着大钳子,一相情愿的挑逗着其它的动物,把其他的动物都当成自己的对手,要一试高下似的。那些虾长着极长的胡须,身上象是穿了马戏团小丑的衣服,红色和白色条纹间杂的色彩,很是好看。

霆被着来自于自然界的生命那鲜活跳跃的动感打动了。他体会着那些生灵无忧无虑、自在怡然的处境,脸上浮现着已经很就都没有出现过的象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Hi!”杰米问他是不是对这个水族缸很感兴趣?说着,他打开了空调,然后从饮水机里用一次性的纸杯取了冰水,走过来,递给霆。霆表示很感谢杰米的关照。显然,这个水族缸不是公寓租给杰米的,而是杰米自己的兴趣爱好。他看见霆很喜欢他的杰作,便开始仔仔细细的打开水族缸下面藏在一个木质底柜里的构造,讲述着他的水族缸怎样生态、怎样自然、怎样科学。颇有得色的吹嘘着他的水族缸如何自然循环,如何动态清洁,甚至可以两三年才翻一次缸,彻底清洁一次。他指着下面一个个装满碎石和海砂的小玻璃钢,逐个讲解着每一个缸起到的作用,简直有些眉飞色舞。这样的气氛下,霆和杰米竟然象两个天真的孩子,不时开心的笑着。

杰米终于讲累了,往沙发上一坐,大口的喝着冰水。霆也主动坐到杰米的身边。因为空调的缘故,屋子里很凉,所以霆也坐得离杰米很近,这样可以放松彼此紧张的感觉。杰米突然问霆,他说了半天,都是英文,霆是不是都听得懂?霆很认真的告诉杰米,杰米说的话,他大部分都听得懂。杰米很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他来中国快五年了,汉语实在太难了,太复杂多变。使他根本无从学起。几次都半途而废,不得不放弃。而且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霆这样精通英语会话的money boy,问霆是否受过专业的训练?为什么不想办法找份其他的工作?

霆就告诉杰米,说自己现在很需要钱,而且因为坐money boy的事情被学校知道了,所以现在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工作很不好找。杰米耸耸肩,狡黠的告诉霆,他以前做money boy的时候是怎样小心的,一直到现在,连他的父母都还不知道他的那段经历。他还说,当时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和父母意见不合,吵了架出来的。为了继续上学和租一间象样的房子和那个女孩子同居,他到处勤工俭学,工厂、餐馆到处打工。钱还是不够。所以在朋友的介绍下去做money boy。没想到,竟然使自己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GAY,后来不得不与女友分手。虽然他很自责,很痛苦,可还是不能自拔。说完,他微微一笑,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6

杰米突然抱住霆,伸出舌头来舔霆的腮。霆被他毫无准备的举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杰米说他很喜欢霆,希望霆能考虑和他在一起,是长久的在一起,做boy friend,尝试长久的爱情。霆被他舔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拒绝杰米说自己只是一个money boy,不太可能和他在一起。杰米开始有些疯狂了,他脱掉自己的衣服,跪在地上,开始闻霆的脚。他一边闻,一边说要霆做他的主人,还说他喜欢霆、崇拜霆。他说要做霆的狗,要霆鞭打他、折磨他、奴役他!霆有些哭笑不得。因为霆遇见过得很多嫖客里,有SM倾向的也不在少数。可大部分都是施虐狂,象杰米这样的受虐倾向,霆确是第一次碰到。霆一点主张也没有,竟然呆住了。杰米真的像狗一样,摇着自己光着的屁股,伸着舌头,舔霆的袜子。还不时抬起头来,用可怜巴把的眼神看着霆。

霆真的受不了了,对杰米说他不希望杰米这样。杰米一下子好像生气了似的,猛然跳起来,一下子跪到沙发上,把瘦弱的霆压在自己的两个膝盖中间,把霆的衣服撕开,开始舔霆的胸口和乳头。霆被杰米沉重的身体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杰米身上非常浓密的毛发也扎得霆有些受不了,还有那浓重的香水味道,直刺霆的鼻子。杰米伸直了腰,俯视着霆的眼睛,大声说如果霆不当他的主人,就当他的奴隶。反正他无论主奴都能来得。他命令霆喊他主人。霆用英语请求杰米不要这样做,因为霆知道,面对杰米这样强壮无比的庞然大物,自己的一切挣扎和努力都将毫无意义。

杰米抓住霆额前的长发,使劲儿打了霆七八个耳光,霆被打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鼻孔里流出了血。“Go down on your knees(跪下)!”霆被逼急了,声嘶力竭的喊出来。杰米愣了一下,马上又趴在地上,一股劲儿的磕头。霆用右手的拇指死死按住鼻梁,用来止血。杰米看见霆流鼻血了,赶快到冰箱里,取来了一不锈钢小缸子冰块,还是光着身子捧给霆。霆实在是哭笑不得。一边用冰块凉敷,一边对杰米说谢谢,还说希望杰米不要这样。这样他很不习惯。杰米又有些生气,于是坐在沙发里,冷眼看着霆。

霆对杰米说很抱歉,要离开。杰米才赶快说希望霆留下,哪怕只是聊天也好,自己会如数给霆钱的。并且死死抱住霆的肩膀,这使霆根本动弹不得。霆只好表示同意,杰米这才放手。杰米一边向霆连连道歉,一边穿衣服。霆也连说没什么,自己可以理解杰米的情绪,并且说自己也可以理解SM的倾向。杰米穿好衣服后,从新坐下,用手搓了搓脸,象是要清醒一下的样子。霆还是用冰块敷着伤处。杰米很关切,要看霆的伤怎么样了,霆拒绝了,说不要紧。

杰米取来酒,并在酒里加了冰块儿,请霆和他一块喝。霆便接受了。杰米问霆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确立boy friend的关系?是不是因为自己喜欢SM使霆害怕?他说他可以保证和霆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做SM,只做最单纯的情侣关系,希望霆考虑。他说他今天一看见霆,就喜欢霆那种东方男子特有的迷人气质和味道,他说这和他以往的情人们都不同。他说不清为什么喜欢霆,只是感觉到霆的眼睛在讲着一个故事。一个永远在追求,却永远都不能实现的理想。那种眼神使他着迷,让他无法压抑自己的爱慕。他还说,他还有两年就要回国了,霆的英语水平完全可以到美国生活。如果霆愿意,他可以帮助霆争取移民。还愿意为霆联系在美国上学校。

霆看着杰米非常认真的样子,有些感动。再加上酒精的刺激,让霆有些冲动,就有些憋不住了。毕竟霆这样自己承担了太久太久……他说他很感谢杰米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当杰米不解的问为什么?霆告诉杰米说自己爱上了一个人。杰米很感兴趣,问霆爱上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霆说是一个男人。杰米说霆应该去找自己的爱人,不要再做money boy,好好生活。这触动了霆最敏感的神经,使他没能忍住眼泪,虽然霆尽力掩饰,还是被杰米看得清清楚楚。

杰米没再说话,静静的等霆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幸?霆摇摇头,把和我相识、相爱到他后来的全部经历告诉了杰米。杰米听着,不时的还提几个问题。霆开始大口的喝酒,直到喝得自己满脸通红。杰米听完了我和霆的事情,感到很不解。他说既然霆知道我也是爱霆的,就不应该一直冷落我,应该勇敢些去找我。还说霆应该把自己心里想的东西告诉我,如果我理解,就好好和我在一起生活,如果我不理解,就不用再自己单相思的爱着一个根本不关心自己痛痒的人了。霆说是自己对不起我,但他决定去做MB完全是为了能和我真正平等相爱,不愿意拖我的后腿,更不愿意总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爱我。他说这一切,都因为他和我都是男人。男人在中国的文化中必须是强者,不能依靠别人来生活。如果他和我在一起,有一方过于强大,而另一方过于无能,就很难谈到发自于内心的真正的爱。

霆说爱情必须发生在平等的人当中,比如一个人幼时的玩伴、同学或者是同事,因为少了很多复杂的目的去相处,就最容易产生没有阴谋和很多顾虑的爱情。这种爱情就很纯洁和长久。因为它来源于内心,原则是双方平等,并且更多的是相互的了解、欣赏和包容。霆说虽然知道我对他是很真实的爱,但如果自己很无能,就没用勇气和资格去爱我,即使和我在一起,也无法留住这份爱情,这会使自己受伤,更不愿意的是也会伤害我。与其两个人都受伤,倒不如自己一个人难过一些,至少能换来我的幸福。我是他爱的人,我幸福了,他就满足了。杰米不以为然的说他认为这样的做法,会使两个人都痛苦。他不认为如果我真的象霆说的那样也很爱霆、很在乎霆的话,这样的做法能使我获得幸福。

霆说现在一切都晚了,他已经陷在困境里,难以自拔了。还说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就更无法面对我对他的失望了。希望总比失望要好。他宁肯让我对他有个美好的记忆,也不愿意我再看到他如此堕落的样子而遭受打击。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够留给我的东西了。他说老是感觉对不起我,总觉得欠我的。希望能有机会弥补一切。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上次从上海到广州之前,就通过银行汇给我了十万快钱。他是想还我,报答我。然后根本就忘了我。也希望我能尽快忘掉他,他不想这样连累我。至少被学校开除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照顾他,他不能容忍。他更不能容忍他自己做MB的劣迹影响我,因为我还有很多事业,还有很多我身不由己,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又说他上次和沈敬彬去郑州,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他其实是想连生死都无所谓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他还是没有想到,他还是受不了沈敬彬的精神控制和往来转卖,竟然想逃出来。可现在呢?逃出来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money boy!他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干脆还来做money boy,活一天,算一天。至少还可以游戏人间,玩弄那些嫖客的情感。不管哪一天会发生什么,还是会死无葬身之地,都无所谓了。至少他这辈子爱过一个人,而且他爱的人还很幸福的活着,至少他没有让他爱的人伤心、失落,他也游戏人间,玩累了,该休息了。然后霆就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甚至是有些手舞足蹈了。可他的笑声和癫狂的神态却很象是一具木偶,附上了被死神控制了一切的孤魂野鬼,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和恐怖。

霆又哭了,借着酒的力量,霆哭得好伤心。嘴里断断续续呼唤着我的名字,绝望而无助的抽咽着。杰米坐得更近了一些,他抱住霆的肩膀,轻轻晃动着霆,希望霆能够对他说的话引起注意。他说他认为霆应该对自己的爱人有信心,不然为什么爱那个自己去爱的人呢?他认为霆应该去试一试看,如果我根本就不是霆想象得那么在乎霆,霆又何必自寻烦恼呢?霆突然看着杰米要杰米和他做爱。杰米有些被搞愣了。霆不等杰米清醒过来,就开始脱衣服,然后近乎疯狂的赤裸着身体,跳着最SEXY的舞蹈,做出各种最淫荡的动作挑逗杰米。杰米看着霆迷人的身体和非常协调、到位的舞蹈动作,不知所措了。

霆冲着杰米喊,难道杰米有什么毛病吗?杰米叫他来不就是为了找一个money boy发泄吗?快来快乐吧!然后就是几乎撕得变了质的嗓音竭尽全力喊着:“fuck me!fuck me!”杰米有些被挑逗起来了,于是脱了衣服。霆不等杰米把衣服脱完,就一下子跪在杰米的面前,然后就是不顾一切的开始为杰米口交。杰米往后倒退了一下,说最好还是用保险套。霆愣了一下,更加疯疯癫癫了,他嘻嘻哈哈的笑着,让杰米不要担心,说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操过他,他没有艾滋病,要杰米不要担心。还说如果杰米不相信,可以看看他的屁眼儿,还没有被操烂呢。霆竟然很开心的笑着。虽然话这样说,但霆还是一直在自己的包里来回翻着。但是终于还是没有找到保险套,这使霆很懊恼。霆开始把包狠狠的摔在地上,嘴里还是用英语骂着脏话!酒精已经使霆有些难以自持了。

杰米对霆说不用找了,他自己准备了保险套。然后他过来,扶着霆,到卧室里去了。在卧室里,杰米把霆放在床上,然后取出了三千块钱,故意在霆的眼前晃动着。霆看着杰米嘿嘿的傻笑着,说会让杰米爽翻天,然后伸手去那杰米手中的钱。杰米故意躲闪着,把霆引过床脚来,然后把钱扔在地上。霆看着杰米还是嘿嘿的傻笑着,然后趴在地上去捡散落了一地的钱。杰米这时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了保险套和KY,用飞快的动作做好了准备,然后趁霆还没有把地上的钱捡完,就从后面抱住霆瘦弱的腰身,把他那粗壮的、血脉愤张的性具直挺挺的插进霆的身体里去。

霆因为毫无防备,突然间的剧痛,让霆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霆张大了嘴,想呼吸,却怎么也喘不了那口气,好像他的肺已经失去了扩张和收缩的能力。这一痛,使霆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了好半天,霆才缓过来这口气。他不再神经质的傻笑,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和反应,只是紧紧咬着牙关,拼劲全身的力气来忍受这从未经历过的剧痛。他不时的因为疼痛而抖动一下,或者把眉毛紧紧的皱住。但是疼痛始终让霆没有正常的呼吸。他随着杰米疯狂的动作被动的晃动着。霆脸上开始出现微微的笑容,眼泪却悄无声息的滚滚不停……

霆几乎是昏迷了,全身瘫软着,没有一点力气。神志也不太清楚了似的,对外界的反映几乎为零。霆所在的这间卧室,实际上是客房,根本不是主卧室。它阁楼式的只有半个空间的房顶,和开在靠狭小空间一边的伸出整体结构之外的窗子,已经说明了一切。杰米把霆抱起来,平放在床上,然后从客厅里把霆的包取过来,把三千块钱又数了一遍之后,整齐的放到霆的包里。然后用纸巾,给霆擦了擦汗,最后给霆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大缸子冰水,还放了很多冰块。就关上门走了。霆就这样沉沉的睡去,睡得那么恬静,那么安详……

不知是哪家邻居的自鸣钟在报时了,霆从睡梦中被唤醒。霆的头疼得好象要裂开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模模糊糊中,他好像是想起了和杰米喝酒聊天的事情。他来不及想太多,就着夜灯的光亮,霆看见床头柜上和装饰镜框一体的闹钟,那用金色写在黑色底纹上的罗马数字表盘,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半。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毛毛细雨了。霆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往客房外面走。霆来到客厅,要开门离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一丝不挂。于是他这才回来,到沙发边上的地板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艰难的套着。套好了衣服,他才想起来好像把包忘记了。就借着水族缸里的冷光源和窗户外面的光亮,在沙发和地上到处找寻。

他没有找到,就只好往回走,来到刚才睡觉的那间客房。在枕头边上,霆找到了自己的包。他连看也没有看,回身就走。无意间碰到了床头柜上那一大缸子加了冰块的水。虽然冰已经化完了,然还是凉森森的。霆感觉到又干又渴,喉咙里快要冒烟了,端起缸子来就喝。他喝够了,也清醒多了。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霆简直有些想呕吐了。他尽力不去想那么多,又来到客厅,打开大门要走。正在霆稀里糊涂,不知道那个精密的防盗大门怎么打开的时候,客厅里的灯亮了。霆回头一看,原来是杰米穿着一条大短裤站在开关那里看着自己。霆只是看着杰米,没有一句解释。

杰米问霆是要走吗?为什么不等天亮后在离开?霆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敲了敲那扇大门,示意杰米为自己开门。杰米想了一下,说了一句希望霆头脑冷静一些。然后就走过去给霆打开了大门。霆毫无表示的走了出去,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铺了木地板的房间里赤裸着双脚。霆推开想要搀扶他的杰米,回来从一进门的地方把自己的鞋子拿出来穿上。杰米又说他自己也做过money boy,知道霆的感受,希望霆认真考虑昨晚的谈话,应该到北京去见我。霆根本不理会杰米说的话,只管往电梯门处走。杰米跟过来继续说霆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放弃一次尝试的机会。电梯门开了,霆走进电梯,看着喋喋不休的杰米做了一个微笑的鬼脸,电梯门就关上了。霆猛然回过头去,看着电梯里那面水银镜里自己有些青淤的脸和微微高起的上唇,怒不可遏的瞪着自己。然后竟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拳打脚踢,嘴里还骂着:“他妈的!王八蛋!”

电梯门开了,霆穿过大厅和门厅,在保安好奇的眼神注视下,倔强的走向雨里。上海的街道比北京干净多了。霆就这样背着包,淋着雨,慢慢地溜达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路灯的光束里丝丝掠过的闪着光亮的雨滴,脚下带有盲人专用通道的人行便道上那功用不同的几种专用彩色方砖深陷的图案凹槽里急速流淌的溪流,听着丝丝细雨落在植物的叶片上、柏油马路的路面上、遍布大街小巷的广告灯箱上,然后聚成溪流,流淌在高大建筑物的排雨管道里,霆自己从头到脚每一寸衣服和皮肤上,甚至是隔着下水道井盖的街边下水管道里。已经冷却下来的极为潮湿的空气,蛮不讲理的由不得你的选择,浸泡着你的每一个器官甚至是毛孔。霆的衣服全都很快就湿透了,死死的贴在霆的身上,甚至让霆都快迈不开腿了。但霆还是倔强的走着。

不时往来的TEXT带着车轮从水洼里飞驰而过的声响,和车后尾灯的光束中纷乱飞舞的水雾雨滴,盲目和执著着前面的两束可以照得很远的,象眼睛一样的灯光,疾驰而来。他们都会在霆的身边减速,以备霆会随时招手上车之需。霆根本看都不看那些TEXT,好像无视周围一切的客观存在。那些TEXT都会失望的离开,离开的时候会溅起一大片水花,泼溅在霆的裤腿上。霆好像失却了身体感官上的知觉,在下意识中僵直的重复着向前走这的动作。平时喧嚣吵闹的街道,现在沐浴在夜雨中,却显得那么空旷死寂。只有霆瘦弱孤单而又倔强的背影,象经历了毁灭性的灾难之后,这世界上唯一的幸存者一样,毫无意义、悄无声息、枯燥乏味却又不得不寂寞的行进着,仅仅是在行进着而已……

天又快要亮了,霆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尽力僵持着,不让自己真的抖起来。霆终于又来到了外滩。看着那古老的西洋圆形屋顶的大钟楼上的钟,就快要五点了。霆看着倒映在水中的一切栏栅灯火,被无数小雨点击碎了的完整倒影和微风吹拂下的粼粼波动,霆真正的陷入了沉思。霆想起杰米说的话,让他找机会回到我的身边,至少不要放弃一次尝试的机会,最差也是验证了他一直信仰着的爱情。霆俯在栏杆上,思想开始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从在上海和我最后分别,到现在已经快要八个半月了。这八个半月的非人经历还都历历在目。霆简直不敢再回头去想,可对未来也毫无勇气和信心去面对!霆的心在一次被困住了。终于,霆下了决心,为了和我在一起那几乎已经不可能实现的幸福和希望,退出老邓的GAY吧,不再做money boy。霆打算选择一份普通的工作,先安身立命。然后等机会到北京,先侧面的了解一下我的近况再说。

主意定下了,霆轻松多了,他抬起头,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子似的白色曙光,眼睛里又一次充满了对幸福的向往,和对爱情的渴望。他低下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水面上乱七八糟的漂浮物,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振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天又亮了,霆发现了杰米放在他包里的三千块钱。霆笑了,他拿着那些钱,竟然深情的放在嘴边吻了吻。毕竟在他的心里,这些钱标志着旧的生活的结束,新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霆想着这些,竟然有些激动起来了。

霆打了的士,直奔和小春一起的住所。霆打开门,小春也才刚刚睡着,连床头的灯还没有关,手里还拿着本杂志。显然是一直在等霆回来,怕霆发生什么意外。霆就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把全身的衣服一脱,顺便丢在地上,然后往床上一躺。霆看着贴在床边上那张和我在深圳“锦绣中华”的合影,幸福的微笑着,眼泪也顺着眼角轻轻的、慢慢的流下来。霆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一直到中午,小春都把饭买回来了,才把霆叫起来。小春说:“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天都快亮了吧?我一直等你,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不会吓唬我吧?又碰到SM了?你看看你的脸!被哪些杂种打成这样?”霆本来还睡眼朦胧,听小春一说,立刻清醒了许多。随手抄起床头的小圆镜子,观察自己的脸到底伤势如何。果不其然,霆的脸上的瘀青很严重。主要是颧骨、眼袋和两腮。霆笑了笑:“没什么,也不觉得疼。吃饭吧,我真的有些饿了。”他和小春一边吃饭,一边听小春聊他那边发生的事情。小春说谷洪涛他们被放出来了,昨天到那边去过了。听说霆也从沈敬彬那里逃回来了,很是挂念和激动,说要改日来看霆。还说打算和原来酒吧的老板商量商量,让霆回去做等等等等……

霆静静的听小春说完了那些话之后,非常冷静和郑重的对小春说:“春,我已经决定不干了。我实在受够了。我想换个环境,找个普通的能养活我自己的工作就行。至少,我还有原来在那边坐台的一个半月,攒下的钱。加上我去郑州时候麟哥偷偷给我的钱,还有二十万呢。其实,一直都在卡上和折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些钱呢。这些钱我不想花,可我又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害怕到时候再赔进去,我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我还打算攒着,也许我真有再见到振宇的一天,我想……”小春很感兴趣:“哦,不是因为碰见SM把你吓怕了吧?你不是一直说以后永远都不在见他了吗?怎么又开始新的计划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别说的太早了,不一定能实现。”霆没有说话,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小春见霆有些伤心似的,便赶快说:“你别说,他还真的和你挺配的。你们俩要是做爱,不拍录像,简直就是资源浪费!知道吗?资源浪费!呵呵……值得努力呀!”

霆听小春这样说,便回过头来,看着我和霆的合影上那傻乎乎的笑,得意的笑了。霆对小春说:“不管怎么样,我会换换环境,找一份新的工作,一切从新开始。”小春听了,也很高兴,鼓励霆说:“对!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这样。歌里还唱呢,‘爱拼才会赢’嘛。真心的祝福你们真的有一天能够在一起。可是我还是担心,那个张振宇还能记得起来你吗?呵呵……可不要怪我多嘴。”霆笑着:“没关系,我会加倍努力的,一定会实现的。”

小春看着霆坚定的样子,会心的点点头,笑了。小春竟然也为了霆的新计划笑得那么投入,那么阳光灿烂!

下午,小春陪着霆到老邓的酒吧那里去找老邓,告诉老邓说霆不干了。小春还连连赔不是,说霆不是有意不干的,而是受伤了,需要休息。老邓有些幸灾乐祸:“哼,我昨天就觉得不对头。刚一来就碰见个老外?那么好的事?”老邓还是习惯的玩儿着他的打火机。霆也说:“邓老板说得对,但是我现在真的不能干了……”老邓笑着说:“算了,算了。不好意思,毕竟是被我这里的客人伤到的,没关系,你是不是想换一家酒吧做?我看那就不必了,还是在我这里吧。以后我会告诉你行情的。你其实不懂得看客人。”

霆笑着说:“邓老板,不是那意思。我是不再做money boy了。小春说您以前就特别照顾他,是个好人,所以我们是来和您说一声。做不做,对您都有个交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嘛。”这下老邓有些诧异了:“不做money boy了?那你当初为什么来做?你不需要钱吗?出来做的,都是为了钱,你不做了,怎么挣钱?我真是搞不明白。这毕竟是一种职业,一种工作。为了钱,受点委屈有什么关系?我见过的比你伤得重的多的是呢。他们也没有个个都不干了。”老邓端起桌子上的高筒玻璃杯,用吸管将泡在茶里的一片柠檬不断的压下去,然后又等它自己慢慢浮上来,如此反复着一个动作,眼睛盯着杯子里的柠檬对小春说:“小春,你说说,我这人怎么样?我从来没有仗势欺人吧?你们从来都是来去自由,我占过你们的便宜没有?”小春赶快陪着笑:“邓哥,您说哪儿去了?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老邓抬头看着坐在沙发里的霆和春:“你不知道,其实他刚来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我说他要是愿意就不要做money boy,跟我在一起,我养他。我想我不是养不起他吧?”小春赶快向霆使眼色,要霆解释一下,不能得罪人。霆赶快解释:“我不是看不起邓哥,邓哥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我不能……”邓哥高声打断霆的话:“好啦!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我老了。没意思……”小春和霆面面相觑。老邓停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做普通的服务生吧?我可以给你介绍地方。”霆和小春都有些意外,霆赶快说:“太麻烦邓哥了,我来不是那个意思。”老邓挠挠头皮,打了一个哈欠:“算了,没关系的。你放心吧,那里不是GAY点,只是普通的夜总会,很安全的。没人敢骚扰你了。不过要是碰见那些特有钱的骚老娘们儿,就怕你这小嫩黄瓜又要遭殃喽!呵呵……”

霆和小春从老邓那里拿到了一封信,老邓让他们到浦东一家设在很高级的酒店里的夜总会,去找一位姓庞的经理,庞经理会安排的。霆和小春千恩万谢的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小春还有时间,来得及晚上去那个大地下酒吧坐台,就决定陪霆一起去那间酒店,看看再说。

为了方便快捷,而且还有小春那特别好的经济基础,他们两个人竟然不顾交通阻塞和路途遥远,直接乘出租车花了近一百元,才赶到老邓说的那家酒店。那家酒店确实很高级,又是一家五星级,而且是比较新的一家。大家都知道,酒店存在老化问题,虽然星级一样,但越是兴建的早,就越老化。从配置到设施,从环境到服务,都有很沉重的包袱,这样就很不容易赶得上国际上的水平。这就只能使各家酒店提高自己的同时,打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牌。这方面,几乎所有的酒店都是绞尽了脑汁,但大家同样都在做的,一个是“折价”,一个是“温情服务”。象我们在生意上往来的人都知道,没有“温情服务”就不能算是星级酒店了。这温情服务,其实另有内情的。在国外,色情业几乎是在政府的默认甚至是鼓励下,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存在。这已经成文伴随人类文化几千年不变的一种古老职业和非常复杂的社会问题。可针对这种对人的肉体和灵魂的买卖,新中国成立之后,政府一直持否定态度,但因为很多具体情况,致使色情业屡禁不止,甚至愈演愈烈。

原因是多方面的。改革开放使中国富强起来,改变了人们“越穷越光荣”的观念,金钱、物质的魅力真实可爱,谁不向往呢?改革不断深化,国策是对的,可在被官吏们执行的时候,就总是变了味。国有大中性企业的优化改组,是必须要做的工作,不做不足以御辱强国,不足以振兴经济、保护民族工业。可社会保障机制还未健全,很多人原来的生活方式和经济来源有所改变,这使很多人走向了社会的另一面。至少霆很多mb朋友都是因为父母下岗,没有经济基础完成学业,才走向这条路的。其实不难理解,就是在完善的制度,也不能做到无懈可击。人类社会本身就很复杂,因为人生活的环境、经历的事情各有不同,即使是孪生兄弟也因为脾气秉性各异,在面对一个问题时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又怎么能要求每一个人都高瞻远瞩,体谅全局而不去面对自己眼前的问题呢?

可能因为我一直做领导吧,所以我很理解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处理。越是身处高位,就越听不到真实的话。每一个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其次才会考虑大家的利益。而领导者总是不得不和被领导者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有的时候不能有感情的色彩,这样才能够冷静理智的赏功罚过。这也是很多人不理解你,惧怕你。甚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仅仅是为了一些自己要达到的目的而不得不委曲于你的一切,心里的真实想法和表面上的表现却完全不同。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当这些人自作聪明的表演的时候,我只能为了达到总的目的和效果,假装没看见,没听到。尽力弥合大局、渡过难关之后,在慢慢算总帐。这使很多人摸不清楚我,害怕我。因为我有的时候总是在给他们一些机会和宽松的余地去做,在不得不指正的时候才会去指正。甚至是下决心开除一个人之前,却会对他出奇的好,等他行迹张狂,很多不规矩的事情败露之后,才轻而易举拿掉他,还让他哑口无言。

我因为工作上的方法,使很多人爱我,也怕我。我知道,管理就是通过别人来完成一项巨大的工作,这种工作往往不可能只依靠个人的力量去做,所以才会有管理。可管理就不得不把怀有各自心思和目的的人,取长补短,把他们的长处和才干聚集到一起,并且提供一切他们个人问题的解决方案,让他们无后顾之忧,集中精神和力量去做一切事情。这些的难度往往比商场谈判和生产纪律要大得多。而且,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所以有的时候,领导者要学会宏观。只要大的方向没有错,就有些小的缺陷和毛病,也要容忍。这就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查则无友”的道理。任何事物都不是单纯的、孤立的。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中,存在着矛盾和因果。这就必然要有得有失。过分谨慎和计较得失,就会裹足不前,或是遗失机遇。更何况一个国家?所以我理解很多改革中的反面现象,在一个国家发展的战略和纲要下,很多东西不能去计较,甚至要忍辱屈从。比如官吏,是政府管理和施政的手足,政府不得不依靠他们。有时候他们的劣迹并不是没有人知道,而是知道了也不能去管。不然就会产生很多混乱,致使盘根错节的巨大关系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稳定就会使富国强民的目的功亏一篑,使工农业生产严重受阻。除非一个官吏所产生的恶果和负效应超出了处治他带来的不良后果,这个官吏才会恶有恶报。古今中外,还从来没有一个管理机构和贪污没有关系,和腐败没有关系。这我可以理解。

可是,在领导者谈论战略、战术的时候,其中的得和失,在一个被牵扯到切身利益的百姓来说,就至关重要了。大家都知道深圳,原来就是一个小渔村,荒蛮未开。邓小平把他作为一个改革的试点去经营,那是一个很宏观的问题,是战术和战略。可当时连字都不识、连小渔村都没出过、连火车都没见过的深圳土著们,在今天,并不是依靠自己的劳动和能力,而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土地和房子被征用而得到的补偿,以及现在那夸张的令人咋舌的房租收入,使他们过得比“华维”中的留美博士还舒服。他们是战略当中的“得者”,他们几乎个个都身价近千万,个个都在香港定居了,简直是上了天堂。可他们并没有满足,提起政府来还是骂!

我也见过自己的儿子被黑暗势力和贪官污吏草菅人命,背着行李和干粮到北京告状上访,三四年都没有结果,连乘坐公共汽车都没有钱,还要忍受司乘人员白眼和辱骂的老太太;看见过父母下岗后毫无经济来源,致使年轻学子跪在街头乞讨学费;甚至是在水灾之后,国家的救济粮被折价贱卖,而不是发到老百姓手中,国家拨发的安家费给村长和乡长盖起了小楼,而百姓每家只有三百块钱,就再无下文,倒是领了一堆配不上对、合不上号的内地捐助的旧衣破帽,只好背井离乡,到处乞讨。他们,是战略当中的“失者”。我记得有一家很知名的电器公司,曾经因为千分之三的次品率开过一个大会。公司的领导在会上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他说:这千分之三对于公司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三,金无足赤嘛!可对于恰巧购买了这一千台当中这三台次品的顾客来说,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次品率,象征着一个品牌的形象完全快掉了。这三个顾客会有朋友和亲戚,他的每一个亲戚和朋友也会有朋友和亲戚,这千分之三的次品率就会导致一个品牌在成百上千的人眼中彻底跨掉。

这话很有道理,所以对于这些战略当中的“失者”来说,一个人短暂而有限的生命当中极难获得和成全的幸福,被外界这不可抗拒的力量剥夺的时候,无助的孤独和绝望,会化作对整个政府、社会甚至世界的仇视和憎恨。这些失者的情感,和那些得者,以及造成悲剧的恶势力,和高高在上的领导者是完全相同的,没有人的情感和生命生来就是可以被忽视和践踏的,这本来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也是每个人都应该平等拥有的。可社会要发展,历史要前进。牺牲总是有的。只是谁都恐惧着自己会成为这牺牲,因而不愿意承认和面对这不能不接受的客观和现实。

社会是复杂的,但利益和金钱是最普遍的关系。一个人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发生利益和金钱的交换,却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相爱或仇视。这其实远远不是政府行为可以左右和干预的。生性恶劣的人,可以毫无顾忌的明偷暗抢、百般欺骗,甚至是敲诈勒索,无恶不作。所以他们更容易积累几乎可以和罪恶与血腥划等号的资本,因而掌握了践踏真理、玩弄美好的主动。但他们是政府最可依赖的税收来源。西气东输、南水北调、三峡工程、西藏铁路,哪一样都需要庞大的经济基础做后盾。最次,他们的资本还可以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安置问题,减少失业率。所以,在这些新兴的资本掌握者发泄私欲、玩弄人格、灵魂甚至是法律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发生。就连“律师”,这熟练掌握神圣法律武器的职业道德,也不能约束对金钱的诱惑,做了金钱下的罪恶最可信赖的走狗和帮凶。一个政府就是再伟大,再坚强,再有力,也不可能统一所有人的见解和思想,更不可能有效的引导和监督每一个人的一切行动。

这社会和现实,与一贯以理想化和脱离实际为追求的,一直被崇拜甚至是颂扬的,致使很多人都会被左右和引导的,让几乎所有人都不得不怀念和重视的,那单纯而有美好的书生之见实在是相去甚远。不管是不敢面对的逃避,无可奈何的叹息,洁身自好的善守,同流合污的顺从,还是愤世嫉俗的谩骂,审判世界的傲慢,以及自作聪明的置身事外、做壁上观的“装酷”,在这个层层叠叠、复杂琐碎而又瞬息万变的社会面前,都是那么苍白、幼稚!甚至是滑稽可笑。而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我一直刻骨铭心、深深爱恋着的唯一,我一直不能冷静面对、甚至无缘无故都会让我心痛的爱人,那不论何时都能回味无穷、为他癫狂和意乱情迷的幸福,那让我心甘情愿付出生命而去维护和崇拜的偶像,霆,却恰巧使战略当中的“失者”。这简直是绝大的讽刺。我对霆的心疼和爱恋,使我对霆遭受的一切不能容忍。我想恨,可我不知道该去恨谁?恨那些嫖客吗?恨那些资本家和当权者吗?可造成他们有伤害霆的机会和条件呢?那么错综复杂,根本不能用对错去评价。我只能自己黯然伤神,最终选择宽容,对所有的一切宽容。

有一句话,大家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为有需求、有市场,就一定会有交易和买卖,哪怕是象毒品和人口这样的丧心病狂且风险极大的交易和买卖。这就不难理解在国家旅游局核准公布的星级宾馆中,会有色情业在几乎是默许和半公开的情况下早已泛滥成灾。有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初夜只能卖到一两千块钱。虽然野蛮到了几乎是对人性的赤裸裸的生吞活剥,但它却再真实不过的存在着。男孩子也是一样,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买卖。因为在充当泄欲工具和满足心理需求上,男人和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可这一切被国家的法律条文明令禁止的买卖,却被别出心裁的美化成了“体贴周到的服务、无微不至的关怀”,用以对上面的完全形式化的检查,解释和搪塞“温情服务”的内容,使它“合理化”、“合法化”、“规范化”。这真是“法久成弊、弊久成法”的规律,真是来源于人性自身罪无耻、最自私和冷酷无情的灾难!而这一切,也必不可少的、不能例外或者说是幸免的存在于小春和霆将要拜访的这家酒店。

一家五星级酒店,为了适应来自于世界各个国家不同文化背景和经济条件的客人之合法要求,设立一家下属于酒店的夜总会。多么正常,多么冠冕堂皇。谁会对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下,仿佛必须去做的事情产生怀疑呢?按照经验和想象的一相情愿的推断,将会被这里客观存在的真实,最具讽刺意味的、近乎滑稽和残酷的击得粉碎。这里才真正是最安全的毒品以及肉体交易的理想场所,唯一需要的仅仅是金钱,这唯一最具征服力的王牌。这一切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和接受,但我在每次真实面对的时候,都那么无奈。这甚至包括了我在写这篇文章时候的感情。一开始,我仅仅是想写一封遗书,仅仅是在我为霆殉情前,最后一次试图和霆心灵沟通,最后一次与霆对话,最后一次向霆表白我内心对他无法磨灭的爱情,以及苦苦的思念和无尽的心痛。后来身边的朋友因为我的文章而感动,再三请求我把它写成一封给大家看的信。他们说我要有责任感,应该在离开之间,给圈子里留下一些什么。所以我改变了文章的体裁。

再后来,一些朋友简直不能控制冲动,怂恿我把文章挂在了一个国内很知名、很有思想性和影响力的同性恋网站上。我也照做了。短短八天时间,将近七千多次的点击率,使我震惊了。我开始重新思考我和霆的感情,随后是各种各样的评论。和我想象中一样,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得出相同的认识和结论,对于我和霆的爱情,那些读者毕竟没有亲历过,所以有理解就会有不理解,这再正常不过了。对于对我个人的评价,我其实是无所谓的,毕竟我已经经历了很多,脸皮早就厚了,不怕骂了。可真正让我心疼的是霆。就算是所有的人都同情霆的遭遇,就算是所有人都理解霆的情感,可对于我来说,毕竟霆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篇记录了我和霆感情经历的文章被那么多人看到,我就感觉到好象是把霆的尸体扒得尽光,暴晒于王府井的街头,让我时时都感觉到有很多刀子刺着我的心脏。毕竟我爱霆,我怎么能容忍霆被人在死后还纷纷议论、不得安宁呢?一想到这些,我就浑身发抖,胸口疼痛。

其实,我也曾经把文章挂在了一个MB的专门网站上,因为我想让我和霆的事情唤醒一部分人。我当时是豁出一切去了,真的不想再有象霆一样的可爱的年轻的生命这样无谓的被出卖,被牺牲。而且,在那里,几乎所有的MB都经历过和霆的遭遇类似的情况,所以不难想象和理解霆的情感和生活。而那个被大家公认为“阳春白雪”的网站,却更喜欢“才子佳人”式的浪漫、理想的爱情故事,那种对霆的置身事外、不关痛痒的傲慢评价,使我不寒而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的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保护我的爱人,虽然他已经不在了。我知道,这样势必会伤害那些一直关心和爱护我和霆的读者朋友,但我真的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这是我的近乎顽固的爱和自私,对于这一点给那些关怀我和霆的朋友带来的担忧和思虑,我深感愧疚。但我希望他们能够原谅我、理解我。

我知道,做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很艰难的,都是有得有失的。这就象发动一场战争。发动战争,会有很多的原因。但总会有无数曾经生动和年轻的生命在战场上灰飞烟灭,消失无踪。这将会使无数的母亲、无数的妻子和儿女陷入永久的悲痛之中。但战争也许会换来民族的自由、统一,换来百姓的长治久安、繁荣兴旺,虽然不管胜败,统治者的利益不一定会受直接的影响,总是安全和舒适的。但战争的结果,总会使一部分人受益的。这是一个受益的范围大小的问题,这也直接影响到是否发动战争的最终决策。可是在我决定删除已经被点击了七千余次的文章连载的时候,唯一能想到得只有我最最心爱的霆。毕竟在我的眼里,霆是唯一的,珍贵的,甚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那也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生活中无比冷静和强大的我,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却毫无理智,如此脆弱。

爱让我变得疯狂、不可理喻、不计后果。其实我拼命维护的是在我内心里仅存的对爱情的信仰,这信仰已经成为我精神的支柱。在一直很自信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心理暗示下,稳稳当当坐惯了“宝座”,已经习惯于随时提防明抢暗箭的生活,贡高我慢的笑面人生的我,在霆那不可抗拒的魅力下癫狂,在霆那不可接受的离开下崩溃!我终于明白,我不会是永远的神话,不会是永远的偶像。我也是一个人,一个各种意义上再真实不过的人。即便我麻木情感,习惯孤独,安忍不动于“高处不胜寒”的崇高,可我却没有能够留住我的爱人,没有能够留住一颗真正爱我、在乎我、心疼我、理解和体贴我的心。我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和努力追求,在冰冷的寒风中,孤寂的搁置于“宝座”上,无可避免的风化和枯萎了。这一切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的意识到,抛开一切角色,撕开所有伪装的面具,我仅仅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人……

霆和小春终于见到了仿佛定格在繁华富丽的场景中的庞经理,那是一个非常让人信任和尊敬的中年人。他很规矩的梳着光亮的分头,衬衣的领子和袖口好象永远都是雪白硬挺的,甚至是那深黑色的丝光领结,也是只能属于男士晚会装的惯例,好像表明了眼前这个神情肃穆、认真专一得简直象个学究的中年人,那诚实质朴的品质代表了酒店和夜总会对每一位顾客最永恒的承诺。看了老邓的信,这位经理斜着眼睛上下打量霆,看得出,他很满意霆的外形:“在这里做,你没有什么经验的,其实门童也可以做,大堂也可以做。不过在夜总会做的话,小费可能要多一些的。”他手里夹着一只深咖啡色的又细又长的烟卷,竟然很女气的翘着兰花指:“不过,既然是邓哥的人,我没话说。至少在这里我说话还算数。哼,邓哥可真看得起我。”霆和小春都连连说些恭维他的话:“听邓哥说庞经理很了不起,有能力、有才干,人也特别热心……”庞经理得意的笑了,象个女人一样,眉飞色舞的:“行了行了,净说些好听的没用!还是要好好干,自己努力才行。”然后他打电话,叫冯科长来领霆去换工装。小春为了赶回去酒吧坐台,只好先和霆分别了。

根据酒店的规定,霆离开了小春和自己合租的房子,搬到酒店安排的宿舍里住宿,为了方便统一培训和管理。虽然一个月只有五百余元的工资,但霆凭着自己以前被逼迫出来的察言观色、揣度心思的本事,和自己超凡脱俗的英俊,真的赢得了顾客和庞经理的欢心,这样计算的话,连小费带奖金,霆一个月竟然也有将近两千块钱的收入。虽然不能和小春他们一个月几十万的收入相比,但作为一个服务生,或者和普通的老百姓相比,已经很丰厚了。所以霆也很是知足。

在霆做了还不到十天的一个晚上,霆碰到了一个熟人。曾经在以前那个地下酒吧见过霆的世家子弟“孟宪明”。“孟宪明”的父亲是一个经营装修材料和家具起家,后来转做证券和地产的富商。“孟宪明”其实只有十九岁,却早就不再读书了。因为是独子,且有祖母的宠爱,他的父亲基本上对他是放任自流、不管不问了。那一天,孟宪明带着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到这家夜总会来玩儿,却凑巧碰到了霆。

霆给六号包间送饮料和果碟,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六个男孩子懒懒散散的散坐在沙发和地毯上,坐在沙发正中间的正是孟宪明。他留着很短的寸头,前额部分的头发稍微长一些,全部打着超硬的者喱水,好像被水湿过一样,一缕缕朝着不同的方向站着,又黑又亮。虽然在房间里,可他还是戴着一副绿色的风镜,左耳朵上戴着一只白金镶钻的耳环,那是一款韩版的男士专款的非常前卫的耳环。正面看上去方方正正的,侧面看上去却很象一座极小的拱桥,在不窄不宽的“拱桥桥面”上分成两派镶嵌着六颗非常清澈璀璨的钻石,非常新颖和漂亮。孟宪明有将近一米八高的个子,但是头和脸的比例好像比一般人要偏小,五官也都偏小,但是皮肤特别白,比普通的人白很多。他的脸上有许多很小很小的痣,而且四肢的比例也许因为身材很瘦的缘故,所以也显得比一般人长。他平时最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因为那样就是他的白皮肤更加惹眼和出众。那天他穿的又是黑色的一身套装。那套装很束身,料子是那种质地细密、带有反光、看上去甚至有些象皮革质感的料子,而且搭配了一些有金属质感的装饰物,非常好的显示了他的体型和非常“蛊惑仔”的气质。就连袜子和系带式的加长方头皮鞋也都是黑色的。

很有趣的是,他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两臂向两边伸展着,将另外两个少年左拥右抱的揽在怀里,听着那两个少年争论最新款的GAY装哪件更好看等等无聊的话题,一副得意极了的神态。那两个在孟宪明怀里的少年,按照GAY圈里的说法,都有些“C”(女气),那副小鸟伊人的模样,会让稍有“同志”常识的人都认为他们是“0”号(肛交中的被动者)。他们各自都不高,大约就是一米七几的样子,一个脸型非常瘦,眼角向两边吊吊着,鼻子又高又挺,神态很“妖”。但是他的头发却理得很短,这和他的举止神态非常不协调。另外一个则是有些“娃娃脸”的圆脸盘,眼睛特别大,长得就很象个小女孩,而且头发也留得很长,表情却是那种非常认真的装扮成的纯洁无瑕的样子。他们都穿红着绿的,打扮得很艳丽,于中间的孟宪明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还有一个穿着果绿色大翻领衬衣的男孩子,正蹲在电视柜前选择歌曲的曲目,另外两个则平伸着两条腿坐在茶几两边的地毯上,争论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决定由谁来唱第一首歌。一个穿了浅灰色圆口修闲装,另外一个穿着红白蓝三色搭配成的翻领休闲装。

霆刚刚一进包间,孟宪明的眼睛就是一亮,用右手指着霆就喊:“诚诚!就是你!好哇,你失踪了这么久,跑到这儿来了。‘神经病’到处找你呢!还认识我是谁吗?过来坐。”霆有些被弄愣了,然后猛然间记起来是在以前的地下酒吧做的时候认识的客人。霆有些乱了神,赶快应付说:“认识,认识。孟先生有时间来这里玩儿了?”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的在茶几上放好酒水和果碟。孟宪明把瘦瘦脸的那个少年支开,不管霆怎样推托,还是坚持让霆坐到自己身边来。他象搂着刚才那个少年一样,搂着霆,冲着停下手里选歌曲的动作的那个男孩子说:“小波,你去。告诉他们庞经理,今天这家伙的工资我来付,我要他今天陪我。”那男孩子赶快站起来打开门,叫其他的服务生过来。被叫来的服务生叫郝立强,和霆关系处得很好。他听那个叫小波的男孩子说让霆今晚留在六号包房里,觉得有些奇怪,就有些探头探脑,想看看霆在不在里面。这里孟宪明急了,冲着小波吼道:“跟他们说有什么用?你去告诉他们经理!看什么看?把门关上!”小波赶快把门关上,和郝立强找庞经理去了。

霆知道这个孟宪明肯定是有话要说,所以面无表情,冷冷的等着。他好像感觉到这个孟宪明不会带来什么好事情的。小波走了,孟宪明翻过脸来就要和霆接吻。霆用手掌挡在孟宪明和自己的脸中间,阻止孟宪明亲吻自己,同时说:“我不是money boy了,我只是普通的服务生。求你不要这样。”孟宪明哈哈一笑,对着周围的几个人说:“你们看,我可没说呢,他自己承认了,他以前是money boy,哈哈,看看吧,这么漂亮,绝对红牌!我要是能养一个他这样的,就不入那边酒吧的会了。”然后他竟然蛮不讲理的猛然拨开霆的手,非常霸道的强行用右手搂住霆的脖子,左手握住霆右边的乳房,开始吻霆的嘴,甚至把自己的舌头伸进霆的嘴里,到处舔舐着。霆的心里在那一瞬间跟死了一样。他终于明白了,自从自己被山西老板玩弄而失去初夜,就意味着自己在别人眼里将永远不能洗掉money boy的身份,自己将在有生之年永远被所有人歧视、玩弄、当作泄欲工具来加以买卖和使用。

霆感觉自己好象掉进了一个永远都逃不出去的古墓,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封死,而墓里黑暗和腐烂的一切,不管在霆的主观上是否喜欢和接受,都将与霆终生为伴。最为可悲的是,霆就这样被生殉的同时,连这间坟墓的主人都不知道是谁。最让霆恐惧的其实已经不是死亡和孤独,最让霆恐惧的是霆已经不知道自己生命的价值到底何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被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为什么会有完整清醒的理智?为什么会有向往幸福和美好的冲动?既然具备了这些思想和感情,却为什么被所有的人无视和肆意践踏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这样倒不如变成一个傻子或者没有情感来的快活些。霆好像是困在了天罗地网中的猎物,即使用尽全部的力量去挣扎,带来的只能是越来越紧密的束缚。霆不再拒绝和挣扎,因为霆感觉到自己好象是被设计在了一个命运之神早已精心编排好的圈套里,每一次努力和选择,都意味着新的灾难的再次降临和开始。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感情死掉;让自己的思想死掉;让自己想要摆脱命运安排的冲动死掉;让自己希望获得幸福、从头开始的憧憬死掉;甚至是对生命的眷恋和渴望死掉。死掉了一切心情的人不会再有抗争了,霆的心终于死掉了。

霆憎恨自己。憎恨自己一直不能泯灭使自己痛苦万分的思想。霆甚至开始怀疑,即使他不顾一切回到我身边,可却发现他自己对我并不是那么重要。况且只有那么短暂的相爱,随之而来的竟然是长时间的分离。霆实在没有信心了。他简直不能想象面对我平淡或者拒绝的眼神,会让他失去最后的、哪怕是一相情愿、却也曾经作为支撑自己全部情感和希望的假想。与其这样,倒不如永远保持着这种假想,会让霆更好受一些。就好像在四周全部是一片漆黑,充满了腐烂和死亡气氛的墓室中,还保留着眼前的只剩了短短一截的蜡烛。虽然那烛光的火焰已经被渗入骨髓的死亡阴风吹得奄奄一息、飘忽不定,但它毕竟是寄托了霆最后全部思绪和幻想空间的所依。有了它,就还有希望,虽然那希望似乎永远不可能实现;有了它,就还有幻想,即使那幻想也越来越褪色和黯淡。霆不能主动去熄灭它,因为霆已经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也失去了承受最后绝望的力量。毕竟如果连这一点点假想的希望都失去的话,霆就真的陷入彻底的黑暗和绝望之中了。这一切,霆已经不能再想,所以霆决定放弃最后的努力,怀着对我的越来越褪色、越来越遥远、越来越不真实的假想,顺从。顺从一切命运为他安排的一切。此时此刻的霆,那年轻美丽的身体里,残存着的是一颗垂死无力的心,一颗没有动力和希望的心,一副枯萎而失去生命力的僵死的灵魂。所以霆被动了,也顺从了。

如果说霆还有被环境允许的发泄机会,那就只能是主动的配合外界的环境,作践和玩弄自己。这其实也是霆的处境下唯一能采取的主动了。在承受和被动达到一定极限的时候,生命最本能的特征就会显现和不可遏止的爆发。霆毕竟还是一条活着的生命。虽然那只是一副明媚鲜艳的躯壳,内涵的思想和情感已经冰冷和死亡。但霆毕竟还活着。每当生命的特征显现和爆发时,外界就只能看到霆下贱的配合别人,作践和玩弄自己。可这实在是很好理解,唯一需要的就是站到霆的处境上去看一看,想一想。

霆绝望了,所以不再挣扎。他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失去了一切拒绝和抗争的动力以及勇气。默默的,悄无声息的承受着孟宪明甚至所有人不可压抑的欲望狂泻到自己的身上。但此时霆那种任人玩弄的神态已经和霆当初在深圳那种任人玩弄的神态大不相同了。当初在深圳的时候,霆虽然是一副任人玩弄的神态,但眼神里是一种拒绝和抗争、甚至是复仇的火焰,是一种对母亲的奉献和希望的神色,是一种对未来的向往和冲动的力量。因为那时霆的心依然年轻躁动、生动鲜活。而霆现在的这种任人玩弄的神态,与只相配的却是黝黑空洞、廖无生气的黯淡无光。

孟宪明吻够了,得意而张狂的微笑着。这时门开了,小波回来了。他带来了庞经理同意霆整晚相陪,并且祝福孟宪明玩得愉快的消息。孟宪明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似的微笑着:“庞柘这个老母活,他就那么忙?又他妈的勾引谁呢?看见男人就走不动路的骚货!就不知道来看看我?”然后又看着霆,无比温情地伏在霆的耳边,低声细语地说道:“庞柘干过你没有?”霆微微冷笑着说:“没有。”孟宪明是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没有?就你这样子,天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他那个一天不挨的大海鸥(隐指喜欢被动肛交的人)受得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都因为孟宪明的话哄笑起来。霆没有说话,他已经懒得解释什么了,所以只是解嘲式的笑了笑。

孟宪明又在霆的脸颊上狠狠吻了一下,发出特别响亮的声音,以证明自己有占有和玩弄霆的权利。然后他骄傲的对周围的人用修饰得像《新闻联播》播音员似的声音宣布:“‘诚诚’!我以前认识的大红牌!”然后又回头看着霆调笑着说:“现在洗手不干,要从良了是吗?”其他人再次被孟宪明逗得哄笑起来。霆觉得很无聊,毫无表情。孟宪明也知道要适可而止了,不然就不好玩儿了。所以故作正经的给霆开始介绍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和情人傍家。他指着那个一直在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圆脸的少年说:“阿昕,我二老婆。”然后指着刚才被他赶到靠窗站着的那个瘦脸型的短发少年说:“小祁,我大老婆。”然后依次指着灰衣服的男孩子、和他对面坐在地毯上的男孩子和刚刚回来的小波说:“黄俊、高志鲲、小波。都是哥们儿。”然后他伸手从桌子上拿起香烟盒子,用嘴唇从里面叼起一颗烟来,阿昕很自然的为他点着了火,他把烟盒子送到霆的面前,示意让霆自己取一颗烟,霆摇摇手说:“我不想吸。”孟宪明也没有勉强。

孟宪明收起笑容来对懒懒的霆说:“好了,不闹了,开心点好吧?就算陪我玩一玩吧。你也放松一下,怎么样?”不等霆回答,他就很诡秘的向黄俊使了个眼色:“给咱们的大帅哥倒酒,今天他是我的客人哦。”黄俊赶快拿起啤酒瓶子要开酒,可却没有酒启子。霆从自己工装的兜里面取出酒启子,放在茶几上,用力推给黄俊。黄俊接住后就开了酒,问孟宪明:“孟哥,再叫服务生添一个杯子吧?”孟宪明指着饮水机边上的一个托盘里的杯子说:“你睁开眼睛看看,用点脑子好不好?”黄俊呵呵傻笑一下,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酒。当然第一杯是递给霆的。黄俊倒酒的时候,孟宪明不解的问:“我听‘神经病’说你从西安自己逃跑了,还偷了他的钱,是不是?”霆简直觉得哭笑不得:“我不是从沈敬彬那里出来的,是他的一个朋友家里。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带全,还偷他的钱?他的钱从来不往家里放。我上哪儿去偷?到他那里那么久,他连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倒是别人给我的钱,给我买东西。他还有脸说?”

孟宪明摇头笑着说:“哦,是够不要脸的。不过你说他干的,我信!他本来就不是个东西。那你后来呢?就回来了?到这儿来了?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见你?”霆说:“我刚刚来这还不到十天,以前在别的地方做。”孟宪明说:“哦,有没有联系过以前那些人?阿麟死了,你知道吗?”霆说:“我知道麟哥死了。以前那些人现在也不常联系了。”孟宪明说:“你最好要小心点,‘神经病’一直说要找你麻烦,听说上次差点到你老家去。别人说你绝对不可能回老家,谁也没有那么傻。他才没去。”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因为霆真的回去了。但他表面上还是冷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黄俊倒好了酒,每人都有一杯了。孟宪明端起杯子来,往空中举着说:“来!为我们的大帅哥‘诚诚’干一杯!”所有的人和霆把杯子举到一起,大家都把玻璃杯子碰得很响,然后大口大口地喝着带着丰富洁白泡沫的冰镇啤酒,好像每一个人都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唯一还存在的就是那啤酒花和麦芽的味道。

霆被轮番劝酒,好像每个人都要和霆喝上几杯,才算过瘾。孟宪明对小祁说:“药呢?”小祁从沙发后面挂在衣架上的皮包里拿出来一个小金属盒子。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好像是一种专门为吸烟者喉咙保健设计的润喉清凉塘的包装盒子。不锈钢抛光的表面上印着很漂亮的花边和文字。小祁把盒子从背后在孟宪明的肩膀上拍一拍。孟宪明接住盒子,然后搂着霆的脖子,打开盒盖让霆往里面看。里面是二十几颗粉红色的椭圆形药片,每片药片都从中间压上了很深的一道印子,以次为界,一边印着“V”,一边印着“P”。

孟宪明说:“诚诚,这你该不新鲜吧?”霆有些兴奋,看着孟宪明说:“什么?‘粉’还是‘摇头丸’?”孟宪明被霆逗得哭笑不得:“‘粉’?算了吧,我没那么大的胆子。也就是朋友们在一块的时候happy一下就行了,可不能太当真。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好好乐一乐,今天碰到你了,我不吃了,好好和你玩一下。吃了就不能说话了,太乱了。”霆尽量使自己清醒着。

GAY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没完没了的那几种话题。谁见过的帅哥帅?谁的体型好?哪一对处得时间最长?谁的boy friend有钱?什么衣服最漂亮……孟宪明也高兴得很,隔着工装的裤子,捏着霆的下身:“操,我说‘神经病’现在还到处找你呢,我就不知道你哪一点这么吸引人?原来是这家伙大?!早知道,那时候我包你了。”霆苦笑着:“别拿我开心了,比我强的多了,也没看见谁被包了。‘沈敬彬’是要我给他当‘交际草’去了,呵呵……”孟宪明把脸埋在霆的裆部,用手拉开霆裤子上的拉锁:“以后我要你。你说多少钱吧?总比你在这里当服务生强吧?”

霆突然间觉得想呕吐,他赶快用手把孟宪明的头往起一抬,不顾一切往包间里的洗手间冲去. 霆伏在抽水马桶上,大口大口的呕吐.突如其来的痛苦让霆毫无准备,他颤抖着,浑身都出满了虚汗.霆开始头痛,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身上的肌肉全部失去了运动的气力.霆的痛苦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霆已经无法顾及周围的一切.他慢慢的跪在地板上,用手扶住马桶的边沿,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所以仅仅是对着马桶干呕.霆的脸涨得通红,痛苦使他的脸扭曲变形,他的大脑已经快要停止思维了,可他下意识里知道这一定和刚才的啤酒有关,这使他开始愤怒.霆拼命使自己保持清醒的神志,他朝卫生间的门口看,看见孟宪明和其他几个男孩子,竟然都聚在门口,不光是没有人肯上来扶他一把,还都象看马戏团新排演的驯兽游戏一样,带着一种微笑,一种发自他们内心的微笑,来源于他们的兴奋和恶作剧后的快感,甚至是观看"屠杀"的恶魔,那种因为嗜血和残忍的本能,在得到猎物时的最直接的暴露.冲动让这些年轻而疯狂的生命,因为富有产生傲慢,因为颓败而习惯攀附, 因为欲望的诱惑而近乎疯狂,因为自己的痛苦而成为罪孽的"伥鬼"和"帮凶".

他们年轻而新鲜的身体里正在滋养着一种区别于通常道德规范概念的灵魂.那种灵魂空洞而黑暗,却借助了金钱和因为金钱而反馈的信息,不断明证着一种让这种灵魂不单是存在,而且让这灵魂的拥有者满足和充实,甚至成为一种崇拜和信仰的充分理由.这灵魂的空洞却伴随了庞大,因为灵魂的拥有者似乎已经坚信自己了知了人生、世界和宇宙的存在及真谛.它像一种街边小贩们自制的棉花糖,一大团美丽的白色丝状物缠裹在蘸过水的铁丝上,活色生香的散发着甜蜜的诱惑和味道.可当你舔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庞大"一团的概念,是那么浮夸和虚无.当你尽力去撕扯着那像白丝一样的糖份时,它却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它的味道时,就热热的化在你的舌尖上.还淡淡的带着一点苦味.那苦味却苦得那么涩……

霆看着孟宪明他们的笑容,愤怒着.可霆却越来越没有力气,慢慢的瘫软下去.霆的愤怒也慢慢被出现在他面前的幻觉取代.那种幻觉好光明,好幸福.霆感觉自己在一片没有边际的草原上,赤裸着全身,像新生的婴儿一样一丝不挂,沐浴在温暖体贴而又柔和无比的风中.自己的身体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美丽过,使霆没有了现实生活中对自己全裸的身体那种羞涩感觉,和遮蔽的本能反应.空气中回荡着一种飘忽不定的歌声,那种歌声纯洁神圣得好像来自于天堂.甚至是化作了五彩斑斓的音符,从规矩的五条线上被抖落下来,飘浮在浅蓝色的雾化了的空气中,飞舞和缠绕在霆美丽的身体周围.霆的身体失去了一切不舒适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好像周身都轻飘飘的,仿佛身体不再粗重和真实.一切都是美好的,美好得像是在天堂.每一个毛孔都发出白色的光芒,射出很远很远,交织成网状,弥散到周围的空气中.

那草原盛开着五色的鲜花,大大小小的花朵没住了霆的膝盖,跟着随意而动的几乎不能在称其为"风"的空气流动,摇弋、舞蹈.天还是那么蓝,却找不到太阳.光芒从天空中像下雨时的雨点一样,满天遍地的铺泄下来,甚至传过霆那几乎已经半透明的身体.与音乐一起交响着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让天地都共鸣和颤抖着.霆看着周围的景物开始放弃了一切快乐和痛苦的心情,全身心的投入到美丽的境界中去.霆似乎不能再有思维,只是单纯的快乐和冲动着.来自每个指缝\毛孔的像微弱电流般的快感,在霆的体内流动着、汇聚着.最后好像形成两股强大的电流,烘托着霆的心脏、推动着霆的脊髓,霆就这样快乐着、放松着、毫无意识的冲动着.霆开始轻轻的漫步,最后开始小跑、狂奔……

霆站在天地之间,沐浴着曙红色的光芒,皮肤闪着像是黄金色彩般的光泽.每一根头发的发尖都随风舒展.霆不再有什么言语了,因为他好像看见我在他的面前出现.那是我的笑脸,那么真实可信,那么温柔妩媚.我的眼睛就像当时接受霆的戒指一样,幸福、满足、安详.霆伸手去摸我的脸,我却像海市蜃楼般轻轻淡去,淡得那样彻底、那样干净、那样无情和残酷.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清醒过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腿被压在自己的胸口上,腰像是被折断了一样钻心的疼痛.头象是要爆裂开一样,疼得使霆快要无法睁开眼睛.霆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冰凉冰凉的,很硬.头却毫无支撑,和脖子毫无力气的悬挂着,胸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嘴和喉咙里也充满着异物.让他无法喘息,甚至连呕吐的条件反射也是那么微弱无力.

霆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两条大腿和天地倒置的景物.霆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迫被用自己的喉咙甚至食道的一部分充当"阴道",为一个人做一种人们都最不愿意接受的"深喉口交".自己的两个乳头和肛门、直肠也火辣辣的剧痛着,霆知道那是因为自己被这些人轮奸的结果.霆感觉到还有一个人在从后面插入自己,那人的大腿在不断撞击自己的臀部.霆再次愤怒了,他却浑身疼痛,好像每一个骨头节都脱了臼,肿胀疼痛的同时,全部失去了用动的作用和功能.他只能拼命要喊出声音来.可他声带的震动却给那个从口腔和食道里强奸他的人带来了快感.那人呻吟着,喘息着.听从声音中分辨出,那大概是给他倒酒的"黄俊".霆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只能下死劲儿咬住黄俊的阴茎根部.

黄俊大叫起来,霆被黄俊暴怒之下不择轻重的劈头盖脸打了七八个嘴巴.直到霆放开牙关,黄俊赶快抽出自己的阴茎,跌坐在沙发上,用脚拼命地踢霆的后脑,以示报复.周围的人却都抱以狂笑,尤其可辨的是孟宪明开心而放纵的狂笑.霆还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只是在痛不可当的时候,从喉间发出一种很奇怪的抑制不住的呻吟声.另外一个人也射精了,射在霆的直肠中.他发出高潮的叫声,在霆听起来简直像种猪在配种时的声音一样恶心.霆的双腿被放开了,就那样软软的摊开.原来霆是被放在茶几上轮奸的,此时霆只有躯干被放在茶几上,头和四肢都悬垂在茶几的桌面外,象是要被解剖一样,放在那里.

已经是很晚的深夜了,所有的六个人都在霆身上发泄了不止一次,这时都已经懒懒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说笑着.他们夸耀着霆的魅力和占有霆时的快感.他们好像都很开心,开心的有些过分.互相都想把声音压住对方,大声喊叫着.高志鲲喊着:"他的屁眼儿是我干出血来的,你们看,流了多少血?哈哈!他还是money boy呢,都接不住我的大'牌',怎么样?不是我自夸吧?阿拉就是'巨无霸'了啦."小波和阿昕都叫得更响亮,说高志鲲放屁,霆流血是他们干的,高志鲲"牙签"一样的小家伙,更本就和"太监"区别不大.小祁笑起来,说:"你们都是放屁!这都是我们老公(指孟宪明)的大'牌'的功劳.你们都还差的多呢.我天天'挨'我还不知道?哈哈哈哈……"

孟宪明说:"差不多了,今天也玩儿够了,阿昕,今天给你买的相机呢?正好用上了.你看看怎么用?一会儿你来拍.黄俊,你到大堂商务部去,买胶卷回来.对了,还有电池.小祁,你去告诉他们那个姓庞的经理,我今天很开心,然后给他三千块钱,叫他不要追究今天的事情,让他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孟宪明一直带着一种微笑,那是因为自己空虚的心灵在得到满足的时候,还一直矜持着的虚伪.他站到霆的身边,看着全身瘫软的霆,一副无辜和同情的表情.霆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看着孟宪明的眼睛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其他的人各干各的去了,孟宪明坐在沙发上,把一直夹在霆乳头上的带锯齿的合金窗帘夹子松开,在高志鲲的帮助下,把霆从茶几上弄下来,正好跪在孟宪明的两条腿中间,背靠在孟宪明的右腿上.孟宪明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霆,感到莫名的激动和兴奋.他脸上泛着红晕,像是醉酒后的模样,他甩一甩头发,用左手捏住霆的鼻子,右手把霆的嘴唇捏住,这样霆就无法呼吸了.霆就这样瞪着眼睛,却无法反抗,直到脸上憋得通红,额角的血管也跳起来,霆的手和腿脚无力地挣扎和痉挛着,孟宪明哈哈的笑着,几乎要贴到霆的脸上,眯着眼睛说:"闻闻你身上的这股味儿,真臭!哈哈!要不然你这样子更迷人!做我的玩具吧.同意吗?不同意的话,我今天就不松开手了,同意吗?"霆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霆并不是害怕,而是伤感.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我;他也实在是困惑,命运对自己为什么这样残酷?

看到霆地挣扎越来越弱,孟宪明松开了手:"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需要你!我喜欢你!但是你总该为我做点什么……"霆由于窒息,有些神志不清了.眼神有些散乱了,眼角却还挂着泪.孟宪明看见阿昕妒火中烧的眼神,开心极了:"老婆,吃醋了吗?哈哈!我真的很喜欢他,以前我就上过他,真的很难忘.你看他多帅呀!玩他,让他看见我就害怕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你懂吗?那是一种和你们上床完全不相同的感觉,成就感!"他把霆零乱的头发全都理向后面,这样霆的脸就完全露在外面了.他用手摸、揉、捏、搓着霆的脸,一副面对绝世美味时就要大快朵颐的神情:"今天让你们每个人都过一次瘾,不是说他属于你们所有人.而是为了彻底摧毁他的自尊心,从此以后他就在我面前没有羞耻和人格了.这样才能玩得痛快,你们不懂得."

阿昕好奇的问:"上次是谁告诉孟哥他在这里当服务生?"孟宪明生气的说:"你怎么什么都要问?讨厌!"阿昕还是忍不住好奇:"那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是他服务我们这个包间呢?"孟宪明真的生气了:"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小波对着看过来的阿昕耸耸肩膀,作了个鬼脸.门开了,小祁回来了:"没问题,那个庞经理很聪明,他说知道了."孟宪明招呼所有人:"快,快.准备拍照.把灯都打开."所有的人都动起来,包间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了.所以非常明亮.霆被赤裸着放在沙发上,平平的躺着.孟宪明自己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去搔首弄姿,摆出各种各样自以为很酷的样子.其余的人开始打扫房间,为了拍照时的美观吧.

黄俊回来了,他买来了胶卷和电池.于是他们配合着孟宪明,拍下了霆很多的裸体照片.霆被架弄着,摆出各种各样像发情的野兽一样不堪入目的动作.当然还有和这六个男孩交媾的镜头.其中有一张,后来我见到了,而且现在还在我的手中.霆坐在沙发上,背靠在孟宪明的怀里,双手扶在完全叉开的大腿根部,所有的隐私暴露无余.而且,霆的大腿内侧还有血,已经凝结成黑色硬痂的血.孟宪明笑得很开心,用下巴顶着霆的顶门,双手把霆的嘴角拉向两边,使霆看起来好像是在笑.可是那种笑容我每次看到时,都毛骨悚然.

孟宪明一再要求要拍清楚,而且每一张都拍了备份的两张底片.整整两卷胶卷,全部被拍完了.孟宪明他们尽了兴,然后孟宪明拿出一千块钱,放到茶几上,压在烟灰缸下面,便领着自己的棒家和朋友们扬长而去.

遭受了身心折磨的霆,整整一个星期无法挺直站立,甚至连下床都成了问题.只能扶着桌椅和墙壁,像驼背很深的老人一样站着,尽管如此,还是很痛苦.不光是后面被撕裂和全身肌肉骨骼的疼痛,更要命的是象是快要爆炸的头痛和天旋地转的感觉,这使霆每次都不得不放弃站立的努力.小春因为一直得不到霆的消息,来看霆.庞经理却说什么也不让他见霆,还说了很多规章制度.小春没有办法,只好给庞经理留下一封信和一个小包,请庞经理转交给霆.那一个星期,霆一直躺在床上,经常处于半昏迷或是做梦的状态.

霆几乎是死了,不是霆的肉体,而是霆的感情和心情.如果说人一生最坏的心情是死掉了所有的希望和追求的话,霆在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之后,真的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了.霆甚至开始强迫自己忘掉我,因为他觉得他现在的情况只会使我伤心和失望,而他宁肯死去,也不愿意见到我失望的眼神和必须面对他现在状况而必然会遭受的打击.那一个星期,霆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躺着,看着上下床那上铺裸露在外面的木质铺板,联想着我和他在深圳、淳安那段彼此相知相爱的幸福感觉.霆觉得这也许是他这一生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使自己支撑着不会死去的兴奋剂了.

霆感觉自己在面对命运和机遇的作弄时,那么弱小和无力.就象是涓涓溪流上漂浮着的小树叶上茫然不知所措的蚂蚁,迷失了方向,失去了所有的前途和依靠,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尽管霆认为不会再有新的希望出现了,但霆唯一能做得除了等,除了忍受和自暴自弃的基本心态,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即便是原来霆始终怀着杰米给他的鼓励,想要见到我,希望一切都能够重新开始,但现在也不得不自己去熄灭这希望的火焰.因为这希望的火焰的存在,只能使自己更痛苦.霆真的掉进了孟宪明的圈套,不再把自己当人看了,对一切都无所谓了.甚至霆开始憎恨自己,第一次感觉自己因为麟哥的撺掇而再次步入MB的圈子,是犯了致命的错误.

虽然在霆当时看来是很美好的五光十色的晕彩,认为那种各方面都万无一失的快速致富方法,可以缩短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也许幸福的降临必然要有所代价,而霆也单纯的认为我是他最后可以信赖和亲近的人,为了能和我平等的相爱,哪怕幸福对我们的永远的浸泡,会使我们不再有新鲜感和麻木,霆也要用自己的"力量"一博."一份汗水,一份收成"的简单规律欺骗了霆对于周围环境和事物原本敏感的洞察力,其实那也是一个人在面对即将到来的爱情和幸福,想要拼命抓住那份甜蜜时能做的最直接的判断.对爱情的向往和渴望,使霆犯了和所有面对爱情的人相同的错误,似乎爱情降临到一个人的头上时,冷静和理智就变得有如赘饰般无用,判断力和智商就会降到最低点.

可当霆对着那"五光十色的晕彩"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的时候,才发现那竟是一副早已精心编制好的圈套,只不过像映着阳光的蛛网一样,折射了美丽眩目的晕彩.霆被自己对未来的主观判断和憧憬催促着,被自己作为男人的本位坚强主义催促着,被自己对于爱情的独立诠解和观念催促着,被我在性上的被动和生活中的强大带给他的压力催促着,他没有退路,不能示弱,否则就会像个懦夫一样无能为力的面对爱情终有一天因为厌倦而暗淡逝去,轰轰烈烈之后剩下自己灰暗蒙尘、疲惫不堪的狼狈猥琐.

毕竟,霆知道,至少在当时,我爱他,尊重他,真的没有歧视过他.加上母亲的托付,使我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爱人、情人之外,似乎还多了一种更浓厚和不可化解的情感因素.霆害怕这无时无刻不在迁流变异的客观世界,终有一天使他在无力挽留的尴尬中目送我的离去.与其如此,不如一博.毕竟霆努力过了,虽然他已经奄奄一息,但他却不后悔.作为男人,作为在和我的性生活上一直主动的男人,一直被我崇拜和深爱着的情人,他努力了、尝试了.我对于他已经胜过了一切,我似乎已经成为他的唯一,好像每一个爱情故事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上一样,老是离现实世界很远.因为现实周的一切都没有自己的爱人重要,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遍体鳞伤之后,霆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虽然霆早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痛苦和不幸的准备,早就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看法和感受,而且在承受了那么多沉痛打击后,一直用曾经激励我"要勇敢去爱"的对于爱情的信仰,安慰和鼓励自己,用尽最后的身心力气保持自己已经不可避免的急速下堕的心理平衡,但霆终于微笑着崩溃和沉没了,怀着对我依然如故的眷恋崩溃,抱着对我始终如一的爱情沉没.躺在床上的霆,不再流泪,只是始终微笑着,在心理默默念着我的名字,念着一句在心里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话:"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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