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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喂耶


阿吉每次在live pub表演时,他总远远看着,偶尔随节摆动腰肢,甩甩及肩的黑发,就觉得身体非常放松。阿吉电吉他solo时,叁两辣弟装扮的男生会一叠连声地尖叫,甚至热舞不歇,有的还靠向阿吉身上抚摸着。就感到一阵恶心,但一见阿吉脸上毫无表情,汗豆大地从他额上滴落,脸上怎一个酷字了得,依旧弹着和弦,彷佛怀抱中的吉他,才是他真正的爱人。此刻真觉得嫉妒,他想,那把山叶电吉他,是他的情敌。
志和去live pub看乐队演出,是二个月前他的手帕许倩带他去的。许倩的男朋友是阿吉乐队「吠月狗」的主唱「狗子」张起乐,「吠月狗」成立了一年後,终於有pub愿请他们去演出。张起乐叫许倩带朋友去捧场,就把志和拉着一道去。志和原本不肯,说他是流行歌曲派的,听不惯摇滚、庞克、重金属之类吵得要死的东西。但挨不过许倩死拖活求,便答应他去看看。没想,被阿吉收魂似的吉他演奏,完全收伏了。
渐渐的,没许倩邀他也去,只为看阿吉。许倩知道志和对阿吉有意思,拉着他要帮他介绍。志和推说,纯欣赏纯欣赏!有次乐队表演完,收完乐器,阿吉端着一大杯生啤酒走到他们那桌来,开门见山就说:「你是Gay。」志和楞了一下才说,是呀。好在光线暗遮了他通红的脸庞,暗恨许倩把心思都说给阿吉晓得。不过他喜欢。阿吉这样坦然,就像他刷弦时,那麽带劲且乾净俐落。
相识後,志和一有空就跑去pub找阿吉。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阿吉总在DJ台里和DJ小杨边喝啤酒边聊天,见了他来,就喊他进去:「志和来!喝一杯。」阿吉会说些摇滚乐队的故事和经典专辑给他听,但他永远记不住那些什麽飞船、什麽门、什麽收音机头的东东,却仍觉得高兴,阿吉把他当自己人。可总有小杨在。阿吉和小杨谈着他听不懂的吉他行话,就很希望小杨消失掉算了!又见他俩勾肩搭背十分热络的样子,便陪着笑。安慰自己说,他高兴就好了!也怨自己走不进男人的真世界!
只是常想不懂,男人为什麽总表现得更在乎他的哥儿们,而装着不在意身旁的(女人)?志和突然暗笑自己,阿吉还没表露心迹,就莫名其妙吃小杨的醋!忽然听阿吉说:「志和!你笑的时候很可爱。你该常笑的。」志和听了心喜,就乾了杯中叁分之一的酒。那天看完「吠月狗」的表演,许倩和张起乐走了。志和等阿吉收好吉他,见他把吉他背在肩上,配上及腰的长发,觉得他像古代侠客一样。
阿吉邀他一起吃宵夜,当然还有小杨。走在暗夜的小街,小杨隔开了阿吉和志和,谈着只有他们懂的音乐。志和心中相当孤单,甚至想,如果自己也是个摇滚通就好了!如今他认为小杨是他的情敌!他想着,无比荒谬!
相识叁个月,他相信阿吉是明白他心意的,不然也不必赞他美,拉他进自己的世界。可为什麽,常觉得阿吉离他很远,尤其小杨在的时候,阿吉就变得极冷。「好神秘的阿吉。」睡前想着阿吉,他自言自语着。阿吉越冷越神秘,他对自己的魅惑便益加深邃。有次忍不住问了许倩:「你说,他到底爱不爱我?」许倩说:「我看是爱的!一流的吉他手都嘛台上热台下酷!男孩,凭你一定可以融化阿吉心上的冰。」志和听了也就信了,只是阿吉对他的态度依旧,连牵个手都没,志和渐渐有点灰心。
这天他进pub前,先去便利商店帮包烟,搞不懂干嘛对他痴。店里的广播放着张清芳的台语歌「哎呦喂呀」:「一圈颓颓,惦块阮身边,阴暗月娘是特别圆,牛郎织女块创啥咪,阮的脚手是冷吱吱,你甘无看出阮的心意…」走出店门他想,阿吉真是「一块颓颓」。决定今晚打破阿吉这块顽石!他霍出去了,这时代还衿持什麽呢?
等阿吉结束表演,他陪着阿吉喝烈酒,志和是执意要醉的,没想阿吉也喝得凶,碰巧这天小杨病了,没来当班。志和让阿吉送他回家,阿吉抱他上床,志和不松手紧搂着阿吉不放,像要把阿吉也拉进他骨肉里似的。志和说:「阿吉我要!」「志和你…」志和看不清阿吉的脸,只一迳嚷「我要我要,」手去解阿吉牛仔裤。「志和志和!」阿吉颇无奈地说:「志和不行的不行的!」「为什麽?」志和倒在床上哭了起来。阿吉过去抱着志和说:「志和我不是女人!」「我是甘愿的!我爱你。」阿吉亲了志和脸颊一下就夺门而去。
志和嚎哭了起来,醒来隔天下午了。头剧痛无比,他不仅认为阿吉是不爱他的,还觉得这是人生的惨败。他大叫了一声「哎呦喂呀」,想阿吉说他不是那种男人,是不是阿吉并不要随便的做爱。志和反省自己,或许自己太心急了。忍了两礼拜,他没去看阿吉。
这天。他CD唱盘里张清芳又唱着:「哎呦哎呦喂呀,你甘拢无知阮目屎块滴啥咪,朋友讲阮是一蕊花,偏偏配你这个憨大呆…」志和霍地从床上坐起,叫了计程车直奔阿吉的练团室。门掩着。听见男人吼叫的声音。他窗子看见两具男体交缠着。「小杨和阿吉他们…」志和掩住嘴深怕自己大叫起来。他使劲跑了出去,脸上泪流不止;不久又笑了,瘫在石墙角,叫了一声「哎呦喂呀」,然後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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