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漫天雪花在自由的飘洒着,空气中弥漫着久违了的清新。穿行在表情凝重的人群中,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这个城市的冷漠冻结着,目光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常去的地方是一家叫“失乐园”的小酒吧,是一个很别致的地方,没有喧闹,没有浮华,只是有几幅色彩暗淡的油画和几枝鲜红的康乃馨点缀着,整晚整晚的是低回、忧郁、清美的大提琴曲。这里的幽静似乎只是属于我。
也许是下雪的缘故,今天的客人很少。 象往常一样,我点燃红蜡烛,燃着一根烟,喝一杯浓浓的烈酒,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聆听着淡淡哀愁的大提琴曲“‘失乐园'!这个名字太沉闷了。应该改名’乐园‘!”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闷。一个穿着红毛衣、清俊高大的小伙子带着一群阳光般感觉的年轻人闯进我的视线。我想他们不应该来这里,这里的沉闷不属于他们。
杯中的酒被我一饮而尽。我的天性本是喜欢热闹的。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经常参加娱乐圈内的各种聚会。从高腾永远离开我以后,已很少参加了。因为每当曲终人散,惆怅和孤独常常涌上心头。高腾清俊的身影和灿烂的笑容浮现眼前的时候,寂寞的感觉让我更加难以承受。我不愿再接触到那些快乐的人群,因为我怕别人的快乐会更深地刺痛我孤独寂寞的心灵。
结识他是在我们电台一周年台庆的晚会上。出席晚会的嘉宾几乎囊括了这个小城的所有知名人士,也许他并不十分耀眼,但他灿烂的笑容和深邃的双眸却深深地吸引着我。高腾,一个有着阳光般笑容的大提琴手,虽然他演奏的曲子忧郁、哀怨,和整台晚会欢乐祥和的气氛格格不入,但丝毫掩饰不了他成熟、热情、浪漫的性格。一种莫名的兴奋涌上我的心头,我想我是被他征服了。
那一晚我久久不能入眠透着混浊的烛光,我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高傲地点燃一支烟。我注意到红毛衣也在好奇地望着我。我想他应该明白我不喜欢他们的到来,这里并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他们哪里明白人生寂寞的苦楚啊?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我们会再重逢的。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作为嘉宾的高腾来到直播间,和我一同主持了《经典交响》这个曲高和寡的高雅节目。直播结束后,我们又畅谈了许久高腾终于走进了我的生活。小城的湖边、郊外的山冈、校园的操场,留下了我们甜蜜的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很快乐,也很幸福,就象远航归来的船舶终于可以在避风遮雨的港湾停泊了。
服务生送来的烈酒都喝完了。我又要了“你是这儿的常客?”不知什么时候,红毛衣坐在我的面前。
我冷漠地转头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已是银装素裹了。我不需要朋友,只想静静地承受孤独。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怪怪的,人也是怪怪的”他继续着“不喜欢可以走吗!”我冷冷地说“啊,你原来会说话呀!”他笑了我可不愿听别人说笑,我起身要走。
“我叫小健,你呢?”他拦住我,似乎有些不甘心。
“我不想认识也没兴趣认识你!”我依旧漠然“你敢不敢打赌?”
我盯着他,搞什么鬼呀?
“咱们比酒量,看谁能喝,怎么样?” 这样的大雪夜,我本无处可去,更何况我从不服输。
“好呀,你输了,你们就走。”我坚定地说。
“你输了,以后就不再喝酒!”他也坚定地说。
红毛衣的朋友们也聚了过来,我发现其中一个男孩的眼神充满着敌意酒喝得太多了。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散架了,脑涨的几乎要蹦出来。我踉踉跄跄地推开小健伸过来的双手,跑出了门。漫天的雪花包围了我,恍然间我看到高腾那灿烂的笑容,隐约间听到他那清美的乐曲“方宇,我回来了!”电话的另一端传来高腾激动的声音。“我在电台对面的咖啡Bar.有礼物送给你!”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我看见他一边用手机和我讲话,一边不停地向我招手放下手里的节目流程单,我冲出了办公室。高腾到外地演出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却感觉分离了很久很久。我渴望那种和他相拥的感觉站在街的另一头,我看见他的笑容依然灿烂、清新,虽然近在咫尺,却又感觉很远。当他张开臂膀向我奔来的时候,一辆脱缰的轿车碾碎了我所有的梦想,只有高腾没有送出的礼物红色的羊毛围巾在瑟瑟的风中飘荡,那鲜红的颜色就象他身上流淌的血高腾走了,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过自己的寂寞和苦楚,可小健追赶我时,我却禁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这时,我才觉得自己是那么脆弱,我也和别人一样需要温暖、安慰和诉说我想我是醉了,雪花落在脸上像一滴滴泪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泻满了整个屋子,发涨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房间不大,却布置的井井有条,墙上贴着几幅色彩鲜艳的油画,还散发着油彩淡淡的清香。窗前的画板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小健蜷缩在布艺沙发上,发出均匀的鼾声,尽管阳光洒在他俊秀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打扰他的睡梦。望着他,我感动了。我这是怎么了?高腾走后,我还从没有象昨晚那样失态是该走的时候了!
“小健:谢谢你!我已经习惯独自享受寂寞和孤独,我会好的我走了。方宇”我用红颜色的水彩笔写下这行字从小健那里回来,我病倒了两个星期后,我回到了直播间,用全部的精力和真诚去做《经典交响》这个节目,我发现自己变得坚强了许多。
很常时间,我没有再去“失乐园”。我怕遇到小健的时候,自己脆弱、孤独的心会再次在他面前暴露无遗。可他灿烂的笑容、清亮的声音却时时浮现眼前、萦绕耳边朋友,现在还好吗?
当再次坐在“失乐园”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依然是忧郁、清美的大提琴曲、燃烧的红蜡烛和浓浓的烈酒,我想这才是抚平落寞之心的最好方式。
“方宇,你终于来了!还好吧?”一个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掠过耳畔。
我的心随之一颤。会是他吗?
是的,一定是他!
眼前的小健清俊依然,笑容依然,一弘碧水充满了惊喜和兴奋,只是明显憔悴了许多。
“谢谢!我还好,让你挂念”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不敢直视他。
“以为你不会再来了你瘦了”
我的眼圈潮湿了端起酒杯想掩饰自己的脆弱。
“不是答应我不再喝酒了吗?一切都会好的!”他坚定地说。
接过小健手中的荔枝水,我再也不能控制眼里的泪水了“小健!猜你就会在这儿!”一个显得特别激动的男孩已经站在我们面前。
我认出了他是那晚对我充满敌意的那个孩子,小健的脸上也流露出明显的不安。
“也不知你着了什么魔,这半年来几乎每晚你都来这儿!手机关着,呼你也不回。这儿有多大魅力呀?!”男孩赌气地说着,眼睛却直钩钩地盯着我。
“噢,我明白了:为了这个酒鬼呀!”他轻蔑地对我哼着。
“别说了!”小健想阻止他。
“我要说!”男孩似乎更加激动。
“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吗?” 我摇着头,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他必须和我走!”男孩愤怒地对我吼着。
我惊鄂地看着小健。他会走吗?
“我会给你解释的。方宇,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没有看他,只看到窗外茫茫的月夜高腾,你还会回来吗?还记得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吗?如果有来生,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宁愿做一切高腾,你听见了吗?我的泪此刻和桌上的红蜡烛一样已经枯竭了.
黎明时分,我等来了疲惫而兴奋的小健。当他带着灿烂的笑容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知道,我终于把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