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事，总是不堪回首的，每一次的回忆都要在心中泛起淡淡地愁怅。总想忘掉过去，然而午夜梦回之时，枕边的泪水告诉我又回到了过去。
那是上大学的时候，浑浑沌沌地过完了第一个学期，没有朋友、没有爱情。一个人默默地守着孤独的感觉。
其实寂寞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可以静静地看着花开花谢，日出日落。或许是我太骄傲了吧，如果要是觉得看不起谁，连话都懒得和他搭上一句。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只是觉得这些人太俗气。只是经过了多年以后，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我才终于明白平平淡淡是最真。
好在，孤独的时候能够静静地学点真正的东西。没有去浮躁地赶时髦。说句不好意思的话，我甚至如今还不会跳舞。亏得我还是班上的团支书，每个周末还要举办舞会。
幸运的是，我们选修课有一门大学语文。对了，我的专业是计算机。我呢，为了凑学分，就选了这门课。上中学的时候，我的语文是最臭的。那会儿有个口号叫，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不，我就是凭着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数理化糊里糊涂地走进大学的门槛。
教语文的老师是一个35岁左右的年轻人。上过山，下过乡。用他的话说，感谢邓小平老人家，给知识分子平了反，于是就趁着高考末班车又读了几年书，后来给我们教课了。他也知道我们这所工科院校的大学语文课其实是摆设，但是他仍努力地想把我们教好。他抛开了书本，给我们讲起了朦胧诗，讲起了席慕蓉，讲起了荷马史诗，讲起了歌德的《浮士德》，讲起了西方的文艺复兴。
我第一次领略到了文学的美妙，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意境。我终于可以看到诗中美妙的景色，知道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意境。知道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泪下”的沧桑的感觉，会为了一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而落泪。
如果我们有缘相见，我仍可以为君讲讲这些，讲上一千零一夜。那时，生活是美的。我似乎就生活在诗的意境中。一片落叶，一朵雪花，哪怕是一阵轻风，也会令我激动地写出一首诗来。
少年不识悉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真的奇怪，那时，不知道什么是愁，却整天愁啊愁的。如今，识尽了愁的滋味，却能写出阳光灿烂的阳光小语来。真真是天凉好个秋！
那年，我遇到了他。
我们的家都在本地。在班上虽可以和同学聊上几句，也可以在宿舍里与同学整夜整夜地卧谈，包括谈谈带色儿的东西。但是我却没有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不是一个班的同学，却偶而在回家的路中认识了。一回两回的接触，发现我们竟然是如此的相象。于是，我们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就这样，我们渐渐地熟悉，渐渐地生出了互相亲近的感觉。渐渐地，有了一种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感觉。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很要强。和我一样，都有着很大的野心，想着有一天能把事业做得大大的。于是，我们就彼此鼓励，彼此加油。一块学习，一块玩，一块谈天。
晚上，做完了功课，就拉上他出去聊天。坐在学校的草坪上，谈一天的趣事。我们对同样的事情有着同样的看法。呵呵，有时候，我的话没说完，他就替我接下去了。他也是一个上下千年、古今中外什么都能谈的家伙。嗨，跟这种人聊天，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呢，人是有些小聪明，总是不肯吃亏。那回，和他斗嘴，他说要生个儿子，说我象他的儿子。我呢，实在不想吃亏，然后，就想怎样报复他，忽然，我笑了起来。笑得他莫名共妙。他不明白怎么回事，我笑着说，你生的儿子象我？象我？
他终于明白了，又急又恨，拿着巴掌拍我。可不是嘛，他的儿子象我，不是他吃亏还是我吃亏不成？我抓住他的手，不放。两人就在草地上滚了起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每次在一起的感觉如沐春风。那一日，聊得正开心，他忽然看着我，对我说，“怎么不早一天认识你”。当时，我浑身的血似乎一下子沸腾了上来。我想纵声大笑，我想放声大哭。我知道，从此后我有了一个知音，一个我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与他荣辱与共一辈子的人。
在后面的日子里，我与他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我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要哀叹知音难求了，知道为什么有人说这一辈子有一个知音就足矣。
快乐的时光总觉短暂。有一天，他忽然神秘地对我说，他有了女朋友了。我当时一愣，随即笑着祝贺他。
然而，似乎在霎那间，我变了。我不愿意与他分开，哪怕是他的女朋友。我甚至想，我要是一个女的就好了。
那天，我幽幽地对他说，我好忌妒他的女朋友，我要是女的就好了。他大声笑着，“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你。”
我掉入了一个泥沼，我陷进了一个旋窝。我爱上他了，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男的。我慌张、我迟疑。我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所接触的生活让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觉察出了我的变化，问我怎么回事。但这事我实在无法开口。他还象以前那样对我，没有因为女朋友而对我冷落，甚至有时为了怕我冷落，特意带上女朋友和我一起玩，甚至有时冷落了他的女朋友。
然而，痛苦的感觉象针一样刺穿我的灵魂。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外人面前，我强颜欢笑，在背地里我一个人借酒浇愁。
他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无法开口。直到有一天，我在90年第一期的《读者文摘》上看到了一篇文章，叫“同路客”。那篇文章中提到，“那种跨越时空的友情，其实已经包含了爱的成份”。我把这篇文章给他看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约我出去喝酒，我醉着扑到他怀里，哭着“哥，我爱你！”
他流着泪，告诉我那不可能。把我紧紧地抱着，象个小弟弟。他对我说，“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那晚以后，我们就彼此尽量不见面。我怕见到他时的那种感觉。我曾偷偷地守在他的窗下，看着他趴在窗户前读书，看着他把灯关掉。为了见到他，我在雨夜守着，任雨水把我浇透。看到他从教室出来，却不和他打招呼，一个人躲在暗处，看着他走远。
那段日子不知是如何度过的。苦得似乎已经不知道什么是苦了。那段日子，我疯狂地读一些佛教、道教的书籍。想从中找出解脱的办法。但是，毫无办法。
毕业后，我们两人分到了一个单位，在一块共事了四个春秋。配合的非常非常好，但是话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于是我上街买了三瓶安眠药。
晚上，我带着药出门了。我不想让我认识的人看到我死去的样子，我走了很远。走到我认为没人会认识我的地方，找个角落坐下，含着泪把药知下。
吃完药后，剩下的就是静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有人说人自杀的时候会在最后的阶段后悔，而我竟没有一点悔意。对于我来说，已经活着太累了。
许是命不该绝吧。天知道吃完药以我怎么竟会昏头昏脑地跑到一家商店，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正好有人认识我，就把我送回单位。单位人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也就任我躺在床上。第二天我没有醒过来，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
我的朋友守在我的床边，整整守了2天。后来，有人告诉我他一个人躲着偷偷地哭泣。
这是96年的事了。
不提这些了。从那以后，我变得太多。我的性格变得比以前随和多了，终于体会到了生活的美。对于，过去的一切，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他走了，到了另外一个城市。带走了我曾经的爱。从那时起，我就一个人静静地守着，然后，我娶了妻。
或许，我不会再爱上谁。或许，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一生只会有一次。或许，我哪一天会再找到我的真爱。
我大概是痴了。
第一次和男人做爱，却是在根本不经意的时候。那是去年的事了。有个学生，曾在我单位帮过忙，一个很聪明伶俐的小伙子。有一回，他出了点事，他没有一点办法处理。我知道后，替他处理了。他毕业的时候临走的时候，突然请我喝酒。半醉中，突然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的。我一惊。矜持使我站起来就走。他拉住了我，说他看了出来。我不相信，因为我不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出来是GAY的人。他说他看到我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时我的眼神。天呐！
半醉中，我和他做爱了。
他是个很帅很帅的小伙子，一个才20岁的男孩，他不是个GAY。我知道他是为了报答我。
做完后，我哭了。他才一个20岁的男孩，竟然劝我。说是他自愿的。第二天他就走了，到深圳去了。据说，他还挺好。
那短短的一夜又换来了长久的痛。
于是，有了这个结论，不要随便和人上床。否则，伤的是自己。除非你不在乎。我不行！我受不了。
行了，不写了。泪水已经流下来了。
我想起了《浮士德》。如果此时有个魔鬼对我说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只要我把后半生交给他。我想我会的。
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谁呢？
西方的文艺复兴解放了人类被宗教压制了几千年的思想，什么时候会有一个文艺复兴给我们一个机会？
“除了真情，我还能给你什么？
除了伤痛，我还能忘记什么？
除了勇气，我还能做些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