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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句号——给龙翔九天 作者:红与黑


  爱是一种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这种能力。同志更是如此。在游戏、背叛、买卖、自利、交换等观念笼罩下的同志世界,有些人丧失了这种能力。其实,纯粹而忘我的爱情并没有消失,她存在着,不只存在同志文学里,她就在我们身边,在我们平淡的生活里。

 

——引自龙翔九天《我想对你说》

 

当你婚期临近,“曲罢一声长叹”的时候,你告别了中原

每天都听到你买这添那的,随着新房里的东西一样样齐全,你的心一天天平静

你想为你短暂的同志经历画一个句号

当我写罢《第十次分手——我和蓝字的故事》的时候,我要对你说的差不多都说了

你们都走了,我还留着干什麽?

我也想为短暂的上网聊天画一个句号

如果说蓝字对我的情感是他前世欠我的话,

我对你那不该发生的情感就是我前世欠你的

一个经历了无数次风风雨雨霜霜雪雪的大哥,一个经历了无数次爱爱恨恨恩恩怨怨的同志,一次次的下定决心收心收道,一次次的暗示自己不要投入,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不要陷进,我却身不由己——为了你

就象那木柴已经烧成了炭——冰凉黑冷的炭,却又被你点燃,又一次燃烧,虽没有霹雳啪啦的响声,没有烟气呛人的烈焰,却燃得那麽长,那麽久,那麽红艳,那麽无奈,那麽凄美,那麽象血,象黄昏的一抹晚霞,象太阳落山前洒向人间的最后留恋……

好想好想再去一次中原,好想好想再看你一眼,

好想好想再吻你一次,好想好想再拥你一夜……

可我抽不开身,因为你的婚期已经提前,不是临近,就在这几天

就算我能去,你能给我多少时间?我不敢走进你的新房,我不敢面对你的女友,我更不想惊动你那个城市所有相识的朋友,我做不到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我一次次的问你:能不能来?你一次次的回答:没这可能!

你一次次的问我:能不能来?我一次次的回答: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你瘦了整整十斤……

你不知道:我天天在吃阿普挫仓片,还难以入眠……

你已不上网,不能与我聊天中原,不能看我的电子邮件,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电话,说不尽我的思恋,那个买IP卡的也赚够了我的钱……于是一封封的挂号信到你手上,潦草的字迹就如我的心绪一样乱云飞渡……几乎绝望的我已把贺礼寄出……

贺礼还在路上传送,你却突然来了传呼:“今晚的车,明早我到上海。”我喜出望外,喜从天降,欣喜若狂……不管你能给我多少时间,理解你说当天就要回程……有的人为了一刻的相聚,曾经等候一生……我何有幸?上苍赐我如此恩典!

……整整一夜,我辗转难眠……

我怎能忘记: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白皙端正的面庞,你那孤傲冷漠的眼神,你那倔骜不羁的个性,你那超然不凡的气质……那种似曾相识的直觉,那种同气相求的预感,那种单独相处的沉默,那种众人席上的活跃……那种坦坦然然,那种潇潇洒洒,那种真真假假……你一下子走进了我的心

我怎能忘记:没见你时,电话里,你说你很丑,我说我很老;见了面,你说我没那麽老,我说你根本就是帅!你把头发削得长长短短,很酷很时尚的模样;但你的举止又让我感觉那麽正儿八经,真是好奇怪! 你说你第一次到同志点遇到第一个同志记住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会红起来的。”于是你老是在想要证明什麽,你想证明你的优秀,你想证明你不但对女孩有吸引力而且对男人也有吸引力,你要证明你在每一个领域都重要,你有时甚至付出了很不值得使人惋惜的代价!当你发现你在证明的并不是什麽哥德巴赫猜想,而是被无数人反复证明已经很滥的简单题目;当你看透了同志世界与社会一样掺杂着肉欲、利欲、物欲、占有欲等等,你失望、你反思……你敢面对的一切,你都能一眼看穿;当你看见所谓红是怎麽回事,你根本不想红,不想红得发紫,紫得发黑……

我怎能忘记:当我离开你们那城市的时候,好多朋友送我到月台,其中并没有你;当我带着遗憾失落准备登车时,你打响了我的手机礼貌地与我道别……当新结识的朋友们一个个陆续来上海见我的时候,你甚至不愿与我通信;当我把以前发表的文章寄你看时,你简直不肖一顾;是我逼你写了第一封信,至今保存着——“你和我属于从不同的方向来,到不同的方向去,只在中间的交叉点上汇合短短瞬间的人……X哥,你不要煞费苦心的要得到所谓的结果,也不要非得相互了解……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

我怎能忘记:你在那信里反复说了两遍:“有时,幸福也是一种负担,特别是你本来没有资格得到它的时候!!!”

我怎能忘记:我是如何去苦苦追求这种本来没有资格的资格,为了那种你视为负担的幸福……

如果说蓝字是我用心去栽培去浇灌的一座美丽花园,你就是我用灵魂去寻觅去发现的一片原始丛林,有着深不可测的茂密、神秘、无序,使我会时时找不到探索的路径……

如果说蓝字是一羽聪慧驯顺的信鸽,你就是一匹悲凉孤独的苍鹰,哪怕受了伤害也挺立悬崖,忍痛舔着血痕,不向任何一个生灵乞求怜悯……

我怎能忘记:你单独来上海见我的时候,带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对上海的偏见,挑剔,抗拒,甚至仇恨……你吃不下饭,你睡不着觉,你一点都不欣赏必胜客肯德基麦当劳,你唯一开口问我要的只是安眠药……你走出喧嚣疯狂的酒吧,独自坐在路边的铁栏上,面对暗夜空旷的马路……我俩打的回住处,你一上车就说要吐,我只得叫停,陪你站一阵;然后又叫车,然后又说要吐,然后又叫停,陪你走一阵……不长的一段路,换了几次车?你还记得不!……当我买来新袜让你换下雨中走湿的袜子,你固执地对我发了莫名大火,你渴望关爱又抗拒关爱,你怕那是廉价的同情,你怕那是短暂的利用……我什麽都顺着你,由着你,等着你,因为我真的爱着你!你毕竟接受了我,我也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因为我真的爱着你!

 

我怎能忘记:你曾在我耳边说过:“有你这个朋友,我够了,回去不再见同志朋友了,如果再有躁动,就来找你X哥……”

我怎能忘记:那次回去不久,你给我寄来了一份礼物和一本三年前的日记,那是你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时写的;透露着纯挚情怀和异质美感,别具一种奇特的亲和力……你在信里说:“我本来以为这个没有写满的本子可以伴我走过后面很长很长的路,让我自己独享这里面的欢乐和难为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它给谁看,更不要说寄给谁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麽,当你今天中午问我要以前写的东西时我竟然有了要把这个本子寄给你的冲动,并且我也这样做了,我希望你用心去看,看完以后不要说你的感受,以及你对我的看法,请把它烧了或者是扔到垃圾桶”……除了最后一句,我没烧也没扔,其余,我都做到了

我怎能忘记:你又一次来上海时那麽突然……华灯初上,我正在参加一个婚宴,呼机响了,你说你在上海站,我来不及思考就说我在参加婚宴,你马上说不要紧不要紧,我有地方去;不容我再说下去就挂断了电话;我一次次再打那电话,始终无人接……我整夜未睡安稳,一早又要去很远的郊区办一件早就约定的重要事……清晨7点就收到你的传呼,我说我在换车去办要事,你说不要紧不要紧,我去书城……就这样一次次的靠传呼联系,你的声音越来越无力,直到下午一点多,我才打的赶到你身边……你在书城对面的电话亭边筋疲力尽,脚都肿了,包也丢了;我问你要逛街?要买书?要吃饭?你说只要睡觉!因为你没带身份证,整整一夜就在火车站过的;12月的气候朔风凛冽,车站广场天寒地冻,你不得不买张去苏州的车票,才进候车室待了一夜……我好心疼好感动,破例为你去开了房,让你马上可以洗澡,睡在有暖气的地方……你没有一声责怪半句埋怨,你对上海有了一点点宽容,你对我有了一点点认同,你吃得下上海的炒面和火锅的鱼片;我直觉到你能在烦的时候想到我了,来我身边,我好开心!你那一身从底裤到外套都是黑色的装束,我都自作多情认为你是刻意为我,我真的好开心!……

我怎能忘记:当我们在影城看了《花样年华》回来路上,你发自肺腑的对我说:“X哥,认识你真好!今天我才认识上海的大……”

我怎能忘记:你让我读你,让我深入的读你,就象读书一样;有的书薄薄几页,有的书厚厚几卷,有的书翻开几页就不想看了,有的书看了一遍也就完了,然而你这本书可以看一生一世,每一次读都会给我新的感受;我鼓励你在中原发帖,从短短的《不悔》到《我想对你说》、《望尽天涯路》、《落日余辉》、《和他在雨中》、《黄昏的原则》、《杜拉的美丽故事》,一篇篇文章,蓝字看不到,我却反反复复的读;你那些谈音乐的日记,总是我第一个看;你每天都呼我,你说:“好象一天不和你说话,就少了什麽似的……”我却象是面临一池深潭,一片悬崖,一汪大海,我害怕会身不由己的掉下去!……我有时开心,有时烦躁,有时渴望听到你的声音,有时又怕听到你的声音;你玩笑的说:“X哥,你怎麽啦?患得患失的?是不是真的有点爱上我了呀?就象我第一次与女友恋爱一样……”我在心里一次次提醒自己清醒!冷静!我甚至下决心不回你的传呼……唯一的一次,就在情人节的前一天,你突然打我单位的电话责问,我实说了,说收到了传呼,我不想回;你生气了,说:“明白了,不打扰你;”我立马就后悔了,第二天整整一天找你,家里电话没人接,手机直响无人理,我真想在那天对你说一句最俗最俗的话,你没给我机会;你陪了女朋友一整天,手机也不带在身边……但你我都明白我那句没机会说出来的话,很快,你我又一次和解……

我怎能忘记:你如是说:“你一直默默宽容我的所作所为.我终于深知给我这温暖这快乐的只能是你.你永不乞求于我永不索取.我相信惟有你能给我这般温暖的真实,我也相信惟有我在这默默的真实中能如接受洗礼般接受你这一份庄重的爱情.我想那该是一个信念,哪怕是,有一天我不幸再度沉入深潭,也一定会被那一片金黄色的光辉救起.就这样我悄悄把你的温情当作了原则……”

我怎能忘记:你如是说——

“记住了那一片落日的余辉,很深很深的记忆,你说也是你的安慰;”

“记住了那一片落日的温暖,很深很深的报答,我说那是我的支撑.”

我怎能忘记:你开始写小说,我说过你有天份……记得有个音乐家说:贝多芬奋斗了一辈子所达到的高度,莫扎特一生下来就在那里……我心里对我与你的比较就有同感!我劝你不要放弃!你开始让我读你不为人知的往事;你还开始写我,说要重新定位……但隐隐约约我有一种预感,那是危险的游戏,必须小心翼翼,我惴惴不安的过着每一天,我越是想小心绕过的地方越是不由自主的一头撞进去!我闯了祸!捅破了一层纸,一层薄薄的纸,一层穿越二十年时空的纸,其实只要再等很短很短的日子,你自己会对我捅破它……

我怎能忘记:我听到你愤怒自责时砸烂电脑显示器的沉闷响声,我听到你实在难以压抑的痛苦抽泣声,我的心在震撼在抽紧:我明白当你把不够坚强的一面暴露给谁的时候,你和他的交情就走到头了;一旦你让谁看见了你的密室之门,你就把所有的门窗都向他封闭关紧,必拒他于千里之外!……而况我本身就在千里之外!我也许可以在这时离开你,带着伤心,带着秘密;但我不能!我做不到!我在电话里呼叫:我做不到!不管你对我咋样,我不离开你!如果我在这时离开你,我就不是人,我会一辈子鄙视自己!我终于说出我那天没机会说的话:我爱你!我更需要你的爱!我已经失去了两个挚爱的小弟,我不能失去你!我不掩饰我的伤心,我的诉说连着哭声……在电话里,在你面前!当我的赤裸裸的灵魂可以面对你赤裸裸的灵魂时,还有什麽可掩饰的?!

我怎能忘记:你终于答应与我一起走下去,一直走到我开追悼会的一天,你会来送一个花圈……说这话那天是我2001年的农历生日,似乎有点不大吉利;但你的话我声声入耳、入心、入魂入魄……我信你的话,掷地有声!我信你的人品:言而有信!

我怎能忘记:“……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所以你真的来了,几天后就是你的大喜,你竟又来到我的身边……一来就给我接连的意外惊喜:说好不要我接,到时又呼我接你,你那件黑色灰色花纹相间的高领毛衣,深深镌入我的魂灵,我突然想起你文章中的一句:“当大海在一天的早晨由蓝变成了穿不透的灰”……说好当天回程,也临时改为第二天走……我决定不去开房……你我都明白:我们要把爱的句号画在我的小书房内……总觉得你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比清醒的人还清醒,有时比糊涂的人还糊涂;你说买好的车票明天还能用,我问你卧铺的位子也能保留到下一班车?结果还是损失了百分之二十退票费用,但我却增加了百分之一百的读你时间

其实说什麽也是多余,每分钟都是灵魂与灵魂的交流,你少了心理负担,多了好心情,有了好胃口……第一次看你兴致勃勃的点菜,第一次看你在上海喝酒,老板娘大酒店的宁波菜也吃得津津有味……葱拷鲫鱼,白鸽鲜汤,浓油赤酱的竹节虾……看你用洁白的牙齿一口口的咬,你知道我心里痒痒的有多刺激多兴奋?大堂里近百桌的人我都视而不见,只见你白皙的脸一点点的红起来,真是美极了!白里透红,红白相映,那眼睛亮出英气,真象是京戏舞台上的小生!……上海昆剧团出了个叫张军的新秀,扮相俊美,我看过他化了小生戏妆逛马路乘地铁泡酒吧的电视片,那古老的传统与现代的时尚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竟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当你说你展现人前可以是很前卫很另类的坏孩子模样,可骨子里仍是一个很传统很循规蹈矩的好小孩时,我想起那种和谐——在你身上是一种灵魂的和谐——没有比你更好的好小孩了!……

其实说什麽也是多余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去饮早茶,我知道一家很正点的广式酒店,自选的方式很适合你,你本来老说不喜欢吃这吃那,这时连甜点也吃了,因为是你自己的选择……

中午我们到了淮海路的全聚德吃正宗的北京烤鸭,那些装扮成清朝宫女的小姐正忙着招待老外们……你觉得一张饼包一片鸭不过瘾,把几片鸭包在一张饼里吃,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你一口气饮下大半杯的啤酒……那豪爽劲儿带顽皮样儿,真好玩!

回家的路上,的士上了高架道路,你突然问我:“我这次咋不晕车了?!”

其实说什麽都是多余

你说我说,说你说我,都一样.我们有时都抢着说话,只想让对方更多的了解,什麽敏感话题都不用回避,都能坦诚相对;在我的小书房里,我们谈着《红与黑》里的于连……谈着《牛虻》、《基督山伯爵》……谈着陀思妥也夫斯基,谈着王安忆,谈着余华……谈着中原,谈着阿杰,谈着社区,谈着感悟论坛,谈着羽童的《荒岛起舞》……

其实说什麽都是多余.灵魂赤裸相对的人,肉体的赤裸相对变得好象在做秀……在做给自己看……在做给无数双冥冥中注视着我们的眼睛看……因为你我都明白:这一次不是纯粹的肉欲满足,而是一种灵魂的释放,一种情结的解脱……是在慢慢慢慢地认认真真地画着一个爱的句号……于是我把整个脸埋入你的身躯时,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幸福的呻吟……而你那声声撩人的“哇塞”……从此就永远刻入我记忆的光盘……你那性感柔软的嘴唇给我的感觉犹如进入了你的心灵中最柔软那一部分……其实说什麽都是多余的……也是因为,你曾批评过我在《第十次分手》和《昨夜星辰》里的自然主义描写,我打住了……

去火车站路上,的士又上了高架道路,你深情的对我说:“当初认为同志世界很诱人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游戏和背叛;后来认为同志世界很肮脏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优秀与高尚……”

我想的是鲁迅评论陀思妥也夫斯基的一句经典:“他老是在拷问灵魂,不但要拷问出隐藏在清白下面的罪恶,而且要拷问出隐藏在罪恶下面的清白来……”

我明白:正如我的同志经历如此之长,你的同志经历如此之短,一切,发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你第一次去同志点的时候,是2000年4月21日

——晚上我没再吃阿普挫仓片,我睡着了。

 

——早上我来到小书房,把你昨天留下的剩茶一气喝光,最后的几滴茶汁有点苦涩,就象你最后给我的味道……

——我扑在你躺过的地方,寻找你留下的痕迹气息,你的烟味,你的体味,甚至你的脚汗味……我把头埋下去,深深的闻,深深的吻……

——那两支云仙索香水静静的躺在小桌上,另有一支已随你而去,我想起你我的争论——你说:“我拿两支,你拿一支,”我说:“我拿两支,你拿一支,我不愿你身边有另一个人拥有我俩共同拥有的东西。”你说:“那你也不准送人!除非……”我说绝不会!一个也不送!我宁可让它慢慢地挥发掉……

——那个陶盘显显的竖在写字台上,赭黄的底色上最跳的颜色就是红与黑……那个可人儿双手捧着陶罐……是祭祀?是奉献?是接纳?是付出?……你不怕打碎,从千里之外带到上海,它的寓意何在?你的寓意何在?……

——那个佛手默默的散发着清香,这包含着深深祝福的吉祥物,你留给了我……我就让它整日整夜守护着三个相架:我的,蓝字的,和你的——那张被我偷偷复制的童年相片

——我反复琢磨着你一早呼我说的话:“X哥,命里注定该你得到的,你总会得到!……”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那已是春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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