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 作者:太阳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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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我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记得为了吃饭时说话没少挨过父母的骂。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话却是越来越少了。除了几个特别要好的同学外,很少能看到我会和别人有太多的交流,在大多数同学眼里我是一个孤傲的人。可我真正的好友却认为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人。
在情感方面我是一个发蒙很晚的人,当好多同学在私下里发展着那超乎同学友谊的感情时,我还象一个傻小子似的在其中瞎搀和。在别人眼里,我似乎埋头于学习,是一个好乖的好学生。不过只有自己了解自己,只是当时自己还没有清楚自己喜欢什么,说到用功,我也不是一个专心于课本的人,电视和杂书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孩子,已经说不清楚了。从已有的记忆中看,我似乎并没有什么交往的特别深的女性朋友,在潜意识里有一种亲近男孩的感觉。懵懵懂懂的就进了大学,同学中出色的男孩几乎没有,说起来在同级的男生中我或许是最优秀的。所以并不象许多小说里所描写的在大学里发生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更多的原因在于对自己缺乏自信和不善与外界交流的性格。毕业留言册上,可以看到对我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一种认为我很孤僻;而另外一种呢,却说我兼有南方男孩的细腻和北方男孩的沉稳,善解人意和乐于助人。这是同班两个女孩给我的留言,而我与她们的交往没有什么差别。在大学里,虽然开始了解自己的感情,而且对同系的几位学长有过好感,但并不敢再向深一步发展自己,并没有特别的认同自己。觉得自己也可以象其他朋友一样,交一个好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如果不是毕业后来到那个南方的小镇,不是遇到阿伟,也许一切也就是那样发展了。
四年的时间说起来也很快的,虽然在学校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不太理想的专业使自己并没有找到一份很理想的工作,快要毕业了才在南方一个小镇的乡镇企业找到一个学有所用的职位。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阿伟,一个本地的男孩子,一个改变了我生活的男孩。
从学校踏入一个新的环境,整个企业只有我一个是外来的人员。语言,生活习惯的差异都摆在那里。一个人独自住在工厂为我改建的宿舍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点孤独,有点点无助。那时并没有留意阿伟那个人。当时我在车间里熟悉生产情况,他在化验室做化验员。虽然存在着语言上的差异,但工人们对我还是蛮照顾的,这里面有生产厂长的作用。那是一个很好的本地人,也很有才干,后来也因为对企业发展上的不同看法离开了这家厂。他叮嘱工人要多照顾我。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转眼新的一年来了,元旦公司放假,车间里的工人叫我一起去毗邻的小镇的同事那去玩,反正一个人也是呆着,就答应他们了。去的就是阿伟的家。
从我住的小镇到另一个小镇,骑自行车大概是30分钟。元旦的南方还很热,穿件衬衣就足够了。拐进一条小巷就看到阿伟和另一个同事从里面向外走。第一次留意这个男孩,一张典型的本地人的脸,还蛮帅的,个头应该和我差不多。穿着兰色的牛仔衬衣,牛仔裤,很结实的样子。那天很多人,同事还有他的旧同学。我们在他家的另一套房子里看录象,打牌,做东西吃。嘻嘻哈哈的过去了一天。晚上,他们都回家了,忘了是他挽留我还是我自己不愿回到那个孤独的小窝,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阿伟陪着我在小镇里逛,南方的小镇也有自己的特色,外来人口的剧增使那里的夜墟和食肆很繁华。一起去吃了镇上有名的“鸡丝粥”,逛了逛街就回家了。那时他姐姐刚生了小孩在他家住,对我也很友善的。我们去了另一套房子住,他在三楼,我在一楼。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吃完午饭,他和我一起骑车送我回厂。
在镇上陪我买了一盆绿叶植物,买了几张招帖画,订做了一个窗帘。帮我一起收拾了我的小窝。约了我的在另一家厂做的同学,一起吃了晚饭,他就告辞回家了。
就这样开始了和阿伟之间那段三年多的缠绕不清的感情。
说实话,我们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浪漫故事。我是一个平淡的人,他是一个淳厚的人。一起上班,下班没事的话一起去市区玩。有时就在我的小窝里看书。渐渐的从普通的朋友变成亲密的朋友,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我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变化。应该是我主动的,而他也没有拒绝。那已经是3月份了,我也已经从车间来到了化验室搞质监,算是阿伟的头了。一天夜班后一起在我的小窝里睡觉。中午我睡醒了,看着身边的阿伟忍不住亲了他,他醒了并没有拒绝我,而后就是长时间的疯狂。阿伟是个很体贴很懂事的男孩。他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他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和我一样他也是家里最小的。虽然他比我小,但似乎我更孩子气点,许多事都是他让着我,想着我。那时经常上夜班比较辛苦他就叫我一起回家吃饭,在他家里休息。那时我俩经常同进同出,同事们开玩笑说我俩象孪生兄弟一样,我俩和他们嘻嘻哈哈就过去了,那时真的少年不知愁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好,也没有想过以后。六月份南方水灾,工厂无法正常生产停工了。呆在那也很无聊,我想回家,问从小在小镇长大没出过远门的阿伟愿不愿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他答应了。和我一起回到了北方的一座省会城市,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父母对我的回来很高兴,也很喜欢阿伟这个懂事的男孩。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但对我能有这样一个朋友觉得很欣慰。他们一直担心我孤僻的性格。对我能够带一个朋友一起回家玩多少有点意外,但也高兴。况且阿伟又是一个懂事,忠厚的男孩。十天里我陪他看了黄河,去了近郊的原始森林,逛了市里几乎所有我觉得应该去的地方。连很少做剧烈运动的父亲也陪他的小老乡(父亲和阿伟是同省的人,我也算是吧,只不过一直在北方长大)一起登了市区最高的兰山,高兴的在山上敲了象征健康长寿的吉祥钟。十天真的很快,阿伟要回去了,我还要在家里呆一段时间。送他坐上回去的火车,他的眼眶有点红,我也有点想哭。“哭什么,我很快就回来的了”。我在家又呆了3个月,在厂里准备恢复生产了我才又回到了那个小镇。
也许是离开久了的缘故,和阿伟之间的感情有了一点变化。而且厂里又来了一个大学毕业生,安排和我一起住。不过还是常和阿伟一起出去玩,也常在他那里过夜。
这阶段公司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对我很好,很器重我的生产厂长因为在企业管理和发展的问题上和董事会有了较大的分歧,提出了辞职。而与我矛盾较深的一直在家养病的生产科长回厂上班,而我所在的质监科在科长职位空缺一年后,也由控股的制药厂派来一个年青人来补缺。小地方的乡镇企业,不管它的规模有多大,企业的设备是多么的先进,始终摆脱不了家族式的管理和强烈的排外情绪。工作不久的我觉得有点危机感和不安心的情绪,重新拿出了课本开始复习准备考研。
那时的我情绪不是很稳定,脾气也很孩子气的。脑子里隐隐的觉得和阿伟保持这种亲密的关系,对他对我可能都不好,再加上一门心思扑到复习考研上,渐渐的疏远了阿伟。现在想想对阿伟真的太不公平,因为他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不再理他。那时他刚买了摩托车,有时看到我走路出去买菜想搭我,但又不敢开口;有时想和我说话也不敢,因为他知道我的脾气很冲,怕惹了我。说实在的,当时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和阿伟疏远,只是在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觉得我的坏脾气以及和公司领导的僵硬的关系可能会影响到他,他只不过是一个聘用制的工人。后来发生的事证明了我的直觉。就这样我和阿伟之间发生了交往中最严重也是唯一一次的危机。从11月到第二年的3月,我俩形如路人,几乎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象分开一样,我俩的复合也很突然的。转年的3月份,父亲到HK探亲。回来时到我这里来看我。到过我家的阿伟一直觉得我父母对他很好,想请我父亲吃顿饭。但我俩毕竟快半年没有交往了,他一直也没搞清楚我的想法,只好通过我的大学同学提出了这个想法。起初我并没答应,但征求了父亲的意见后就答应了。就是这顿便饭又使我们恢复了原来的关系,毕竟我俩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只不过是没长大的小孩子的一场瞎闹而已。考研的结果很惭愧,也许是放的久的缘故也许本来我就不行。安心的工作吧,何况还有阿伟。心情逐渐好转,工作上也比较顺心,虽然生产科长和我有点过不去,但自己还是一个能干的人,而且管理日常工作的副总也需要我给他开发新品种来拓宽市场。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和阿伟的生活也和以前一样,象一对孪生兄弟一样时常在一起。感情既没有加深,也没有减弱,对我们来说感情已经很平稳了。在他的鼓励下我也考了摩托车驾照。在休息日里,有时会开着摩托到附近的城市里玩,他开一段,我开一段:有时又会到海边去看潮起潮落。这时觉得世界真的很好,日子也过得飞快。
这样舒心的日子过了8,9个月,中间我和阿伟虽然也有过一点小矛盾,但都很快过去了。12月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由于企业的情况不是很好,在生产厂长空缺了一年以后为加强管理提拔了原来的设备科长,一个和我同龄的本地人,我和他是厂里仅有的两个大学生。他搞设备,我负责新产品的开发和生产工艺。他与生产科长的关系很密切,而且他们一直都对我有所顾忌,怕我对他们的位置造成威胁。他们也曾经拉拢过我希望我能和他们站在一边。但我的脾气性格不希望我这样做,我只支持正确的东西,我不会拉帮结派。但他们一直拿我没有办法,因为我是正式的国家干部,而且副总也需要我做一个平衡点。所以这次他们通过新班子上台调整管理结构,向阿伟下手了。他们知道我俩是最好的朋友,而要炒他的鱿鱼是轻而易举的事。炒阿伟的鱿鱼无非是给我一个警告,显示一下他们的手段。阿伟成了我坏脾气的牺牲品。我扯破脸皮和他们大吵了一通,但只能是发发牢骚罢了,一切都无法挽回。阿伟失去了一份对他来讲还不错的工作,一切都因为我。虽然后来厂里和我们关系不错的同事劝我,对阿伟来讲不可能一辈子在这做的,而且做化验员也学不到什么,早点出去或许是因祸得福呢?但他只有一张高中文凭,找工作谈何容易,我一直劝他去参加自学考试,但他并不很在意,我也没法勉强他。
失业后我陪他去过几次劳务市场,他自己也去过几次,但没什么收获。在家呆了几个月,他哥哥在省城租了一个铺面卖家具,他去省城看铺去了。我俩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他回家休息总会先到我这来,然后一起出去玩。而我如果休息时间长的话,就会到省城去看他。但我和厂里的关系越来越僵,他们也经常找茬想整我,不过都在副总那碰了壁。副总私下找我谈话,要我和他们搞好关系,不要让他为难。可我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那时我还有点血气方刚,不象现在棱角快圆了。又拿起书准备考试,他们也希望我走,大家太平。
和阿伟分开的时间久了,我的情绪也不是很好。象姐姐说我一样,我这个人很情绪化的,直到现在我仍然是这样,只不过比以前稍稍好了一点。人未成熟。和阿伟经常会吵起来,虽然不至分手,但常常会一个人跑开。搞的阿伟四处找我。但那时真的不懂得珍惜,老觉得一切都会长久。就这样过了96年。阿伟也为我担心了很久。但没想到,分别就要来了。
考试结束了,成绩比上次好。刚好姐姐来这里出差,我向科长请假到省城去看她。和阿伟一起陪她逛了逛,买了东西。打电话去学校问考试情况,他们告诉我可以面试,说星期一给我消息,都为我高兴。姐姐第二天就到我报考的城市出差。回到厂里,天翻地覆了。厂长说我没向他请假就不上班是旷工,要降我的职。星期一学校又说由于导师的原因不能录取我。那一阵运气真的好差。打电话给姐姐让她就近去学校问问,但也没有结果。我也和厂长僵持着,副总又找我谈话要我妥协。我没给他答复,已经是明确的和我过不去了。过了四天,姐姐打电话来问我愿不愿换份工作,现在姐姐出差的地方有公司愿意要我,是一个起步不久很有发展前途的行业,而且就近要考试也容易。征求了同学和一些朋友的意见,他们都赞成我走,觉得我呆下去没什么意思了。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和阿伟的关系。问了阿伟他没表态。向副总请了几天假飞到那里和老总们谈了一下,我决定要过来了。回到厂里向副总提出了辞职,他很意外要我再考虑一下,他会解决一些问题的。但去意已决,又谈了三次他也不再挽留我。而阿伟的态度始终很含糊。或许我真的伤了他的心。
那时只觉得要换个工作环境,并没有太多去留意感情的事。对感情我一直是迷迷糊糊,直到现在。而且和阿伟能一直下去吗?我没有压力,他呢?并不是为自己表白,他一定要结婚的,那是无法躲避的现实,他所在的环境和我不同。不会有人接受我们的观念的。而且他不可能和我一起走,我没有能力他没有条件。或许这样分开未尝不是好事。可能那时的我为自己想的多了一点,现在想想离开那里这样分手也好,至少现在我和阿伟还是好朋友。
忙忙碌碌的整理东西,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转眼就要走了。一帮朋友为我送行,但没有阿伟,他在省城。坐上东去的火车,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离开生活了三年多的城市,离开给了我美好回忆和甜蜜生活的地方,这一去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
阿伟现在还在卖家具,生意时好时坏,不过总的还不错,人还象以前一样,不过成熟了很多。我自己不也比以前成熟了。找了个女朋友,在拍拖,这是我同学告诉我的,他没和我提起过。这应该是他的生活,没有了我他的生活更符合生活的规范,更实际一些。阿伟,我永远的记忆。
“从来只有他,可以令我欣赏自己,更能让我去用爱,将一切平凡事,变得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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