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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 男孩繁嘉 ξ☆ 【本文作者】:海风 〖e-mail〗:



第二十一章  把他留下!

李标眯着眼,望着面前的繁嘉,手里的烟雾袅袅升腾。李标给繁嘉带来了一条消息:他将动身去赴周伟强的宴请。
繁嘉明白,自己已然成了李标手里的一张牌、一张打击周伟强的牌!在繁嘉看来,李标决不会轻易罢手。他和周伟强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致使他如此机关算尽?
“怎么?难道你不想你的周大哥吗?你就不想见见他?”李标慢悠悠地问道。
李标的话使繁嘉大感意外,他不知道李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也毕竟是繁嘉求之不得的事!
“不过,我对你可有个要求”李标似笑非笑地说道:“见了你的周大哥,给我留点面子,千万不要太激动。另外,我们之间还有些该做的事没做完,你还先不能回到他那边去,明白吗?我做人是上路的!希望你也知道分寸?”
事已至此,繁嘉只得点头答应。

繁嘉实再没想到,摆酒的地方正是周伟强带他来过多次的香格里拉大饭店。
望着熟悉的门厅,繁嘉心里感到酸酸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和周伟强对坐而谈的情景。
出了电梯,繁嘉随李标一行人进了餐厅的包间,繁嘉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就要见到分别数日的周大哥了!又有机会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是喜悦?是恐惧?还是羞怯?繁嘉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那些关于周伟强深爱着自己的话语......脑海里,似有一团乱麻缠绕、怎么也梳理不开。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周大哥呢?
繁嘉突然有了一种进退维谷的感觉。
周伟强早早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李标一行的出现。他身穿一件黑色的西装,眼圈泛黑,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周伟强表情肃然,孤独地站在那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繁嘉抬眼望去,恰逢周伟强灼热的目光,,二目相视,看到了分别几天的周伟强精神憔悴、人影消瘦,繁嘉心头蓦地掠过一阵酸楚。有个声音在繁嘉的耳边如雷灌耳:是你!是你害了周大哥!你怎么对的起眼前这个有大恩于你的人?
周伟强看到繁嘉第一眼,竟差点涌出泪来。鼻子一酸,他忙转过头去,怕自己无法自持。和繁嘉分开只有几天,此刻,周伟强竟会在这刹那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释怀对这个男孩深深地爱恋之情!他就是自己的最爱!没有他,一切对自己都没有了意义!
繁嘉低下头来,努力不看周伟强。
周伟强忙着招呼李标一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一旁李标的眼睛。李标不为人知地点了下头,笑了。

何威接到从杭州过来的电话,罗家福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何威真的有点急了:“不是叫他们二十四小时的监控吗?怎么人就在眼皮底下溜了呢?”
张军放下手里的笔,想了想,说道:“是不是我们的行动已被发现?别忘了,周伟强可不是一般的人,要不,我们怎么会到现在还拿不下他?”
何威凝着眉,牙咬住唇,不停地眨着眼睛。
“你想想,跟他一起去杭州的卓然,昨天入夜还陪罗家福在超市里买安全套,二个小时后就会同时失踪,这前后好象得了什么指令一般?看来,他们杭州也有人?”
张军的话使何威茅塞顿开,他拍着大腿说道:“对,一定是周伟强发现了我们在打他的主意,所以方方面面都开始收网了。也许是想先避过我们的视线,等过了风头再伺机而动!如果他杭州没人,那就是他从上海派去的!”
“真是个老狐狸!”张军骂道:“鬼的很!”
“他可不老”何威笑道:“不过,资格很老!他一定是从酒吧或繁嘉嘴里了解着我的行踪。就在这时,杨康又意外的出了事,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使得他陷入了被动。但他又不肯放过好不容易打通的环节,所以犹豫了一下,才会使我们的发现有了进展”
“你是说繁嘉送货的事?”张军摸着头,不解地说道:“这事我老觉得蹊跷?你说他周伟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冒冒失失地有此不成熟的举动呢?”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何威接着张军的话题说道:“周伟强把繁嘉按排到‘鸥宝’里做事,肯定是想把繁嘉一步步地引到他为他设计好的思路上去,就象杨康!一直在被他们利用,但自己却一无所知?都是金钱把这一切给掩盖住了。如果我们的分析不错的话,杨康的突然出事,使得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想停?整个环节又一时停不下来,别的环节眼巴巴的等着他们的货。于是,才有人提前动了繁嘉的脑筋,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自己不会轻易现身!我想,繁嘉出场决不象是周伟强的意愿,一定是另有人所为!”
张军点点头,说道:“那这个人必需是周伟强最信得过的人,也一定是仅次于周伟强在紧急关头可以代他发号施令处事了断的重要角色。他会是谁呢?”

李标夹了口菜,还没送到嘴里,大猫用脚碰了他一下。李标停下筷子,举目望去,不禁暗暗得意。
繁嘉低着头,看着面前杯里的红酒。红酒淡淡飘香,繁嘉知道,这是周伟强最爱喝的酒。
周伟强的目光一直在对面繁嘉的脸上停留,一种凄然和爱恋的表情昭然若揭。
李标干咳了二声,嘻皮笑脸地迎向繁嘉:“小繁嘉!你不是天天都在想念你的周大哥吗?怎么见了面老低着个头?是不是我们坐在这你们说话不方便呢?那我们出去好了”
繁嘉摆摆手:“没啥!见着周老板就行了!”
“哎!怎么换了称呼了?”李标一种很亲热的样子:“叫大哥多亲密呀?我想,你对你的周大哥不知如何开口?你周大哥一定不会羞羞瘩瘩的吧?”
周伟强明白李标存心拿他俩开涮,他索性直直地问道:“这几天,你还好吧?”
繁嘉点点头。
“在我这,总没在你那里好啊!”李标插嘴。
      “繁嘉,你的女朋友蓉蓉我派人去找过了,她已不在‘柔姿’里上班”周伟强说完,瞟了身边的李标一眼:“我想,不管她去了哪?我一定要为你找到她!”
      “她会去哪呢?”繁嘉有点着急:“找到她的可能更渺茫了?”
      “什么话?”李标又插话:“你周大哥不是对你保证了吗?他一定会帮你把蓉蓉找回来的,放心吧,你周大哥是什么人?他可是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哦!谁见了你周大哥不得礼让三分?就说我吧,对你周大哥也只能是必恭必敬,甘拜下风哦!周大老板,你说呢?”
      李标的眼神暧昧阴冷,直刺周伟强。
      周伟强望着繁嘉的脸始终没转向李标,他一句话也没答。
     “看看,就连我的话,周大老板也是不屑一答”李标嘴巴“啧啧”个不停。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周大老板,兄弟有句话,我们能否借一步说?”
     周伟强站起来,跟着李标出了包间。
     李标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不远处黄浦江二岸的灯火,目光迷离。
    “标哥,你到底想怎样?就请直说吧,不要这样折磨我们”周伟强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们?”李标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伟强的脸:“你们是谁?是你和里面的那个吗?说的真可怜!这又何必呢?我又没要你做什么?就是要?你肯给吗?”
    “你说吧,你想要我怎样?我统统答应”周伟强有点急切的问道。
    “噢!都答应?那你有什么可给我的呢?”李标微笑着说道:“你可真够大方的?不过,那一天,我记得兄弟寂寞至极,眼巴巴地求你大老板赏个乡下小孩陪我一夜。可怎么也没想到噢,你周大老板竟一点薄面都不留给我,带着我的寂寞去宽慰你的朋友去了?......真让我难忘啊!”
    “就是为了那天的事,你才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吗?”周伟强问道。
    “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李标反问道。
    “那你到底想干吗?”
    “哎,不要又开始拿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
    “标哥,就算我求你,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急啦?”李标仍然笑着,笑的很得意:“既然你周大老板一再要给我点什么?那我也不客气了!不过,你要记住,是你自己一定要给我的!”
     李标转过身来说道:“你把你那条‘路’让给我!”
     周伟强猛地一怔!他到不是为李标深知了他“来往”的生意而吃惊,而是李标的狮子大开口使他惴不及防!
    “我知道,你那条‘线路’打得也不容易,前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我想,你也赚了不少了吧?怎么样,肯不肯让给小弟揩点油?”李标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周伟强:“别的什么我都没兴趣,只有你手里的那条‘路’、那条发大财的‘路’我才极感兴趣”
    周伟强完全明白了,李标所做的一切都已蓄谋已久。
    原本李标只是周伟强的初期合作者,后来由于周伟强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而另辟了新的“通道”才和李标断了“生意”上的来往。为此,李标一直耿耿于怀。他一直在伺机而动,但总是不得要领?当那天康健在他面前提起繁嘉的事来,他才终于发现:原来心念坚强的周伟强正深深地暗恋着那个大同乡下来的男孩!他觉得,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他要出动了!
    那一天,他小试周伟强,故意在“鸥宝”里对繁嘉倾慕不已,目地是要让酒吧里的大卫给周伟强报信。他忍着等待的不耐,直到繁嘉下了班才动手,目地也是为了把事搞大,给大卫也给周伟强增添压力。李标不怕所做的一切会彻底开罪周伟强,他最担心的却是周伟强会不会如他所愿的出现?果然,周伟强为了繁嘉终于现身!李标真是大喜过望!他总算是找到了打开梦寐已求的金库的钥匙!
    ......
    周伟强望着面前似乎胜券在握的老对手,说道:“标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你也知道这条线上每个关节不都是我能做主的......”
    “这我不管”李标打断周伟强的话,口气强硬地说道:“给不给我只听你一句话。给?我马上让那个小孩跟你回去。舍不得给?那你就看着办吧?”
    “你这是在要挟我?”周伟强脸色大变:“我周伟强也不是好欺负的!给不给由不得你,那也要看我们弟兄们答不答应?”
    “好,来真的了?”李标牙根咬得紧紧:“那个乡下小孩我就带回去了。我的弟兄们正吵着要给那孩子开苞呢?谁叫他长得这么帅呢?对了,我还差点忘了问你,那乡下小帅哥还是童子货吗?我看,你周大老板可是个正人君子!那他一定还是个处?”
    李标说完,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周伟强一团怒火拨地而起,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自己和他打了多年交道的人撕个粉碎,扔进黄浦江中。
    但是,想到了里面的繁嘉,那个自己已然无法割舍的男孩!周伟强不得不把万丈怒火压了下去。
    “怎么样?想得通吗?”李标得意洋洋地问道:“想不通,我们先回去,你可以慢慢的想。不过,我怕是你想通的那一天,我的弟兄们早已等不及了,那繁嘉可就要遭罪喽!”
    “不准你们碰他!”周伟强怒目圆瞪:“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们这样对他,会毁了他的”
    “放屁!”李标放大了声音说道:“别和我来这套!我不管他受不受得了,告诉你,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什么话都好说。不然,我第一个先把他拿下!你信不信,我可是憋了好些日子了,再说,你的那个小家伙,我早就馋得不行了”
     周伟强伏下头去,放慢了语气问道:“标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何必相煎太急呢?繁嘉他喜欢的是女孩子,你就行行好,放了他吧?”
     “行!一句话!那就看你了?”李标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但我可是没多少耐性,我的手下更是一帮子饿狼,一切就都在你的手心里了”
     “难道你就真的如此没有一点点人性?你的身上就没有一点感情和同情心吗?”周伟强问道。
     “去他妈的感情,我李标讲感情的日子早他妈的忘了。”李标拿手指向周伟强:“最后一句话,三天,只有三天,你好好想想吧。三天后你没答应我的条件,就别怪我对那小孩不客气,谁叫他是你的心上人呢?”
      李标说完,大踏步向包间里走,被周伟强喝住:“你把繁嘉给我留下来,今天,你们下得楼去,别想把繁嘉带出去十米”
      李标回过头来,突然笑了起来:“我早料到,这才是你周伟强的本来面目。在这里,我们都不会动手,楼下,你的弟兄早在那候着呢!看来,为了那个乡下人,你是一切都全然不顾了?”
      “是的!”周伟强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爱他!他是我的!我不容许任何人对他有一丝一豪的伤害。你?更不能!”
      “那我今天硬是不交人呢?”李标沉着脸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我就陪你一起下黄浦江!”周伟强的话落地有声。
      “OK!你有种!”李标翘起大拇指来,说道:“连命都搭给那个小东西了,好极了!那我可更不能轻易撒手了”
      “你还能把他带得走吗?”
      “看来,今天你是准备和我拼命了!可是,今天我既然能把繁嘉带来,就一定能再把他给带了回去!你信不信?”
      “你先往下看!”
      李标顺着周伟强所指的方向看下去,在饭店的周围分停着几十辆黑色的小汽车和白色的面包车。李标转过头来,目露汹光,眼神盯住周伟强一动不动,片刻,从喉底发出了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你听听,这是什么?”
      李标慢慢地从衣袋里取出移动电话,快速地拨通了号码,递给周伟强。
      周伟强疑惑地接过手机,放至耳边。电话里顿时传来了一声声凄然的喊叫:“繁嘉!你听到了吗?繁嘉,你在哪里?你为啥不说话?繁嘉,你快来救救我啊!我是蓉蓉啊!我是蓉蓉啊!......”
      周伟强手里的手机“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猛地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求你了!求你罢手吧!别把繁嘉带走......”
      周伟强的话音未落,有个身影猛地冲了出来,二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我全听到了!大哥,我全听到了!您为啥要给他跪下?您为啥要这么做?......”
      望着繁嘉泪眼婆娑的脸,周伟强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热泪夺眶而出:“繁嘉,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第二十二章 你选择谁?

      李标对跟了出来的手下叫道:“带上繁嘉,回去!”
      繁嘉挣扎着拉住周伟强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哥,我要留下来,我要跟你回去......”
      周伟强低下了头:“都是大哥没用,只能眼看着他们把你从我的面前带走。你可知道?许蓉在他们手里?!”
      “蓉蓉?我的蓉蓉?”繁嘉的表情僵住了!二只明秀的大眼惊恐万分: “他们到底想干啥?为啥就是不肯放过我?”
      周伟强握住繁嘉的手,说道:“全是因为大哥害了你,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灾难,大哥对不住你、大哥有罪啊!”
      李标不耐烦地挥手示意,高个子带着手下硬是拖着繁嘉进了电梯。繁嘉的身后,传来了周伟强声嘶力竭的喊叫:“大哥发誓,一定会救你回来!......”
电梯门徐徐闭上,李标深出了三个手指:“三天!只有三天......”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周伟强的耳边有人嘀咕。
“没有办法,许蓉在他手里”周伟强无奈地叹道:“许蓉可是繁嘉最爱的人啊!”
车队穿过了黄浦江隧道,周伟强吩咐手下各自散去,自己开着“凌志”在市中心漫无目地的穿行。夜深了,道路二边的灯火依旧璀璨,周伟强视若不见。
“凌志”拐过贵都,电话声响起。
“老板,你吩咐的事他们都已办妥。那个罗家福真是拎不清,叫他马上回来,可他居然说在杭州还没玩够?我看,老板您对他也太宽容了,还让他把卓然也带去,这样下去,这小子保不住会坏我们的事?”
大卫还想说什么?被周伟强打断:“别说了,我脑子里现在很乱,让我好好想想”
“老板,您没事吧?......”
周伟强没答大卫,挂了电话,突然掉转了车头,向着浦东的方向飞弛。

推开门,屋里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
周伟强站在二号的客厅门口,心里止不住的一阵发酸。沙发上的杂志还翻开在那里,继续等待着它的读者。电视机的遥控器摆在茶几上,旁边,有一杯喝了不多的可乐。
周伟强仿佛看到了繁嘉,穿着他为他准备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看着杂志、一边打开了电视机。繁嘉喜欢看电视,说大同乡下没有电视机。繁嘉和自己一样,也喜欢喝可乐,说可乐到了嘴里感觉得到汽泡的爆炸。周伟强端起繁嘉尚未喝完的可乐,一饮而尽。可乐早已平淡如水,周伟强恍若感受到了繁嘉的唇味......
周伟强坐在繁嘉睡过的大床上,抚摸着盖过他身体的被子,分明触摸到了那个男孩的体温。
周伟强伏下身来,把脸贴在床单上,闻到了心爱的男孩那年青身体的气息。这张床,自己躺过、繁嘉睡过,它的上面,曾经蠕动过他和他的挚热生命的脉动!周伟强思绪翻滚,他的床、他的身旁,曾无数次地变换过不同男孩的身体,但,从未有一次象今天这样使他对一个男孩有了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恋?他多么期待那个男孩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白头到老?多么向往在自己未来的生命中永永远远地牵住他的手、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淋浴房窗台上的吊篮依然青翠茂绿,屋里还散发着香皂和洗发液的幽香。繁嘉用过的毛巾仍随手搭在椅背上,自己特意为他买来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椅子下。周伟强拿起繁嘉换下的还未来得及洗的衣裤,贴在脸面,突然,二行热泪滚滚而下。
“繁嘉,我不能没有你!我是真的爱你!是真的......”
周伟强伫立在繁嘉淋浴站过的地方,下意识地用手打开了龙头,一任喷薄而出的水自上而下的冲击着自己的发、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感情,双手捂面,放声而哭!泪水和着冷水交织在一起、水声和着哭声交汇在一起,撼动了整个屋子!
......

“你真是卑鄙!”繁嘉面对李标,狠狠地斥道:“没有一点人性,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竟啥事都做的出来?”
“没错!骂的对!”李标一点都没生气:“可惜,你们没学我!否则,笑到最后的就可能是你们了?”
大猫忙着接口道:“繁嘉,有言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该好好为自个儿想想。顺着标哥、按标哥的话行事,不但对你有利?对你那个心上人也没坏处”
繁嘉看也没看大猫一眼,对着李标说道:“你把蓉蓉关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李标轻轻吹了下手里的烟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真痴情!我来问你,一边是你的心上人?一边你是他的心上人?一个使你千里迢迢为爱而来?一个是倾情关爱有恩于你?你告诉我,要你选?这二个人里你选择谁?”
繁嘉被李标的话问呆了!
繁嘉真的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他还从来不曾把周伟强和蓉蓉放在一起联想?李标说的不错,许蓉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爱人!他的心在大同的五里屯就早已和她连接在一起,没有她,自己也不会背井离乡、别家叛亲的来到上海。繁嘉的面前又闪现出昨夜的那一幕场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是周伟强所赐,没有他,自己此刻早已不知身在何方?为了对自己的爱,周伟强竟然不顾一切地给他的敌手下跪?其情其景,可撼天地......
“我知道你是无从选择了”李标慢慢向门口走去:“你好好的考虑考虑吧,晚上我来听你的回答”

李标接过大猫递过来的茶壶,微微润了一口,说道:“看来,不给这小子添把火、加点柴,保不准他就要坏我的事?”
“您是说繁嘉和许蓉的事吗?”大猫问道。
李标点点头:“一点没错!这小子的心现在还放在那个女的身上,这对我们极为不利!他如果不为我们所用,那我的计划不就完全泡汤了吗?”
大猫问道:“那怎么办?”
“一定要让繁嘉的心彻底移向周伟强!”李标说道:“只有这小子才能给周伟强加压,别忘了,我们只给周伟强三天!这三天,我李标就是在和他周伟强赌!我压的宝就在繁嘉身上。只要把他调服了,周伟强?还怕他不乖乖地就范吗?”
高个子在一旁插话:“过一会我去吓吓那个乡下人?”
“你懂个吊!”李标骂道:“不动动你的脑子,别看这个乡下小子屁点大?在我眼里他的骨头比你们硬多了!你们呢?扔几张人民币怕就转屁股跟别人跑了?你们要知道,那小子不是几张钞票就能打倒的!这一点,我不会看错!不然,他周伟强是什么人?他会属意于这个繁嘉?一个乡下小毛孩子?”
大猫和高个子不敢再说什么,看着李标把茶喝完,说道:“无论如何,要使繁嘉下定决心。这把火,我来给他燃”

“小繁嘉,我又来看你了”
李标人还没进门,声音先飘了进来。
繁嘉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眼睛停在窗外。
“窗外的夜色的确是美啊!”李标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着了烟:“这样的夜色,是谈情说爱的黄金时刻!想必,你也同感吧?”
“你把我绑来这里,连自由都没了,还谈啥别的?”繁嘉问道:“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就不怕有一天会被抓去坐牢?”
“法?有钱就有法!我李标什么风浪没经过?我怕什么?”李标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话锋一转:“你也别说的那么难听,自由?我可没剥夺你的自由。不过,有时候,有的人就是要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才能换给别人自由!”
“那你把我关在这,为啥还要把蓉蓉也绑来?”繁嘉责问道:“她又没得罪你,你何必连她也不肯放过呢?”
“这你就猜错了”李标站了起来:“许蓉,可不是我绑来的!”
“你还说不是被你绑来的?难到是她自己走来的?”繁嘉正色道:“你让我们见面,我来问她?”
李标“哈蛤”大笑了起来:“我说小繁嘉,我看你是思君心切、想你的心上人了?好好,我承认,她的确在我这,我也一定让你们团聚。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风云多变、时事难料啊!”
“你这话是啥意思?”繁嘉听出李标话里有话。
“好,那我就权当提醒你!”李标移近繁嘉,放低声音说道:“标哥深知你心里始终放不下许蓉,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曾相爱吗?年青人,哪个不是一沾上爱和情字就晕晕乎乎的?你也如此!看你,千里万里不就是为爱而来?但是,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真空生存,再则,上海是什么地方?是个大染缸!白的进来,就很难保准出去的时候是红还是黑了?这里可是个声色名利大赌场啊!在这块地方,男人如此,女人?也概不例外啊!”
“你的意思?”繁嘉疑惑地问道:“莫非?......”
“你是个聪敏的孩子!有的话也不需要我点的很明”李标慢吞吞地继续往下说:“这也很正常吗?人要生存?要过声色犬马的日子,没有金钱怎么行?可钱又不会白白的从天上掉下来?男人只有拼杀竞争、女人吗?......总而言之,各有各的章法!这时候,感情这种吃不得、穿不得的东西只能先靠边站喽!”
“有话你就直说”繁嘉听出来李标话里转弯抹角的意思:“你是说蓉蓉她也?......”
“我可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李标一挥手,打住了繁嘉的话。
李标慢慢地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喃喃道:“我只想对你说,人的感情是多姿多彩的、是遍布于人类每个角落的!在我李某人眼里,感情的对象怎么可能人为的区分同性还是异性?只要二个人相聚有情,就应该去大胆的爱、大胆的在一起!不要去管世俗的眼光怎么看!世俗的东西?我领教的够多了,他们懂个屁!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好象都他妈的是一群怪兽、是一群瘟疫!他们可以男盗女猖也不会为人耻笑?而同性之间就是再多的真情实感,也会被他们骂的成了社会渣滓、人间败类!恨不得把我们都生煎火烧、从地球上彻底消灭才过隐!在我李标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变态!”
李标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顾繁嘉有何反应?繁嘉想着蓉蓉的事、听着李标似懂非懂的话,心里茫然一片。
“就说你的周大哥吧!”李标把话扯回了正题:“你们的一切我都了解。你的小命不就是他周伟强救的?你的工作不是他周伟强给的?就连你的生活他周伟强也是无微不至的关照!你不会不知道?你的周大哥可是个情场老手、春风得意的很呢!他的身边还缺少象你这样的小家伙?可他对你的感情真是没说的!连我这个局外人看了都不得不佩服!周伟强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你呢?直到现在,一边不断地接受着周伟强源源不断的恩惠、一边念念不忘那个现在对你来说还不知是有情或是无义的小丫头?你的良心在哪里?你不是老讲你是知恩图报的吗?你的义又在哪里?标哥看你,不过是个过了河不想回报、只想拆桥的不成大器的毛孩子!八成他周伟强是用错心思看错人了......我真替他遗憾啊!”
李标的话一字一句象鞭子抽打在繁嘉的脸上,使他感到坐立不安。李标的话繁嘉听来不无道理,甚至有点语重心长。他没想到,他印象当中的恶魔竟能说出这些几乎使他百口莫辩的话?繁嘉望着眼前的李标,忽地觉得他一定有过感情上的痛苦历练,否则,怎么会说出来的话句句都象滚烫的开水浇心?他的心里也许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对周大哥?繁嘉的脑海里已然不仅仅是亏欠那么简单。当昨日看到周伟强的一刹那,繁嘉感到了莫名的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源自于周伟强对自己恩惠有加的深深亏欠?而是多日不见、眼看着他为自己形容憔悴后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惜!这种怜惜,自从繁嘉和周伟强相识以来还从未有过?当周伟强为自己一跪的时候,繁嘉的心理和精神几欲崩溃......繁嘉看到,周伟强的感情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他涌来,自己就要被这澎湃的爱浪所淹没。

第二十三章 我只要钱!

何威紧锁眉头,焦虑地盯着桌上的电话机。
连续几天没有进展,使他心情烦闷、寝食不安。他生怕这样拖下去,会生出什么变数?
电话铃终于响起,何威急急地接通,问道:“怎么样?那边有没有新的情况?”
张军的声音同样急噪忧虑:“没有啊!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他妈的怪了?好象全线罢了手?三个点的回报都是一模一样,是不是我们暴露了?”
“不是没可能?”何威深深地担心,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他曾多次预料到的那种最不敢想象的恶劣局面:“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就很有可能会暂时收手,但,说是暂时,其实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真空期,在这段日子里我们很难再得到任何有关于他们的新的进展和情报。那样的话,不光是我们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解决不了这个案子,还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妈的!那可就真的白忙了,眼看就有可能全线收兵,现在到好?搁浅了?”张军有点坐不住的口气。
“问题出在哪里呢?”何威不解地自语道:“第一,很可能是我那次救繁嘉、过早暴露了?第二,我总是怀疑杨康的死有名堂?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把杉杉找到。杉杉一定了解杨康的死因或其他不为人知的情况,否则,他不会突然失踪?对了,那边有没有消息?”
张军告诉何威,派出去的小组一直在努力地寻找杉杉的影踪,但至今下落不明。
“繁嘉这个男孩,现在不知怎样了?真使我担心啊!”何威一想起繁嘉,心情沉重:“我已不便再去‘鸥宝’,那样更会引起周伟强的怀疑。上次,他拖住我聊天,其实就是已经对我起疑才来探我虚实的!不能再打草惊蛇,否则,我的过失就大了!”
张军无语。片刻,何威说道:“还是要想尽办法,找到杉杉、找到繁嘉!”

看着繁嘉沉思不语,李标正想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高个子跑着进来,对着李标耳语了几句,李标脸色大变,带着手下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繁嘉和大猫二人,顿时显得空荡荡的,静的连二人的呼吸都听的见。
“给”大猫递给繁嘉一杯橙汁,看看四下没人,压低声音问道:“繁嘉,你就这么恨我?”
繁嘉没接橙汁,也没答理大猫。
“不用问,你是恨死我了”大猫自嘲地说道:“一个帮着主子从你那骗取你最珍惜的资料的人你怎么会不恨?一个花言巧语骗得你信任又出卖你的人你怎么会不恨?你恨的有理,我是够可恶的!我想,周伟强知道了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一定会要了我的命!”
繁嘉打开电视,把音量调的很大。大猫没有在意,继续说道:“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做错,你不要怪他们吗?其实,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就说我吧,深受标哥的大恩大惠,在标哥需要我为他效力的时候又岂能无动于衷?我听命于标哥的发号施令、你在周老板手下工作,为他效力,都是各为其主。请你谅解我!你如果一定不肯愿谅我?那我也没办法。但有一点我在这里要郑重的向你说明,我只是奉了标哥的指示来套你的底细,我们的谈话被录音的事我真的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在这一点上,我决没和他们串通一气,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随你!”
繁嘉疑惑地看着大猫,将信将疑。
“自从我成了标哥的人后,也为他卖了不少力,凭良心说话也对的起他了。可我们的谈话被录音的事却深深地刺痛了我,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标哥对我也是始终不放心、始终在防着我?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真心真意地给了他,就象你上次说的和‘男婊子’没什么二样!可是,他把我玩厌了就把我当作他的一条狗、呼来唤去的,竟然还处处提防着我?想想真叫人寒心呢?”
大猫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他抹了抹,问道:“我现在所说的话你不会也当我是在骗你吧?”
繁嘉脱口而出:“那谁知道?你不是已经骗了我吗?“
“对你,我已无话可解释,只有深深地谦意!”大猫看了看门外:“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善良又正直的人。那天,看到周老板为你做的那些事,回来后整整一夜我都没睡着......你的命真好!我真羡慕你!遇到象周老板这样对你痴情一片的人,你所受的苦和磨难全都值得了!”
“我把他当最尊敬的大哥!”繁嘉说这话的时候,忽地感到有点言不由衷?忙加了一句:“比自己的亲大哥还要亲的大哥!”
大猫善意地笑了,他拍了下繁嘉的肩:“我怎么听你说的有气无力的?算了,你越解释越迷糊!”
繁嘉心里乱糟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觉得拿不出啥话来反驳大猫。
“现在只有我们二个,我才有机会和你说说话”大猫贴着繁嘉坐下,声音放的很低:“标哥本来打算找到许蓉后一切按排妥当了再向周老板发难,但你被他绑来的消息很快就有人通知了周老板,于是周老板就一直盯着标哥要人,气得标哥说非要把那个奸细给查出来、宰了他!”
繁嘉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谁送的信?不能让李标把他查出来,否则,李标是啥事都做的出来的?”
“无所谓!”大猫表情淡然:“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做了亏心事的人,就算他将功补过吧!”
“莫非这个人是......”
繁嘉还没问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猫忙离开繁嘉,急急地说道:“你别上当,许蓉她......”
“大猫”门外的叫喊使得大猫没有时间再说下去,他还没定神,李标大步走了进来。
“标哥,我正想找您去呢,您来的正好”大猫笑着迎上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繁嘉了,他一句话都不愿对我说。真没趣!”
李标大笑,摸了摸头:“你这个戆大!你骗了人家纯情小帅哥的心事,他岂能不恨你?”
李标笑嘻嘻地走近繁嘉,用手托了托繁嘉的下巴:“我说的没错吧,我的小帅哥?怕你那小心眼里对另一个人也怀着深仇大狠呢?”
繁嘉明白他的话,往后移了移。
李标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慢吞吞地说道:“我出去前对你说的话你想过了吗?”
繁嘉回过头来,问道:“蓉蓉呢?她在哪?你把她带来,我要见她”
李标笑了笑,叹道:“哎呀!你对这个女孩可是一片忠心、一片真情啊!就凭这一点,那个许蓉要是没了良心,她可就太对不起你喽!”
“我信她!”繁嘉语气坚定地说道:“蓉蓉她是真心的爱我的!她不会做任何对不住我的事!我信她!我更爱她!”
繁嘉话音一落,李标脸色徒地变了。他眯着眼、看着手里的烟,停了片刻,把烟使劲往地上一扔,说道:“好吧!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到黄河心不死啊?也好,我是一片好心为你着想,所以不希望你和许蓉相见。既然你固执已见非要见她,那好,再不给你们机会不就是我太不近人情了吗?啊?见就见吧!不过,你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噢?人是个动物,既然是动的物,也就难免会有变数,你说呢?”
“不会!”繁嘉语气坚决,表情肃肃地说道:“至少蓉蓉不会!她知道我深深地爱着她!她也一直在真心地喜欢着我......”
繁嘉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句女声:“不是!现在不是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
繁嘉循着声音望去,分明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孩蓉蓉站在门口。依然是梳着短发、依然是那二只秀而明彻的大眼睛。多少次梦中相见,此刻,蓉蓉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是她吗?繁嘉恍如梦中。
“标哥,许蓉带来了”高个子跟在许蓉后面进来。
李标摆了摆手,对繁嘉道:“好了,你的心上人我完壁归赵,没我事了,你们聊吧,我们先出去”
李标带着大猫他们出了门。许蓉默默地站在那里。
“蓉蓉,可见着你了!我天天都想着找你!”繁嘉跑上前去,一把拉起许蓉的手,情难自抑地说道:“我来了,你的小繁来找你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许蓉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她表情漠然,冷冷地推开繁嘉的手,说道:“繁嘉,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坐着说话”
繁嘉被许蓉的样子弄呆了,他没想到分别多日,此刻相见,蓉蓉会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无动于衷?私下里,蓉蓉总是亲热地叫他“小繁”,而现在......繁嘉想起了刚才蓉蓉进来时说的话?
“蓉蓉,你怎么了?”繁嘉还是拉起许蓉的手,问道:“你见了我不高兴吗?你不是说天天等着和我在上海团聚吗?我来了?”
“高兴!真的高兴!”许蓉再次推开繁嘉的手,先自坐到了沙发上:“咱俩是老乡,能在上海见面、能在上海和老乡说说话是值得高兴的事!”
繁嘉诧异地注视着许蓉,脑海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家里人都好吧?”许蓉语气淡淡地问道:“听说你在上海找着活了?能听懂上海话了吧?”
繁嘉坐到许蓉身边,说道:“大家都挺好!我来上海啥事都挺顺的!碰着了很多好人!都挺帮着我的!到是你我一直不放心?他们没把你咋样吧?”
“谁?你是说标哥他们?”许蓉脸上似乎有了点笑意:“他们对我不错,好吃好喝的”
“都是因为我,他们才把你绑来的!这事说来话长,我对不住你”繁嘉低下头说道:“你一定受了不少罪?”
“哪里的话?”许蓉真的笑了,说道:“标哥是请我来的。他只是听说你想见我,才费心费力地找我来和你见上一面,没别的意思”
“这个坏蛋!没少干坏事!”繁嘉说道:“我去对他说,放咱俩出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你说啥呢?”许蓉收住笑,问道:“咱俩?我和你?不可能了!”
繁嘉大吃一惊,眼睛瞪的很大,一时回不过神来。
“瞧你,啥眼神?”许蓉说道,放慢了声音:“繁嘉,咱俩分开已有不少日子了,我在上海、你在五里屯,有好些事和先前不一样了......”
“你在说啥?”繁嘉追问着:“你把话说明白?啥叫和先前不一样?你的意思?”
“你先别急,听我说”许蓉往边上移了移,离繁嘉远了些,说道:“上海这地方挺好!我一来就着实喜欢上了。我不想再回咱那个五里屯去了,我穷怕了!在上海多好!好吃好喝,还可以多挣点钱往家里寄,家里人也跟着体面风光不是?”
“你先前可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繁嘉不相信面前的许蓉竟会说出这等话来:“你告诉我,是李标他们逼你这么说的?”
“你这是啥话?”许蓉蓦地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道:“你咋总是把好人往坏处想?好人就是好人,由不得你把他说坏了!我恨那个五里屯,又穷又土,没个人看的上眼的。我已决定留在上海不回去了”
“既然你决定留在上海,那咱俩就一起留下、一起闯上海”繁嘉满怀着信心。
“和你?不!繁嘉,咱俩不可能了。我要留在上海,第一要有钱、第二要有钱、第三还是要有钱!可你呢?你能给我啥?我问你,你有多少钱?十万?百万?还是千万?怕是连一千都拿不出?”许蓉一边说、一边直摇着头:“对我来说,现在我要的不是你了!”
繁嘉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你说?你现在要谁?”
“钱!”许蓉眼睛注视着窗外,人一动不动:“钱!钱!我要的是钱!你明白了吗?你没钱!所以,咱俩就拉倒吧?你在上海好好的过你的日子,该干啥就去干啥,别再找我了!”
许蓉说完,就要往门外跑,被繁嘉一把拽住。繁嘉泪眼婆娑地直直地盯着许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因为我没钱,你就不要我了?因为咱家乡穷,你就连那的人都瞧不起了?你还记得那晚咱俩在小树林里说的话吗?你对我说,你这一辈子就是死也要和我繁嘉死在一块!你人一到上海、话就全忘了吗?”
许蓉的眼眶泛红,她对着繁嘉的脸凝视良久。过了好一会,说道:“我啥话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现在上海。你就当那些个事全是闹着玩的不成吗?......”
“你说啥?”繁嘉用力地拽住许蓉的胳膊,怒目圆睁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许蓉被繁嘉拽得叫了起来,她放大声音地叫道:“那都是些玩玩的事,玩过我全忘了,你干吗拿它当真?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啥都不想、不想五里屯、不想啥小树林里的事、更不想你!我只想钱、钱......”
许蓉话音未落,繁嘉再也耐不住一腔悲愤,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许蓉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第二十四章 全线收兵

听得许蓉哭声,李标和大猫他们冲了进来,拖住了繁嘉。
“怎么动起手来了?”李标大感意外地喝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繁嘉!我一片苦心,听你说想见你的心上人?忙着吩咐他们满地里找,人给你找来了,你到好,竟动起手来了?打的还是你日思夜想的人,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繁嘉早已泪眼蒙胧,他别过头去,带着哭声说道:“不是!她不是!她不再是我所想念的人!她想的尽是钱!钱?只有钱才是她的心上人.....”

何威还没进门,张军兴高采烈地奔了过来。
“报告你个好消息!杉杉被我们找到了!”张军激动的表情无以言表。
何威差点跳了起来,他狠命地捶了张军一拳,说道:“这下可好了!总算有了些眉目!这几天,我都快急疯了!”
“所以,我放下电话立刻就跑来了,第一时间向你报告”张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怎么找到的?”何威问道:“现在人在何处?”
“派出去的人日夜守伏在杉杉的家里,昨日杉杉终于熬不住,打电话回家了。原来他躲在一个朋友那!我们的人连夜就把他找到了!现在他们正往上海赶呢”
“哦!对了,没吓着杉杉的家人吧?”何威总是很细心。
“没有,按你的吩咐,对杉杉的家人只是说有件案子希望从杉杉那里了解点情况,没有过分的惊吓杉杉的家人,他父母挺配合的!只是求我们,如果杉杉真的脱不了干系,请我们立刻通知他们”
“这没问题!”何威把手一挥:“快!立刻做好准备。等他们一到,马上对杉杉问话!”

黄浦江的风,来来回回地吹在脸上,带着水的腥冷。午后的阳光,象巨网撒向大地,在黄浦江水的反射下,分外耀眼眩目。
周伟强坐在滨江大道的亲水平台前,面对着直直射下的阳光,望着东去的江水,出神发呆。
几只鸥在黄浦江的水面上盘旋,翅膀拍打着水面,掠起几抹浪花,发出声声鸣叫,久久不肯离去。偶尔,有只巨轮入港,搅动起深厚浑浊的江水,拉出了一条长长的水路。
一对情侣走过,男孩把女孩搂的很紧,女孩一脸的幸福状。周伟强视而不见,仍然凝望着江水出神。
移动电话铃响,周伟强没有去接。
铃声持续不断,周伟强下意识地打开话板。
“老板,你在哪?出了事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你去了哪里?连个人影都找不着?急死我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急很促,周伟强仿佛充耳未闻?
“老板,你失踪了一个晚上,打你手机没有应答,你没事吧?你现在何处,我这就过来找你?出了事了!情况很不好......”
周伟强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江面、离开过那几只正在盘旋翻飞的鸥。他一句话也没答,机械地合上话板,收了线。
江面上的鸥又在鸣叫嬉戏,周伟强看着它们相互追逐着、伴随着,不由看的入了迷。他羡慕这些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结伴而飞。他向往这些鸥的快乐,不在意于江二岸观望着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勇敢地追求着自己的飞行路线、享受着形影相随的乐趣。它们是勇敢的!坚定的!也是幸福的!在这些鸥的面前,周伟强蓦地感到自己竟是那么的懦弱?那么的自私?那么的卑微龌龊?
鸥!带我去吧?!
周伟强突然发自内心的生腾出一种极强烈的愿望:让我飞!让我随你们一起飞!飞向那广漠无垠的大海,去追寻自己心里梦里早已无数次向往过的那一缕快乐宁静的风!风里,带上我的梦、带上我的想、带上我的未来,忘却过去的一切,从新开始!再也没有痛苦的回忆、再也没有烦恼的牵绊、看不到任何冷漠敌视的目光,只是与他一起共浴风的滋润、共拥风的浪漫,随风飞到天地的尽头......

“老板,可找到你了!”
周伟强仍然注视着一对对随风而去的鸥,
“强哥,强哥,你没事吧?”大卫用力摇动周伟强的肩膀,急切地叫着:“强哥,出事了!”
周伟强被大卫从幻境中摇醒,人愣了一下,看到了眼前的他:“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急死我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打你电话又不通,叫弟兄们到处找你,可你象蒸发了一样。好不容易刚打通了你的电话,你到好,一句话也不回答?还好,我从电话里听到了船的汽笛和鸥的叫声,猜你一定在江边,总算找到你了!”
周伟强望着面前的大卫:这个三年前就跟着自己的男孩,今天,已经完完全全地学到了自己的真髓!无疑成了自己最善解人意最可信赖的得力助手!
周伟强的脑海里,闪现出三年前大卫那稚嫩可人的模样......
大卫因为五分之差高考落线,心情极度沮丧,加上家境条件平平,于是早早地出来找事做。周伟强记得,那天正好是“鸥宝”刚开始装修的第一天。看到了门口贴的招工广告的大卫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第一句话问的是:“你们里面谁是老板?我只找老板?”
所有在场的人都笑了,周伟强把一个木工推上前来,指道:“喏,他是老板!”
大卫脸涨的通红,手不停地搓着,憋了半天竟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木工到是急了,大喝一声:“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是个哑巴?”
大卫的脸愈加红透,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嘴里:“我、我、我”的说不下去。突然,朝着木工深深地鞠了一躬,一下子把木工弄傻了。周伟强笑得差点回不过气来......
后来,大卫就一直在“鸥宝”里工作。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结下了极好的人缘。酒吧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过大卫的坏话。这引起了周伟强的注意。他开始有意识的栽培他、提携他。带他出入各种场合,把自己的生意不断地交给他打理......直到有一天,大卫搬进了周伟强的住处。但是,他只在他那住了三个月,因为周伟强的生活里出现了杉杉、后来又换成了杨康......
为了不刺激大卫,周伟强带着杉杉住到了徐家汇新买的居所里。没过二天,大卫就提出要搬出周伟强的住处。周伟强来接大卫,在把行李搬上“凌志”的时侯,大卫没有一点怨言,甚至于还强迫自己挤出了一张笑容。
......
想到这里,周伟强猛地一把抓住大卫的手,深情地说道:“大卫,这么多年了!你还站在我的身边......”
大卫被周伟强的举动所感染,有点眼酸,他蹲下身来,面对周伟强说道:“强哥!没有您,会有现在你面前的大卫吗?在大卫心里,您决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值得别人拿出他的全部感情来爱您!在大卫眼里,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值得别人风风雨雨的跟着您!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可能是对?可能会错?只要是自己的意愿、只要是扪心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感情?就直管大胆的去做,就是真的错了,也无怨无悔!我明白: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自然也不能苛求。我只要爱了、只要在为我的爱做我想做的事就最大的满足了!够了!”
周伟强望着大卫清朗英俊的面容,久久说不出话来。

“凌志”转了个弯,上了高架。
大卫坐在车的后坐,焦急地等着周伟强开口。
周伟强打开了车窗,头发很快地被风吹散。他定了定神,说道:“杉杉既然落到他们手里,八成是我们的事已暴露!如果仅仅是怀疑杨康的死和杉杉有关,他们大可不必那么费尽心机。一定是他们把杉杉及杨康的死和我们的生意联系在了一起,这样,很有可能被他们找到突破口?”
“平时我们做事手脚都极为干净,杉杉也还蒙在鼓里,我想他们从杉杉嘴里套不出什么关健的东西来”大卫边想边说。
周伟强一没留神、闯过了个红灯:“现在最叫人担心的就是杉杉是否在杨康死前了解了些什么?不然,他为何要躲起来呢?看来,早就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了,所以我们几次下手都被别人抢了先”
“都怪我们没把强哥的事办好,我们真没用!”大卫非常自责。
“不,什么都别说了”周伟强果断地说道:“我已想了一夜,我决定全线收兵!”
大卫望着周伟强厚实的背影,吃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大卫,我心已决!他李标不是对我的生意志在必得吗?好!我就全给他!”周伟强口气坚定

第二十五章 情人旅馆

大卫跟了周伟强这么多年,对周伟强的心思早已心领神会。
“强哥,我明白,您在想李标给您的那三天期限。三天之后,您若再不满足他,他就要对繁嘉下手!其实,我已猜到您会有这个决定!因为,在您的心中,繁嘉的一切远远超过了您的所有。您可以放弃您的金钱、房子、千辛万苦打造出来的一方天地,但您决不会眼看着最心爱的人被别人伤害!这就是您,大卫最佩服的强哥!”
大卫的话音一落,周伟强忽地觉得了愧疚:“大卫,我现在的一切,也有你的汗马功劳!我这一退,你也要受连累,你过去花得那么多心血全白费了......强哥对不起你!”
“强哥所做的一切大卫都不会反对。大卫只希望强哥能有更开心更安全的未来。我们天天在风口浪尖上打拼,这种日子是过一天有一天,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弄不好哪一天就可能会翻船。现在我真的感到很高兴,终于看到强哥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强哥的感情也总算有了归宿,大卫没什么可遗憾了!”大卫一字一句,语重心长:“强哥,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李标给了我三天,我今天就答复他!如他所愿!只要他能把繁嘉还给我!”周伟强蓦地想到了许蓉,心头掠过一丝惆怅:“当然,我会让繁嘉自己做个选择!”
“那他要是选择了许蓉呢?”大卫担心的问道:“强哥,您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
“如果繁嘉选择了许蓉,我会成全他们。其实,我已通知了毛律师,把滨江大道旁的房子过户给繁嘉!这样,繁嘉和许蓉就可以团聚。反正我是横竖要走的人!”
大卫诧异地问道:“走?强哥,您要去哪?”
周伟强看了一眼窗外,用手梳理了下头发,说道:“这里的事全部了结后,我想去瑞士,去那里看雪!要是繁嘉愿意的话,他可以跟我一起去!”
“看雪?!”大卫喃喃着:“瑞士?多美的地方!还回来吗?”
周伟强微微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了!我想不会回来了!我做了很多见不得人、对不起良心的事。看到繁嘉这么善良清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这样不择手段地弄钱到底为什么?我这一生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有一天,繁嘉允许我牵他手的话,我的手这么肮脏!我怎么配?”
大卫鼻子一酸,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
“大卫,我爱繁嘉!你知道吗?我真的爱他!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周伟强的声音低的几乎只有他自己听的清。大卫明白,爱一旦来临,没有理由、没有时间表、挡也挡不住......
“强哥,我明白!我全明白!”大卫恨自己,泪水总是止不住。

张军看了看何威,笑了。
何威拿起杉杉签了字的笔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片刻,问道:“怎么样?想去哪里吃东西?我请客”
二人来到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酒馆。何威点了几样小菜,张军要了啤酒,慢慢的对饮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杉杉这小子肚里有货!”张军说道。
何威低着头,呆呆地望着酒杯。张军捅了他一下,问道:“傻什么呢?看你想的出神?”
看到杉杉签下笔录的那一刻,何威觉得浑身象是散了架一样,又酸又痛。疲惫象是突然袭来的敌人,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身体。此刻,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案子取得了突破性进展的喜悦,有的只是对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男孩的无比忧虑和深深的思念。
何威的眼前,又浮现出“鸥宝”里那个跑进跑出不知疲倦的男孩、那双被别人诬陷后幽怨无助的眼睛、那些躺在他床上令他难忘的一个个夜晚......
何威的口袋里,一直揣着繁嘉临走时分别留给他的二张纸条,无论走到哪里,一有空,就会不时的取出来看上一会,忍不住,还会悄悄地贴在自己的唇上。
何威担心繁嘉会被周伟强一步步地引向深渊、害怕繁嘉有朝一日会敌不过某个对他垂涎三尺的人布下的陷井......他又恨自己重任在肩、无法倾已全力地保护他、照顾他。
如今,繁嘉音讯渺茫、下落不明,何威感到了深深的欠咎?
“想什么呢?酒杯空了还喝?”
张军一句话,何威才回过神来,他把空酒杯往桌上一放,口气坚定地说道:“一定要找到繁嘉!”

夜幕慢慢的降临,大地上到处都是移动着的影子,在不断加深的夜色中变换。
李标一句接一句的叹息,身边的繁嘉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窗外,一轮皓月已然升起。
“不吃不喝怎么行?”李标关切地问道:“你会顶不住的?”
繁嘉脑海里一片空白,神情呆滞。
“我不是早给你打过预防针了吗?叫你不要钻牛角尖”李标把手背在后面,在屋里来回的踱步:“什么感情?女人?都他妈的见鬼去吧!你想想,有几个人能象你的周大哥那样为了喜欢一个人而连自己的身价面子都不顾的?那个许蓉,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小丫头?上海滩上不稀奇。在乡下的时候,还能情重义长、哥哥妹妹的,可一到了大上海,就立刻变了。情也没了、义也没了,剩下的只有钱了,想想真叫人不寒而栗!为了钱,她连最爱自己的人都一脚踹”
李标看了繁嘉一眼,吁了口气,接着说道:“人有七情六欲,在许蓉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就是钱!繁嘉啊,这个许蓉多么令人可恶可恨可憎啊!你的感情还留恋在这种女孩身上岂不是可笑?......”
繁嘉看到了窗外的月亮在缓慢的移动,但,月光依然佼诘。
“我不信?我真的不信?蓉蓉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模样?......”繁嘉不住地喃喃道。
“看来,你还是心不死噢”李标拉长着脸,叹道:“为什么你非要把一出戏全看完了才肯退场?对你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定是你在搞鬼?是你逼着蓉蓉这么做的?”繁嘉责问道。
李标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他取出手机,拨通了号码,问道:“喂,你们跟着许蓉了吗?......”
收了线,李标拍着巴掌说道:“好吧,怕你不信、怕你最后全赖到我的头上,我特地叫他们偷偷地跟着许蓉,看看她去了哪?现在,你跟我走”
繁嘉疑惑地看着李标,坐在那里没动。李标不耐烦地上来拖起繁嘉:“走吧,你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

“他们在里面好一会了”
高个子看到李标带着繁嘉到了,迎上来报告。
李标挥了挥手,对繁嘉说道:“你的心上人真是有面子,前脚出我的门,后脚就有男人来接她。看看,那个男人的车!他们进了这家酒店,怕是正在吃香的、喝辣的呢?”
繁嘉望着酒店大门,心“砰砰”直跳。
“出来了!”李标叫道:“看,许容和那个男人出来了!”
繁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蓉和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并肩走了出来。繁嘉看到,许蓉已换了身衣服,颜色出跳。脸面上了装,口红滋润鲜艳。臂弯里挎着一只银灰色的坤包。
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不时地弯下身来,亲昵地对许蓉说着什么?一只又老又大的手搂住了许蓉的腰。许蓉竟然把头靠在了那个男人的肩上。
繁嘉看的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许蓉随那个男人上了车。李标问道:“这可是你自己看到的?怎么样?还想不想继续看下去?我怕你会受不了?”
繁嘉一言不发,呆若木鸡。
“好,跟着,看看他们去哪?”李标无可奈何地说道:“怪不得人们常说,女人的心就象孙悟空的脸、会七十二变!女人一旦变了心,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何况,为了钱,什么龌龊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李标的车缓缓地跟在许蓉他们的车后面。七拐八转地,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街上。不远处,有家门面精巧的小旅馆。
“他们下车了”李标拍了繁嘉一下,说道:“我的天,不会是去那家小旅馆吧?那可是家有名的情人旅馆噢!”
繁嘉瞪大眼睛,目送着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搂着许蓉亲亲热热地进了那家小旅馆。繁嘉一下子傻了眼,恍若整个人要瘫软下去一般。
李标急忙扶住繁嘉,说道:“我就是怕你受不了才希望你不要来看,可你......哎,也好,全都看到了?这个许蓉,这等不要脸的事都做的出来?进了这种旅馆,现在怕是早上床了......”
突然,繁嘉一把用力推开李标,疯了一样的向车下跳,嘴里不住地叫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把她拖出来、我要问问她......”
繁嘉还未推开车门,一阵天旋地转,头一沉,倒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暗夜有风

繁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屋里围了好些人,李标看到繁嘉睁开眼,高兴地笑了:“好了好了,总算没事了!”
……
繁嘉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虚虚实实的影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断交替更叠。
他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忽地出现了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在随风摇动,那是繁嘉熟悉的树林。在那里面,繁嘉看到蓉蓉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轻轻地拉起他的手去抚摸她的脸,繁嘉感到,蓉蓉的脸嫩滑异常,一点都不象是生长在五里屯的女孩,到象是个天生就是在大城市里滋润大的。繁嘉蒙蒙胧胧地觉得蓉蓉也在摸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你的脸咋这么好看!”……他心里热乎乎的!蓉蓉慢慢地把身子移向他,越来越近。他渐渐地闻到了蓉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好香的味!繁嘉深深地吸了一口,直觉得神清气爽!蓉蓉说,那是把一种野菊花和甘草混在一起晒干了带在身上的原故。她让他大胆的去闻、贴近了闻。当他壮着胆子把鼻子贴在蓉蓉的胸口时,繁嘉记得蓉蓉一把搂住了他。把自己的乳峰送到他的唇边,吓得他着实慌了神!
“瞧你那个出息?还是个大老爷们!”蓉蓉娇羞地骂他。在五里屯,女人通常只有对自己喜欢属意的男人才会这样骂他!繁嘉感到,自己真的好象一下子成了面前这个女孩的爷们、而且是个大老爷们!
......
“繁嘉、繁嘉”大猫在一边不住地唤着繁嘉:“吃点药吧”
大猫的话,繁嘉一个字也没听到,他仍然面对着天花板,看到自己和蓉蓉还在那小树林里被风吹着。
......
风好大!小树林被吹得“哗啦啦”作响,树枝在风的推动下,一浪浪地摇动。
繁嘉感到蓉蓉的手不停地在他胸口上揉,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直揉的他整个身子热乎乎地。蓉蓉扯下了他肥大的衬衣,使他小山一样的胸脯完完全全地呈现在她眼前。小山是他为别人背煤所走过的路!蓉蓉用手触摸着他胸上的小山、触摸着山沟。蓉蓉没个完的用舌舔他的胸、舔他的二只坚坚硬硬的乳头。这个蓉蓉,就是五里屯的一个小精灵,别人不会的她都会、别人不敢的她都敢......
繁嘉忽然觉着有一双小巧柔嫩的手慢慢地移向了他的裤带,没有头绪地在那里肆意地扯着。夜太黑,啥都看不清,蓉蓉有点急:“你这是咋扎的?象个死扣?”繁嘉一把捂住了蓉蓉的小嘴,埋怨道:“别瞎说,啥死不死的?不吉利!”蓉蓉伸过手来娇娇切切地捶了他一把:“怕啥?我就不信那个理?我偏说那个字。我这辈子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块!跟定你一个男人,决不做一件对不住你的事!”
蓉蓉的话,比喝多少瓶蜜还要来得甘甜,他捏着她的鼻子说道:“都是傻话!人死了啥都不知道了,在一起还有啥意思?咱要好好的活着在一起,活着做夫妻!”
“咱现在就做夫妻?!”蓉蓉的手象只小鹿,窜得他心里直打鼓。繁嘉分明觉着蓉蓉的手探到了使自己脸红的地方、着着实实地感到自己下面的鸡鸡被蓉蓉紧紧地撰在手里,蓉蓉撰的他生疼,不过,他能忍。忍一忍,一会就不是这个滋味了!
繁嘉记得:蓉蓉把他的鸡鸡撰了很久很久,他想移开她的手,她就是不放。还问他:“你说,你把它给不给旁人?你说,给不给旁人?......”
繁嘉直摇头,一句一声的“只给你留着”,蓉蓉才舍得撒开手。反正,繁嘉觉着自己下面的鸡鸡早已把那块地方撑得满满的,撑得他脚底的热血都上了天庭。一阵阵的风就没有断了的吹,吹开了蓉蓉的花衣裳、吹开了他和她之间的一切阻挡。
蓉蓉牵着他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里走,繁嘉觉得自己的“手”这时候咋就这么不听使唤?繁嘉以为,八成是心里的那只小鹿闹的,小鹿跳的他慌了手脚慌了神!想赶也赶不走它!繁嘉走了几回,都没找着道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大老爷们?咱就连这都不会整了呢?蓉蓉脸若桃花地告诉他:“没事,你越这个苯、越是叫人疼!”
繁嘉老老实实地跟着蓉蓉望里走,自己迷了路,就让蓉蓉牵着手领着呗!不过,刚受了蓉蓉的情,一转眼就把她给弄哭了。繁嘉真是恨自己这个“不疼人”。
蓉蓉说:“这次哭了,下次就不哭了!所以,这次自己要哭个够!”
“莫非我象个大老爷们了?要不,咋就一会功夫让你哭了呢?”......
蓉蓉越哭越来劲,哭声透出了小树林。生猛地一阵风向他奔来,繁嘉突然听到有个人在风里大声地叫道:“你这小子,害人害已!看把人家女孩都弄哭了,还不罢手?”
繁嘉吓了一跳,定定神,啥都没有?他壮壮胆,吼道:“管你啥事?她是我的女人!我们在做夫妻呢!”
风吹了过去,可那个人的声音愈发的清淅:“做什么夫妻?你们做不成夫妻。你是泥、她是水!泥只能被水冲个稀里哗啦、冲得没有了你自己......”
“那你是谁?”繁嘉不服气、不信他那个理。
那个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泥!我也是泥!只有我和你才能揉合在一起、永远都分不开!......”
繁嘉直想拿话去堵他,可满地里找话,就是找不着一句可以反击他的话?繁嘉觉得怪了?
那个人笑了!笑的声震云霄,把个小树林震得呼天盖地!四周一片大乱,繁嘉看不见蓉蓉的影子,找不着自己的裤子,他赤条条的站在全被风吹倒的小树林上,躲都没地方躲!
“这是你的裤子,我替你穿上!”
“你是谁?”繁嘉眼前看到的人影直觉得眼熟,他想拖住他问问:“你是谁啊?怕我光着身子被人瞧见?你到底是谁啊?”
那个人影飘飘忽忽,渐渐向远,风里还不断地送过来他嘴里一直在叨念的声音:“走喽!走喽!真的走喽!......”


“周、周......”
“繁嘉,繁嘉”听得繁嘉的叫声,大猫既兴奋又不安地俯上前来:“你可醒了!刚才医生来给你打过针了,说你人太虚!有点气火攻心!”
繁嘉望了一眼大猫、还有他身后坐着的李标。
“想你周大哥了?”李标走近繁嘉,说道:“还是你周大哥对你一片真情啊!看看,一个下午,打来了好几次电话,就怕我吃了你。要是有人肯在我身上这么交心,我他妈的立马就是他的人!”
大猫用手抚着繁嘉的额,说道:“标哥这句换真的没说错!”
高个子匆匆地进来,一见李标就叫了起来:“标哥,周伟强他......”
李标挥手止住了高个子,他看了一眼繁嘉。繁嘉急切地问道:“周大哥,周大哥他没事吧?你们要把他怎样?”
“谁会把你的周大哥怎样?”李标说道:“听说周伟强这几天茶饭不思、整夜不睡,想你、牵挂你都快发疯了!这样下去,我看你的周大哥命不保夕噢!你难道不想和你的周大哥说上几句话?难道对你的周大哥一点都无动于衷?他对你一片深情,你就丝毫不想他?”
繁嘉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
电话铃响起,高个子接通。递给李标:“标哥,还是周伟强,他刚才就打电话找您?”
“来的真好!”李标笑了笑,接过手机,嘴里说道:“是时候了!”
繁嘉听说是周伟强来的电话,精神足了许多。他坐起来,看着李标通话。
“周大老板,近来一直可好啊?”李标慢条斯理地问道:“三天,还有一天呢!想你的小心上人了?等不及了吧?......噢,有事要和我谈?好啊!那就一会见!别忙着挂......别忙吗!你就不问问我你的小情人怎么样了?告诉你,他可是差点没了命啊!......对了,他差点有事,好了,你自己问他”
李标话音未落,手机送到了繁嘉手里。
繁嘉颤抖地手握着手机,话未出口,泪先流了下来。
电话的那一端,周伟强的声音象久违了的阳光,再一次渗透到他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繁嘉,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你忍一忍,大哥马上就把你救回来!大哥马上......”
周伟强的话语蓦地哽住了。繁嘉觉得有太多的话一起涌到了嘴边,他想把它们用最快的速度全部送到周大哥的耳朵里。但是,繁嘉觉得自己的嘴象是被封堵了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电话里,又传来周伟强急切地呼唤。繁嘉用尽凭身的全力,给思念已久的周大哥送出了一句话:
“大哥!我想您!”

第二十七章 地狱门前

李标来到香格里拉的时候,夜已向深了。
周伟强静静地坐在上次宴请李标的包间,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烟雾在他的嘴里漫出,袅袅升腾。
李标坐定,看着周伟强,一句话不说。
过了好一会,周伟强转过脸来,李标惊讶地发现,短短几天,周伟强象是换了个人,形神憔悴,衣冠不整。李标似笑非笑地抽动了下脸面。
“周老板,你也不用这么急,不是还有一天吗?”李标生怕周伟强会做出什么令他失望的举动。此刻,看到周伟强这副容貌,他心里胜算在握了。
“繁嘉,我只要繁嘉,你把他还给我” 周伟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马上就把他放回来!”
“OK,一句话!”李标拍了一巴掌,说道:“这是小事。不过,你周老板答应的事......”
“你不就是要钱吗?给!我统统都给!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好了吧?你满意了吧?现在可以放他回来了吧?啊?”
周伟强越说越激动,李标站了起来:“别急,只要我们把该交接的事做完,我立马就放人!我说,周伟强,你还要感谢我呢!要不是我费尽心机,他繁嘉会这么快的靠到你这边来?所以说,我俩既是同志、又是战友噢!”
“滚你妈的蛋!”周伟强忍无可忍地骂道:“坏事不要做的太多,否则,要下二辈子地狱!”
“别说二辈子,就是立马下去我也在所不惜。只要达到我的目地,我不怕永世不得超生。”李标恶狠狠地叫道。
电话铃骤然响起,铃声急切,划破了包房里短暂的寂静。周伟强和李标同时打开手机。是高个子打给李标的电话。
“喂,是我!什么?......”李标拿电话的手僵住了,表情惊恐万分。
“标哥,出了什么事?”大猫不安地问道。
李标望着周伟强,语无伦次地说道:“杀、杀......繁、繁嘉自杀了!”
周伟强象是五雷击顶,整个人疯了样跳起来,一把抓住李标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大叫:“李标,我要杀了你!我和你一起下黄浦江......”
李标被周伟强象小鸡一样地提了起来,吓得脸色不成人形。大猫忙着上来护住李标。片刻,李标缓了缓神,说道:“繁嘉割了腕,送到医院里去了,还没死呢……”
“哪家医院?快带我去,快!”

繁嘉罩着氧气,躺在急救室的白色病床上。他的身边,好几个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地忙着。
周伟强终于又看到了繁嘉,虽然隔着玻璃,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孩!
周伟强一眼看到了繁嘉绑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纱布的左臂,手指无力地向空中张开。
周伟强的泪“哗”地流了下来。他伏在急救室窗外的玻璃上,一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大卫急急地赶来,扶住了几欲不支的周伟强。

何威被张军叫醒,他已几天没有好好的睡觉了。
张军告诉何威:罗家福出现了!
“好,先不要动他”何威说道:“派人盯着他,等他一回上海,见机行事”
张军不解地问道:“既然杉杉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为什么不立刻把他弄进来?”
“不忙”何威一边倒洗脸水、一边说道:“抓他不容易?但是,他和他的住处,是一个很重要的交汇点。近来,周伟强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怕有变?既然周伟强现在指令他回上海,等罗家福一到,周伟强一定会有新的动作。到时也许就会有更大的突破。你要知道,我们要的不是他周伟强一个人归案,而是要把他整个一条通道一网打尽,决不让一个人漏网!”
张军刚想开口,何威的电话进来了。
何威下意识地拿起话筒,顿时,被电话里的消息震住了!

“强哥,你先回去睡一会吧”大卫看着周伟强又红又肿的眼睛,心疼地说道:“我问过医生,繁嘉没有生命危险了!他只是失血太多,人一时还醒不过来。这里有我呢!你去休息吧”
周伟强摇摇头。
大卫看了看坐在病床边的周伟强、又看看一直昏迷不醒的繁嘉,无奈地走了出去。大卫在医院的超市里买了些食品和饮料,放到周伟强的身边。
“周先生,周先生”周伟强听得有个人在唤他。回头一看:“是你?郝蕾”
“是我呀!”郝蕾一身护士服,面带笑容的站在周伟强身边:“今天我值夜,刚才太忙没顾得上和您打招呼。你还好吧?人可瘦了很多?”
周伟强无力地笑了笑:“繁嘉和你真是有缘,又是这家医院!”
“这个小繁嘉,他怎么会自杀呢?”郝蕾不解地问道:“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虽然身子很虚,可精精神神的一个帅小伙!这次看到他,变了很多。脸色太难看了!”
“他,他受了很多罪!”周伟强望着病床上的繁嘉,自言自语:“他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
郝蕾认为周伟强人形虚脱,急需回去休息。周伟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郝蕾用眼示意大卫,大卫上来拉起周伟强。
“我想留在这、我要陪着他!”周伟强丝毫不顾一旁郝蕾诧异的目光。
郝蕾拍拍自己,说道:“您就放心的回去好好睡一大觉,这里有我呢!再说,繁嘉没有生命危险了,您就安安心心去休息吧”

郝蕾一直不敢大意,她不时地过来看看还昏迷不醒的繁嘉。想着刚才周伟强的神态,嘴里喃喃道:“这个老板,对手下可真是有情有义!少!”
郝蕾放下血压器,坐在办公桌上看杂志。
有个人轻手轻脚地进来,郝蕾迎上去:“先生,你找谁?”
“对不起,我是里面躺着的病人的朋友”进来的男子说道。
“现在不是探视时间,再说,病人还没苏醒,请回吧”郝蕾挥挥手。
男子顺从地点点头,把一蓝水果递给郝蕾:“行,我听你的。那就让我在门口看他一眼吧?”
郝蕾没反对,看着那个男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急救病房门口,然后站在那里,注视了良久。
“老天会保佑你的,繁嘉!你不是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大哥说吗?大哥等着你快快醒来……”
郝蕾听得男子在门口自言自语。

当晨曦初现的时候,繁嘉的眼里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抹白色。白色象一张巨大的网,扑天盖地的包围着他。恍恍惚惚中,他感到了浑身上下的冷。在一片白色中,他觉得自己整个的身体象飘浮在风口浪尖上的小船,上下颠簸着,总是靠不着岸......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象是身体里的每一分气力都已耗尽,再也把握不住自己小船的方向,只能任凭巨浪的击打、随风飘流......
悠悠地,繁嘉似乎看到了陆地、看到了地平线在茫茫水面的不远处显现。他努力振作精神,拼命向岸的怀包靠!他用尽了凭生最大的精力、拿出了十九年来的所有积蓄的勇气,一米一米地朝自己向往的地方去......可是,他总是靠不着岸、总是离眼看不远的岸的怀抱失之交臂,他已没有了再努力的余力和勇气,他几乎就要被肆虐的狂风卷走、就要被滔滔的巨浪吞噬......
繁嘉竭力想抓住什么?但他的手里一点可以抓的东西都没有。繁嘉想彻底放弃无谓的抵抗?可是任凭他如何求饶放弃,包围着他的狂风巨浪丝毫没有一丝退下去的迹象,它们决意要把他从看到地平线的视线里抹去,他就要沉没下去......就在被风浪吞没的那一刹那,他隐约看到了即将消失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影子颤颤微微地出现了。在风的咆哮、浪的癫狂中那个身影就象是暗夜里的明灯徐徐升起。繁嘉看到,那盏灯火越升越高、越高越亮,一下子把天地照了个通明!......就在这灯火照亮暗夜的时候,他却依然在渐渐地下沉、下沉......那个影子还在竭力召唤着他......
繁嘉努力地想、不断地回忆,那来自于天堂般的召唤!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力量是那么的无穷!那是谁?顽强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小船归港......

“妈妈!妈妈!”
繁嘉一声声地叫着,把自己从恍惚中叫醒。睁开眼一看,面前一片白色。
“繁嘉,你可醒了!”
周伟强紧紧握住繁嘉的手,脸上早已挂满泪花。
“繁嘉,你可醒了!你总算醒了!”
繁嘉的手被周伟强有力地握着,感到手心里滚烫滚烫,一股强大的热流自手心传开、通遍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妈妈,我看见妈妈了!我看见妈妈了”......

第二十八章    山雨欲来

   何威的眉头锁的紧紧,忧虑明显写在脸上。
   张军不敢惊动他!他知道:何威苦思无果的时候火气是最大的。
   张军在何威身边坐下。
   何威一会翻开杉杉的笔录看个没完、一会又在纸上写写划划。张军不明白何威在想些什么?
   张军端了杯红茶过来,递给何威:“是热的”
   “我看,八成要出事!”何威接过茶杯,说道:“罗家福明明是上了回上海的火车?可到了嘉兴却又突然跳下了车?一下子就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这分明显示出他们有了新的行动计划”
   张军咬着唇,想了好一会,问道:“这几天,周伟强不是一直泡在医院里吗?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发现他连手机都好象不带?整个人象是丢了魂?走路都有点悬?你说他还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你想的太天真”何威接话道:“周伟强是个久经风浪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就范的。我们必需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这二天他突然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上海,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花样?叫我们的人跟的紧一点”
   何威整理着桌面上摊开的资料,感觉繁嘉的影子不时地在眼前晃动,繁嘉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的身影一遍遍地闪现他的脑海。
   “在这个时候离开上海,周伟强难道也是为了繁嘉……”何威自语道。
   “繁嘉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孩,那么善良、那么纯真无邪!只可惜,落到了周伟强的手里……你说周伟强玩过那么多的男孩子,难道这次他真的是动了真感情?象他这样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竟会有如此表现?岂不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张军不无疑惑地问道,一边用手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
   何威笑了。
   张军不解?问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可笑吗?”
   何威笑道:“我看你想象繁嘉和周伟强的好奇样子就想笑。你给周伟强下的定义太个性。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情感!他当然不例外。虎狼还不食子呢?说明有生命的动物都会有感情,就说我和你吧,在一块时间长了,彼此间就会有了感情”
   “你说二个男人在一起,日久生情,会不会就可能发展成了同性恋了呢?”张军一脸认真地问道。
   “别胡说”何威紧张地喝道:“别口没遮拦,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们俩真的成了那个了?”
   “同性恋?”张军嘻皮笑脸地样子:“我才不怕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都是自己的事,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何必躲躲藏藏的?”
   “你不懂?这种话说起来容易!”何威一脸严肃:“这种事是万万不能传开的!否则,光唾沫就能把你淹死!你不是同性恋,千万别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就是同性恋,求你也要千万藏藏好,别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更绝不能公开于这个社会,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这么可怕?”张军摸摸头,闪动着虽不大但炯炯有神的眼睛,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刚进警校的时候,就曾有过二个东北籍同学被开除的事……后来听老师说他俩在搞同性恋。我记得,他俩在警校里还是挺拔尖的学员呢?对人都挺好!可是,出了那事后,同学们都当着他俩的面骂,随便的羞辱他俩,骂的可难听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实再忍不住,回了句嘴,还被好几个同学围着猛揍了一顿,满脸都是血,样子挺惨的!平时的朋友和同学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俩说句公道话的,老师也是,一脸的鄙夷!……他们被开除回家的那天,天下着倾盆大雨,没有一个人来送送他们、更没有一个人肯送顶伞给他俩……我看到,他们还没走出校门,整个人就被大雨淋透了……”
   何威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看,这就是同性恋在我们这个国家的地位和处境!比这更惨的事还多着呢!”
   “哎,我听说,他们也象夫妻一样,做男的那个会对做女的那个......”
   张军还没说完,何威急急打住了他的话:“哪听来的?乱七八糟。这是什么地方?你我是什么身份?以后说这种话一定要留神,一不小心,别人就传你张军是同性恋了!到那时,我看你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未必洗得清。好了,工作的时候,不谈这个。我们还是研究一下罗家福的事”

   大卫让繁嘉擦了把脸,说道:“你的脸色好了许多!过几天就没事了”
   繁嘉点点头,心存感激地看着大卫。
   “周大哥呢?有二天没看到他了?”繁嘉问道:“他一定是陪我熬夜、累坏了吧?都是我拖累了他!”
   大卫摆摆手:“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强哥听了会不高兴的。你也明白了他的一片心意,他要做的事,谁也挡不住。这二天,他有点事要离开一下,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郝蕾送来了药。大卫倒了杯水让繁嘉服了。
   “精神好多了!”郝蕾看着繁嘉,欣慰地说道:“很快你就能出院的!”
   自繁嘉醒来后,大家都只字不提“自杀”这个词,怕刺激繁嘉。但是,周伟强亲自上阵,全天候地陪着繁嘉,目地就是担心他会重走老路。
   郝蕾拿来好几本画报,告诉大卫:外面有人找他!
   大卫出去了,繁嘉觉得头有点疼,想躺下睡一会。迷迷糊糊地,听得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头去一看,竟是何威?!
   一阵惊喜!繁嘉赶忙坐了起来,拉住了何威的手。
   有二棵泪花在何威的眼眶里打转,片刻,滴落下来。
   “繁嘉!没想到今天我和你是在这里重逢?”
   望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何威,繁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何威要繁嘉躺下,繁嘉执意不肯。何威取过一条毛毯,折起后垫在繁嘉的后背处,让他靠着说话。
   “大哥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也不想骂你!”何威说的很慢:“但是,你太傻了!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死就真的能解脱了吗?你要是就那样死了,你说,你对的起谁?”
   繁嘉无语。
   “自你那天留了条子搬回去后,大哥一直为你的命运担忧!老是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提醒着我。当我听说你出了事,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我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了、再也没机会和他说心里话了’……老天有眼,才让我们得已重逢,你差点就让我做了一个终生遗憾的人!”
   何威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
   “大哥,我对不住你!”繁嘉感到了对何威深深的亏欠。
   “繁嘉!以后千万别再做那样的事,否则,大哥真的要做终生都遗憾的人了!你明白吗?终生遗憾?”
   繁嘉迷茫地看着何威,思绪有点乱。
   “那天,大哥在酒吧外足足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可始终没见到你的影子?你真让大哥担心啊!......”
   繁嘉把从搬出何威家之后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脑海里有了种分别几十年的感觉。
   ……
   “哦!原来是这样?!”何威听着,不时地眉头锁紧。
   “本来我是想把杨康的手机挂件拿给你看,我心里很迷惑?可后来就出了事......我不能再让李标把我当作打击周大哥的一张牌了!我想,只有我彻底消失了,也许就没有人再能够伤害到周大哥!再说,我来上海的满腔希望都化成了泡影,我觉得万念俱毁……”繁嘉不愿再去回忆那一段过去了的痛苦的往事。
   “繁嘉,我明白你的想法和心思……你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何威关照着繁嘉:“你所说的事先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懂吗?眼下先把你的身体养好。”
   繁嘉会意地点点头。
   大卫匆匆地回来了。一进门,看到坐在病床边上的何威,不禁大吃一惊。片刻,笑吟吟地问道:“咦,你怎么会来?”
   “别忘了,繁嘉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哦?”何威很夸张的说道:“我是从一个朋友那听说的,就赶忙跑来望望他”
   何威说着,站起身告辞。临走,捏了捏繁嘉的手 ,叮嘱他道:“记住!现在你只需想一件事,就是养好身体!千万不要让我成为终生遗憾的人!切记!”
   送走何威,大卫不经意地问繁嘉:“那个园林公司的老板刚才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他在和我开玩笑呢!”繁嘉答道:“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天天守着我”
   “没事”大卫递了只橙给繁嘉,心存疑惑地自语:“奇怪?工商局的人怎么会突然地想起来查验执照?把我叫去?莫名其妙?”

   何威挂了电话,表情严肃地对身边的张军说道:“上面有指示,要我们尽快取得突破、早日结案”
   “那,你认为可以动手了吗?”张军问道。
   “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考虑第二步方案了!立即抓捕罗家福到案!”何威下了命令。
   “你说他会在哪?”张军问道。
   何威想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回了杭州!他想杀个回马枪?他在火车起动前急急忙忙地跳下了车,目地是要甩开我们的人。而从杭州出发时是他独自一个人,那个卓然仍然留在了杭州。看来,他坐上回上海的火车只是一种假象,目地是要迷惑我们的思路。他真正要去的却是上海以外的另一个地方。他现在一定是又回了杭州,然后想带上卓然一起去另一个地方。绝不能再让他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跑了。你亲自去一趟杭州,协助那里的同事。抓不到罗家福,别回来见我”

第二十九章    心与心愿

   吃过晚饭,繁嘉想起来运动一下。没一会,就觉得头晕乎乎的,大卫忙着扶他躺下。
   “你还虚着呢!别乱动,恢复体力是要时间的”
   “我想出院,多住一天,得花多少钱啊?”繁嘉有些自责:“都是我,一次次地连累周大哥”
   大卫笑了,说道:“你还不了解我们这位老板?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钱?他看的很淡!”
   “可我心里过意不去”繁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道:“要是妈妈知道了我的事?一定会骂我!”
   ……
   “繁嘉!你看谁来了?!”
   繁嘉和大卫正聊着,有个人在门口叫他。回头一看,繁嘉惊呆了!
   “妈!咋会是你?您咋来了?”
   周伟强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一位头发开始衰白的妇人。
   繁嘉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恍若天降般的出现在他眼前。
   妈妈拉着繁嘉的手,哭得象个泪人。
   周伟强示意大卫和他一起回避,走到门口,给繁嘉使了个眼色,说道:“繁嘉,快劝劝妈妈别哭了!你不过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掉下来摔坏了手臂,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对周伟强的一片苦心,繁嘉心领神会。
   “妈,是周大哥把您接来的?”繁嘉诧异地问道:“难怪这几天没瞧见他,原来......”
   妈妈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花,说道:“是啊!他说是从你这得着的地址,亏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咱五里屯来的。可把妈吓了一大跳,大伙还都以为你出了啥大事了?”
   繁嘉用力挥了挥胳膊,笑道:“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
   “周老板说你想见我”妈妈的手一个劲地在繁嘉包着纱布的手臂上揉抚:“他要把你爸他们都接来,可眼下地里活正忙走不开。再说,你爸那个人整一个榆木疙瘩,上不了大台面,他就催我跟着来了”
   “爸他们还好吧?”繁嘉想起了五里屯、想起了贫穷的家、想起了留在家里的爸爸、大哥和嫂子、也想起了那个离家出走的夜......“妈,都是我不好,老让你们为我伤心”
   妈妈的泪又挂满了脸颊,不住地用她粗糙干瘪的手去擦:“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啥?其实,你爸他们心里可没放下过你啊!你刚离开家那会,你爸整个人象丢了魂一样,啥都没心思干,一个劲地闷着头抽烟。脾气可不得了,我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说。那些日子啊!家里谁也不敢提你的名字,都象是被雨打坏了的秧--蔫了!”
   望着面前愈加显得憔悴衰老的母亲,繁嘉由衷的感到了深深地愧疚!对妈妈、也对家里的爸爸、大哥和大嫂。
   繁嘉不禁泪眼朦胧。
   “别老捡这些烦心的事说!”妈妈拍着繁嘉的手心,露出了温馨的笑:“告诉你,妈这回可沾了你的大光了!妈离开家的那会,五里屯的乡亲们都赶着来送我,都夸你在上海混出个人样来了!这不,你的大老板亲自来接我?这可是天大的面子哦!大伙听说我要坐飞机去上海,人人都眼谗着呢!”
   “妈,您坐了飞机?”繁嘉吃惊地问道:“是真的吗?”
   “可不是!”妈妈的喜悦溢于言表:“那么大个铁家伙,可它就能离开地上天?把妈吓的……妈这回可开了眼喽,死了也不冤了!这都是沾得你的光。人家周老板真是没说的,这一路对我可亲着呢!象个自家的孩子,嘘寒问暖的,哎,真不知道拿啥谢人家?这可怎么过意的去?......”
   繁嘉无语,心里象开了锅的水,激荡蒸腾。他望着门外,想着妈妈此刻说的话……是啊!面对周伟强这份浓的化不开的情意,自己拿啥去报答他呢?自己又有啥可以报答他的呢?

   办公桌前,周伟强放下电话,想了片刻,对大卫说道:“算了!你就按他们开的那个价出手吧。非常时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还有四川路上的那二家铺面和虹桥的那栋别墅,都要尽快的敲定下来。对了,明天一开市,立刻把我手里持有的三个公司的股票全部平仓出掉!”
   大卫叹道:“那个姓刘的看我们急着脱手,拼命的杀价。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还亏您平时处处关照他?”
   “哎,人吗!关健时刻才看的清本来面目”周伟强点了支烟:“平时,朋友来朋友去的,那些?都是应景的。谁才是真正的朋友?这个时候不就一目了然了?!”
   “可人总要讲点良心吧?”大卫不解:“不要说知恩图报,起码不要落井下石吧?”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生百态!”周伟强无奈地吁了口气,停了会,问道“那个李标近来怎么样?”
   大卫向周伟强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这家伙胃口大的很,想钱想疯了!听‘大黄鱼’说李标竟不顾您对他的一再嘱咐,大肆开辟本地市场,拼命想做大?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
   “危险啊!”周伟强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叹道:“现在一想起我们做的那些事,真有点后怕!......那天,我扶着繁嘉的母亲上飞机,他妈妈跟我开玩笑地说‘她感觉我象他的儿子’?......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人平平淡淡有多好!不吃最好的、不穿最好的、住的小一点、出门挤挤公共汽车......早上,离开家去上班。夜里、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外滩吹吹风或者在家里泡杯茶看看电视。晒晒太阳、打打麻将......攒些钱,和喜欢的人一起去旅行。没钱了、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几天泡面......”
   大卫望着在烟雾里出神的周伟强,心里,一阵阵的酸往上涌。

   窗外,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
   此刻,何威的情绪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刚才张军向他报告,罗家福已在杭州落网。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卓然。目前,他们正被押回上海。
   有着重大嫌疑的罗家福的到案,对何威来说似乎已经找到了打开铁锁的钥匙。接下来,案情很可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但是,不知为什么?何威整个人觉得冷冰冰,脑子里反而有乱糟糟的感觉。
   何威的眼前,周伟强的影子不停地出现,时而面貌可怖、时而悲痛感伤。他的身后,有一张熟悉的面容时不时地交叠在何威的视线里。何威又看到了那双幽怨无助的眼神......
   蓦地,何威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繁嘉,我该对你怎么说?......”
   何威觉得自己要做的事,对繁嘉而言:是何其残酷?
   “到了那一天,繁嘉,我该怎样面对你?……”

第三十章  网的影子

   繁嘉出院的那天,周伟强开车来接他,临走,笑着对前来送行的郝蕾说:“希望繁嘉在这里和你永别了!希望在他的家里和你再见!”
   郝蕾不解地问道:“繁嘉在上海落户了吗?”
   繁嘉刚想摇头,周伟强抢先递给郝蕾一张自己的名片:“喏,那下面的地址就是他的家!”
   郝蕾不无疑惑地看了看名片,叫道:“哇!‘缘源园’?好贵的房子!繁嘉住在那?”
   “是的!”周伟强很平静地说道:“那就是他在上海的家!”


   繁嘉看着妈妈试带眼镜的样子,一脸惊喜地叹道:“妈,没想到真的有了这一天!这可是我的一个梦想哦!今天实现了!”
   妈妈笑的合不拢嘴,不住地在镜子里端详着:“真没想到,妈也象电影里的城里老太太一样,象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了?往后给你爸他们缝缝补补的就再也不会半天都穿不上一根线了!”
   周伟强在一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在柜台前开心的笑着。不一会,手机响了。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你全权处理好了”周伟强不加犹豫地说道:“这二天,我有重要的事,不要拿这些事来烦我”

   周伟强开着车、象个导游似地带着繁嘉母子出现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不同的地方……凡值得一游的去处他们几乎走了个遍。
   妈妈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她不住地对繁嘉喃喃:“回到了五里屯,我可得好好的给乡亲们说说,这会我可沾了儿子的大光喽!”
   “大妈,您老就别回去了”开着车的周伟强说道:“您就在上海住下吧?我派人去把在大同的家里人都接来,你们一家子就在上海团聚吧”
   “不成?”妈妈忙不迭地摇手:“这就已经觉着很过意不去了,还能再给你添几口吃饭的人?”
   “您老见外了”周伟强故作埋怨:“别说多几口,您就是把五里屯的老乡们都请来,也绝不会少了他们一口饭吃。看来大妈没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啊!”
   “他大哥,你这话可言重了!”妈妈赶着解释:“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出息的儿子,那还不得笑歪了嘴?我哪有这个福份啊?”
   “您老就把我当作繁嘉一样,都是您的儿子!”周伟强看了一眼反光镜,笑着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不是我把你当外人,只是这心里老觉着太过意不去。繁嘉已经够让你操心的了,现在又多了我这个老太婆?”妈妈说的都是心里话:“繁嘉他是前世修的好啊!今世能遇上你这样的好人!赶明,说什么我也得去给菩萨敬柱香……”
   “好啊!”周伟强接话说道:“那我们就去‘玉佛寺’吧!”

   何威放下手里的卷宗,心情沉重。
   张军轻轻叹道:“没想到这个罗家福还是个死硬派,一问三不知?你问东、他答西。竟连周伟强都推说不认识?你说气不气人?”
   “所以说,绝不能轻视我们的对手!”何威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步:“周伟强的手下肯定不都是吃干饭的!就说那个大卫,现在很多证据表明,他在周伟强的手下扮演着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虽然,大卫在周伟强的公司里并没有担当什么显山露水的职务。可是,周伟强对他的信任却是绝对的!实际上,大卫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这样看来,这个大卫和罗家福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亲戚关系”张军分析道:“也许他就是周伟强决策的一个忠实的执行者?”
   “没错!”何威拍了下桌子,说道:“凡是周伟强不便于现身的时候,就会是这个大卫出现的时候!罗家福可能的确对周伟强不甚了了,但,他们肯定是一条线上的!”
   张军拿起桌上的卷宗,问道:“有一个问题我弄不明白?周伟强好端端的发大财的生意怎么肯轻易的出让给李标呢?是他斗不过李标?还是真的因为…..”
   “是为繁嘉!”何威没加思索地答道:“周伟强为了繁嘉,真可谓情痴一片!象他那样身份特殊的人,谁会相信他为了一个心爱的男孩能够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为繁嘉,到了一切都可以放弃的程度。当然,也有外部压力的因素。但,不难看出,周伟强为爱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正是这致命的一点,李标才能够得逞”


   繁嘉看着妈妈在菩萨面前顶礼膜拜,不由得肃然起敬。
   “玉佛寺”的香火袅袅,繁嘉的心异常的平静。在菩萨面前,繁嘉一下子觉得整个人变得透明。他跪在大雄宝殿里,想把对家人所有的祝福向圣明的菩萨请求!他跪在玉佛楼上,前尘往事全都袭上脑海。在菩萨面前,他看到了自己的大悲、看到了自己的大喜!
   菩萨是圣洁神灵的!
   繁嘉跪在巨大的玉佛面前.
   佛容慈祥高贵!她的玉指指点着凡尘俗世中的每个角落和芸芸众生,指点着天地万物间:美好!丑恶!光明还有黑暗!……或让奸佞小人恶报现世!或是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繁嘉仿佛感受到了佛的指引,有一股爱的暖流在心头徐徐升腾。繁嘉仿佛沐浴到了佛的光茫,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
   “菩萨!在您面前,我的心是至诚的!我的每一句话也是至诚的!”
   是周伟强的声音!繁嘉抬起身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周伟强跪在了他的身边,神态庄严肃然。
   “菩萨,我想,每个跪在您面前的凡夫俗子,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最真诚、此时的每一句话必定发自肺腑!我也是!我就是一个滚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此刻我想对您所说的每一句话同样是发自我的内心深处”
   周伟强一字一句,繁嘉听的真真切切。他不知道周伟强接下来到底想对圣明的菩萨说些什么?他刚想站起,周伟强突然伸出手来拉住了他。
   繁嘉诧异地看了一眼紧挨他跪着的周伟强,重又跪了下来。
   “菩萨!我不是个好人!我做了很多有违于您的意旨的错事!我有罪于您!我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善恶皆有报!……我不是害怕自己最终的因果报应、不是害怕圣灵的您最终给我的应得的惩罚……只是现在我需要时间!因为我的生命中已然有了他!……”
   “菩萨!有一个男孩来了!在那个凄风冷雨的夜里,他走进了我的生命、走进了我的心里。他是那么善良真诚、那么朴实无华!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卑微、看到了自己的龌龊!也许我没资格奢望得到他的感情,我也一直把对他的一份真情默默地压抑在自己的心底。但,今天,在这里、在您的面前,我要把埋藏已久的心声对他倾吐。我爱他!我真真切切地深爱着他!我愿用我的生命去换来他的那份感情!……”
   “多少个彻夜难眠,只是为了梦想着自己的未来日子里能与他日夜相随、天荒地老!时间一天天在过去、感情一份份在堆积。我已经无法释怀对这个男孩的情感!我未来生命的每一天已然和这个男孩紧密相连!……今天,我跪在您的面前,只是想用自己这一生中最后的愿望请求您!赐于我机会、赐于我时间、赐于我这份梦寐以求的爱!……”
   “我要您赐给我机会!因为我不敢奢望他一定会接受我的这份感情?也不敢想象自己未来的生命中没有他将会是怎样的孤单影只?我要您赐给我时间!好让我能用未来余生中的每一个白天每一个夜晚去爱他、去疼他、去珍惜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一丝一毫地伤害到他……”
   听着周伟强情真意切的表白,繁嘉惊的无所适从。他呆呆地跪在那里,心跳的厉害。
   “菩萨!我坚信!您的力量无处不在!您的神灵无所不能!在您面前,我看到了爱的伟大、自己的渺小。我的双手劣迹斑斑,但是,我会用我未来的日子,努力地洗刷自己一生的罪孽、忏悔自己犯下的过错!只是请求您、神明圣洁的菩萨成全我的今生此愿!来世我情愿赴汤蹈火、下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只要今生能够得到他的爱!……”
   “我明白,感情是绝对不能勉强的!感情是心与心最真诚最自然的交汇。菩萨!我向您发誓!我一定会尊重他的选择,无论他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即便是我的未来孤单影只、爱情无望?我也会全力支持他的选择、尽我之能成全他的未来!……”
   繁嘉感觉整个人已然麻木,耳边似有雷霆万钧!他不敢恻过身去看一眼紧挨着他的周伟强、更不敢循着他的话去想象未来。恍若自己的思绪犹如奔腾的黄浦江水,滔滔激荡。
   繁嘉无助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佛的微笑!
   “菩萨!赐于我方向!我该怎么办?……”

   周伟强刚和繁嘉母子在酒楼里坐定,手机急急地响了起来。
   周伟强无奈地摇摇头,叹道:“没办法,吃个饭都不太平!”
   繁嘉看到周伟强这几天放下了所有工作陪着他们母子,心里已经很觉不安!刚想开口,突然看到周伟强握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大哥,出了啥事?”
   周伟强收了线,故作镇静地笑了笑。
   周伟强的笑容背后,繁嘉仿佛看到了有一层挡不住的阴影正由远向近的漫散过来。渐渐地,阴影象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的向他们罩了下来……

   大卫推门进来的时候,周伟强爬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大卫轻手轻脚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去惊动周伟强。看着周伟强睡熟的样子,大卫忽然想起了一件二年前的往事……
   周伟强的大姐由于开刀住进了医院。有一天,周伟强去看她。邻床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每次看到周伟强出现在病房里,都会忍不住地表示羡慕!周伟强发现:老妇人的病床边从未有探视的亲朋出现过?后来,老妇人的病情恶化了,病痛折磨的她整夜整夜的不得安睡。晚上起夜都异常艰难。院方建议她请一位护理工,但被老妇人拒绝了。
   周伟强从姐姐那得知:老妇人年青守寡,饱受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唯一的儿子拉扯大,以致于身体也垮了。腹部时常的隐隐作痛。老妇人从不去医院,想给儿子多攒下点钱。好心的邻居们看到她痛苦的样子,硬是把她拖进了医院。果然,她被诊断:病情已到了晚期。不孝的儿子不顾老人病情的愈亦加重,为了独占老妇人仅有的一间私房和怀疑父亲过世前给老妇人留下过什么遗产?,竟对自己母亲百般虐待,甚至到了动手……老妇人从家里逃了出来,过着乞讨的生活,直到病情发作昏倒在路旁……
   第二天,周伟强就为老妇人请了一位二十四小时的护理工,并且把老妇人住院以来拖欠的所有医药费全部付清。每次来看大姐,周伟强总忘不了要在老妇人的病床边坐上半个小时。聊几句、说上个小笑话、逗老妇人开心……老妇人在离开这个了无牵挂的世界的那一刻,用尽她残蜡欲熄的唯一余力,紧紧地拉住周伟强的手,张大的嘴巴似有千言万语?但只吐出了二个字:“好人!……”
   为老妇人料理完后事,周伟强交待大卫去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一家老人福利院捐了一大笔资金,而且决定以后的每年都捐!并且绝不留名!
   ……
   “哎!你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周伟强看到了坐在对面出神的大卫,嘀咕道:“想什么呢?傻呆呆的样?”
   大卫笑了。
   “也不知怎么的?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周伟强叹道:“莫非我老了?”
   “强哥,您这几天陪着繁嘉母子,太累了!”大卫怜惜地说道。
   “你看,我这么壮,真会老?!”周伟强提高了声音说道:“这几日,天天和繁嘉的妈妈在一起,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真的!特别想念妈妈!……看到繁嘉的妈妈,好象有种前世可能就是母子的感觉?你说怪不怪?”
   大卫轻声说道:“那是因为你对繁嘉的感情太深太浓了!正应了‘爱屋及乌’吗”
   周伟强点了支烟,悠悠地吸了口。问道:“还没找到他吗?”
   “是的”大卫神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说道:“罗家福突然失踪后,我派人四处寻找,至今下落不明?会不会?…..”
   “很可能他出事了!”周伟强一脸的不安:“我要他立即离开杭州,算算时间应该到昆明了。可是,接站的人连影子都没等到,八成其中出了问题?”
   “那您说他会不会想摆脱我们,自己开溜了?”大卫疑惑地问道:“正好,您又给了他一大笔钱”
   “不会!”周伟强果断地说道:“罗家福虽然心存异心,但他目前还离不开我们。何况眼下险象环生,他只有靠我们把他送出大陆,否则,很可能就会在监狱里度过他的余生?甚至于掉脑袋。我所担心的是……难道他已经进去了?”
   大卫一双帅气的眼睛瞪大,表情惊恐,叫道:“那不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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