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
① 林立群(♂)29岁,海军××救捞中队副中队长,少校军衔,毕业于海军××学院潜水专业大专班,籍贯:浙江舟山
② 花蔓婷(♀)27 岁,林立群的妻子,本市××小学语文老师,毕业于本市师范学院,籍贯:本市
③ 朴俊熙(♂)23 岁<朝鲜族>,救捞中队×支队副支队长,与林立群是校友,刚分来的不久,少尉军衔,籍贯:吉林延边
④ 花蔓苈(♀)21岁,花蔓婷的妹妹,也是朴俊熙的女友,就读于本市一所大学,现在南方××外资企业打工,籍贯:本市
七月的岛城,尽管对于游客来讲堪称是人间天堂,但是对于今年即将毕业的海军××学院潜水专业大专班的几十名学员来说,却是热的透不过气来。毕业临近,而去向始终像埋在金字塔中的木乃伊,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大家似乎都更加亲近了,可是谁都明白,有很多人都在跑关系、“走后门”,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谁不想分到个理想的工作岗位,能留在本市最好,大连也行,海南就远一些了,要是分到宁波,那可就......
毕业的前一天,朴俊熙被通知到本市的救捞中队报道,大家都没有话说:人家就是应该留在本市。因为朴俊熙年年考试第一名,而且人缘极好,乐于助人,被称为大家的“小管家”。他留下,大家都不奇怪。是的,战友们都喜欢这个有一对浅浅酒窝的浓眉大眼的朝鲜族大男孩,特别是他和陌生人讲话时会变得红红的脸颊。队长甚至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假冒的朝鲜族学员,朝鲜族的人应该是单眼皮呀,而且咱们俊熙怎么看怎么象是山东人,高高的个子,黑黑的皮肤,憨憨的神态,结实的身体,那一点不像山东人?
报到这一天,林立群就发现这个男孩子很老实,和他聊天时表现出的腼腆简直就像个女孩子。尽管自己不是那种很严肃的人,可是朴俊熙还是很紧张。林立群很喜欢这个比他小7岁的下属,他知道朴俊熙在学校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没想到会如此出色,工作认真负责,而且特别谦虚谨慎,最重要的是俊熙特别好学。立群不但处处帮助照顾俊熙,而且曾经主动揽过一次本属于意外的责任事故的全部责任,这更让俊熙把林立群看成是自己的大哥哥。因此,遇到什么问题,或者思想有了什么想法,他都爱找林立群。林立群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弟弟,更加关爱有加。
这一天,俊熙收到了母亲托人捎来的一些特产,于是挑了一大堆就直奔林立群的家。这可是他第一次去林立群的家,他有自己的想法。一来,中队长的确像亲哥哥一样,处处照顾自己;二来,自己在岛城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所以应该去看看大哥、嫂子,和他的孩子。
这几天,俊熙常常莫名其妙地想起林立群,晚上做梦也常常梦到。要说林立群长的英俊,倒不是特别突出,但是他处事果断,遇事从容不迫的军人作风是俊熙最喜欢的,更何况林队长特别关心下属,这让俊熙这个远离家乡的年轻人可以感觉到家一般的温暖。因此,这一段时间,俊熙有事没事总是往林立群办公室跑。一句话,他觉得林立群是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和信赖的人。
俊熙提着大包小包一个人敲响了林立群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个4,5岁左右的男孩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很秀气。但是让俊熙一下子就断定:这就是小豆豆的却是小家伙的单眼皮,薄嘴唇——这简直就是他爸爸的翻版!
“你是谁呀?”小家伙打量了一下俊熙,没见过!
“我是你朴叔叔。”俊熙把东西一放,一把抱起了豆豆,亲了一口,“你是豆豆吗?”“是呀,可是我没见过你!”“豆豆,是谁呀?”里面传来立群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磁性。俊熙的心一阵激动,这是他每次就要见到立群时特有的生理反应。“群哥,是我。”“哎呀,是俊熙呀,快快快,进来吧。豆豆,你怎么不叫叔叔进来呀?”立群拍了拍豆豆的小脑袋,“这就是爸爸常给你说的俊熙叔叔呀!人家俊熙叔叔从小学习就好,你可要像你俊熙叔叔一样考第一呀!”“可是我还没有上学呢!"豆豆趴在俊熙的肩上撒娇的说。“俊熙,你来我欢迎,可是你还拿东西来,下次我就不敢让你来了。”“这是我妈让别人从家里捎来的,不是买的。”俊熙一边逗着豆豆,一边解释。“蔓婷,来,给你找了个弟弟,还是朝鲜族的!”立群一边把俊熙让进客厅,一边把正在里屋批改作业的蔓婷拉了出来。花蔓婷是一个标准的岛城姑娘,体形好而且漂亮。“嫂子好。”俊熙放下豆豆,起身和蔓婷打招呼。“快坐吧,都不是外人,立群天天在我们娘俩面前夸你,今天总算见到了,以后可要经常来呀。”
“会的,嫂子。”“唉,你坐呀!”蔓婷一边倒水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子:俊熙一身笔挺的军装,把他这个原本就千里挑一的美少年衬的更加英气勃发。特别让蔓婷满意的却是俊熙已经泛到耳朵边的两片红云,害羞的男孩子都是老实孩子,人肯定也可靠。不如,给蔓苈介绍一下,说实在的就连自己,也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个大男孩。“俊熙呀,有对象了吗?”“还没有呢”俊熙的脸更红了。大家都笑了,豆豆笑的最开心......
几天以后,蔓苈认识了俊熙。这可让所有蔓苈的男女同学都羡慕不已。每次蔓婷让俊熙到学校接蔓苈回家过周末,俊熙总是被同宿舍女生拉住不放,问这问那,对军校和朴俊熙这个朝鲜族的大男生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遐想。这可让蔓苈又喜又忧。一天见不到俊熙,蔓苈的心就像少了点什么。于是,蔓苈成了俊熙宿舍的常客。而俊熙对蔓苈,不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他天天脑子里装的更多的还是林立群,这才是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一个周末的中午,天阴沉沉的,似乎随时就会有一场瓢泼大雨。立群端着一盘水饺进了俊熙的宿舍,蔓婷本打算让俊熙一起来家里吃饭的,可是蔓苈上午和下午都有课,因此俊熙也不好单独去,所以蔓婷让立群给俊熙端来了一大盘头一锅的饺子。立群一进门,就看见俊熙光着上身忙着钉书架,突然,立群觉得全身有一股说不出的热流,直冲头顶。立群呆呆地看着俊熙,俊熙的肌肉不是特别发达的那种,但是很有形,而且很匀称,皮肤的黑色,加上肌肉的线条,简直就是......难怪蔓苈天天念叨:有俊熙,就有安全感。是呀,潜水员有的就是如火的青春,有的就是健康的体魄。
“群哥,你来了,快坐”,俊熙把手里的活一扔,接过了立群手里的盘子。这个动作,带来一阵微风般的气流,合着一种微微的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汗水的气息,让立群坐立不安。甚至连看一眼俊熙的勇气也没有。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俊熙分到自己的中队,他还没有对第二个下属如此关心,有现在这种感觉,尽管他自认为对下属基本上是一视同仁。立群明显地感到自己的下身,已经是不听使唤地凸了起来。难道自己真是......
“俊熙呀,我回去了,快趁热吃吧。”说这就想离开,是的,他感觉唯一不会让他崩溃的办法就是逃避。这不是离开,而是逃跑!狼狈地逃跑。
俊熙一步冲上去,挡在门前。“大哥,你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嫂子在家等我呢。”立群只想早点脱离这种感受。“大哥,我听别人说,豆豆不是你的亲生孩子,有没有这回事?”“是……”立群的表情痛苦而无奈,整个身体微微颤动着,“你嫂子是离过婚的人,豆豆是他带过来的孩子。”立群点上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
沉默,只有死一般的沉默。窗外,狂风裹着暴雨倾盆而泻,打在俊熙宿舍的玻璃窗上,像一阵阵密密的鼓点,敲的让人心烦意乱。
“大哥,我……”俊熙突然一把从背后紧紧地搂住立群的身体,“哥,我喜欢你,我……我不能没有你!”俊熙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实在太突然了,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但就恰恰发生在立群的身上。他立刻全身一阵痉挛般的抖动,“俊熙,别这样!我们是军人,不可能……”“哥,我天天都想见到你,天天晚上都想你,梦里也都是你的影子,我再也不能欺骗我自己和你了,我必须向你说明白!”俊熙抽泣着,“这么多天来,我一直告诫自己:大哥是有妻室的人了,自己不可以……可是,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否则我会崩溃的!或许明天你可能再也不理我了,可是我必须对你讲清楚。你要是对我反感,或者讨厌我,可以把我调走或者让我回家……”
“俊熙,”立群转过身来,一手摸着俊熙的头头发,一手掏出手绢轻轻地擦去眼前这个同样令他魂牵梦绕的男孩子,尽管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这种感情实在是太危险了,特别对我们潜水员来说。如果情绪受到影响,后果是很严重的,甚至……”“我知道我是个军人,是个潜水员,可是我也是个人呀!我也有自己的感情,我也需要精神的依靠,哥,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害怕自己那一天一旦下潜,就再也上不来了。所以,我必须提前和你讲清楚,让你知道,曾经有个朴俊熙深深地爱着你!”
“胡说!”立群心疼地抱着俊熙的双肩,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让你再也没办法下水!”“哥,如果你不让我下水,我会死的更快。”“你再敢说一个‘死’字,我就……”你这小子越说越浑了!”“大哥……”俊熙猛地把头埋进立群的怀中,哭得像个孩子。窗外,于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整个岛城,陷入一片雾蒙蒙的迷惑,就像人们的感情。
立群两手捧着俊熙的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认为是很坚强的军人的男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俊熙抬起头来,看着立群,慢慢地,慢慢地把双唇轻轻地贴到立群的嘴唇上。立群开始还想后退,可是立刻就被俊熙的热情融化了。他的最后防线,彻底崩溃。
情感就像一道看似坚固的堤防,但只要有一处弱点,即使是一处不起眼的蚁穴,就可能导致大堤毁灭性地坍塌于顷刻间。
俊熙和立群的舌体相互纠绕着,吮吸着;两双手在对方的身体上尽情地抚摸着,仿佛立刻就会失去对方。俊熙慢慢地解开立群的军装上衣,背心,露出立群宽宽的胸膛。俊熙疯狂地亲着,抚摸着,直到把立群的阳具猛地含在口中,有力地吸吮起来。立群立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两只手用力地揉搓着俊熙的头发,抚摸俊熙的脸庞,汗水顺着立群的背部流了下来,但是却没有一丝的疲倦。呼吸急促而伴随节律的暂停,这是怎样的快乐呀。这么多年来,一直埋在自己心中的圣碑被彻底地击得粉碎,今天的一切使他融化在热情与青春之中,不能自拔。俊熙的结实的肌肉,黑黑的皮肤,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最爱,都是他的渴望。在他潜意识中的包裹,被一层层地剥开。直到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妻子是那样的麻木和冷淡的根本原因。
突然,门被人用力地敲打起来。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俊熙,是我,快开门,淋死我了。”“哎呀,是蔓苈,”俊熙腾地跳了起来,连忙帮着立群穿衣服。立群也慌了,急急忙忙地提着裤子。可是太晚了,蔓苈抬着脚尖,透过玻璃上报纸的缝隙看到的两个男人在做的一切。
门开了,可一个人也没有。
“蔓苈,”朴俊熙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飞快地跑进雨中,去追蔓苈。立群慢慢地在雨中矗立良久,最后还是慢慢地走回家去了。在楼道的拐角处,蔓苈缓缓地走了出来,大雨很快便掩盖了她的一切。大雨一直下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俊熙到了蔓苈的学校,但是蔓苈的同学说蔓苈和一个整天追着他的男生到南方去了。“她不上学了?”“她说,不想上了。我说你是怎么得罪她了,我看她是真的生气了!”蔓苈的同学显出十分费解的神情。俊熙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立群第三天就出差了,临走时俊熙没有送她。
林群是在一个星期五的上午回来的。刚下车,就看见战士小刘和小赵跑了过来。小刘一见林立群就哭了起来,“林队长,朴区队长他……”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涌上立群的心头。“他怎么了?”立群几乎是叫道。指导员走过来,眼睛红红的,说:“小朴他……牺牲了……”接着,指导员和两个小战士都哭了起来。
立群眼前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亏身后的吉普车撑住了他的身体。“俊熙现在在哪?”立群猛地抓住指导员的双臂,拼命地叫道。“在××医院。”教导员看着眼前目光呆滞的林副队长,心疼地说,“老林,你刚回来,就……”谁知立群一下子窜进吉普车,自己驾驶着,风驰电掣般的向医院驶去。
再次见到俊熙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这是立群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他的耳边响起医生的话:这是典型的减压病,可能是气泡栓塞了脑部的终末动脉,引起的猝死。天哪,自己早就该想到,临走前就应该告诉中队其他领导,俊熙的情绪不稳定,不能下潜。可是……完全是自己害了俊熙。立群猛地扑到俊熙已经冰冷的身体上,号啕大哭起来。几次哭的昏了过去,直到战士们赶到,拉走了林群。几天后的追悼会明明白白的向立群宣布:朴俊熙真的走了,躺在军旗下的再也不是他记忆中活蹦乱跳的俊熙了,想到这里,林群又一次大哭起来。干部战士都上前劝说,可是自己失去的何止是一个同事,一个战友,那就是他的亲弟弟,那就是他感情的寄托,那就是他的全部。最终,林群被抬出了会场。
三年后的这一天,蔓苈终于从南方打来电话,蔓婷接的。当蔓苈得知俊熙牺牲的消息,在电话那头大哭起来。蔓苈知道,无论如何,俊熙始终在自己的心里挥之不去。毕竟那是她的初恋,毕竟那时曾经让她心动的第一个男人。俊熙的标准始终束缚着自己,之所以和同来的男同学分手,正是俊熙的影子始终缠绕着她。这一生,她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幸福了。蔓苈无力地放下了电话,尽管姐姐急切地想要了解她的近况。
立群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工作的热情全没了,不久就转业了,成了一家金融公司的领导。蔓婷最终选择了离婚,因为自己丈夫在俊熙牺牲后的转变实在令她不能接受。
一年后的清明节,立群来到俊熙的墓前,坐下,掏出一本俊熙的日记本。这是在整理俊熙遗物时发现的,打开第一页,一行醒目的大字:我渴望拥有后的崩溃,胜过等待后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