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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的恋程 作者:林辉 二言

  20世纪初英国女画家多拉·卡琳顿和她丈夫莱尔夫·帕特里奇及同性恋历史学家兼传记作家列顿·斯特拉奇的爱情生活是本世纪一个最传奇而独特的故事。卡林顿曾把这段恋情描述为“幸福的三角之恋”,但是正如弗吉尼亚·吴尔夫所预言的,仿佛海上的浮冰一样,卡琳顿的婚姻十分冒险,为适应不断变换的情人,她的家庭界线也在不断更变。尽管如此,卡琳顿始终把列顿放在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位置,对他一往情深。两人打破各自的隔阂差异,建立了忠贞不渝的柏拉图之恋,在激烈感情纠葛的考验中,结成现实生活中一桩婚姻,俩人彼此深深地被对方的气质所吸引,向他们所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提出了挑战,写下了一页“英国历史上最震撼人心的丑闻”。
  卡琳顿与列登的第一次相遇是在1915年,列顿当时35岁,有过剑桥毕业的教育背景,发表了《显赫的维多利亚人》,首次将讽喻式的评鉴融入传记写作,开创了传记创作的新风格,使他赢得了声誉。
  卡琳顿是斯雷德艺术学院最受欢迎和最耀眼的学生,在画界获过许多奖项。她当时22岁,十分健壮,是伦敦一个大胆地将金发削得露出颈背的女性。她和画家马克·格特勒有过一段不很稳固的恋爱关系,俩人都颇具才气,被艺术学院的同仁们认为是艺术之神和艺术女神.但是马克的恋情构成了对她自由的威胁,成为了她生活中第一段失败的爱情。
  列顿与卡琳顿初次相遇在阿斯海姆屋,那是弗吉尼亚·吴尔夫在苏塞斯郡的家。列顿很快被卡琳顿的雄性气质所吸引,阿斯海姆屋是座别致的配有哥特式窗户的漂亮房子。正是在这儿,俩人开始了这段奇异的恋情。
  俩人大胆探讨了性,还进行了真正的尝试。但卡琳顿并非列顿喜爱的那种花季少年,尽管她很娇小,装束奇特,比列顿矮着几个头。列顿显得很柔弱,有着波希米亚人的面孔,俩人的外貌无论在哪儿都十分引人注目。
  那时的剑桥校友组织了一个名为布鲁斯布里集团的文化沙龙,成员大多为同性恋者,包括著名的经济学家约翰·凯恩斯,作家E.M.福斯特,以及画家容格·弗里,邓肯·格兰特。列顿见解深刻独特,谈吐机敏,而又略带怪异,被公认为是集团中最具才华的成员。他们定期在托比·斯代芬的家里聚会。后来小组成员还包括了托比的妹妹,瓦莱莎和弗吉尼亚·吴尔夫。卡林顿后来对这个精英小组百思不得其解,并总结说:“这是高级知识分子阶层的一个精英组合,对文学的欣赏夹杂着乾巴巴的幽默,但又异乎寻常地相互爱怜。他们象是在踢毽子似的彼此回敬着,这种空谈显得很虚无缥渺。”当时英国爱德华时代的社会空气相当窒息,而且作家王尔德于1898年因同性恋而被判罚苦力仍使许多人心有余悸,布鲁斯布里集团就是知识分子们自己营造的一个与世隔绝的自由空间,使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除了对于美与艺术的敏锐鉴赏外,集团成员大多信仰和平主义。当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列顿看不惯政府把平民的子弟送往前方流血,目的是为了让后方的上流社会能够继续饮宴作欢。他与著名学者伯特兰·罗素等一起,成为公开的反战者,并为此被送上法庭。当法官问他:“如果你看到一个德国士兵强奸你的妹妹,你将怎么办?”列顿朝坐在观众席上的他的几位妹妹一一瞄过,然后一语双关地答道:“我会把自己插入他们中间……我反对战争并非出于任何宗教信仰,而是出于道义的考虑,不管后果如何,我不会违背自己的信念。”
  卡琳顿的奇特短发常常招来充满敌意的怪笑,列顿不合时宜的山羊胡须也时常惹来类似山羊的叫唤声,这对外貌奇特的组合正如列顿自己所言,“在种类繁多的爱情之中,找到了一种最适合我们的类型”。俩人的这种恋爱方式甚至让他们素不寻规蹈距的朋友都大吃一惊。弗吉尼亚·吴尔夫一次和她姐姐瓦莱莎开玩笑说,有一晚卡琳顿与列顿悄悄离开提尔马许,表面上看上去象是要去做爱,其结果有人看见他们端着麦考利的文章大声朗读。
  卡琳顿在山上找了栋旧房子,雇人将之装修一新,并在其中的一间绘上列顿喜爱的巨幅裸男油画,作为他的卧室,两人从此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卡琳顿明知列顿不可能将性爱倾注于她,但她把自己的生活完全基于列顿的所需上。列顿心仪退伍军人莱尔夫,而莱尔夫则爱慕卡琳顿,卡琳顿因此同意与莱尔夫结婚,开始了“三人居”式的奇恋。为了避免尴尬,列顿在他们婚礼期间出游意大利,卡琳顿在给他的信中写道:

我最亲爱的列顿: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此时却无力言表。从我们相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不能对你有任何期望。几年来,我明白对你的依恋只能促成我生命的残缺。列顿,你是我唯一能够倾注全部激情的人,我不会也不能够爱上其他人。这份爱之令我焦悴,无人能比。我独自一人在这里承受孤独的煎熬,无数次我将脸贴在窗上,凝望着戈登广场,幻想着能够看到你从广场的那头走来……
    莱尔夫说,如果不被你拥有,我将失去镇定。你周围的朋友也都感到奇怪,我对文学一窍不通,为什么你还会对我如此耐心?其实他们不知道,没有人能够象我这样充分地理解民谣、麦考利的散文,当然还有列顿最出色的文字。你从来不知道,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每一丝头发,每一根胡子都令我敬仰,我对你怀着的这份爱之强烈时刻刺痛着我的身心。
    就在我想你的此时此刻,热痕5c已沾湿了信纸,使我看不清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
    记得在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当我们一起坐在书房里时,你说,你象朋友一样爱着我。请再对我说一遍,好吗?
                                  永远属于你的
                                   卡琳顿




  收到卡琳顿的来信,列顿马上回信如下:

我的至爱,我的至美:
    你知道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难道你真的想要我说,我仅仅象朋友一样爱着你吗?不是这样。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远不止朋友间的爱,你是我生命中天使般的精灵,你的柔情与良善犹如阳光一般,照着我的心。
    你的来信让我泪如雨下,我感到自己象一个可怜而悲惨的老东西。如果这场婚姻将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你,莱尔夫,和我们在提尔马许的共同生活是最令我珍视的一切……



  卡琳顿的“多重情爱”还包括了对作家捷拉尔德·布雷南的恋情。捷拉尔德曾是她丈夫莱尔夫的好友,后来去了西班牙。捷拉尔德成为卡琳顿的又一情人,而列顿在帮助他们在莱尔夫面前掩饰。在退伍的半年期间,捷拉尔德在阿达流斯山找到了一间农舍,在那儿他可以靠自己的退伍津贴及放在茶柜里运来的两千本书度日。卡琳顿告诉捷拉尔德,她喜欢雪莱式的生活。在她看来,捷拉尔德正象是生活在雪莱的幻影里。
  尽管捷拉尔德的人生哲学认为爱的分享并不意味着爱的分离,而且性格内向羞涩,但他也象莱尔夫一样是个易于嫉妒的奥赛罗,他要卡琳顿对自己的感情去向做出一个最终的抉择。卡琳顿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性恋的列顿,使捷拉尔德伤心离去。
  莱尔夫后来这样说:“卡琳顿一进入你的血液,就永远也挥之不去。”但卡琳顿对列顿的强烈之爱使身为其夫的莱尔夫经常无所适从,尽管他清楚列顿和她之间并无肌肤之亲。多年来莱尔夫一直在伦敦有位名叫弗朗西斯的情妇,与他与卡琳顿的婚姻名存实亡时,在卡琳顿和列顿的同意下,弗朗西斯搬入了当时列顿、卡琳顿和莱尔夫共同居住的戈登广场44号。没有婚姻羁绊的卡琳顿,此时看上去似乎满意于四处寻求刺激的雪莱式的渴望,与俊美的拖网船渔夫比克斯一同出海航行,但每次激情过后,留给她的却是无尽的感伤与无奈。她的心始终围绕着列顿一人,但却无法占据他的全部身心。当卡琳顿发现自己怀上了比克斯的孩子时,不顾一切地在风雨中骑马远出,将孩子堕下,列顿质问其缘故,她回答道:“因为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卡琳顿仰慕列顿的学识,列顿不断充实着卡琳顿的精神世界,但更重要的是,他俩形同一人,相互之间没有训导,没有说教,充满了关怀和抚慰。用卡琳顿自己的话来说,当谎言已经成为不可缺少的生活内容和生存手段时,列顿却是世上唯一使她“坦然得用不着说谎”的人。
  1932年1月20日,象月亮般伴随她的列顿历经胃癌的数月折磨,终于撒手人寰,临死时他在昏迷中呼唤着:“卡琳顿,她在哪里……我爱她,我真该娶了她……”
  列顿的去世使卡琳顿的生命之烛也黯然失色,为此她的精神生活变成了一片废墟。莱尔夫为卡琳顿深感放心不下,放弃了工作,时刻陪伴着她左右,同时又紧急传呼捷拉尔德,以防不测。然而,卡琳顿却坚持独处,整日把自己关在列顿的图书室内,反复读着以前列顿写给她的信件,或者出神地看着窗外的花园。她在日记中写道:
  “没人能够体会到我们相处时的那份幸福与欢愉。失去了你,我的生命一片空虚。亲爱的列顿,我写着一本没有内容的书,在一个无人的房间里哭泣……”
  卡琳顿的痛苦使列顿的生前好友莱昂纳德和弗吉尼亚·吴尔夫夫妇深感不安。1932年3月10日,两人专程来看望卡琳顿,并建议她为莱昂纳德的新书绘制木刻插图,以使她重新振作起来。卡琳顿对弗吉尼亚说:“我坐在这里的沙发上,抱着列顿的毛衣,将他的手帕盖在脸上,希望这样能使自己好受一些,虽然明知道这对我并不好。”
  次日早晨,卡琳顿在住所扣动了猎枪的扳机,饮弹自尽,死时身上披着列顿黄色的丝绸睡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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