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人说，阳朔是一个漩涡，来过的人都会来第二次，当时与我同行的广州朋友极力表示赞同，他们都是二次以上光临，有的甚至是来第五次了，而且他们都有同感，就是在广州很少见面的朋友经常会在这里碰面。
阳朔确实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真是一点不虚。乘船游漓江，最美的风景就在阳朔境内。单就到达车站时，看到李鹏所题的"阳朔中国旅游名县"几个字就可看出阳朔在中国旅游界中的地位。一踏上阳朔，到处都是看不完的风景。还有后来因克林顿光临而更加名声大嗓的阳朔西街，更是中国一条独特的旅游街。这里真的是一个漩涡，全球各地的不同的人在这里相遇，不同的文化在这里交流，然后经过一番搅和后形成了一股独一无二的吸引人的气质。谁也无法准确形容这股气质，可是来过的人谁也无法抗拒这股气质的浸入。
可是当时第一次来的我并不以为然。因为对于我来说，每年的旅行计划大部份都没有完成，我想走而没走过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我是不会把时间和金钱花在同一个地方的。
然而只是刚走了三个月，我又回到这里来了。
并不是我也卷进了这个漩涡，我这一次是想抛开过去寻找未来而来的。
我想，最令同志无法抗拒远行的肯定是寻找真爱的希望和甜蜜的相约了。我这一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他是我在阳朔认识的，说准确一点应该是在网络和电话里认识的，并且和我谈情说爱都有两个多月了。他叫阿伦，柳州人，搞建筑设计的，公司在阳朔设立了办事处，所以他来了。本来他不用长驻这里，同事里也没有谁愿意来，但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领导和父母，才能来的。想到这一点我特别感动。
可是我想我更使他感动。因为我是停薪保职辞掉了月薪三、四千块的工作来到阳朔的，而这里的工作平均月薪才三、四百块。我能下这么大决心是因为阿伦，可是我这样做并不是完全因为他。我觉得最主要的应该是因为我是同志。
其实本来我就厌倦了原来的工作，刚好公司搞重组，总部迁往上海，想发展发一点我就要跟着去。这一两个月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去这个目前中国发展势头最强劲的属于女性的城市，可是现在因为阿伦我不用再考虑了。
其实我也厌倦了都市的生活，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紧张的生存空间和匆匆的人流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早就想远离了，只是以前找不到什么理由，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
网友对我也有一定的影响，我的一位青岛朋友就是非常任性、做事不会思前想后的人，他曾在深圳呆过，又到了青岛，在我之前也辞了工作，听说要去北京。也许是他那股潇洒劲儿影响了我，让我相信如果每做一项事情都要深思熟虑话，并不都是能成事的。
还有，我看了一部该死的日剧《沙滩小子》，里面竹野内丰演的海都就是抛弃了似锦前程去海边生活的，其实我怀疑这部戏的作者可能也是位同志，因为整部戏的风格和主人翁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这部剧反馈给我的理念就是：有的人终其一生未必能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感到幸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用理会别人怎么看。
我想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骨髓里的随心所欲，不顾后果的天性吧。还有就是因为我是中国的同志。
我把积蓄一半留给了我妈，对我最最亲爱的人撒了慌。她对我说你觉得哪里发展好你就去吧，以前相命的都说你跑得越远前景越好，能出国更好，反正妈也不能帮你什么，妈还年轻你不用牵挂，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虽然她嘴上这样说，可是仍掩盖不住母子那难舍之情。不过我从初一时就离家寄宿，家里也比较习惯了。
走之前也不敢与朋友道别，怕要做太多解释。
没想到小小的房间能够整理这么多的东西出来，我发现我想带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那一件也舍不得丢。特别是衣服、影碟、珍藏品，都是我喜欢购买的东西。现在我终于明白，人还是只有生活必需品就好，花里花俏的东西不要太多，不然终局会成为你的累赘。最后我只得把它们都搬回老家托我妈保管。虽然只是带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可还是和MR. BEAN（憨豆先生）一样左挑右拣的，可就为了节省点空间把长裤剪成短裤，把牙刷折掉一半了。尽管所有的西装我都不带，可还是背了一个，提了两个，鼓鼓囊囊地上路。
由于没了工作不敢太奢侈，只好坐车到广州转卧铺汽车。大学毕业后五年多从没试过这么辛苦。
夜色渐浓，而我的心却越来越不平静。想起这么多年走过的路，好像昨天做过的一场梦，已是那样的遥远和模糊。而自己要过着的，又将会是怎么样的人生呢？尽管我从来不会去问是否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可心里还是充满了难测的迷茫和胆怯。
想起阿伦，这几个月来我心里梦里常常萦系的风流倜傥的影像，难抑兴奋，不禁心潮汹涌，却又充满着忐忑不安的焦虑。我感觉这次好象踏上了探险之旅，而他是我这次奔向的目标。

（二）

人的一生，大多数的事件都具有偶然性和不可预见性，因此我们都相信命运和缘分。我和阿伦的认识，要感谢上天给我们的缘份，不过我们今天能够走在一起，却是我们两个共同努力和追求的结果。遇见他是三个月前我第一次去阳朔的时候。
从桂林到龙胜到三江，阳朔是我桂林之行的最后一站。本来还计划去兴安灵渠和资源猫儿山，不过因为时间关系去不成了。朋友怂恿我去，说是阳朔以后还可以来。而我却不这么想。以后是以后，现在权衡得失，冲着那么有名的阳朔西街和漓江风光，我肯定要在阳朔呆上两天。
到阳朔时已是黄昏，我们选了西街横巷里的一间很便宜的私家旅社住了下来。在闹哄哄的菜市场吃了晚餐，饱尝了啤酒鱼和啤酒鸭后，回到旅社排队冲凉。然后去网吧收伊妹儿。这里什么消费都很低，就是网吧收费贵得出奇，每小时收15块，可能因为主要是赚鬼佬的钱吧。
西街最有特色的莫过于一间间装饰西化的酒吧和商店了。而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还是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各式各样的人。特别是鬼佬特别多，一不小心还以为来到了欧洲某处小镇呢。
这里卖T恤的店大多都会有帮人在衣服上写字和画画的服务。有人穿着这样的T恤上街：前面写着"我没有钱"，后面写着"我没结婚"，左右袖各写着手机和呼机。我真想在自己的衣服上写上"我是同志"，不知会不会引来很多人跟我搭讪呢？
和阿伦相遇是在"人间山水"酒吧里，老板是澳大利亚籍的华人阿国，我们有一位朋友跟他很熟，所以我们就相约在这里小聚。由于上网和逛街我们来得很晚，本来不宽的酒吧已坐满了人。有十几位外国人在为一位英国妞过生日。旁边有一位广州来的人正抱着木吉它对着他女友唱《执着》，然后对着英国妞唱生日歌，我们都跟着唱："…… HAPPY BIRTHDAY TO YOU 鬼妹，HAPPY BIRTHDAY TO YOU."进来时我就看到对面桌坐着一人，留着木村拓哉式的头发，由于我最不喜欢男的留那种头，所以根本就没注意他。后来我们这边有一位在阳朔住了三个月的人对着他问日语的好极了怎么说，他回答了，男性的清脆的声音略带稚气。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他长得特别的帅气，头发跟他明星般的脸衬托得恰到好处，而我已想象不出他应该留其它怎么样的头式才更合适了。细看一下，他真的有点像香港的陈晓东，却更为英俊和阳刚，又有点像韩国剧《天桥风云》（《MODEL》）里的李政，却更为沉稳和成熟。我怀疑他是不是某位艺人，因为在阳朔西街，说不定就会碰到某些天才。我问朋友他是谁，他回答说是柳州人，叫阿伦，在酒吧认识的。我又不好再追问下去了。真想如果我是一个人来的就好了，我可以过去跟他搭讪。
我忍不住偷偷望过去，发现他也在看我。跟他对视了一眼，我忙把脸转向别处，心跳加快了很多。过了一会，我的视线无意识地掠过他那边，发现他还在看着我，我心里高兴得就像某位刘德华迷得到了和他合影的机会。
只可惜有一位瘦高个子、扎着小辫子的人进来把他叫了出去。我发现他有一米七五左右，健美结实。穿着一件白T恤，一条沙滩裤，趿着拖鞋，小腿鼓着两团肌肉，非常性感。真是一位美男子，我心里赞叹道。
由于遇到他而他又匆匆离去，我越坐越没有味道，回去睡觉的时间比预定的早了很多。
第二天，我搭船游漓江。由于节日人多，船票疯长。朋友们都是游过的，所以只我一个人坐船，他们都到兴坪去玩。回到旅店，他们都还没回来，我冲完凉后一个人到"人间山水"坐，要了一杯番茄汁，对着西街，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时阿伦和小辫子及另外一位踱了进来。乍一看到他，我又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我真为自己感到好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他看到我时，脸上好象有一股笑意。不过我偷偷看他时却见他认真地和同来的在说什么话，并不看我。我心里感到很失落。后来朋友们打电话叫我去吃饭，竟有点解脱的感觉。
第三天我看了大榕树爬了月亮山，退了房后一伙人大包小包地来到"人间山水".我们要了比萨饼和饮料，吃在这里的最后午餐。
后来阿伦一伙五个人也进来了，我发现小辫子也在里边。阿伦还是很随便的装束，却更凸显出他的潇洒和不羁。他刚好背对着我，真扫兴。
后来我出街照相，回来后他们还在。由于还有胶卷，我跟阿国合影了一张，他问我为什么要跟他合影，我说你长得帅嘛，旁边一位靓妹也冲着他喊："帅哥，我也要跟你合影。"阿国直嚷着要收五块钱。我发现阿伦一直笑着看着我们。
然后我坐在位子上照。闪光后，小辫子和阿伦一齐望过来，小辫子笑着说："有没有照到我们？"我对他说："怎么？你也要收钱啊。"他笑着说："是啊，阿国定的规矩。"我说应该没照到吧。阿伦说："背影。"冲着我笑。
我对私底下跟朋友说阿伦很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阿伦的肩膀，问他有没有去过广东。他说有啊，不过只去过广州。我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他说不会吧，露出有点天真地笑容。
我真的觉得他好面熟。或许是觉得他应该是某位明星，或许他身上具备了很多美男子的优点吧。后我想，可能看到他，想起了大学校园里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吧。
就这样萍水相逢，甚至并没有什么交流。
就这样和他分手，本来只当成过眼云烟。

（三）

"人间山水"酒吧里面有两块木板，一块给游客涂鸦，写一些"到此一游"之类的话和签名，一块给游客贴名片和照片。我从阳朔回来后把我和阿国的合影寄去给他，他竟把它贴在木板上边，没想到却因此生出一段情缘。
回来十多天后，突然收到一封信，而且是久违了的书信。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许你已忘了我，我们相逢在人间山水，你曾对我说我好面善。我叫阿伦，柳州人，因为在阳朔有个工程所以经常过来。恕我冒昧，我又来到人间山水，看到你的照片（和阿国的合影），又捡到你的信封，找到地址所以给你写信，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笔友。如果你愿意，可以发E-MAIL给我。"我何曾忘记他，回来还经常想着这样一个人，不过心态就象想着《美少年之恋》里的吴彦祖等明星一样，觉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却没想到现在会收到这封天外来信。
我给他发电子邮件。"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帅哥我怎么会忘记，简直就是魂牵梦系……"我是想这样写的，不过转念一想不对，万一他以为我是花痴，把他吓跑了怎么办，虽然直觉告诉我他是同志，而且我不相信这年代还会有人真正需要笔友，但还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只是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邀请他来我们这里做客，并羡慕他能够经常在阳朔。
第二天他就给我回复了，说这段时间有空可以再去阳朔玩，不就十个钟头的车吗。看来他把我当广州的了，我回信责怪他没仔细看我的信，明明说是粤东的，还有邀请他来做客的。
"对不起，收到你的信后太高兴了，昏了头。你上过'阳光地带'网站吗？"天啊！马上就进入主题了。他做初一我就可以做十五，我写信告诉他我是"阳光地带"的常客，我就是同志。可信一发出去我就后悔了，我应该矜持一点，跟他说没上过，看他什么反应。
他的回复："我并不是同志，只是我可以理解你们。我上这个网站纯粹是好奇，并且有人极力推荐我去看。里头有些文章写得不错，特别是《北京故事》，写得太好了。"虽然不大相信他的话，但我的心也冷了半截。"好奇，你是不是象进了动物园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杂耍耍得很好。"当然没好气了，这几日来搞得我心旌浮动，象吃了兴奋剂。
"对不起，别生气好吗？你可能对我的话误会了，或许是我词不达意，我是理工科的。我以前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也没想到我会接受男的。推荐网站给我看的是一位单恋我很久的朋友，不过我从来不答应他。可是，那天在人间山水遇到你，我真的被你吸引，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才写信给你的。"尽管他的回信听来有点道理，但我却把他看成是口是心非的家伙了，而且我想，这么远又能做什么呢？"喜欢我的人不少，相信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也很多。在人间山水你没有发现我看你了吗？象你那样的帅哥谁都无法抗拒。不过既然你还没踏进同志圈，劝你还是不要进来，连网站也不要上好了。这个圈子是很无奈和充满哀伤的。"我想他不会再写信来了吧，没想到当天就收到他的信。"就做做朋友也好啊。我自己也做过斗争的，但喜欢一个人是没办法的事。你无法想象我看到你照片和捡到你的信封时的心情。我理解同志，我也不介意成为同志。我觉得我喜欢的是一个人，我只是喜欢你，不管你是谁。"有谁能抗拒出自一位心仪人儿的这样的说话呢？我也知道阳朔发生过很多跨国界的浪漫之恋。可是，虽然我们还是同一国家的，可西方人那一套爱的方法在我们国度行得通吗？我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因为我经常是这样的，只是从来没有持久过。我们相互了解吗？他这样算不算轻浮？而且他也不是同志，很多同志最后都走上结婚这条路，虽然有的还进行地下活动，但毕竟向主流文化靠拢的是大多数，他只是一进冲动而已，过一段时间他会退回去的。我接近三十岁了，不能太天真了……
天啊，我不要再想了，他来一书我就回一信，就让距离和时间杀死一切欲望吧。

（四）

大学时的情人说我是一个人言不由衷的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口是心非，说不好就是表示好。我承认。我无法抹去对阿伦的眷恋和奢望，但我在写给他的信中却是出奇的理智，我极力保持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是生怕自己陷进感情的漩涡，但其实我是早已陷进去了。
"在阳朔碰到你时，我眼前一亮，我觉得你好像就是那位我等待已久的人。可是当时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让你白白地溜走了。""我一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的。我一定要追到你。我再也不会再让你逃走了，我要让你拥有我的一切，而我也要拥有你的一切。"……
天啊。我好像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我彻底向他投降了，其实从收到他的第一封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这样做了。
在阿伦的引领下，我习惯了跟他在信里和电话里谈情说爱。
阿伦一再表示他要来看我，只是目前工作放不下。我们每日一封短信，电话倒是很少打，因为白天在公司不方便，而我非常小气，晚上舍不得也不习惯用手机煲粥。而且通过电话后，我发现阿伦在电话里非常稳重，跟他在信中的热情不可同日而语。我有时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来着。不过有时他会不经意地冒出"我好想你啊"这样的话来，我才又恢复了自信心。
他竟然比我小两岁，属虎的。以前我一直有个原则就是不要跟比我小的人谈情说爱，这一次我连自己的坚持也不要了，在他面前我真的丧失了自我。
有一次打电话，他告诉我他们公司想在阳朔设立代表处。我问他会不会派驻那里，他说他是主要筹备人，因为阳朔的工程都是他老爸的战友帮的忙，不过他不会驻那里的，因为家里只他一个男孩，唯一的姐姐也出嫁了，家里人不愿意他离开。
我突然心血来潮，问他："如果我去阳朔呢？""你来的话我过来陪你啊。"停顿了几秒钟，他又用他那带有稚气的特色的声音问："你是说你一直不走吗？嗯，你是说说而已吧。""如果你长驻那里的话，我可以辞职啊，只要你养得起我。""你说笑的吧。好啊，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就可以的话我养得起，但如果你要过着明星般靡烂的生活我可就养不起了。你是说真的吗？"因为他那天真的口气，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有点生气地说："你真坏，我还差点就想去跟领导说长驻阳朔了。""谁坏了，你如果去成了我就过去。"我赌气说。
"真的？可是你现在不是工作得好好的吗？""再好还不是小文员？我早就腻味了。而且我们公司移师上海了。我可以停薪保职，趁机调整一下自己，明年好好复习去参加资格考试，迎接三十而立。""你想好一点，可不要做后悔的事。""好啦好啦，就这样说定了。"见这个比我小的人有想给我上政治课的趋向，我马上收了线。
第二天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说服父母和领导的经过时，我懵住了。
"你是真的行动了。""对啊，迅速吧？哈哈。"他显得挺高兴的。
"可是我""你什么意思，如果你后悔就算了，不过你也太那个了，你以后说笑的话要跟我强调一下。我还磨破了嘴皮子说服父母，找一大堆的理由跟领导谈。算了，我驻阳朔也不错啊。你有空过来看我吧。"话不投机，我们很早就收了线。
我陷入了深思。
过了半个钟，我拨通了阿伦的手机。
有网友说我这次行动是"无脑行动"，不过也有网友表示羡慕。
而我自己却为了帅得一塌糊涂的阿伦昏得一塌糊涂。
无论怎样，我现在终于在车上，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阿伦了。
阿伦说要来接我，我说不用了，没必要搞得他没得睡，我到了以后再打电话给他。我忘了我已停了手机，也没考虑到那么早有没有公用电话。不过我可以等，宁可一个人受累也不要两个人一起受累。而且我想下车后整理一下自己，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见阿伦。
半夜停车吃饭时我都还没睡着，可能兴奋和不安让我的头脑太清醒了。
直到差不多凌晨一两点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五）

"司机等一下，可能还有人没下。"模糊中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嚷道。然后我蓦地清醒了，是不是到了。果然，我看到一个俊朗的身影向我走了过来。
"你想去桂林啊。"他笑着说。然后问了我的行李，我指了指，他一手提起皮箱一手提起旅行袋，我自己背起背包，磕磕绊绊地随他下了车。
我心里直懊恼，真是死猪，这么多人下车竟然吵不醒我，这对于我来说是极少有的事。跟他的第一次约会我竟然这么狼狈。看着他成个青春偶像似地，而我却像一位乡下老太。
"累吗？"我摇了摇头。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腼腆的孩子。"你肯定饿了，先去吃早餐还是先回房间？要不回房间吧，你整理一下我去买就行了。""随便吧。"我淡淡地说。"你肯定累了。"我知道他说话时一直盯着我的脸，而我却害羞得头不敢抬。
他住在县委宿舍楼里，一厅一居室，带卫生间和厨房，收拾得挺干净的。
"你几点上班。"我终于主动问他。
"可以不用去，也可以晚点去。"放下我的行李后，他说："今天我去买个布衣橱给你放衣服。""你不用我也不用了。""我主要是冬天的衣服还没拿过来，以后也要用的。我应该早就买好了才对。"我发现他特别会说话。
他要下去买早餐，我说不用了，等我洗刷以后一起下去吧。
下楼时，他说："你怎么那么严肃，跟电话里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可能是跟你还不是太熟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他笑了起来："交往几个月了还不熟。网上好多人不是一见面就那个的吗？""那个啊？你还挺内行的嘛。"他抓了抓头："我是看那些人写的故事的啊。""对了，我不是说等打电话后再来接我的吗？"我问他。
"可是我想还是来接吧，你一个人来我不放心。不就早点起来吗，虽然我很少这么早。"
从住的地方到吃早点的地方还是要一段路的。
我要了芝麻糊和豆浆。本来要桂花汤圆的，可惜早上没有。他要了米粉，还加了猪肉。
"你早餐都有吃吗？"我问他。
"一般都有，不过很随便，面饱加上饮料就够了。""那还不够奢侈啊？"我揶揄他。"不过我还是习惯我们那边的白粥加小菜。""刚到马上就不习惯了，那以后怎么办。"他有点着急地说。
"没所谓，说说而已。我什么吃的都习惯，可惜就是不长肉。可能小时候太挑食害的。"我自嘲道。
"瘦的好，我不喜欢胖子。"旁边一位老太直瞪着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否是在怀疑我们，我的脸马上红到脖子根，可他却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回到住处。他对我说如果我要休息他就去上班，等回来一起吃中午饭。如果我不睡他就在这里陪我。我说你还是去上班吧。他说好吧，不过现在还早。
我觉得我现在面对着他总觉得很不自然。
我说坐了一晚上的车太脏，我先冲个凉吧。

（六）

刚进卫生间，我就听到他在门外转动门把，可我进来时顺手锁上了。
我问他有事吗？他嚷道："你一定要用热水洗。"我对他说我知道。其实我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洗热水，尽管现在是夏天。不过我只把水温调到比体温高一点。
过一会在哗哗的水声中我听到他在敲门。"什么事？""我也想冲凉。""那也得等我洗完。""噢。"他答了一声就走开了。
并不是我不解风情，从早上见到他以来我一直很不自在，跟我以前见网友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完全不同。我想我可能有一股想要逃避的冲动。
我出来时他冲我笑了笑，很迷人，可我还是不自在。
他从浴室出来时只穿了一条白色，非常健美匀称的身体，真是玉树临风。
我半躺在床上，扫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敢看到了。我怕产生令我尴尬的后果。
他靠了过来，轻声问我："很累吗？我也很累，昨晚都没怎么睡。我今天上午就不上班了。"然后他转了转身子，面对着我，一只手轻拨我的头发。"你洗完澡很迷人。"我脸色发热，不知怎么办好。
他的唇印上了我的，动情地吮吸着。然后是眼睛，鼻梁，耳垂。在我耳边用细若游丝的话说："我要吻遍你全身，好吗？"我紧闭着眼睛。"不能不回答，点头或摇头表示。"他温柔地说。我难以自持地抱住了他……
一切好象水到渠成。可是，在他进入时我疼得叫了一声。这一叫令他退缩了。
"很疼吗？对不起，都怪我。"他一边吻我一边说。"你报仇吧，用什么都可以，真的。"我抱住了他。看到他热情似火的身体，我感到非常对不起他。最后用我的口加上他的手终于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真的睡着了。我拉了一角毛巾被盖住他的腹部，他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慢慢松开，终于沉沉地睡去。而我却越发显得清醒。下体好象还有什么硬物顶着似的，隐隐作痛。
我真的从没试过，可只要他喜欢，我也甘愿为他做任何事，都怪我那该死的一叫，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均匀地呼吸着。结实的肌肉，宽鼓的胸膛，平坦的腹部，刚劲的腿。皮肤光滑如婴儿般，光彩照人。而我手脚却稀疏地长着毛。他真像一尊完美的意大利雕像。而躺在他身旁的我被他一比，就像是刚出土的商朝青铜器，尽管我以前对于自己的长相和气质是那样的自信。现在我觉得，男人就应该象他那样。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他到底喜欢我什么？他真的爱我吗？我会爱我很久吗？他真的以前不是同志，可是他对一切的一切好像特别老到。对了，我从来没问他谈过多少个女朋友。在灵与肉之上，我真的能够令他满足吗？我越来越对自己丧失自信心。我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这次冲动之行了。
睁开眼后发现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正看着我，然后他露出了笑容。"你醒了。"他侧起上半身对着我。
"蓝弟。"
"嗯。"我开始没反应过来，因为以前的朋友和同学大都这样称呼我。仔细一想，不对啊："你想占我便宜啊，我可比你大两岁。"
"没有，就一岁多嘛。我想这样叫你亲切一点。我就喜欢这样叫你，你也答应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要这样叫。蓝弟。"说完，两片炽热的唇封住了我。
过了一会他停下来说："你的嘴唇好性感啊！"我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们去吃饭吧。"

（七）

我们决定到人间山水吃西餐。
阿国见到我很高兴，之前我已和他通过电话。他问了一些客套话，并说这里一位小妹跑到广州打工去了，正缺人呢，叫我吃完马上帮忙。阿伦马上抗议："他是我今天请来的朋友呃，你要问我的意思才好。"阿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看到我和阿国的合影还在板上，我取下来要阿国收藏好。阿伦笑着说："让它呆在那里嘛，它可是我的功臣呢。"我使眼色叫阿伦不要乱说话，他却若无其事地笑了。
吃完了饭，阿伦就去上班了。我留下来帮忙。开始很不习惯，因为大部分时间要说英文，而我不好意思开口，看来"大嘴英语"也撑不大我的嘴。不过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反正双方都能明白就好，又不用交流什么。
现在不是什么旅游旺季，可客人陆陆续续地来去。说英语的水果大婶和比手势的水果阿婆还是一样活跃在这条街上。
以前没发现，阿国的笑容也带有很天真的味道，跟阿伦很相似，不过阿伦显得很可爱而阿国却是显得很老实的样子。
阿伦很早就下班，肯定是早退。不过这回看到他我感到特别亲切。
晚餐还是在这里吃。
有客人的时候我就忙着，没事时就陪阿伦聊天。
我对阿伦说我干了一天还不够喝一杯果汁。他笑说工作凭你的兴趣，你不想做也可以呆在家里。我对他说我想去炒股，当然是用我的钱。他说我下回回柳州时把我的积蓄带来，你也帮我炒一炒，我自己没空去照应。
晚上九点左右，有一位长得很帅的白人来人间山水帮忙。阿伦说他是英国人Michle，阿国的朋友，是隔邻店的厨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帮忙。我说怪不得长得很象欧文，他跟阿国关系好象不寻常呃。阿伦说这条街什么事都会有，谁管谁啊，要不要逮住个人问一下他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看他一脸的坏笑，我说你这个死人头。
我好象回复自我了。
阿伦在跟我讨论这附近的旅游。本来我是特喜欢游山逛水的，可是现在身处阳朔，却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趣，也许只要拥有阿伦，我已拥有了最美丽的风景。
在中国，阳朔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周围奇峰突起，绿水环绕。在这个小镇上，外来人口多过本地居民，大多数人都是靠旅游养家。而这条闻名世界的西街，更是阳朔的独特之处。听说云南丽江也有一条相类似的街，不知是否也这么特别呢。休闲人生在这里表现得极致，颓废气质弥漫着这条石板街道。
而我，因为有阿伦在觉得更加特别。
觉得有点累，阿国叫我先回去休息。他说上班时间随我定，不过报酬却要随他定，我笑着称好。阿伦说给少了小心你的手。
（八）

刚进房门，阿伦就把他的T恤脱掉，一把抱住我狂吻起来。他上身汗渍渍的，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味道。隔着他西裤我感受到他的硬度在我腹部上下周围使劲地磨擦着。
虽然我被他挑拨得性起，因为大热天大家都不清爽，在他的紧拥狂吻下我却感到有点不舒服，我想挣脱。可他却把我抱起来，我本能地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浑身却酥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见他走向浴室，我无力叫喊着要他停下。因为除了在游泳场和桑那房，我不习惯和人"坦诚"相向，何况我还觉得他有点陌生。可他却一改今天的温柔，一点也不理会我的抗议。
他一脚把浴室的门关上，开了喷水没头没脑地淋向我们两个。我一边说你这个混蛋一边急切地扯掉他的衣服。
水无穷无尽地洒向我们，两个人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我们贪婪地相互吮吸起来……
"蓝弟，我爱你。"在整个缠绵的过程中他一直不断地呢喃。而我浑身象火在烧，除了呻吟，我发不出一个成形的字符……
这一次，我把自己整个都交给了他，我属于他。忘记了疼痛和顾虑，我的周围只有火，还有溶化后万千点的水珠。
我象一个无助的孩子，任凭阿伦帮我擦干身子，把我抱上床。
他呼地一声躺下来，整个人和我叠在一起，我双手紧紧地抠住他的背。
"累吗？"我们同时道出这两个字，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好舒服。我好爱你啊。"他松了一口气般地说。
我们都很清醒。
阿伦平躺着，而我侧身趴在他胸口，他一只手搂住了我，在我背上轻柔地摩挲着，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我的脸部、肩膀和手臂来回移动着。我好象掉进蜜罐子里了。
我说阿伦我把我以前的事跟你说吧。他说不要，我不要听。我很意外，又感到很没面子。我说为什么？他说我只爱你现在，我不管你以前，我也不要听。我说那你把你以前说给我听，我想听。他说你想听什么呢，我从乖孩子到好学生到棒男人，就这么简单。我说我想听你的恋爱故事。他说我谈了女朋友然后碰到你后就甩了她。我笑了起来，他也笑了。我说你哄我，快点坦白从宽。
他翻转了过来，温柔地吻我。我说你别耍坏，不要转移注意。他说没什么好说的。我说你不觉得和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在一起时很恐怖吗？他说我相信你，你也不会怀疑我是杀人抢劫强奸纵火犯吧？我说我们网友见面很多都谈过去。他说那是你们，我们只要现在和未来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我说不行，你一定要说。
他说蓝弟，我累了，睡吧，别孩子气啦。
（九）

阿伦不愿听我的故事也不让我知道他的故事，我觉得挺失落的。可是一想，人总有他自己的原则。不过我还试着引出他的话来，我说阿伦你长得这么优秀应该去当明星或MODEL，为什么一般地上学工作呢。他说我生得好看是为了让你喜欢我，只给你一个人欣赏就好。我说那太可惜了。我说阿伦你说话太夸张而且太华丽了太好听了我觉得有点虚假，我说你这人小小年纪但是太阴沉了，别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内心世界，我可不大相信你的话了。他说你相不相信我没办法，因为我不能控制你的思想，但我要求你一定要爱我，就象我爱你一样。
我真拿他没办法。而在他的爱的包围之下，很多不快的小节都忘记了。
刚来的第二天我们一起去商场买了很多生活用品，阿伦一个劲夸我会生活，细心。而我觉得我不如他。
阿伦很会煮菜，不过他更喜欢我做的菜。本来我们那边的菜太清淡了，外地人一般不喜欢吃，觉得没味道，可他喜欢吃。阳朔的鲤鱼很多，他们那边经常做啤酒鱼，而我用它来煮西红柿或者酸梅，他说很可口。田螺炖霍斛、冬瓜煮水鸭、菜干煲排骨、胡萝卜加红枣熬鸡汤，每一样他都吃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我成了采购员和厨师，不过他也经常主动涮碗的，倒是有时我不让他干。我觉得他喜欢我做的菜我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在家里我连在厨房当下手都不够格，现在倒有了成就感。
第六天阿伦拿了个手机给我，说是刚买的，送给我。我说你有钱没处花干吗要买手机，中国电信本来就富得流油了你还去锦上添花，还不如捐给灾区雪中送炭去。他委屈地说我可以随时知道你在哪儿嘛。我说每天酒吧宿舍两点一直线你还怕找不到我，我一个月才赚三百块呃，股票又还没怎么赚。他说不用你交费，什么我都包了。我说你的工资也才一千多啊。他说好了，我只是想在上班时能够听听你的声音嘛。
好了，我投降，他真的很会哄我。
我坚持要拿钱还给他，我说阿伦我来不是来花你的钱的，包括生活费，你以后不要买东西送给我了除非你有意外之财，我股票赚钱了我请你。他说我说好养你的。我说我不用你养。他说好了那是后话，手机你先收下。我说我一定要还你钱，因为手机是我的。
他顺手拿起手机盒子狠狠地甩向墙，我吓了一大跳。他还要来抢我手上的手机，幸好我反映快。我想拿还他的钱洒了一地。他黑着脸躺到床上。
我收拾好一切后，惴惴不安地走到他旁边，他脸朝里边，肯定气鼓鼓的。我用手碰一下他的肩膀，他用力甩开了。我从背后抱住他，整个人贴了上去，他没动。我的手慢慢地滑过他性感的胸，平坦的腹，刚劲的腿，然后停在他的敏感部位，隔着他的名牌西裤感受到他慢慢变得巨大。
他忽地转身，一样黑着脸，不过还带有一丝委屈，用力狠命地把我抱在怀里…
阳朔，这里真是人间仙境。而我活在甜乡里边。
（十）

阿伦很喜欢运动，足球、蓝球、羽毛球、游泳他都喜欢，而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这是我没法渗透进去的他的生活内容之一，最多和他一起游泳或骑自行车游玩，而大部分时间里只能看他英姿飒爽地在运动场上驰骋，虽然对我来说是一大快事，但我却怕他因此而觉得我没有味道，而且他的伙伴中也有长得不错球又打得好的。开始他一定拉着我去打羽毛球，我虽然会挡一挡，但和他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上，尽管他非常有耐心地教我，但我自己想他一定打得很没意思，因为对抗性运动要找一个旗鼓相当的才够运动量和刺激，也才打得有快感。我觉得自己在运动方面非常笨，老打不好，后来我放弃了，他也没勉强。有时帮他们买饮料拿衣服，在一旁等着他，他那性感的身躯在场上更是潇洒，真是让我百看不厌。不过后来我怕别人把我当傻瓜，所以大部分时间呆在酒吧里，他虽然喜欢运动时我在他旁边，不过他还是迁就我。
不过有一点比较好，就是我们都爱看体育节目，评论的话题不少。
可是阿伦就象一具每天都上紧发条的机器，开始同居时，晚上根本没什么时间让我看电视，连上网都很少。我从酒吧回来，梳洗后，往往他就会放下正在电脑画图纸的活或者关掉电视机，然后就把我拉到床上，有时是抱，连我抗议说头发还没干他都不理。
刚开始的半个月里，几乎天天云山雾雨，有时连早上时间他都要利用。尽管我很满足醉在甜乡里，但是每天在酒吧里我都昏昏欲睡。阿国也说过我，他说你很喜欢做白日梦啊？
可能是心里作用，我觉得连走路都没了力气。可阿伦却依然神采奕奕。
我跟他提出分开睡，他坚决不肯。他说我们可以就抱着睡。我说你有那么老实吗？
每次他都要折腾一、二个小时，虽然开着空调，可每次他都会大汗淋漓，所以大家都要冲多一次凉。而后，我们还要抱着说话，打情骂俏的爱语，对生活的讨论，对明星们的调侃，足球和NBA，电影和音乐，美术和时装，他的运动我的股票，还有漫无边际的对未来的打算，等等说不完的话。
说句实话，我也喜欢跟他抱在一起，就是什么也没做都好。
可是，大家根本做不到。
我说阿伦再这样下去我会死去的。他说我出你不要出就行了。我说不可能，那样更难受，而且你也不许这么放纵，难道你是铁打的吗？他说我有分寸的，累了我会知道。我说关键是你不累我白天都累。他说那怎么办？我说分开睡。
我弄多个席子铺在地上，我说我就睡在这里，他还想跟我争，不过每回我坚持他就让步了，这次也一样。
过一回他在床上叹气，我也辗转不成眠。
"蓝弟蓝弟蓝弟，上来睡吧，我们中间隔一条棉被算了。"我假装睡着。
"我知道你没睡，你别想骗到我。"说着说着他就下来了，可我马上起身上床睡，他上床我就下床，这样折腾了很久，他也觉得没趣，结果当晚相安无事。
第二天晚上，他说你要再象昨晚一样我就把席子和被子都扔出去，我说到做到。我说你要敢我把你也扔出去。他用身体撞了我一下，你扔啊。我用头顶住他想把他顶出去，可是他双脚一用力我就顶不动了。他说你还是温柔一点好，就象你在床上一样，那样才显得好看。
我觉得很没面，没有理他，转身玩电脑。
他竟然脱光了衣服平躺在床上。真受不了，他真是太明了他的优点我的弱点了……

（十一）

有一天我发现我们厨房挺多蟑螂的，买了药四下喷了一下。这下可不得了，一只只不知从那里蹦出来。我叫阿伦来踩。他特别狠，一脚一只，踩得稀巴烂，而我觉得那样太脏，踩了很多次才能踩死一只。他说我们来比赛吧。
不过蟑螂却不是一群出现，而是一只一只地慢慢冒出来，这样我们就要争先了。我肯定输给他了，我说这是不公平竞争。他说认输吧。
过一会争踩的时候他竟然踩上了我的脚，他忙向我道歉。其实也不怎么疼，可我气不过使劲地捶了他几下。他直咧嘴，哇你这么狠我就是要把你当蟑螂踩。
那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一大堆蟑螂在我身上爬，我吓醒了，浑身冒汗。阿伦被我吵醒了，他开了灯。
他抱住我，没事的，我在你身边呢。
过一会我告诉他我做的梦，他笑着说不会吧，这么快来报仇，可我杀得比你多啊，怎么没事。
我突然明白了，还说，你的头发搞到我的脸，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梦的。
他笑着说你别无理取闹了，你是周围都是蟑螂，而我的头发只是擦到你脸上这一点点，我身上又没长毛，我下边的毛又不是特别长，也没有擦到你。
我说你这死人，我等一会趁你睡着时一定要把你的头发剪掉。
他说你不觉得我的头发很性感吗？难道要我剪你那样的平头，你会不喜欢我的。
我说你要不把头发剪了我可不敢跟你睡了，你每天晚上都化成蟑螂来烦我。
他说求你了，饶了我的头发吧，我的朋友们都说很好看的，我们领导都不要求我去剪，求你了，以后不要踩蟑螂就不会了。
我说那你说说你的恋爱故事。
你一听就变脸，那我的头发给你剪好了，剪刀伺候。
结果还是他赢了。

（十二）

不知为什么，我喜欢看A级片，我觉得里边的男的特别好看。
来阳朔时我带了几部同志A级片，我把它们放在布衣橱里。一片可是六十块，来之不易。
有一天我想起来。我问阿伦想不想看？他竟说不要。我说那我自己看。
可是找来找去找不到。
我问阿伦他说不知道。我说不可能，这里从没有人来过，赶快看看钱和贵重物品丢了没有。他竟然无动于衷。我说肯定是你拿去了吧，别不好意思，快招认了吧，拿来还我。
他冷冷地说我丢掉了。
我说你说什么？骗我的吧？为什么？
他说我不喜欢你看那个东西。
我说这有什么，难道你没看过黄色带吗？我不相信。算了我不看了你还给我吧。
他说真的丢了，以后也不要你看。你要看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一听来气了，本来看这些片子就不是什么理得气壮的事，他竟然还一脸严肃搞得我好象不是人了。我说爱理不理是你的事，爱看不看是我的事。东西是我的你凭什么丢掉，而且你以后拿我的东西你也要征得我同意。
他的脸红了，说我就是不让你看那些，难道我给你看还不够吗？你非得去看里边那些人才满足？
我说你怎么这样不可理喻，那可是我的自由。我就是爱看。
他说你看完了又能怎么样？那你不要找我做啊，你进去里边跟他们做去。
我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说，顺手抓起电脑桌上的许茹芸CD使劲地掷向他。他反应很快，用手挡住了，掉在地上，咣的一声，我知道外壳肯定碎了。
我怒视着他，他也严肃地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坐在电脑桌旁生闷气。
他慢慢地起身走向我。我想如果跟他打架简直是卵击泰山。我都打算好了，如果他敢碰我我就撒拨把房间砸烂大家都别过了。
可是，他竟然脸带着微笑，半蹲着抱住我吻了起来。我抗拒着，他轻易地把我抱起来走向了床，我轻轻地扫了他两巴掌……
他说好了不要生气了我把我们的过程录下来给你慢慢欣赏好了。
我说你敢我宰了你，你是性爱片明星我可不是。
他说那我拍我自己的自慰镜头给你看好了。
我说你去死吧，明儿去深圳买来还我。
他说决不，只要我在，见一块扔一块。

（十三）

太阳下山进，西街的酒吧就纷纷把桌子摆到路边，因为这里连自行车都禁止通行，因此并不显得拥挤，却形成了独特的风景，具有一番风味。
这里的酒吧都没有空调，一般装着吊扇。晚上坐在外边，凉风习习，并不显得热。
可接近十月的这几天更特别闷热。阿伦呆在房间画设计图，说太热了那儿也不去。我一个人来酒吧上班。
客人也不多，我们都坐在外边说着闲话。与阿国熟络了，我觉得他人很好，特老实，说一不二。他和英国人Michle 真的很不一般，我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温柔，就跟阿伦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过并没有真凭实据。我由于英语口语不是很好，和Michle 只是简单的交流，不过我觉得他特别可爱，很随和。
不过天气说变就变，骤然间豆大的雨点就打下来，我们手忙脚乱地搬桌椅，客人也哄叫着帮忙。
雨变得密密麻麻的了，周围只有雨声。
我提议打拖拉机，马上就有人响应凑成一台。
过了很久，雨还是一个劲的下，不过有点收敛了。
突然我听阿国叫阿伦。我吓了一跳，这不，他进来了。
"下雨了，我来接阿蓝。"他笑一笑说。
阿伦，一起打牌。旁边一人说。
他说不了，就在一边跟阿国和Michle 聊天。
过一会他说谁替阿蓝一下，我们有事先走了。
我起身准备跟他回去。阿国冷不防说阿伦你雨中送伞，难道还怕我们酒吧没伞吗？
其实阿伦只拿了一把伞，我们也只有这一把伞。
阿伦说下雨路不好走所以我来接他嘛。
"喔"阿国阴阳怪气地假装恍然明白。
我又不是小孩子，真是的。我脸上发烫地说。
刚要走阿伦说慢着，我才发现他刚才提一个塑料袋。他掏出拖鞋，让我把皮凉鞋拖下来换掉。阿国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我俩，我这下更窘了，心想幸好只有阿国知道，其他人都各忙各的没有注意。
雨一直下。我们几乎是趟着水走的。
穿过横巷，走过网吧，离开了西街地界，路上没什么行人。我开始数落阿伦。
你好好地呆在家里工作我又不是小孩。你这样不是向全世界说明我们的关系吗？还有来就来了，干吗要向阿国说明理由，我明白就行了，你一定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对我很好吗？我都觉得难为情了难道你不觉得……
他一直微笑着沉默着，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唱起歌来："我们俩 一起打着一支小雨伞，虽然是雨下得越来越大，只要你来照顾我，我来照顾你，难够在一起，我也没关系，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俩的情意，珍惜我对你的一片心意。"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唱完他说不知唱得对不对。我说我那个年代的歌你这一代还会唱算不错了。
他说大爷谢谢您的夸奖。
我说你到底有没听清楚，以后可得注意点了。
我突然停下来，把我拥在怀里，雨伞盖住我们的头，他送过两片炽热的嘴唇，在我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又一下，然后热烈地吻了起来……
雨丝点点打在伞上，周围也有一两个人走过，我们在伞下吻着。
我有点不能自持，又有点患得患失，趁四下没脚步声，推开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快回去吧。

（十四）

国庆节时阿伦说他一定要回家，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本来我特别想，但后来我想我会给他带来不方便，而且人间山水阿国那边肯定需要我帮忙，就拒绝了，他也没勉强。
他走后，我真有点怕回到我们的家，一进去心里就空落落的，心头好象有千百万只蚂蚁在爬，难受得要命。可是跟他约好了十二点钟打电话，只得回去等。
每次他都很准时，不过有一次他说他在外边跟同学喝酒，一个劲地道歉，我说没关系，哪里HAPPY你就去吧，我挺好的。
我现在才明白以前那些深闺怨妇的感受了。怎一个苦字了得。
好在白天在酒吧人来人往很热闹。有一个人特别引起我的注意，天天中午一个人带着手提电脑和一文件袋的资料来这里，专心地在电脑上写东西。偶而有人去和他说说话，他不会主动找人聊，专心地写他的东西。每天都直到夜深了才走。除了吃饭，他就要红茶。
他三十出头，长得很英俊，又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儒雅又不失阳刚。一米七的身材，很匀称。不过他说话时有点左顾右盼，神采飞扬而有点夸张。
时间一久，我跟他也熟了。知道他叫阿华，是北大的博士生。哇，气势上马上吓住了我，我才是本科生呃，而且读文科在大学等于什么也没学。
他学的经济，我就问他对于中国股票市场的看法，他海阔天空天花乱坠，逻辑性又很好，有时我觉得很高深。
他和我在一起时话显得特别多，我也很喜欢和他说话，觉得获益非浅。
有一次，我问他怎么就一个人来，没结婚吗，女朋友呢。
他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有点起鸡皮疙瘩，不过好像有点领悟。
改天，我问他你情人呢，怎么不一起来。
他说我没有固定的。
我吓了一跳，说那暂时的怎么也不带来，两个人旅游好一点。
他说我想在阳朔找，在这里找，你能帮我吗？
我说好啊，你要什么类型的，说来听听，我去街上帮你物色。
他说要长得和你一样漂亮的。
我的脸刷地红了，我说别乱说就走开了。
不过下次见面，我们又没事一样。
幸好有阿华在，我的国庆才不会特别寂寞。
我真的有点喜欢他，特别是他文雅的谈吐和成熟的笑容，还有我和他那种若即若离、没有明说、似是而非的相互吸引。
不过我觉得对不起阿伦，尽管什么都没发生。晚上跟他聊电话时总显得很不自然。
六天后阿伦回来了。
我刚起床，梳洗后，倒了一杯鲜奶，开了电视正享受地喝着。
突然听到门锁响，我神经质地站起来，他进来了。英俊的笑脸，潇洒的身材，性感的笑容。
我愣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我觉得我又回到了刚来的那一个早上。
他放下背袋，说怎么啦，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
他从背后抱住我，双手探进我的短衫，按贴在我胸部，脸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想我了吗？"我一动不动。
他用湿软的舌头不安份地舔我的耳垂和脖子："回答我，想我了吗？"我依然一动不动。
他温柔地用舌头和嘴唇不停地吻着，两只手轻轻地揉按着："快说，想我了吗？"我闭着眼一动不动。
他双手忽然下移，在我大腿内侧来回地抚摸着。我薄薄的短裤根本经不起他厚厚的温柔。"想我了吗？"他的声音几近呢喃。
我猛地转身，抱住了他，吻了几下他的嘴唇和脖子，狠狠地咬住他厚实的肩膀。他叫了一声，说我好想你啊…
（十五）

从柳州回来的几天里，每次和我做爱的时候阿伦都要说"小别胜新婚"，我后来说你少来了，烦不烦啊。他说那是我的真实感受关你什么事，你不觉得我回来后又强劲了很多吗。真拿他没办法。
我依然在酒吧里和阿华眉目传情。虽然我喜欢和他一起亲近的感觉，但和我对阿伦的感觉绝对不同，我觉得阿伦是我家里人，好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不可分离，而和阿华只是陌生人间的相互吸引。饶是如此，我还是觉得对不起阿伦，可我也不能强迫自己不理阿华，而且我们也没怎样。
不过我真的有点不对，晚上吃完饭洗完澡就急着往酒吧赶。有时阿伦现在酒吧很忙吗？别去了，在这里陪我吧，反正节日过后酒吧又不忙。我说你又要加班，我不想在这里影响你。他说你在这里我才有灵感。我说你少来了，又不是文学创作，只是公式化的画图而已。他说你真无情。我马上做贼一样，只得多呆一会，可是却显得坐立不安。最后禁不住还是往酒吧里来。
天气不是太热，渐渐变得更为宜人。我最喜欢秋高气爽了。
阿华说他还有半个月的假，他得把论文写好。我说全阳朔可能就你一个人把工作带来，人人都选择这里休闲，而你不去学术气氛浓厚的校园和图书馆，却选择这里来工作，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说我就喜欢把工作和享受挂钩，这样才有灵感。他又说主要有你在这里陪我，不然我也早回去了。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好。
他忽然把我叫去看他的电脑，上面打着："我知道你是同志，我也是。我喜欢你。"我惊得望望周围，脸色通红地走开，心跳得厉害。
过一会我帮他端茶，他悄声问我："怎么，不理我了。"然后指着电脑，我看过去："如果我猜错请原谅，希望你把我当朋友。"我说没事。他说去散布怎么样。我对着阿国喊："阿国，我陪他去买点东西。你帮他看好东西。"
从西街一直走，转过另一条路就到了江边。这里有几棵大榕树，树下有一些石凳，夏天时白天晚上都是当地人乘凉的好地方，也有少数游客会来这里坐。现在是早秋，已显得清静多了。
我和阿华选个地方坐下。
他说我猜得没错吧，我从你看我的眼神我平时的举动就看得出来了。他还挺得意的。
不过我也太不争气了，就这样让人家一眼看穿我。根本不用穿什么写字的T恤，同志两字已写在我脸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这么厉害，你应该学心理学或人事。
他说其实因为我自己是，所以我才比较容易看穿别人，在北京我也经常这样看穿别人。
我说但是你就不明显，我就看不出。
他说你只不过是感觉敏锐但分析迟钝的人，你能感觉到但你思想却尽量住相反的方向想。
我说我在你面前真的什么也藏不住。我问他朋友或者说情人是不是特别多。
他说跟过我的人就多了，工作后更多。有一个小弟跟了我一年多，人长得不错也挺可爱，就是素质太低了我受不了，跟他分手时他还哭了好几回呢。
我说感情这东西很难说清楚，没感觉是不可能长久地站在一起的，特别是同志圈。我说北京的同志特多，可能你也太花心了，是不是经常玩弄小弟。
他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我还被人家玩弄呢。这是双方都需要的，而且很现实，合不来也不能勉强。不过我这人可能不大会迁就别人，而且我最讨厌那些出卖肉体的或想依附别人的人。朋友大都是在酒吧或网络认识的，不知为什么，一起时间长了比较了解了我就没了感觉，可能是因为很少能碰到令我人倾心的。我对你的感觉真的很特别，我发现你很吸引我。跟你在一起很温馨，好像找到了心灵停泊的地方。
我矜持地笑了笑，说你别哄我了，我对我自己的斤两是清楚的。北京藏龙卧虎的地方还没有让你满意的，就别提了，我更不怎么样了。
他说我更相信感觉，我对你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说感觉这东西是会变的。
他说谁也没法保证今后会发生什么，但谁也无法因此拒绝现在。
我简单地告诉他我和阿伦的故事。他认真地听着，不过显得有点失落。我就说如果不是跟阿伦我可能会爱上你，只能说我们相见恨晚了。
我是说真的。
在回酒吧的路上他问我在这里不会觉得挺可惜的吗？难道不想自己事业有所发展吗？我说以后谁会看得到，我只觉得现在过得很开心。

（十六）

一踏进酒吧，我就看到阿伦了。不过我现在觉得心情很坦然。
然后我发现有点不对劲，他一个人在喝啤酒。我走过去，笑着对他说："你最近不是说不喜欢喝啤酒了吗？"他淡淡地说："我又喜欢了。"旁边还放着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虽然碰了钉子，我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抽烟了？"他冷冷地说："我喜欢。"语气中又带有一丝任性，我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又不能解释什么。
我帮客人端饮料走过阿华身边时，他位住了我，问我那位是不是就是你的情人。他对着我耳边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阿伦，脸上微笑着："很不错嘛，你们真幸福。"我刚要走，他又拉住了我："你那位可能对我有点误会，醋意那么重。你真幸福。"我望向阿伦，发现他眼睛好象要喷出火来一样，象一头愤怒的小狮子。我要走开，可阿华故意把我拉着坐在他旁边，脸上笑着。
阿伦走了过来，手好象握成拳头，不知道是不是，我只觉得我当时有点恍惚。他走过来阴沉着脸对阿华说："我们去外边谈。"我看阿伦十足的找事样，而阿华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怕闹出什么事，直拉着阿伦出来，边跟阿国喊着："阿国，我明天再来结阿伦的帐。"阿国看着我们直笑，以为我们在玩什么游戏。阿华不知什么表情，我无瑕顾他。阿伦几次挣脱我，但我坚持拉着他走，他从来就不会在使气力上跟我较劲。
出来后，我嗔怪地问他："你怎么啦，他和我是朋友呃。"他阴沉着脸不言不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转身折回去。我跑上去拉住他："你去哪儿，还回去？。"他不情愿地说："我回去拿香烟。""你不是从来不抽烟的吗？""不用你管。""我去买。""我不要。""你不要小孩子脾气嘛。""我就是这样，你回去找他啊，你不是喜欢成熟的吗？""你……不要在大街上吵好吗？"他不吭声，径直走向小卖部买香烟。然后边走边点。吸了一口，我一把抢过来扔了。他又点燃了一支。我又去抢。这次他有防备，侧过身去。由于我比他矮，手变成挂在他肩上，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搬他的另一肩。他直摇摆身子，我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不过还是抢不到。我好象感觉到他露出了笑容。"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我，有什么意见你说清楚嘛。""我抽烟关你什么事。""我就是不喜欢你抽烟，等回满嘴臭气熏天。""你怕你就离远一点。"趁他不注意我又抢，可是他真的很灵敏，手马上夹住，我的再伸手过去，竟被烟头烫着，我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他急把烟扔掉，一把拉过我的手，把我手上的黑灰抹掉，一看并没烫成什么，用力地甩掉我的手。我笑了。
过一会，他说："我父母还没这样管我呢。以前我女朋友也没这样管我呢。连抽烟的自由都没有。"我笑着对他说："既我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女朋友，所以我要管你。"他又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你还抽。"我嚷道。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使劲地把香烟和打火机扔出去，姿势就象标枪一样优美。
打火机击在墙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十七）

好不容易到家了。在路上吵架真的没试过。
一进门我就说："阿伦，阿华是北京来的，经常来酒吧，我们真的没什么。""我知道，你们每天都聊得很开心，从国庆到现在，而且他还因为你而不走，你还陪他去买东西。你们只是朋友，你不用解释，你有你的自由，我不干涉你。"我吃惊地望着他。"喔，我知道了，阿国告诉你的。"他默认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坐下来，你和阿华也可以成为朋友。""我不需要这样的朋友。'我们'，可真亲密呀。"我有点生气了。"阿伦，讲一下道理行不行。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谁知道呢。看他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个圈子我听多了，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随随便便一见面就可以跟别人上床。"我气得满脸通红。"你讨厌同志圈，为什么还要找我？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也很随便，我也一见到你就跟你上床。"他好象显得很不好意思，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你敢说跟他没什么，从我回来以后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我打断了他："我哪里不对劲了，你可不要无理取闹。""我不是无理取闹，我感觉得到，你对我没有以前那么好，而且天天往酒吧赶。国庆时我打电话回来你也漫不经心。既然没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认识了这样一位朋友，不介绍我认识。你敢说你扪心无愧吗？"天啊，这个阳刚十足，而心细如针的男人。真的，从认识阿华起我真的不象以前一样心里全被阿伦填满。酒吧里以前常有各国帅哥出入，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一点也不如阿伦，从情感上我真的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认识阿华后，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我心里却想他比想阿伦多一点，对阿伦我不能说无愧于心。可是他也犯不着对我这样啊，而且心动并没有行动，我不能向他低头。
"只不过是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就介绍给你认识，每天不把你给忙死。而且回来后你天天加班，又不去酒吧，怎么介绍给你们认识嘛。""你不要强词夺理。你真的跟他没什么？他明显地对你不怀好意，而且他明显知道我们的事，还对我指指点点的，你们就是一对很明显的同志，难道我是小孩子看不出来。"我磨破了嘴皮搅烂了舌头，才跟他解释了今天在他到酒吧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是同志。
他终于云开雾散了，却还是不甘心。"如果是在国庆时我不在，你会不会想到跟他有什么，你要说老实话。""我是很喜欢他啊，跟他很谈得来，这总没什么错吧？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并不是很随便的人。以后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可以考虑跟他。""你少点同志的嬉皮好不好。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应该还是想着我，求着我，希望有一天破镜重圆才对啊。万一我死了，你也应该为我守寡。"他好象突然变得开心了，比我还喜怒无常。那还了得。
"你得为今天的事跟我道歉。"我不依不饶地说。
"我又没什么不对，为什么要跟你道歉啊？"他好象还挺委屈。
"你今天这样侮辱我，刺激我，气我，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严肃地说。
"我怎么就气你了，是你先气我的。而且我还没叫你陪我香烟呢。"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对了，还要拜托你以后不要扮深沉，有事说清楚，学大人抽什么烟。"他脸色通红，非常不好意思，好象小孩子似地。他一把将我拥向床，整个人压到我上边，我感觉到他正在慢慢地膨胀。
"快滚开，你一定要向我道歉。""你还敢说，都是你害的，让我今天变得这么可笑。都是因为我爱你，都是你害的。"他不再让我有赌气的机会……
那天以后，每次见到阿华，他都不会忘了在我面前夸阿伦长得好，不过言语中却掩盖不住一丝失落。几天后他就回去了，临走前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叮嘱我去北京时一定要走他。
阿伦一直不愿意跟阿华再见面。
此后我对阿伦倍加小心，有点林黛玉初进荣国府的味道。结果有一天他对我说："你好象变了一个人，对我特别虚伪的好，是不是又心怀鬼胎了。""有多远你爬多远死去哟。"我一点都不客气，因为懊恼自己什么都被他看穿了。

（十八）

我终于见到小辫子了。
以前问过阿伦，知道他是阿伦穿开裆裤时就认识的好友，叫阿胜。他这次来阳朔渡假。
我私下问阿伦阿胜知不知道我们的事，他说我告诉他了。我说我宰了你。他笑着说你不要生气，知道了更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况且我们一起住房间他住客厅，是人都知道了。
阿胜和阿伦真的有说不完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题材，一点也插不上话，而且他们事业上是同行，不过好象阿伦赚的钱更多，他们还都喜欢打蓝球，阿胜比阿伦高一点。跟他们在一起我好象成了外人，挺落寞的感觉。
而且阿胜好象对我有成见似地，不怎么搭理我。开始因为他是阿伦最好的老友，尽力巴结他，后来看他并不特别友好，我不禁泄气了。
这天晚上阿伦有事去公司，我在玩电脑。阿胜刚冲完凉。
从卫生间出来他就直望着我，我开始对他笑笑，再看他还是望着我，有点不怀好意。我说怎么啦。
"我跟你说吧，我也是GAY.""什么也是，还有谁是？"我故意用这样的话来掩盖我心中的震动，因为大出我的意料。
"别装了，阿伦什么都会跟我说的。他还说他不是，你到底有什么魅力，不就长得清秀点吗？我们柳州比你好看的人有成千上万。""我知道啊，你也长得挺不错的。"我故意激他，其实他脸上没肉，整一个马脸，不过还挺阳刚，很有艺术家气质，对了，有点象郭锋，但不如他好看。"我没有得罪你吧？"我有点没好气。我心里气恼阿伦从来不跟我说阿胜是。
"我是跟你说真的。阿伦和我一起长大，特别是从初中开始我们六年同班，后来虽不同高校，但都是学美术的，还是初中时我引他入门的。"我突然有了兴趣，因为听到有关阿伦的过去，我态度缓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还是你带他进阳光地带的吧？""我追过他，跟他明说我喜欢他，他说他不是同志，但他理解我，我们依然是好朋友，但劝我不要打他的主意，还想做我的工作，变成他所谓的正常人。那是高中的时候，你知道我那时有多痛苦吗？我都不想理他了，可是他又要跟我呆在一起，我也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后来上网了，我故意在他面前上阳光等同志网，他好象挺好奇，看了《北京故事》，还进过聊天室，也看一些文章，他说他想了解我多一点，免得得罪我。"他好象露出了一丝自豪，好象以前宫女被皇帝驾幸了似地。不知阿伦是否曾驾幸了他呢。
"今年五一他本来要跟女朋友一起玩的，我把他拉到了阳朔。"我一愣，打断了他，"你说什么，女朋友？"这一次比听到阿胜是同志更出乎意料。
"你先别激动，不要插话，慢慢听我说。""是不是阿伦说你来跟我说这些话的。"我突然好象想到什么，这样问他。
"不是，绝对不是，只是我憋不住话，而且阿伦的女朋友现在有点觉察到阿伦的冷淡，老是来烦我，自己又不敢问阿伦。她对阿伦真的很好，还有点怕他。我是考虑了很久，本来不能说，因为阿伦对你那么好。可是，每次我见你都象骨鲠在喉。""那你现在告诉我一切好吗？"我异常地平静，有气无力地说。
"阿伦和他女朋友也是小时候的邻居，两小无猜，两家父母好得不得了。他女朋友一直把阿伦当哥哥敬重，阿伦在大学时也谈了一位，陕西的，独女，两人都知道不可能，分离时那女的很伤心，央求阿伦跟他回去，她老爸可是有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可以帮他找很好的工作，但这是不可能的。阿伦后来跟我说，他虽然也伤感，但却不是特别投入的伤心。他说有点对不起那个女的。他现在的女朋友关系是去年才确定的，叫阿薇，她父亲是阿伦的领导，听说本来是要招上门的，看来觉得是阿伦的话无所谓了。""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忍不住问。
"当然是谈婚论嫁了。你指什么？他们关系很亲密。当然，自从来阳朔后，阿伦很少打电话给她了，开始她还以为关系稳定了没什么，后来觉得委屈，就来找我，问我阿伦为什么要来阳朔，我叫她去问她老爸。不过国庆节时阿伦也陪了她几天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说我去酒吧了，你自己坐吧。
（十九）

我的心一片空白，思想乱七八糟的，有点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阿胜有点急，按住我的肩："你别走。我还有话。阿伦真的对你很好，他对我说过。""我没说他对我不好啊。""他真的很爱你。"我打断了他："真的假的谁分得清楚。我真的要去酒吧上班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到了酒吧的。在酒吧越坐越不是滋味。我对阿国说我先回去了。阿国说好吧，我看你今天好象有点不舒服。
我一个人来到江边的榕树下。
周围静悄悄的。秋风飒飒撩起人一阵阵寒意。
一会儿手机响了，是阿伦从住处打过来的，我没接，把手机关掉了。那时是九点多。也不知过了多久，万籁俱寂。心里有点害怕。我正在考虑是不是去开个房间的时候，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点熟悉。
借着月光，我看清来人正是阿伦。
他焦急地说："找得我好苦哇，我快疯掉了。有这么好的地方你也从来不带我来，还是阿国叫我来碰一下运气的，真是谢天谢地。不过这会全阳朔的人都知道我们关系非同一般了。"他在我旁边坐下，一个劲地说着，见我黑着脸，他想搂住我，我挣脱掉了。"蓝弟，你说话吧，骂我也行，打我也行，但不要不说话。"他把手放在我肩上，我甩开了。"蓝弟，不要这样，好吗？"顿了顿，说："你知道吗，阿胜现在正在房间里满地找牙呢，我揍了他，竟然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我还是沉默。他哀求着："蓝弟，不要这样，好吗？"他握住我的手腕，打向他自己的脸。他力气太大了我挣不过他，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拽住他的手，有点失去重心，他一把把我拥进怀里，我的眼泪竟不听使唤地直流了出来，也许是太久没有哭过了，象决了堤似地。
他吻着我的脸，吻着我的泪。一边不停反复地说："蓝弟，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对不起，你不要哭。"不知过了多久，我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泪停了，但觉得眼睛和脸颊很难受。他开始用衣角擦我的脸，在我耳边说："你的泪好难吃啊。"我怎么也笑不起来。"蓝弟，我们回去好吗？去帮阿胜找牙去。"把我抱起来就想走，我使劲地掰开他的手，挣脱了他，站立起来，重新坐回石凳。"蓝弟，求求你，你太累了，回去休息吧。回去后我慢慢跟你解释。""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今晚不想回去。"我冷冷地说。老实讲，我心里边特想跟他回去，然后在床上扒在他胸口听他说话，可任性的一面却让我不要回去，不能那么轻易地就范。
"那我今天就在这陪你。"他温柔地说。
"我不用你陪，别烦我，你回去吧。"我背对着他说。
他哀求般温柔地说："你以前叫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其实你一直都比我更小孩子气。我们是一体的，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一起商量，不要对我这样，好吗？我回去再去揍阿胜这个混蛋""你才是混蛋呢。我觉得他很好，起码他不会虚伪，能够告诉我真相。都怪我自己瞎了眼，才被你欺骗这么久。算了，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都怪我自己太天真了，失去了那么多回，还相信人间有真受。""你真的这样看我，你真的想这样结束，你真的不听我解释不原谅我？"他带着哭腔说，然后就一直不语。

（二十）

人在自己受到伤害时，是否一定也要地伤害对方，尽管对方是你爱得极深的人，尽管你并不恨对方，尽管你感觉到他也非常爱你的，可是一定要对方也同样爱到伤害你才罢休。
我越来越认识到自己真的是内敛型的人，我不懂用语言表达感情，好象有两个矛盾的我存在，一个是在思想中，一个是在行动里。这样使我经常在言行举止中作蠢事。我看到阿伦许久不言不语，偷偷地看他，发现他好象在哭，但我不能确定。我竟然强烈地想知道自己是否判断准确，因为在今夜之前我们都没在对方面前流过泪。
我竟然笨到会用手去拭他眼角，湿湿热热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捂住他的眼睛，眼泪流得更厉害，不停地渗出湿透我的手。
"阿伦，算了，回去吗。"我轻轻地说。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拿出纸巾抹他的脸和我的手。过了一会，他说："你累了你先回去，我想在这里坐着，不然你就在这里陪我。"我的心隐隐地作痛："回去吧，我们都累了。"我坚决地拉着他，他从来都不会在要使气力时我较劲，顺从地跟着我走。
一路无话，我一直拉着他的手臂，他就这样走着。
阿胜那长长的身子蜷曲在沙发上，不知真睡还是假睡。我们掩上房门。
我们用习惯的睡姿依偎着，互相爱抚着，只是谁也没有做爱的激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了："蓝弟，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做事方式，和你不同的，你是那种毫无保留的人，你希望别人和你分享一切，而我却希望别人分享我好的一面。我不听你和别人以前的故事，因为我会吃醋，我希望我们是两张白纸，让双方自由涂画。我喜欢以自己的方式去爱你，不想听到你的过去，不想让你把我去与以前那些人做比较，通过这样告诉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喜欢，不让自己掉进别人的轨迹里。我是一个不喜欢回忆的人。我只知道我现在爱你，如果我跟你谈我女朋友的事，你也许有兴趣听，但听后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没有好处的，只要你觉得现在我们相爱就行。"我打断了他："那是你的感受，你有没有体会我的感受，你有没有体会你女朋友的感受，你对谁都采取欺骗，瞒一时不能瞒一世，是否你做什么都只想维持一时呢。""蓝弟，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想欺骗谁。"他好象有点急。
"除了大学和现在的女朋友，你究竟还有几个情人呢？""大学你也知道，阿胜这个混蛋，什么都让他说尽了。"他竟然还笑了笑。我有点生气。
"你听我说，蓝弟，你听我说。现在这女朋友，叫阿薇，是小时候就认识的，虽然从小父母就有意没意地把我们的未来扯在一起，可我一直只把他看成妹妹。大学时候，大家都谈恋爱，我也一样，女朋友是我同班同学，是她先追我的。""谁知道那个先追那个，反正你和她就勾搭上了。"我打断了他。
他抱紧了我，撒娇似地说："小东西，你不要打断我好不好，我对你发誓，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开始吻我。看到他有点激动了，我及时刹车。
他继续说："真的是她先追我的，她写信给我，她长得很漂亮，成绩也好，还是学生干部，真的很优秀的，而我在大学里却吊儿郎当的，一天只会玩，特别喜欢泡在运动场。其实在高中也有女孩子写信给我的，不过当时我父母一再告诫我要读好书。也不知道她喜欢我什么，不过我没拒绝她，因为好多人追她的，我也喜欢她，不过没想到要去追她。她写信给我，当然一拍即合了。好多人都羡慕我们这一对的。"见他说着说着变味了，好象在自豪地炫耀，我的气不打一处来，我推开了他，背转身去："不听了不听了，你了不起。"他贴上来抱住我："不听更好，我想跟你做爱。"然后不由分说地动作起来，而我每次都是无法抗拒他的……
从阿胜来后，每一次他都小心奕奕，这一次他好象一只久困的斗兽。我不禁叫出了声，他也大声喘着气，而这张床叫得比我们更厉害，我按住他的腰，示意他停一下，我用嘴努了努门外。他满头大汗，气喘嘘嘘地说："管他呢。"然后继续大动作，我再一次按住了他，表示不高兴这样，他才有所收敛。

（二十一）

天啊，我是怎么啦，你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呢。我有点夸张地说。
他笑着抱住了我，说好在我刚才没坦白不从宽，你夹得我好舒服啊。
我生气地说你这个讨厌的色情狂。
他说我只对你一个人色情，你刚刚接受了我的贿赂后就不理我了。
我说阿伦你真的还没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当初要跟我隐瞒你有女朋友这个事实而把我骗来？
他说那是因为我爱你我跟你明说了我现在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我说你严肃点我是说真的。虽然我离不开你，但我不会和别人一起分享的，我可以离开，就当做过一场恶梦，然后把它埋葬在回忆里。
蓝弟，你现在要我解释我也很难说清楚，但请你理解我。在大学时的恋爱可以说是年轻人的时髦，我很被动的，就是第一次做爱也是被动的，而且我发现她并不是第一次，这使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打了折扣，不过她对我是真心的，直到分离时很伤心，要我跟她一起回陕西，说靠她老爸一定会找到好工作的，而我不可能，因为我只有一个出嫁了的姐姐，父母离不开我。当时我觉得这很正常，虽然也有点难过，但大学留给我的美好回忆竟然大部分没有她，而是同学间的友谊还有运动伙伴之间的友谊。毕业后靠父母的老朋友也就是阿薇的老爸我找到了现在的工作而且混得不错，后来在父母的撮合下我和阿薇拍拖，然后我成为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其实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我，可我真的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跟她从来不用客气什么，直到谈恋爱后反而觉得不自然。我从来都没想到我会发生什么变化，已经看到了以后该走怎样的路。我还得感谢阿胜，因为他拉我来阳朔，而且是撇下阿薇来的，然后遇到了你，然后我的生活就乱了。
我认真地听着，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我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我不相信。既然你不是同志，为什么你不要阿胜而会接受我？
你不觉得只要我是爱你的，其他问题都是次要的吗？开始我也对自己怀疑过，可是明明白白地回柳州后我常常想着你。通信后更强烈地想你，以前我出差时想阿薇从没有这么强烈过。碰到你我发现我离不开你，说句实话，你不要生气，我一看到你好象就有跟你上床的欲望，这在以前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过的，无论她多漂亮。也许我前生欠你什么，我觉得你应该受我保护，而我也禁不住想要你。第二次来阳朔时看到你的照片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激动，向阿国打听你，他都说跟你不熟，我就自己悄悄地找信封，也许是老天帮忙我竟然找到了，我就给你发信，当时我心里根本就没有想到阿薇会怎样。后来每天都想到的是跟你联系，生怕某一环节出错然后失去了你的音信。现在想起来也许对不起阿薇，可有些行为是不能控制自己的。也许你是毒品一样的东西，我一沾上了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你别生气我只是比喻。
阿伦，虽然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尽管可能你是在哄我的，可我还是很感动。
他再一次抱紧了我：蓝弟，真的不要因为这件事你就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一样地爱你。
阿伦，我们已不是小孩子了，也许你是真的喜欢我，但象我们这样是不可能长久的，你既然为了父母而和大学的女朋友分手，为了父母而谈婚论嫁，你和我这个样子你的父母会接受吗？而且以后你碰到另外一个令你心动的人，你会把我置于何地呢？
他沉默了，过了许久，他趴在我胸口抽泣起来，象个无助的孩子："蓝弟，不要逼我去想好吗？我们现在在一起很好，不是吗？"我也无言以对，轻轻地拨弄他的头发，以前，他这个姿势是我对于他的专利，他对我是那样的怜爱有加，我每次都是一个撒娇的孩子。而今天，我的心中却涌起无限柔情。我轻轻地拍着他那宽厚的背。

（二十二）

第二天，我们竟睡到十二点才清醒过来。其实中间我都醒过来几次，不过又是模模糊糊地睡去。
我翻身想起来，阿伦抱住了我。我说我去弄点吃的，阿伦撒娇似地说，来吃我的吧。我笑了，才记起阿胜睡在客厅里。
开门后发现他不在，行李也拿走了，沙发上留了一张字条：本来不想今天走，但你们睡得太晚，觉得没意思，我先走了，阿伦你这混蛋，你欠我一顿揍，改天要请我喝啤酒喔。还留了一张肖像画，是我的，不是很象，但神似，旁边写着：赠阿蓝同志共勉。
我跟阿伦说阿胜走了，他平静地说："走就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切又恢复到以前的日子。
可这只是表面上的。
我们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现在担心是否能够满足阿伦，怎样才能使阿伦开心，好象如果与以前一样心安理得的话阿伦就会厌倦我。虽然我不知道阿伦内心怎样想，他也象以前一样对我很好，象以前一样挑逗我，象以前一样激情做爱，象以前一样温柔缠绵，但传递给我的信息却不如以前一样真实自然，我总有很失落的感觉，有时激情过后觉得索然无味。
也许阿伦以前做得对，但我也不能怪阿胜，早一日知道也好。
有一次我在杂志上看到一句话：不要相信跟你接吻时睁着眼的人。
我马上问阿伦在吻我时是否睁着眼睛。他说你说呢？我说我怎么知道，每次我都闭着眼睛。他马上靠近我说我现在吻你，你不准闭上眼。我说做不到的，因为我是不说假话的人。笑着指着杂志给他看。他马上就黑下脸，说不要相信这种混帐话。我笑说你肯定一直睁着眼才这么大反应。结果无论我后来怎么努力想改变这件事对我们的影响都没用，一整晚他都闷闷不乐。
有时某些神经还是不要去触动为好，不过两人个如果说话和做事都要有所顾忌的话我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不过总的来说大部分时间我们还是一样亲密无间的。
有一次阿伦突然说：蓝弟，你平时说话什么都敢说，可一上床都很拘谨，每次都是我在说，而且都要我动你你才动，其实我更喜欢你主动一点。
我的脸刷的就红了：谁跟你口水那么多，我又不是性亢奋。
他笑着说：你应该出街是贵妇，上床变荡妇才对，可你却相反，出街是荡妇，上了床却成了淑女了。
我非常生气："我是你大哥。"手上的时尚杂志顺手掷过去，他用手挡，书掉到地上了，我心疼过去捡起来抚平折皱。"你现在变成泼妇了。小东西，怎么可以对丈夫这么狠。"他说着老鹰抓小鸡般把我抱上床，然后压住我，双手把我的双手一字撑开。我想挣扎可却动弹不得。
"讨厌鬼你压痛我了。"我大声抗议。他吻了我一下。"死人"、"神经"、"混蛋"、"变态"、"垃圾包"、"色情狂"、"厚脸皮"……我闭着眼每骂一句他就吻我一下，我后来找不到词了，兴奋地仰着头等他来吻我，可却半天没有动静。我睁开眼一看，他正含笑着看着我，还带着一丝得意。"哎呀，我不理你了死东西。"我大叫了一声。而实际上却跟他一起跨越爱的颠峰。
有一次阿伦穿着内衣躺在床上看报纸，天气都很凉了他还是不盖被，真的显得很性感。我心血来潮地跨上去，坐在他裆部上，扔掉他的报纸，双手按住他的手，然后摇动着屁股。他不动，眼睛毫无表情地盯着我，嘴巴闭着略向上翘，所有的激动都体现在他鼻孔的翕动上。我倒显得不好意思了，不过看着他的样子，我觉得特别满足。
可我的骑马式维持不了多久，他轻易地把我拉下马，迅速脱下衣服，倒压在我身上，疯狂地吻起来。我强烈抗议："不是喜欢我主动了，你今天不能动，一切听我的。"他气喘嘘嘘地说："什么主动被动，我们互动。""不行，你今天不要动我，由我来控制，不然你不要动我，我下床去，不要动我。"我斩钉截铁。"我不管。"他也喊着，动手脱我的衣服，我拼命护住。他用力地撕扯掉我的衣服，不由分说地进入……
一切风平浪静，他还伏在我身上。过一会我推开了他，一拿起内裤，发现整个都烂了。我下床清洗找裤子穿。他趴在那里好象睡着了。我心里突然变得很生气，我知道自己有时真的喜怒无常，或许是因为一点小事，而实际上因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以为他睡过去了，过一会他竟然伸手来搂我，我气恼地甩开了。他略睁了下眼睛，"生气了。为什么？不是因为我不任你宰割吧？"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把烂掉的裤子扔在他脸上，他拿住在鼻子上使劲地嗅了嗅，笑得很开心又得意："就因为这件裤子就值得你对我这样，我明天买一打还你。"他又嗅了嗅扔开了。"我就是要我穿过的这一件，新的有什么意思，我穿过的就已是无价之宝了。"他笑了起来，以为我闹着玩，又伸手来搂我，我这次更用力地甩开，又捶了他一下。"怎么啦？"他好象有点生气。"不知道，我心情不好，我讨厌你，你这恶魔。"他整个人压了上来，"我今晚不睡了，不停地跟你做，不管你愿不愿意，谁叫你得罪我。"他说得很认真："你信不信我做得到。"我有气无力地说："好了好了，各睡各的吧，你厉害，又不是没试过。"他好象叹了口气翻身下去，"有什么不愉快，告诉我好吗？你刚才不是兴高采烈的吗？""没事了，睡吧。"我说。

（二十三）

生活就是这样，本来平静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泛起的是一圈圈的涟漪，每一个圈过去，第二个圈的接踵而来。
那天上午，我正准备去股市，阿伦打电话来了，急促地说：蓝弟对不起，阿薇来了，你收拾一下，然后你今天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等回我打你手机，噢不，还是你打给我告诉我你在那里。好吗？
我说好的。然后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把我的东西找个地方堆起来，就象刚刚作完案一样，尽量抹去我的痕迹。
背着行囊来到西街边的人民旅社开个房间坐定，吁了一口气，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真的很狼狈，不禁涌起一阵阵悲哀。
来到人间山水，阿国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说昨晚没休息好。
中午阿伦竟然带着阿薇来到酒吧。我很气恼，不过相信可能是阿薇听阿伦或阿胜说过这一间所以坚持要来，我宁愿相信是这样。
我觉得好象站在了舞台上，不知所措，阿伦却跟我点了点头，还挤出一点微笑。阿薇虽然不是出类拔萃的那类女孩，但也小家碧玉，端正文静。我觉得她跟阿伦很配，挺有夫妻相的，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阿国看到我这个样子，觉得很奇怪，问我那女的是谁，难道我不认识。我不置可否，他也没再追问。有时沉默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在酒吧外间通往厨房的夹道里，阿伦拦住了我："对不起，突然没先说好就说她来了。你怎么没打我电话，住在哪里？"我有点疲惫、面无表情地说："等他走了我再找你，你就好好地陪她吧。"我想走开，他拉住了我，期待着的脸，我有点心酸："我没事，你OK了就打我手机吧。"
他们走后我一整天都呆在酒吧里，没客人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英文杂志。晚上我想在酒吧呆晚一点。这时手机响了，是阿伦用手机打过来的。我以为阿薇回去了，不可能吧，没有这么晚的车。"蓝弟，你在哪里，我过去。""不要了，你陪着客人吧，我说真的。""我也说真的，我有话对你说。""现在说吧。""不，当面说。"我态度强硬地关了手机。
过一会，他竟然来酒吧了。阿国一个劲地问他阿薇的事，阿伦只说是朋友，把我拉出了酒吧。然后走到上次去过的大榕树下。
"蓝弟，我今晚跟你睡。"阿伦对我说。我有点吃惊，却高兴不起来，问他为什么。"你不高兴吗？你为什么对我满不在乎的。"他好象很失望。
"在乎又怎样，她是你女朋友，你们都一起过了，她来找你，你现在跑开算什么？"我语气有点生硬。
"我现在无法面对她又面对你，你知道我今天在酒吧有多难受吗？都是她一定要去的。我看到你，想到你一个人出来，我……"说着他竟然哭了起来。我的心一片灰色，却伤心不起来。我搂住了他，他也抱住了我。
过了很久，我才问他为什么阿薇突然会来。他说阿薇说休假想来玩，想给他惊喜所以没先打电话，到了阳朔车站才打。他给阿胜打过电话，阿胜说他也不知道，不过告诉他阿薇对阿伦的冷淡很伤心。
我为阿薇难过。我从小就很柔弱，不敢和别的小孩打架或争吵，可能天生就不是竞争型动物，好在是活在一定文明的社会里，要是在本性化的动物世界里，早就应该被淘汰了。我现在只想得到自己的幸福，可我也不想因此而伤害别人。现在把我放在这个漩涡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好象有点心力交瘁了。我知道阿伦是爱我的，可他明白我的感受吗？
"阿伦，我知道你的心，可你这样一走，阿薇会怎么想，肯定想到你有二心了，然后追究起来，我们是不是会被觉察到了。"我有点苦口婆心般。
阿伦说："我是肯定要跟她分手的，可今晚还是说不出口，等她回去后我再用电话跟她讲。""阿伦，不要，你父母会同意你这样做吗？你怎么跟她说，说你爱上了一个男人？不要这样做，阿伦。""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逼我。"他竟然又哭起来。
我心疼地说："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你不是男子汉吗？对了，阿伦，我再挣一点钱就去做变性手术，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半真半假。
"不行，我就爱现在的你，你要敢去做我不要你了。"他认真地说。我有点惊讶："为什么？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你应该是爱我的灵魂的，肉体变了，可我还是我呀。"他又露出了惯有的小孩子神情："我不管，我就要你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变性后很短命的。"我说不会吧，全国都有好多例子了，应当是人妖才短命才对。"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去做，而且也不要有这样的念头。"

（二十四）

阿伦一定要跟我睡，而我一直说服他回去，我还杞人忧天地怕阿薇会出什么事，因为女孩子一任性，什么都做得出来。可他就是不听，后来索性不跟我争，任我一个人在唠叨，他只是跟我走。
旅社的阿婆说住多一个人要多收五块钱，阿伦想给却被我拖进房间，我对阿婆说他只是来坐坐就走。
在房里我一直赶阿伦走，他不言不语，被我赶得好象很没面子，满脸通红，我才觉得赶得有点过份。我对他说我也想留他，只是怕阿薇一个人会出事。他笑了笑，说："别傻了，出什么事，我跟她说不安全，怕出事所以不能一起睡，她也没说什么。"我说那你可以睡客厅啊。他说："你这人怎么啦，怎么话那么多，我自己会处理。"说着就跑出去还房租。
一进来，自顾自地脱了衣服睡觉。我也只好睡下了。这是一张单人大床。
我一躺下，阿伦就开始动作。我推开了他，说在这地方这时候没心情。
他说我一跟你在一起就情不自禁，真的，从一开始见你时就这样，我的小弟要是能顺着我的心情就好了，他就是不听话。说着拉着我的手去摸。我握住了他炽热的情。他说你看是不是，如果让他一直这样硬着我会得病的，只好虐待他了，但是要你帮忙。
我笑了。他说你别只顾着笑啊。指了指我的嘴。我一动，床吱吱地响着，我笑得更厉害了。我说环境这么恶劣就算了吧。他说我们跑回榕树那里去做完爱再回来吧。我笑个不停，说你这个色情狂。他说你不要老说我这三个字，真难听。
这一夜我跟他做了一次最不舒服却又别有韵味的爱。
阿薇在阳朔玩了两天，阿伦跟我在旅社住了两个晚上。
她来的第三天，阿伦打手机告诉我他要送她回柳州，叫我搬回去住。
回房间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深深的失落感。然后非常不舒服，觉得房间强烈地留下阿薇的味道，我仿佛看到了她日式女孩般清纯的影子。
如果阿薇有翻箱倒柜的话，肯定会发现有另一位男人的存在。一想到女孩子的细心我就怕。
我天天等阿伦的电话，可他去了三天一个电话也没有，而他的手机却一直关着。我觉得有点害怕。
我百无聊赖，突然想到阿华，拨了他的手机，还好一拨就通。
他一听是我，好象显得特别高兴，说我的手机给了你这么久你现在才打给我，你的又不留给我，想死你了。喔对了，你的帅哥呢？他不吃醋吗？
我对他说他回柳州去了，然后问他的情况。
他说还是老样子，除了学习，就出去找小弟，跟不同的人上床，但还没有找到一个跟我一样好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怎么就知道我好。
阿华竟然问我和阿伦谁是1号。我有点生气，说不要打听别人的隐私。
告别时阿华邀请我一定要去北京，说你们两人一起来吧，不过最好你一个人来。我们都笑了，然后收了线。
没有阿伦的消息，我的心情跌落到最底谷。
每天的股市行情都没心情看。没有阿伦的电话赚多几个钱又有什么用呢。
在酒吧里坐着也是心神不宁，想着会出什么事。想起同志故事太多的车祸，我的心真的悬着。如果是他跟阿薇一起去，还不如我跟他算了。
看不出阿国很MAN的外表，心却如女孩子般的细。他说是不是阿伦出门去了？我脸色通红。没必要跟他说什么，他知道也好，反正我也知道他跟DAVID的不寻常关系。
正在我魂不守舍的当儿，却意外地收到了阿胜的电话，我一听是他，心就跳得厉害，因为我猜测阿伦他们两人肯定出了意外。
阿胜却说是阿伦叫他打给我的，说他自己不方便打。
我急切地追问阿伦到底怎么啦。阿胜说阿伦要他过来这边陪我。我说什么都不要说，你只告诉我阿伦现在在哪里。阿胜说在家里，不过出了点事。我问到底是什么事。阿胜说你先别急，我过去阳朔后再告诉你。我说阿胜你如果是为了我就不用过来，又不是很近的路程，你说吧，我承受得了的。
阿胜说好吧那我就说给你听，但你千万不要激动。
我努力地笑了笑，说你这不是营造紧张气氛吗。
从阿胜口中我才知道阿伦这几天的遭遇。
（二十五）

阿伦跟阿薇上车后，在车上就提出跟阿薇分手。我猜测可能跟她说两个人不合适，或找不到感觉等摸不着边的话。或者告诉她他已心另有所属。反正我相信阿伦会用很好的方式和语言提出分手的。不过再好的形式也没用，内容肯定是令阿薇伤心的。
阿薇回到家后可能不吃不喝，异常伤心，然后他父母就打电话去阿伦家。
阿伦在父母的追问下就说他提出跟阿薇分手。父母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整天做阿伦的工作。然后阿薇的父亲阿伦的领导未来的岳父上门一起审问。三人异口同声说肯定在阳朔又搞了一个。阿伦争辩不过，只是说这辈子不想结婚生子，怕误了阿薇。这一下更致命了，三个大人狠狠地骂阿伦一顿。阿伦后来对阿胜说，在他们的审查下，他差一点就想坦白了，只是几次想开口都被别的话给打断了。
然后母亲哭了阿伦也哭，可阿伦就是说想独身。他父亲差一点就把凳子砸在他头上了，幸亏有领导护驾。
后来就找来阿伦的姐姐，阿伦从小就听她的话，只是这一次怎么问和劝也得不出结果。再后来就找来阿胜，说是好朋友更能说知心话，要阿胜出面套话，还有一点就是怕阿胜也是同谋。不过这下帮了我，我终于因此能得到阿伦的消息了。
我一再嘱咐阿胜叫阿伦态度不要强硬，起码假装听从老人们的话算了，以后再计议，而且千万不能说出真相，不然他就完了，要他转告阿伦我很好，拜托他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本来有了消息，心头压着的大山终于推掉了，但知道了阿伦的遭遇，一颗心又被提起来。
我心里怪他太性急了，没必要现在摊牌，以后再说嘛。我的原则就是过一天算一天，没必要自寻烦恼。
等了一天死阿胜一个电话也没有。到了晚上我主动打给他。他说他刚从阿伦那里回来，刚吃了夜宵，说是在阿伦家吃不饱，因为没人想吃饭，他一个人不敢吃太多。
我急问阿伦是不是瘦了。他说你放心，你的男人还是一样的帅。我说阿胜求你了，跟我说正经话，你有没有跟阿伦说我说的话。
阿胜说我象间谍一样偷偷说了，阿伦答应我不说真情，不过他说现在不处理完这件事以后再也没办法处理了，所以他坚持分手。
我说那他父母态度如何。阿胜说事情有点糟了，首先阿薇的父亲是阿伦的领导，如果坚持这样他的饭碗就砸了，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啊。还有，我在那儿都差点哭了，因为他们一家子都哭成一团，搞得我心情很不好，不想去又不行，他为了你值得这样吗？你有什么魔力，我十几年的功夫都得不到，你们才几个月呃。
我说真正喜欢一个人，几千年也是爱，一秒钟也是爱，跟时间没关系。我说你能让阿伦跟我打一下电话吗，我来劝劝他。
阿胜说跟你通话肯定会坏事的，因为他们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突然有个陌生人跟他通话，如果阿伦掩饰不住又无法解释岂不是更惨。
我说那就拜托你劝劝他吧，真的没必要如此，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才好。
阿胜说我劝了，可他就是说现在不解决了这件事以后更难开口了，而且他这样坚持，双方的父母应该认识到如果他再回头时对阿薇也是不公平的。现在关键是阿薇和我一样一片痴心，非阿伦不嫁，说是不管为什么，只要他回头就好。
我的心不禁涌起了阵阵寒意。

（二十六）

阿伦走后我的日子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特别是跟阿胜联系知道情况后，几乎每天都失眠。心爱的人现在正饱受煎熬，而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能够呆在他的身边，甚至跟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好象局外人似的。
因为感觉到整件事情好象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的心里更不好受。我跟阿胜说我想去柳州。阿胜说你来了有什么用，阿伦现在不可能离开家里，你也不可能见到他，别制造麻烦了，好好的呆在阳朔等消息吧。
之后阿胜打电话告诉我大件事了，说是阿伦的母亲不吃不喝，家人叫医生给她打吊针，而她却拨掉针头，搞得那个血滴出来，直嚷着死了算了，而阿伦只有哭，他父亲一直追问阿胜，阿胜怕自己和阿伦顶不住了要说出实情。他父亲还打电话给阳朔的战友，不过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阿胜还叫我不要太早回住处。
我发现我自己快要疯掉了。
听了阿胜的话，第二天一早我就搬出去，再到人民旅社开个房间，再也不敢回那地方了。
死人阿胜每天都关手机，一直跟他联系不上。不知他有没有打电话到我们住处，可我又没回去。
这几天不知怎么过来的，不是在酒吧就是在旅社。我什么也吃不下去。阿国对人真的很好，虽然我没有对他说什么，但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和阿伦之间肯定出事了。他有意无意地劝我想开点，劝我吃东西。
就是不明白阿胜为什么一直不开机，也不打我手机，他应该知道号码的，也可以问阿伦啊。从阿伦走后我的手机再也没响过，虽然我一直开着。
这天我又一样呆坐在酒吧里。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我的心差点蹦出来。
没错，是阿伦。英俊的脸挺拔的身材，在别人看来还是那样的神采奕奕，可我却发现他眉宇间的忧伤和憔悴。
他冲我笑了笑，拉着我就走。我不知说什么好，就这样跟着他走。
半路上碰到阿胜，阿伦叫他在酒吧里等我们。我急忙问阿胜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说你的手机停了。我这才想起我忘交手机费了。
阿胜用从未有过的眼神跟我说话，很复杂，带有一丝疼爱，一丝同情，非常友善。我无法把它理解成因为我们通了电话后熟悉因此友情深厚而所具有的眼神。我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就是阿伦革命未成。我心里打了个寒噤， 阿伦这次来是来说分手的吗？
来到我们往日的爱巢。由于几天不来，我觉得有点陌生了。
一进门，阿伦紧紧地抱住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什么言语也无法表达我们此刻的委屈和心酸。我理解他，他肯定比我要难受千倍万倍。他泪如泉涌，把伤感和爱恋倾泄在我脆弱无力的肩上。我涕零如雨，思念和无奈的苦泪湿透了他宽厚的胸膛。
他紧紧地拥着我，好象稍一放松，我就会飞走，离他而去。我象长藤一样攀住他，我的依靠我的港湾，失去了他，我将会枯萎，我将会搁浅。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分开。阿伦疲惫地倒在床上。我弄了条湿毛巾给我们两人擦脸。然后我和他在床上和衣而拥。
他的眼泪又来了。狂乱地吻着我，泪水滴在我脸上，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爱你。"他带着哭腔说。

（二十七）

"蓝弟，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以不变应万变。"不，阿伦，并没有什么对错，这是你的方式。
"我太天真了，我以为这样问题就会解决了。"在这个国度在这个世界，我们无法理直气壮，你不可能把问题摆上台，你也不可能获胜的，所以最好的原则就是过一天算一天。
"可我再也不能爱你，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我理解，这样也好，你可以回到现实社会中去正常地发展了。
"我对不起你。"千万不要这样想，阿伦。我知道你对我好，这已经足够了。我已经有很多次这样的啦，无所谓的。
"可我曾经想与众不同。"对于我，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已是与众不同了，你是在最爱我的时候跟我分手的。
"谢谢你，蓝弟，你真的不怪我吗？你以后怎么办？"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不能生活吗？你别担心我，我到哪里都会好好生活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可我一想到你一个人离开这里我就……"他又哭泣了。我却没有眼泪也不是那么悲伤。我轻轻地拍他的背。他把头埋在我肩窝里。
"蓝弟，是我把我们给葬送了，真的是我害了你。"阿伦，这样更好，以后也会发生的。我觉得这样更好，免得以后你厌倦我了再分手就不好了。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相信你。
"我们至少还可以在一起几年的，起码在我结婚前。"可我们中间已隔着一个阿薇，你不可能把她视而不见。
"都怪我。我为什么不早点遇见你呢。"我从来就不相信相见恨晚这话。我宁愿相信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相遇相知需要时间地点人和，早一点碰到说不定没有一样的感觉。也许老天安排两个人一生只能相遇一次，如果这一次没把握住，就是擦肩而过了。而我们还相爱了这么久，你不觉得足够了吗？
"蓝弟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理论家了。我才不相信那些呢，我只知道我应该爱你我要爱你也要你爱我。我有时想，要是人都象孙悟空那样就好了，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孙悟空不也一样有师徒、师兄弟还有猴子亲戚等自己创造的关系。所以说人不可能跟这个社会没有关系的，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觉得更悲哀。人生下来就是来还债的，没有还清，休想离开这个社会。
"蓝弟，真的，我是爱你的，可我不能不顾我的父母。我有时真想说出我们的真相，可一想那样他们会更承受不了，我开不了口。"你以后还是跟阿薇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我不知能不能面对她。可是就让你这样的离开我，我更……"算了阿伦，既然不能够天长地久就好聚好散吧。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要是十年前，我可能会死去活来，可毕竟是接近三十岁的人了，对这一切应该有足够的承受能力，这样的结局我早就料到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不过能被你爱这么久我已知足了，真的。
"蓝弟。"阿伦紧紧地抱住了我。

（二十八）

善后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我把股票平了仓，发现扣掉我的花费，我带来的钱和现存的钱在数额上没什么大的变化。行李对于我来说还是一样的多，我正在考虑应该抛下什么。
我发现阿胜还特别会说话，这两天真是跟他无话不谈，看来一个圈子里边的人就是不一样，消除了隔膜后极具亲和力。不过阿胜只过了一个晚上就走了，也许他觉得这样做很识趣，不过我却更愿意他留下来。
和阿伦在二十多小时里做了五次爱，都是他主动的，而我却象完成任务似的，没有了以前甜蜜的感觉，倒增加了我不舍的心情。没有了他，我以后还能有正常的性生活吗？我还能接受和渴望与别人做爱吗？他是这样的完美无缺。
阿伦在我胸部使劲地吻，用嘴吸住，最后留下了一小片不消失的红痕，我有点心疼自己雪白的胸，可阿伦狠心地说，他要留下痕迹，让我不能忘了他。
阿伦中间还哭了两次，而我象老人一样地安慰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的路上本来就是离离合合，只不过有人陪你走得远一点，有人短一点，重要的是这段路在你人生的意义和珍贵，并不在于路程的长短。
阿伦极力想说服我去找个女人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希望成为我生命里最后一个男人。我只是笑着没有回答。
没有了我阿伦能活得更好，因为他是顶天立地的大树，而我可能会枯死，因为我是长藤。我是这样想的，尽管我觉得自己适应性非常强，但我好象已失去了再爱的勇气和精神。
我们在谁先走的问题上争论不休。阿伦说我是远客，他接我来就一定要送我走。我说我不习惯送人也不喜欢被别人送，老实说我怕他在车站控制不住他自己，虽然我相信他走出房间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而和我在一起时他才是真情流露。最后我们同日走，但他的车发得早，所以还是我赢了，我说我们谁也不送谁，他先出门，我后出门。
还有一件事争论不休就是他坚持拿两万块给我，我很生气地说这是分手费吗？他说他曾经说过要养我的但没做到，害我了工作，应该给我的，只是他的积蓄也不多。我非常生气，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最后我也赢了。
他临出门时站着抱了我很久。我恨我自己竟然一点缠绵的感觉都没有，在这一刻没能做到和阿伦心灵相通。我发现我好象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多愁善感都不见了，是不是我老了呢？
我帮阿伦擦干了两行清泪，推他出去，怕他误车。下楼梯时他的眼里又饱含泪水，我狠下心不送他下楼，关了房门，倒在床上，真希望从此一直睡去，不用再醒过来面对这个世界。可等待我的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最后看了一眼我生活了近一年的房间，把钥匙留在了桌子上，我拉上了房门。
我又来到人间山水，跟阿国道别，他抱了抱我，眼圈有点红，看不出他还挺儿女情长的。我笑着说拜托跟DAVID说一声。阿国交给了我一个塑料袋，里头还用报纸封了，说是阿伦留下的。我问他是什么，他说不知道。我也不敢当场拆开。
阿国坚持要送我上车。车子徐徐开动，我们挥手告别。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再见，而我已记住了他这住朋友。
在有点凌乱的车子上，我躺在自己的位子上。蓦然回首，心里直叹人生的无常。有人终其一生也没有体会真受的滋味，有人却能平和地找一个终身伴侣相濡以沫。而作为同志的我们，却会有这么多完美但不完整、没有天长地久而又刻骨铭心的爱。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爱只能在一方小天地里真情留露，一走出房间，只能存于心里。也许这存在于各人精神世界里的爱才是最高形式的爱。
我突然想起阿伦的小包。我拆开报纸，先是一张纸，然后发现了钱的一角，我赶快收住，肯定是那两万块了，这个可爱的混蛋，一定要我觉得欠他什么吗？
纸上是阿伦那一如其人的潇洒俊逸的字："你曾说爱不需要抱歉，可什么也不能抹去我对你的负疚。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的。
请接受我的一切，就当是我寄存在你那里，好吗？
我是个不喜欢回忆的人，但你改变了我。
我亲受的蓝弟，没有了你，我将一生寂寞。"
我侧身转向窗外，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快速地向后移去，而我双眼模糊已无法看清，久禁的泪水象决了堤似地汩汩流出。
你说走过人间山水
用你倍亲的眼 挽留所有的安慰
你说长生只在瞬间 只有真爱永远
就算寂寞也无所谓
山也搬不动的心
水也流不断的情
谁能把爱情 幻成如此山水啊
山是沉默的眼泪
水是融融的深情
让一份真心 在人世间有爱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