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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 当爱已成罪过 ξ☆【本文作者】: 〖e-mail〗:
第一章
我不喜欢杭州,这儿冬天那么冷,夏天那么热。很多外地人都在说:杭州人太懒了,钱都让外地人赚了。而杭州人无所事事还自以为是,津津乐道自己闲逸的态度。
在那一天之前,我是个很普通的人。出身工人家庭,家境贫寒,努力奋斗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而且如父母所愿是学医的。我没有什么所谓的理想,那很不实在。我知道毕业后就要找份工作,娶个老婆,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因此在那之前我活得有点放荡。
我和几个同学在校外合租了房子,比住宿舍还便宜。那一天,我的烟没了,我就去楼下的超市买。超市的小姑娘还是一看见我就笑,不过今天酸酸地说了句:“看见没,那有个美女。”
我想,美女有什么了不起,我见得多了。这时,我看见了他。他正拿着一瓶纯净水从货架后走出来,齐肩长发,穿件白毛衣。他真的很美,是一种神奇的美,好像全身散发着天使一样的光辉。这样说可能很俗,但我当时就是那么认为的。
小姑娘偷偷捅捅我:“敢不敢搭讪呀?”
我要面子地说:“当然敢。”我就吹口哨喊他:“嗨,美女!”
他很好笑地盯着我:“我是男的。”
我这才醒悟过来,他那么高挑,眉毛也粗粗的,当然是男的。小姑娘偷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你怎么这么白痴!”
虽然当时超市里并没有其它人,但我还是尴尬得脸都红了。我是在保守而自卑的环境下长大的,我的神经格外敏感。我装作不屑地“嗤”了声,匆匆拿了烟就走。过了街我回头看了眼,他上了辆银白色的跑车,那时候杭州的街上有辆跑车实在是相当金贵的。
我打从心里不想再遇到他,但偏偏却在更尴尬的状况下,又遇到了他。
晚上我在南山路上的PUB打工,从七点做到凌晨二点。来PUB的很多是有教养高素质的人,但也不乏下流低劣的人物。这晚王宝又来了,他家是开房地产公司的,特富。他不常来这,因为这里没有“小姐”,但还是会有想“兼职”找一夜情的,而且这类女人一般都是白领。王宝每次跟哪个女人上过床后,第二天就会来吹嘘一番,搞得我们下次见那女人又来的时候,看着她好像看到她没穿衣服似的。
这天王宝自己带妞来了,那女孩挺小的,表情恍惑而紧张。我们几个PUB的都说他:“你不是迷奸未成年少女吧?”
“什么呀,是她被家里人骂了,来投奔我的。”王宝还蛮得意。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把女孩抱在腿上,吻她,又伸手到她衣服里摸她。
女孩忽然哭起来,她问:“这样会不会怀孕呀?”
我仗着他算熟客,总也和我们有些交情,走过去说:“王宝,行了,别这样了。”
他咪着眼睛瞅我:“怎么了?要不,你让我摸?”
“你神经病!”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我只觉得血都往脑门涌。
“打工能赚多少钱?你长得这么帅,出来卖,肯定是好价钱。”王宝满不在乎地说。
我想都没想,抡起个酒瓶就冲他甩过去。事实上我特意斜着扔出去的,根本打不到他,但他站起来就打电话:“我被人打了,快找人来……”
我知道麻烦了,我的同事推我让我跑。我冲出门,路上空荡荡的。才跑没多远,一辆小面包横冲直撞过来,跳下几个凶狠狠的男人,跟香港片上演的似的。王宝在后面叫:“就是那个小子。”他们一把揪住我,好像很久没打过人要解馋似的拼命打。
我边躲边往马路中央跑,这时候,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停了下来。所有人一下子都住了手。
我无力地躺倒在地,只听见王宝恭敬地对车里人说:“江凡,你怎么在这?”
“我有个兄弟说你把他妹妹带走了,又听说你倒处找人帮你打架,就来看看。”那人平静地说。
“你动作可真快。”王宝讪讪地说。
“我刚好正在附近办事。怎么?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没事了,没事了!都回家去!”王宝呦喝着,和那些人一起上了小面包走了。
我的一只眼睛肿得厉害,睁着一只眼看那人下车,竟然是那个在超市见到的人。他扶我上车,什么都没说,将我送去了医院,然后又送我回住的地方。
我好几天不能去上学,我的同学打趣我现在可以做他们的活病例了,真是没有同学爱。
一个人待在屋里,不能看书看电视,实在很无聊。下午的时候,有人敲门,我不耐烦地去开门,是江凡。
他认真地打量了我一下:“你怎么样了?”
“还活着。”我堵着门,没打算让他进来。
“我那天见你们的屋里什么都没有,带了随身CD来,这样就没那么无聊了。”
“谁说我无聊了?”我侧开身,让他看屋里,“这么多女孩子来看过我,送了这么多花,看见没?我还嫌烦呢,巴不得清静点。”
他狡黠地一笑:“我猜你才不会让这么多女孩子看见你这副样子,这些花一定都是你室友转交的。”
虽然被识破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了,再见。”他倒很干脆。
“以后别来了。”我在心里骂,说起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天的医药费也是他付的,但我就是无缘无故讨厌他,也许是同性相斥的自然反应。
过了两个月,隔壁学校搞校庆,请了些有成就的校友回来,我被同学拉去看热闹,结果又见到他了。听学长私底下谈论,他还真是不得了,父亲经商,母亲从政,富可倾城。他读书的时候成绩优异,是学生会的主席,还练过武功,学校参加任何比赛,只要有他准能得奖,天之骄子大概就是这样的。而且原来他比我大两岁,我一直以为他比我小呢。
“这样的人,真是无与论比呀。”同学夸张地说。
至少我比他高。我嫉妒地想,又笑自己小气,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我早知道了。
他在集会上话很少,他一说话就有女同学欢呼,搞得像歌迷见面会似的。
“罗。”集会结束后,他看到我,叫我。
“我和你又不熟,不要叫得这么亲热。”
他笑咪咪地说:“上次我听见你的同学都是这样叫你的呀。”
那天天气晴朗,我们一边在校园走着,一边闲聊着。
“你现在帮着家里打点生意?”我问,“你的头发像个玩艺术的。”
“不一定。有时候我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我组过话剧社,投资过电视剧拍摄,也出过摄影集,不过我最想去旅行。”
“旅游呀,对你来说很容易。”
“不是旅游,旅游只是为了一种享受。我想要的是旅行,在不同的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在那了解风土人情,打工生活。浪迹天涯,自由自在。前者是物质的,后者是精神的。”
“你这叫吃饱了撑的,生活过于富足,事事平顺,反而感到空虚无聊。不信呀?我学过心理学的哦。”
他淡淡一笑:“这只是每个人性格想法不一样。”
我们不再说话,但也没有什么难堪的感觉。我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其实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他,只是我害怕失望,所以宁可什么都不去奢望了。但所幸的是,我是真的喜欢医学,拯救别人的感觉是很美妙的。
我由同学介绍在快餐店做计时工。不用干到半夜,睡眠充足了,逃课少了,成绩也好起来了。我知道我很聪明,不会比江凡差的。
江凡有时会来店里,他不喜欢快餐,每次只点饮料。
我的运气总是不好。在快餐店做了一个来月,碰到王宝也来“进餐”。他向经理投诉我态度不好,经理息事宁人要我向他道歉,我当下就辞职了。
夏天的夜晚,微风暖暖的,带着花香,我的心却一片冰冷。我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在成人的社会生存,要面对现实,要明哲保身,要懂得忍耐,原来我根本做不到。
我在路边摊点了十瓶啤酒,醉得乱七八糟。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受了打击,只是想发泻一场,我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什么让我特别期待的东西真是没有意义。有首歌好像是这样唱的:“无所谓爱,无所谓不爱,无所谓快乐,无所谓不快乐。”
就在那样的夜晚,我又遇到了江凡。
我吐了江凡一身。他要送我回去,但我不想让同学看见我这副样子。
最后去了他家。
他家人都出差了,他就给佣人放了假,别墅里冷冷清清的。
我洗了澡,穿着江凡的睡衣,有点小。反正也睡不着,就去他房里聊天。他刚洗完澡出来,光着上身。他穿着衣服时,会让人产生视觉上瘦弱的错觉,可原来肌肉挺结实的。
我有点头昏,仰身躺到床上,天花板上的吊灯成北斗七星状,非常别致。
他也钻进被子:“还没朋友在我家过过夜呢,他们有的很怕我,有的只会奉承我,没有什么人和我特别亲近的。”
“当然了,你的家境特殊呀。”
他讲了很多话,然后睡着了。我侧过头去看他,他洁白的皮肤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睫毛又黑又长。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像着了魔,有种奇异的感觉,竟伸头吻了他。他的唇甜美温软,我一发不可收拾,一把搂住了他。
他被惊醒了,有点愕然,微微挣扎了几下,却也没再反抗。我用舌头启开他的唇,伸了进去。他一开始很被动,后来也小心翼翼和我纠缠起来,被我压住的身体也没那么僵硬了。我后来的行为已经完全不是由思想支配的了,我几乎要把他咬碎,咬他的唇舌、脸颊、下巴、全身的肌肤。当我疯狂进入他体内,我满足着他的颤抖和呻吟。释放的时候,他剧烈抽搐了一下。
我醒来时,他已经醒了,趴在那看着我。我点了支烟,作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是处男呀?”
他没说话,眼神默认了。
“男人和男人玩玩现在很普通的。看过《春光乍泻》吗?”其实我也没看过。
他还是不响。我瞥见他肩膀上有很深的指甲掐的血痕。
“我去上学了,你今天还是休息好了。”我说着,下床穿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慌乱,我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我想,反正他是男的,总不会要我负责任,以后别再见面,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的确很长时间没再见到他,听说他去了个挺偏僻的地方,出钱盖了座小学校。回来时在机场被电视台的记者逮了个正着,追着他采访。电视上他精神不错,还是那么优雅从容。
为了忘记,我找了个固定的女朋友,她身材特好,胸围和臀围一样大。但和以前一样,我玩了几天就厌了。
这天我和室友带着各自的女友在房里聚餐。江凡突然来了,他进来后屋里的气氛就拘谨起来,有女孩子轻呼:“是江凡哎。”
“罗,我在外面给你买了礼物。”他说。
“你去那种穷地方会有什么好东西?”我皱皱眉。
“你出来。”他的语调永远平静却有魄力。
我们站在走廊上,他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是一对银戒指。
“当地人说,这是能避邪的。指环大小可以调节,你试试。”
“你多大了还这么无聊!”
他沉默了一下,将一只戒指放在我手上,转身离开了。我大声朝屋里喊我女朋友:“来看看,我有只戒指,你喜欢的话给你。”
他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女朋友雀跃地跑出来:“真的?”
我瞅瞅她:“不过好像不适合女孩子戴,还是算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看那只戒指,上面镶了颗圆形的黑色透明宝石。我戴了戴,蛮好看的,就没摘下来。
第二章
我的几个朋友打算办个电影社团,这种组织特缺钱。亏他们想得出,要找江凡来赞助。
“他有钱,对艺术也有兴趣,最合适不过了。” 一个女同学说。
“何罗,听说你俩挺熟的,你帮一下我们好不好?”未来的社长大人老郁说。
“谁跟他熟呀,人家是有钱人,我可不想被误会要沾他点光。”
“现在呀,谁能沾光谁就是有本事,人家想沾还沾不着呢,你怎么这么落伍?”有人敲敲我的头。
“谁呀?我最恨人碰我的头了?”我恼怒道。
“好了,好了,罗,兄弟一场,你不是常说趁着年青想干什么就去干,我办不了这个社团会终身遗憾的。”老郁一副绝望的样子。
“受不了你们!都是群妄想狂!”
骂也骂了,只有帮他们办事。江凡很爽快,立刻就答应了,还帮着他们出谋划策,但坚决不肯在里面客串角色。
这天我去看他们排练,老郁神秘兮兮地对我说:“罗,我发现你和江凡戴的戒指是一样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呀?”
“戒指一样有什么了不起,人还有长得一样的呢。”
“你放心,我是个思想开放的人。”
“神经病!”我在想江凡也看见我戴戒指了,居然没什么反应。
“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脾气不好,女孩子也未必长久受得了你。”他嘻皮笑脸地说。
“喂,你们俩在那鬼鬼祟祟说什么呢?”有同学问。
“说正经的。”老郁清清嗓子,“到我片里演个角色?”
“我早说了,演群众演员我还可以考虑。”
“我知道你嫌演戏麻烦,要不早让你演主角了。看过剧本没?”
“没。”
“这部戏讲个女孩子受到挫折,又不被别人理解,就离家出走了。在她出走的一天一夜里,她经历了一些事,很小的事,但让她决心振作起来,重新开始。黎明的时候,她站在路边,天在下雨,一个陌生男孩从她身边跑过,虽然他也没带伞,还是停下来问女孩子:‘你怎么不回家?’女孩子回答:‘没事,天晴了我就到家了。’你就演这个男孩,简单不?”
“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她站的地方后面是一道老墙,被雨水浸湿,突然塌了,她被压在了下面,再也没回去。”老郁的语气好像在讲个鬼故事。
“瞎编。”
老郁呵呵一笑。
我只有一句台词,却也拍了一天。因为是演下雨天,水龙头喷出来的水总也不像,反反复复地拍。我被淋得够呛,骂老郁:“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演这个角色整我呀。”
老郁导片子的时候很严肃,他说:“这场是画龙点睛之笔,一定要拍得完美。”
江凡一整天都在现场看我拍片,但并没和我说什么。
下午我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也来了。我说我好冷。她就抱着我。我知道江凡在看着我。
回家的时候,女友问我:“你的戒指怎么和江凡的一样呀?”
我说:“怎么了?”
她说:“谁见了都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你是不是……被他包了呀?”
我瞪着她,立刻就翻脸了:“包我?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你给我滚,你以为谁都像你喜欢做婊子呀!”
“现在笑贫不笑娼!你要是被别人养了,你再养我,我还乐意呢。” 她轻蔑地说着,挥手叫了辆出租车就走了。
我打电话给江凡:“你马上给我死出来!”
“怎么了?我家没人,你来我家吧。”
我一见到江凡就把他往房间拖,他被我扔到床上,我狂暴地撕他的衣服,将他扒光,一下子就进入他身体,他惨痛地叫出声,说真的,我也很疼。
风暴平息后,我见他奄奄一息,有点后悔。其实他真没惹我什么,我不该对他这样怨怒的。我就去吻他,他用澄净的眼睛望着我。我让他把舌头伸出来,我也伸出舌头和他相互舔着。他开始兴奋起来,搂着我的脖子,忘情地和我接吻。可能吞下的口水太多,他呕了一下。
我们一块洗澡,淋浴的时候,我又让他跪下来给我口淫。他出奇的温顺。
他一直睡不着,要跟我说话。他问:“何罗,像河螺。是不是你爸姓何,你妈姓罗呀?”
“嗯。”我有点困了。
“我和你的姓在一起就是江和河了。”
我摸着他的脸笑了:“你呀,哪像22岁的大人。”
“你呀,小孩子,孩子气。”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总是情绪不稳定,我说:“其实我性格挺阴沉的。”
他说:“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被什么东西压抑着。”
我惊讶他竟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和江凡在一起没有压力,我能够很真实地做自己。我在他家住了好些天,他自个在家时都让佣人回去,他做饭给我吃,还给我洗衣服。
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会?”
他说:“动手术我就不会。”
这天我们正在客厅看杂志,他爸回来了。他审视了我一遍,问:“你是凡凡的朋友?做什么的?”
“我还在读书,念医科。”
“医生啊,不错。那你不是凡凡的同学,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也太一言难尽了,我只好随便说:“在他们学校校友会上认识的。”
“哦……你家里人做什么的呀?”
“他们都是工人,快退休了。”搞不懂他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那你们家要负担你读书蛮困难的。”他冷淡地说。
我说:“我有在打工。”
他不置可否,顾自对江凡说:“听说你最近又去玩拍电影?你知不知道,社会上的人想尽法子要骗你的钱。你还是专心在公司里做事,别在外面瞎混了。”说完他就回房去了。
江凡把手放在我手上:“他就那样,从小我认识什么人,都要过问,老说别人会骗我的钱。”
“他是不是被谁骗过呀?”
“也不是,他只是心情一直不好。听几个叔叔说,他为了自己的事业才和我妈结婚,放弃了喜欢的人,也许他一直在后悔。”他看着我,“我一定只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爸又出来:“他为什么住在我家?他做什么坏事离家出走了?”
我说:“我没住你家,我现在就走了。”
我知道江凡为什么说他压抑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爸来学校找我了。
“我在外面什么事没见过?别以为我瞧不出你们什么关系。当然,我儿子有钱,他想玩玩也不是不可以。你家里经济条件差,不过你别想趁机大捞一把。还有,你跟我去做个体检,省得有什么病。”
他太污辱人了,我一生气就失去控制,我说:“有钱什么了不起?谁说你儿子玩我,是我玩你儿子!我玩他玩得都快腻了,有什么病也早传染给他了!”
他铁青着脸:“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书都没得念!”
他这么一说的确威胁到我了,他是知名人士,随便找个理由整我,别人都会信他。我是全家的期望,而且我又特要面子,不能被退学。
我想了一下,坚决地说:“我以后不会和你儿子来往了。”
第三章
江凡来找我陪他去买衣服,我说:“我真被你烦死了,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不以为然地说:“你又有什么事心情不好呀?”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我们相互喜欢有什么羞耻的?你是不是又听谁闲言闲语的?我找人去教训他。”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么狠的话。
“谁喜欢你呀?”我冷冷道。
他讶异极了:“你不喜欢我怎么会和我……“
“你那种样子,是个人都会对你想入非非,只是我刚好有机可趁。但你终归是个男人,我现在一想到跟你做那种事情就觉得恶心。”
他垂下眼帘,犹豫着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还想过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现在就算男人和女人间都没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了,何况我们还是不正常的。”
“别人是怎么样的,不表示我们就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别人说是错的,就是错的?”他也冲动起来。
“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做人要现实点!”
“现实?原来你也是这种没劲的人!那么多现实的人,有几个人觉得自己真正很幸福的?”他也凶得很,“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分手原来是这么简单的。我想了很多天,以前我没想过男人和男人之间会喜欢的,我以为只是性而已,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王宝、江总,他们都咬定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是性交易。所以江凡说喜欢我,我很震憾。我记得小时候在街上看到有个男人化妆,周围人都嘲笑他是人妖,我一直认为同性恋都是这种很变态的人。但江凡是最正常的人,他正直、善良,总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似的,一个男人做到他这样的,是男人中的男人。只不过他对感情像女人那么温柔细腻,又比女人坚韧稳重。这么想着,我才发现他在我心里是这么的完美。
但我确实不能不考虑现实,就算我们之间有爱情又怎么样?爱情有那么伟大吗?我是家里的独子,我有很多责任,而且我们之间有着无数的阻力。
我决定正正经经生活,但我却痛苦地发现,我没有爱别人的能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是冷血动物,我想真真正正找个女朋友,可我和谁在一起都不舒服。我常常不得不伪装自己,但还是有些女孩对我说:“哎呀,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样。”那些女孩子使性子、发脾气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到江凡。而一转眼,我和江凡已经近一年没见了。
我打工时认识的一个人向我借了一笔钱,说是急用,然后就沓无音讯了。家里人告诉我经济很拮拘,可能一下子拿不出下学期的学费,问我自己能不能解决,我说没问题。其实我已经没钱了。
一天老郁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先交了学费再说。我说:“你比我还穷,哪来的钱?”
他郑重地说:“他让我保密,但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是江凡听我说了你的事,给你的。”
我听到江凡的名字,心忽然跳得很快。
这一年是1999年,据说千禧夜在一起的情侣,会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念江凡。我做了件很荒唐的事,我给全市的电台电视台点歌节目都写了封信。我说:“12月31日下午六点,我会在武林广场前的某路车站等我的爱人出现,江河汇流。”
我没有署名,那个车站是去江凡家必乘的,我想籍此来测验我们倒底有没有缘份。
那天,车站的人出奇地多,我遇见我们学校校刊部的几个女同学,其中有个叫星星的和我还算熟。我说:“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星星说:“挖素材呀,你听广播了吗?今天可能会有很感人的事发生。”
一个女生说:“说不定那个人正好是暗恋我的人。”
“何罗,你在这干什么呢?难道你也……”
“我去同学家,在这转车。”
这时,我看见江凡出现在人群中,他望着我,眼睛黑亮清澈,我激动起来,当众就想拥抱他了,但我们仍然只是各自若无其事地站着。
过了六点一刻,有人在嘘:“还想看热闹呢,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
车来了,我和江凡先后上了车。车上很挤,他一言不发地靠在我怀里,也不会有人疑心。
我们在中途下了车,找了家宾馆。我一进房间就狂热地吻他,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问:“你不觉得恶心了?”
我说:“你可真记仇,那是多久前说过的话了?”
我们在洗手台上、地板上、床上,反反复复地做爱。他喘着气说:“没想到你会有那么浪漫的举动。”
我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找你?”
他得意地笑:“我当然知道。”
我说:“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恨死你了,想把你找出来,好好教训一下。”
他贴紧我的身体:“那你现在有没有满意?”
“没有。还不够……”我在他胸前狠命咬了一口,一圈齿印,血都出来了。
他还是微笑看我:“做什么?”
“这是记号,表示你为我所有。”我坏坏地说,“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知道了,我的主人。”他更加地抱紧我,亲我的嘴,我们再一次跌入巨浪中。
元旦放完假,我回学校,一进校门,有同学焦急地拦住我:“你在外面惹谁了?”
“没惹谁呀?什么事?”
“有人到学校检举你在外嫖娼。”
老师很快来找我谈话了。
“无凭无据的,这是有人在诬陷我。”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12月31日晚你在哪?我问过你的室友,你整晚都没回宿舍。”
“我在一个朋友家。”我硬着头皮瞎瓣。
“哪个朋友,电话多少,我们现在立刻打电话给他。”
我正考虑着该不该找江凡,他那么聪明,会帮我掩饰的,就说那天在他家聊天呢。老师忽然严厉地喝斥:“你不用想找个同谋骗人了。现在有人亲眼见到你那天到一家夜总会找三陪女,还带出去过夜。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不会乱说的。如果真有人和你在一起,那只说明他也嫖娼了。”
我一下反应过来,没想到江总消息如此灵通,而且没有警告,就直接下手了。
我说:“你都这么说了,还问我干什么?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何罗,这事严重起来是要退学的,你是个好学生,怎么……”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头脑一片空白。
我没心思上学,回屋睡了一整天。我的室友都劝慰我:“没凭没据的,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们真不知道怎么了,要知道,就说你那晚在屋里呢。”
星星来看我,她说:“最近大学生自杀、患精神病的特多,你可别想不开。”
我说:“我可没那么弱。听说你最近就在办这方面的专刊?”
“是呀,我们是未来的医生。健康不仅是生理上的,也要是心理上的。”
“那同性恋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缺陷?”我突然问。
她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了解一些。有些人是对女人没感觉,也有人是天生女性化。还有些人是正常恋爱的,也就是说跟男女恋爱一样,不是什么缺陷,也许只是爱神的恶作剧。”
她最后还开了个玩笑,但我不觉得好笑,我还是板着脸,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她没有问我为什么问那种问题,讲了些鼓励的话后走了。
基于我一贯表现良好,没有被退学。学校张榜处分的那天,我在校刊上读到星星写的她称为歌词的东西:
“当爱已成罪过
就这样被爱诱惑/深深地、深深地痛过/永远地、永远地错过/如果这是种堕落/我陪你一起坠落/谁判决这是场罪过?/我不怕和你重新来过。 ”
学校的决定,江家很不满意,江凡的母亲出面指责学校包蔽学生。她是省政府的邻导,学校无法不重视。几个一向欣赏我的老师都叹息:“何罗,你一定是哪里得罪江家了,他们不整死你不罢休呀。”
江凡总算在一个雨夜出现了。
他半夜来敲我们寝室的门,开门的同学打着呵欠来推我:“找你的。”
天很冷,我出去,见他全身湿透了,赶快让他脱了湿衣服,躺到我被窝里来。他说他被家里人锁起来了,还叫了保镖看着,他今天才找机会跳窗出来的。
“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他在我耳边说,不停地吻我。虽然熄着灯,但屋里必竟还有别人,我没说话。
我开始觉得恐慌了,一切都变得难以收拾,我有种前所未有的罪恶感。
第四章
学校早让我主动写休学报告了,就说我是因困退学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也豁出去了。我想,不让我和你儿子在一起,我偏把他带走。
我们辗转到了最南方一个小城,这儿有不少少数民族,民风淳朴,只是生活很单调。江凡出来的时候一分钱都没带,我的朋友们给我筹的钱只够付几个月的房租和粗茶淡饭。我们去找工作,在这里只能找到些服务行业。江凡为此还把头发剪短了,这让我很长时间不能适应,觉得他看起来怪怪的。但他不久就把工作辞了,说想去周边少数民族地区采风,还把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拿来买了架相机。我说我不会陪你去的,我可不想饿死在荒山野林里。
他常常几天不在家。我一个人时就会胡思乱想,我本来可以有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有许多好女孩任我挑,现在我却要像个逃犯,在这过渺茫的生活。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不起所有寄予我厚望的人。这一切都是谁的过错呢?爱?爱有什么了不起?江凡的父母会那样做也是因为爱他,有时候爱没有那么伟大,爱是残忍的。我越来越烦躁,我怕有一天他会想去更远的地方,或者无法永远忍耐这样艰苦的日子,不再回来。如果矛盾确实存在,宁可早点暴露出来,早点死心,免得将来更加懊恼。
我一天打两份工,回家的时候又脏又臭,故意不洗澡就跟他做爱,再让他给我口淫,逼他把我射出来的东西都咽下去。我知道他是个极爱干净的人,以前他喜欢穿白色衣服,擦男士香水。
他不回来时,我会带女孩子回来过夜。说真的,想倒贴我的女人多的是。有一次被他撞见了,他没说什么,在楼下一直等那个女的走了才又进来。
我一个多月没去碰他,他想抱抱我都被我推开了。有好几次,他以为我睡着了,就给自己手淫。
有一次我看见他在买菜,卖菜的小姑娘非要多送他一株。我上去,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他怔在那,第一次流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回到家,我让他跪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板上压,我的脚踩在他背上,我骂:“你这么贱怎么不去卖,就不用和我在这过苦日子了!”我当时近乎神经错乱了,我脱下他的裤子,用皮带抽他的屁股。
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泪水满面,但收拾了一下就去做饭了。
晚上我故意和他肛交,他也没拒绝。
如果我是他,这样的日子早过不下去了,但他却从来没有一点报怨,只是很忧郁。
后来他较少出去了,在家跟个家庭主妇似的。我开始学习控制自己的坏情绪,发工资那天,我给他买了个相机上的镜头,他很高兴。
报纸上介绍一个偶像组合叫F4,我指着其中一个叫周渝民的对他说:“你跟他有点像哎,那时候你如果去演老郁的电影,说不定会被星探相中。”
他坐到我身上,像撒娇的猫蹭我。
我说:“你本来可以很幸福的。”
他说:“我现在比以前幸福。”
我真的很感动,我抚摸着他纤细的腰肢和充满弹性的肌肉,拥吻着他。他对我的亲热感到惊喜,加倍地讨好我。我无法不沉沦。
冤家路窄,这天我在路上遇到了王宝。
我不知道这会儿他是因为被控贿赂政府官员、涉嫌走私等罪而逃到这的,我还担心他是江总派来找我们的。我回去跟江凡说了,他说:“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
我不耐烦地说:“你当然喜欢走来走去的,我可烦死了,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
他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你不要讨厌我。”
我心软道:“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想我们的将来漂浮不定。”
“那有什么关系?”他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要不,我们去找王宝,探听一下?”
我们就去了我遇到王宝的地方,那儿有几辆警车,一个警察对我们说:“这附近有个逃犯,很危险,你们快离开。”
我拉江凡走:“算了,我们下次再来找他。”
我很少在大庭广众下牵他的手,他不肯放开我。幸好中国是个人与人距离蛮近的国家,街上经常会有要好朋友勾肩搭背地走。据说在有些国家,男人和男人靠得近点就会被怀疑是同性恋。
“王宝在那!”半路上,我们一眼见到他缩头缩脑地走在路上。
王宝做贼心虚,以为我们揭穿他了,忽然从衣服里拿出支手枪就朝我们开了一枪。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挡在了江凡身前。
在子弹穿越过来的一秒钟里,我的思想清晰而简单,我知道,我爱他,很爱他。
原来我并不是冷血动物。
我昏迷了很久,我醒来时,我家里人和几个朋友都在。我问:“江凡呢?”
老郁说:“我们刚来时他还在照顾你,我们来后就没见过他了。”
我担心地说:“老郁,你去我家看看,他会不会生病了?”
我父母一直在哭,他们说:“你闹够了没?你将来可怎么办?”
我很愧疚,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未来多难,我不会和江凡分开了。现在的社会,就算男女结婚也有不生孩子的。至于前途,我有手有脚,只要敢闯,不怕没机会。
老郁回来了,他说:“江凡走了。”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屋里有他给你的一封信,我想他是走了。”他把信给我,信封上写着:“何罗亲启”。
我打开信,是江凡漂亮的字迹:“罗,你昏迷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命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我终于明白你说得对,爱情不是那么重要的。我要你放弃所有和我在一起太自私了,以后你好好地生活。江凡”
信是这样简短,我能想像他当时写不下去了的那种心碎。我去了很多地方找他,但无疑像大海捞针。
江凡的父母来找过我,说只要我告诉他们江凡在哪,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有他的梦想,也许他去实现他的梦想了。如果你们真的爱他,就给他自由。”
我开始从事医药代表,并准备考夜校。公司的人很赏识我,有意升我做销售经理。
有天我陪老郁去大学放映他拍的短片,我看见自己走在雨里的那一幕,想到那时的我正被江凡深情凝望着,热泪盈眶。
我想告诉他,一切都好,只等他回来。要说放弃,他放弃的远比我多得多。希望他知道,我并不曾为他放弃所有,因为他就是我的所有。也许我不是会陪他漂泊的人,但我是会等他随时回来的人。
2002年12月31日,一个男人在老地方等他唯一的、最爱的人。
如果他出现,我一定会立刻拥抱他,不怕被全世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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