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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 作者:凌儿

  从梦里醒过来,非满身是汗。他已经是第三次梦见同样的情景。梦里他变成了荒凉的大西岛上一个石像,海岛上的石像黑而高,表情拙扑又神秘,站成一个半圈,非也木无表情,呆呆地站立在海水中,听一拨一拨的海浪冲刷岩石,发出单调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非看了一眼墙上那张从网上打印下来的大西岛石像照片,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星期六的下午他本不应该睡觉,可是吃了午饭一迷糊,他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已是黄昏时分,窗外天光和路灯光相接,屋子里是清冷的暗,只有十七寸的电脑屏幕上两条曲线弯弯绕绕地在黑衢衢的空间舞动。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来,房间顿时亮起来,变得现实和温暖。他照了照墙上的镜子,第一次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原来和他如此相象,五官,身材都如此相似,甚至留了和他一样的发型,所不同的只是非黑一点,他白一点。非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上星期愚人节那天,非收到一个名叫samuel·陈的信,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会在那天用假名,他不用费劲心思去猜。信封里是一颗银色的子弹。非就用红丝线绑了,挂在了胸口。

  非坐回电脑前,怔怔地看了一会屏幕保护,突然一伸手动了一下鼠标,屏幕变亮,九八视窗的桌面背景还是那张大西岛的神像,面对着他的石像那个张着嘴,漫不经心地笑着,他的眼眶是空洞的黑影,然而深邃无穷。非对一切神秘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他认为世界上的一切神秘都是有其根源的,人们总会有一天探究到其中的奥秘,而这些奥秘,可能就是一句话,一个符号,一个简单的姿势,一种平凡的繁复。

  探究这些奥秘的过程,才是惊心动魄的。从小非就喜欢看各种科幻小说,科学画报,大了以后渐渐明白那些所谓的精彩不过也都是人的臆想和编造,来吸引无知的人们。

  从此非就变得理性,舍下了对神秘的外衣的崇拜,更注力于知识的获得。他开始研究唯度和八卦,看各种冷僻的学术书,考证了一些简单的命题。最成功的例子莫过于他的身世,或者说他们一家的身世。

  那是初中的时候,非迷上了人类学,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扎在图书馆,翻阅各类关于人类迁徙,人类分布,人种变迁,乃至姓氏的变迁的书。偶尔他翻到一本书,中间有一章详细论证了关于日本人种的起源和变迁,以及他们和亚洲其他民族之间的血缘关系。作者用一小节的长度举了一个例子说大多日本人的一种掌纹,在中国人手上从未见到,并画了一个小小的图例。非对着图,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纹一一印证,这时候非的心里有了恐惧。到家后非摊开父亲的手,和自己一样在那个特殊的位置有清晰的印记,然而母亲的手上并没有,他的心里已经不仅仅是恐惧了。

  等到他在学校里翻遍了所有人的手掌都看不到他和父亲有的那个标记,他已经差不多得出了结论。然而这结论的得出没有一丝事实上的可能性,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非在有一天郑重地对父亲说,爸爸,你是日本人。父亲有些惊讶,但片刻就笑着说,你小子脑子有毛病,爸爸怎么会是日本人。在上了大学以后,有一天父亲终于把非叫到他的书房,问非多年前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非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父亲说,非,你现在是大人了,迟早也要告诉你,我的生身父亲是日本人,是奶奶临死前悄悄告诉我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当年日本兵强暴了你奶奶,但你奶奶马上就嫁给了爷爷,没有出任何差错,但是只有你奶奶知道你爷爷是日本鬼子。父亲最后语重心长地跟非说,虽然我们血液里流着日本人的血,但是我们的魂是中国的魂。非点点头,心里并没有愤恨和羞辱,他对这些本来就不在意,反而就有些得意,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不是一无用处。

  非想去埃及金字塔看看,去希腊神庙看看,近来看了一部关于大西岛的记录片,他想去那里看看。可是现实生活并不是那么一如人意,如果人可以象意识一样在宇宙空间自由自在地飞……那就好了,所以非只会在梦里一遍一遍地梦见大西岛。实际上非已经对很多以前感兴趣的东西失去了热情。比如埃及金字塔,比如敦煌。在那年夏天他和考古系的同学们一起去敦煌,他看到了破旧的莫高窟,被盗后只剩下些框子的壁画,脱了色的油彩,落日的沙漠,把他想象的那个金碧辉煌的丝路奇葩打了粉碎。他盯着壁画上的裂缝,看不到往日的繁华,他记住的只有昂贵的门票,肮脏的旅店,和到处都是的“节约用水”标志。如果现实和想象有差距,那么你该相信自己的想象,还是残酷的现实?正如一位女作家写道,在月光星空下的门,充满了神秘和猜测,把门打开,那边却还是星空。

  那种感觉就是非的感觉。非看了一部发掘埃及法老图旦卡蒙的记录片,看着人们怎样千心万苦找到墓穴,费劲心思进入,再一步一步地接近神秘的中心--法老的金棺,打开,法老的木乃伊竟然带着一个纯金的面罩!非的心里在狂跳着,不是为了这个金面罩,他想知道神秘的根源,而根源在哪里?木乃伊!但是电视就这样结束了,木乃伊并没有被剖开,那神秘的灵魂依然游荡在一层层亚麻布下。非找了一下午的资料,终于在一本书中看到了木乃伊的再现。书中详细地介绍了考古学家怎样解剖木乃伊,怎样一层层揭开发黑的亚麻布,怎样用药水来漂洗保存,怎样取干尸的组织来化验,怎样从骨骼来鉴定其年龄。看完这些,非已经觉得没意思了。他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叙述,他只想知道属于神秘的本质,那个符号,那个标记。其他都可以忽略。

  有关大西岛的资料,少而又少,大西岛的现场探测因为其地理,很少有相关的叙述。

  可能大西岛会是非最后的一个梦了。大西岛上的石像,没有性别,有人说他们是远古天外的客人。非又看了一眼照片,心想,那个遥远的星球上,真的只有一种性别?

  性别和人体也曾是一个神秘的话题,非当然作过研究。在非上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成熟得特别早的女孩,打扮妖艳,据说和社会上的小流氓们常混在一起。非自从自己发育以后,对人体的各种反应很是好奇,特别看到女生的时候,眼睛就盯着某些部位。非自己也觉得很羞耻,但是他又那样地管不住自己,特别是当那个女孩从眼前经过,他会不知不觉把眼神投向她的那个部位。一来二去,那个女孩注意到了,就也朝他看,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挑逗。非终于在一个下午逃了课跟着她到了她家里,她一关上门,非就解她的衬衫扣子,再脱下内衣,胸罩,两个圆球扑棱棱在眼前,非就有些晕旋,他伸手去轻轻碰了一下,试了试它们的柔软度,又抓在手心里捏了一把,那女孩自己在解裤带,非退后去坐在凳子上看着她慢慢褪下三角花内裤,再走上前把非的头压在她胸前,非无动于衷,挣脱开她的怀抱,手伸向她的两腿之间摸索,那女孩两手抱在胸口,不急不燥地看着他。非象看一座标本一般,仔细又冷漠,等他把所有的都细细看完,他抬起头,对她说,“穿上吧。”

  非很感激那个女孩,即使被她骂了变态。非从她那里知道了什么是女人。女人和男人不同的地方,就是那个代表器官的符号。

  非对男女之事的直观知识来自大学和哥们一起看的黄带。哥们看黄带的时候一个个气喘如牛,非则平心静气,对非来说,这不过是知识的了解过程。看完这些以后,非想了解的是男人的器官,他不想能以己推人以自己来概括一切男人,还有一直在传说的同性恋行为,那又是什么样子?这个愿望在中国没有实现,毕竟高中时那种机会太少了。到了美国以后,非也不敢轻易去冒险。非考虑再三,终于抵制不下心里的诱惑,决定去那些肮脏的同性恋酒吧出击。

  丰褪下内裤露出他伟岸的器官,非得到了他的第一个男体标本。非为自己辩解着,为了了解一些东西,总得付出一些东西。非看到丰的时候,他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同性恋者。他要去爱上一个男人,但只是男人的身体和器官,并非整个男人。他在酒吧里看到丰的样子,他就有些喜欢,男体在非的思想中的样子,就是丰的样子。他尾随丰来到厕所,在丰边上小便,眼睛不住地看丰的下体。丰专注地尿着,猛一甩头,两个眼睛盯住非,非处惊不乱,一切都象非想象的那样顺利,一点点把丰勾住,最后丰跟着非回家。丰站着,非蹲在丰前面,屏住了气端详。正如非在大学洗澡时看到的一样,每个男人都是不同的。非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男人的器官,闻着丰那里的气息,他忽然有些冲动,用手去摸着丰那里粗黑的表皮,慢慢剥开,丰更挺立起来,几乎竖成了三十度的角,头上暗红发紫,象小时侯父亲给非买的冰糖葫芦。非把嘴唇凑了上去,用舌尖舔了一下,一股浓郁的味道冲鼻而来,这味道让非晕旋,非不顾一切地整个吞没。

  “不,不是这样的。”丰把自己从非口里拔出。非被丰抱住扔在床上,衣服被丰三下五除二,掏出非的家伙就示范起来。非有一种飞在云端的感觉,既快乐又不塌实,等到他习惯了这种感觉,他和丰已经交往了半年。每次和丰做爱,他都想获得一些新的体验,因而两人变得疯狂,尝试着所有能够想象到的新的刺激。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了。对同性性行为,他没有能轻易地感到厌倦,他把自己比做是吸了鸦片,欲罢不能了。

非只是想着有一天他会把所有性爱的秘密看破,拒绝男体的诱惑,总有一天非会离开丰的。离开的那一天在半年后来了,但是恰恰相反,是丰离开了非。没有了丰的日子,非坐立不安,丰的离开把非的计划统统打乱,非不但没有能戒掉欲望,反而变本加利地出没在各个酒吧,寻找不同的男人做爱。他知道自己是在堕落,他想着,等到堕落到最底层,他就不用再怕了。非翻出一本上次在一个酒吧里拿的小册子,胡乱看着,在册子的最后一页上,有一个小小的广告。“Private sex party”。

  圭和丰长一样高,都是五尺十寸,体重就大不一样了。这么说吧,把丰横着压缩到百分之八十,那就是圭的样子。除此以外,圭和丰真的长得很象,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肤色,连鞋码都一样。丰是俊秀的,匀称的,健硕的,腰围三十二,圭也是俊秀的,但是腰围只有二十九,豆芽菜一根。圭和丰是同学,圭刚来美国的时候,第一次去餐厅吃饭,跟着师兄一起往一堆中国学生中坐,正巧坐在丰的边上,一个女孩对丰说,“丰,这是你弟弟吧?长得真象。”丰朝圭看了看,哈哈哈笑起来,说,“是啊是啊。”就这样认识了丰。

  圭有时也对着镜子暗暗惊奇自己怎么和丰那么象,等他知道丰的名字后更是诧异。

母亲告诉圭,圭生下来是早产,怕养不活,托人请算命先生批了流年,算命先生说这个小孩命里缺土,缺得很多,父亲就给他取名为圭,两个土叠在一起,意思是一种白色的玉。圭从小木纳内向,少言少语,和开朗外向的丰简直是生来的对比。圭在手心里比画着丰的名字,在下面再加一横,就成了自己。原来两个人的差别,就是一横。

  那一夜很晚了,坐在学校计算机中心的最后一排,圭的心里象揣了只兔子,紧张得有点麻木的手移动鼠标,盯着屏幕看一幅一幅的裸男,突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圭吓得浑身一哆嗦,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原来是丰。圭满面通红去关一个个的窗口,丰嘿嘿嘿地笑着,却依着圭坐了下来。圭挺着腰坐在那里一动也动,什么也不敢说,只觉得丰的左手从肩膀上顺着背慢慢移下来,弯过他纤细的腰,轻轻拨开皮带钻了进去,右手按上圭的手,握着鼠标移到“下一张”字样,食指一扣。

  圭和丰在一起一年多,圭不甚明了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丰就这样进入了他的生活,在学校里,两个人就象陌生人,只是每周会有两三个晚上,丰会打来电话要过来,圭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一切都象自然而然一样的发生,丰来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圭也从来不和丰多说什么,圭对人对事都是冷冷淡淡,他有两百度近视,平时不戴眼镜,看什么都是雾喳喳的,见了认识的人也不懂得打招呼,因为走到很近了他才认出人家,待要打招呼却已经晚了,人家已经过去了。

  丰在一年以后毕业,圭也没有问过丰的去向,直到圭再也没接到丰的电话,他知道丰走了。后来圭也毕业了,找了份工做。圭回想起和丰在一起的日子,确切地说只能是夜晚,记忆很不真切,象他不戴着眼镜看东西的感觉,似是而非。

  其实圭也耳闻一些丰的传闻。丰在中国学生中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和大家关系都不错,但大家都在背后传他的事情。有人不经意说过丰拿的不是中国护照,还有人说丰和黑社会有牵连。圭自觉小心地不去问丰,丰也从来没告诉过他。

  一次在中国城圭偶然看见丰和一个带墨镜的男人走在一起,那个男人肌肉结实,比丰还宽了许多,和丰一样高。两人走过的时候丰朝圭笑了笑。当晚丰来圭家里,做完爱后,圭忍不住就问了一句。丰淡淡地一笑,说,他叫三,是鬼影帮的老大,是丰的福建老乡。

  圭每天七点起床洗澡,早餐吃牛奶泡圈圈,穿西服打领带,七点半拎着包准时登上开往曼哈顿的地铁。下午六点准时下班,做晚饭吃晚饭看电视,上网,临睡前看上两页从中文图书馆借来的小说,十点钟熄灯睡觉。

  他依旧不能和人相处得很好,因而没有很近的朋友。他挣的钱很多,但是他的帐户永远一片混乱,他整天收到信用卡公司、健康保险公司、电话公司、网络公司的电话,在这个超时代的城市,他是个低能。每天从地铁站出来,阳光照上他苍白的脸,在马路边水泥地投下细长的身影,在上班的人流中他加快脚步,不敢四顾,象在被人追赶一样地往公司逃。所幸的是他上班以后戴了隐型眼镜,从此学会了微笑,在进公司玻璃大门时,他把步子慢下来,看一眼自己瘦长的影子,定神喘口气,微笑在一刻间面具般挂上脸孔,他是个文雅谦逊的雇员。

  这天圭在自己的小方格里发呆,公司秘书递来一个小小的包裹,他签收后看着发件人写着samuel·陈,他很是疑惑。打开是个小纸盒子,盒子里面是块白色的丝质手帕包着件东西,圭小心地展开,手帕里包着的是一支小巧银色的手枪。

  圭心惊胆战地把手枪放进抽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那个叫samuel的是什么人。

  下班的时候,他把手枪用手帕包好,小心翼翼地塞进包。

  隔了几天,再也没什么动静,圭只好把手枪包好,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星期六晚上,临睡前圭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圭吗?”

  “是,我是。”

  “我是三,丰的朋友。”

  “三?”圭记起陈年的往事,三,鬼影帮的老大。

  “你……有事吗?”

  “我邮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没有?”

  “什么东西?”圭心里慌慌的,猛想起那把手枪。

  “是一把枪。别怕,那是丰留给你的。”

  “丰呢?”

  “他死了。”

  “死了?他怎么死的?”

  “他生病死了。他偷偷买了枪想自己结束自己,我发现了藏了起来。上个月他已经不行了,才要我等他死了要我把枪送给你。”

  “他一直跟你在一起?”电话那边是长时间的沉默。圭想起三是黑社会的,心里就有些发毛。正想着,三开口了,“丰是我的,我一直爱着他。”三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真的想听我们的故事吗?”

  圭答应了一声。三在电话的那头断断续续地讲了起来。

  丰是偷渡来的。丰读了三年大学,因发现和同宿舍一男生有同性性行为被勒令退学。

  回到家乡,丰的前途黯淡,不久随家乡的偷渡潮辗转来到美国,在纽约登陆。丰认识了三,三喜欢上了丰。三花钱给丰买了一张护照,并凑钱给他读书。丰感激三,和三住在了一起。三也渐渐知道丰并不喜欢三。在三的默许下,丰找了圭,三不能平衡,一狠心做了几桩票案,丰又为了三离开了圭。两人好好吵吵,丰又去找了一个叫非的男孩。三知道丰和圭不错,和非不怎么样投入,三就劝丰离开非,丰离开了非,对人生极度消极,再也不肯面对感情,对三更是不理不睬,一度消失,再出现的时候丰已经是病魔缠身,骨瘦如柴,三陪着丰走完了他最后的一段人生。

  听完三的故事,丰的影子重新在圭的心里浮现出来。丰……,他,死了。

  圭喝了一杯水,坐在床上呆呆地想。

  丰,死了。

  圭从枕头底下摸出手帕包着的枪,枪闪着冷冷金属的光泽。

  圭忘了这是个星期天,也许是脑子里都是丰的影子,他六点就醒了过来。圭茫然地穿了衣服,带了房门往外走。清晨的都市似乎永远都是新鲜的开始。圭低着头,不知道去哪里,不停地往前走。

  “吱—”的一声一部车在路拐角停住。圭这才看到自己在闯红灯,而且离车只有一尺远的距离。车上的人,怒气冲冲地跳下来。圭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说什么。“what the fucking are u doing here?”圭不做声。那小伙子越骂越凶。

  圭抬起头,这才看清原来对方也是个中国人,圭定睛端详,“丰!”

  “丰,你变黑了。”圭说。“他们说你死了啊。”

  那人怔怔地听着。

  圭看到那人脖子里挂着的那颗银色的子弹,从衣袋里掏出手枪,“丰,你送我的手枪,你是骗我的吧?还你吧。”那人看清楚圭手里的枪,飞也似的转身跳进车里。

  “你还是在骗我,你还在生我的气。”圭自言自语,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消防栓上,手里拿着枪,眼泪一时间如翻江倒海般涌出。

  非惊魂未定地回到家里,昨晚的Party让他精疲力竭,他和五个男人轮番做爱,到天亮的时候非已经不能动弹了。清晨他离开时发动汽车的时候,非知道他已经安全地堕落到了最底层,他不会再有欲望了。

  也许冥冥中真有神秘的力量在监视着人间的善恶,否则为什么这些天非总是撞见些怪事。竟然在清清早有人拿枪对着他。想到这里,非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子弹,把红线绕了绕,打开窗,倏地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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