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鱼的眼泪吗? 没有,一定是没有了,因为鱼一直生活在水里。也许满满一箱的水都是他的眼泪,可是你分不出了,因为他生活在水里。 我是一条鱼。 我一直想给你看我的眼泪,我也曾幻想不顾一切的跳出水面,给你看我的眼泪,可是我做不到的。因为那样,等待我的将是死亡。 其实人也是一样的,当你把自己的脆弱隐藏在冷漠背后,别人看你就会是一条冰冷的鱼。 他捧着我的脸,星星划过的时候,有一滴水安静的在我的脸颊上绽开,一个男人的眼泪。他说,你究竟爱不爱我?类似于逼问的一句话,他说的却无比的软弱,好象,一碰,就可以碎裂,我看不下去,一个男人如此的狼狈。 其实,他知道的,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是不爱他的,否则,他为什么要落泪呢? 我是一条鱼,没有体温的鱼,我只会在水中隐藏我的眼泪,我不要他看见,我也不想证明。 他的手轻轻滑过我的身体,暖暖的,他对我说,确实没有体温的,冰冷的。 那是因为空调,也许有残忍的笑在我嘴边,我喜欢一直开着空调,20℃,尽管冻得手脚冰凉,可是我喜欢,这冷冷的感觉。 他还是睡着了。 我在电脑的桌面上打开一个空白的记事本,留下一句话“也许,在身体上,我们是最相爱的一对,但是在灵魂上,却抓不到彼此”,我忘记这话是谁说的,但是,竟然这么的适合我们窄小的空间。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哈根达斯,躲在一大杯冰淇淋后的,是我懒懒的眼神,我总是懒洋洋的,喜欢冰淇淋,经常逛街累了就丧失仪态的坐在路边,于是他总是拼命的把我拉起来,“求你不要这么随便。”可是我喜欢这样,但是我从来没有说。我总是漠然的审视他,也许我有一双忧郁晦涩的眼睛,也许偶尔也有闪闪的光,但我知道,那是博士伦。 我得和他在一起,因为我太寂寞了。 那个时候是我刚工作,走向社会的第一步,我却彷徨了,太多复杂的思绪,整个人有一种浮躁的彷徨。我总是一个人,在街上行走,即使在很深的夜里。一个人,陪我的只是心爱的sony discman,一天到晚听乱七八糟的音乐,边走边听,边听边唱,那时候,我以为音乐一定是我最大的梦想,那时唯一的志向就是开一家唱片店,或者是做一个街头卖卡口cd的小贩。 见面的第一晚,我就住到了他的家里,好象也没有想那么多,什么贞洁,什么未来,只是觉得爱了,需要了,就可以付出自己。人的身体,是跟着感觉走的。 我喜欢他结实黝黑的胸膛,有一种安全的感觉。 忧郁和寂寞总是象藤萝一样疯狂的滋生和蔓延,密密的覆盖住我们的生活,而我们向往蓝天,向往被寂寞隔断的世界,所以我们总是试图把它们连根拔起,可是却不知道它们的生长速度是如此的迅猛、热烈,一种几乎绝望的挣扎,可是越是挣扎就越是不能逃脱这样命运,我总是在早晨醒来的时候,感觉灰蒙蒙的,感觉世界好象离我好远,也许是隐型眼镜作怪了,我用周戴型的,是美式眼镜的小姐急切推销给我的,说是可以戴一个星期,我总是带着它过夜,让它感觉我眼睛的湿润,我喜欢在深深的夜里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偷偷哭泣,可是我不能让他看见,因为我是一条鱼,我害怕向别人展示我真实的内心,因为脆弱是我的致命伤。 有一首歌叫做“与你无关”,歌者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平淡唱出来,“因为你的名字念起来非常简单,因为不想晚餐吃不完,所以才会对你喜欢,与你无关……”也许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无所谓的,包括对他,有时候我也想,如果和我同居的换成另外一个人,是不是情形也完全一样,如果真的无所谓,到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我不会移情别恋,反正谁都是一样。我要的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被人爱护的感觉,却忽略了自己的心 有一天我突然明白自己,我好象并不是一个男人,至少,我在我的爱情里,从来没有主动的把自己摆到一个男人的位置上,我没有负什么责任,没有做什么承诺,总是在可以依靠的人面前,变得软弱。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就象他平时这样追随着我一样。他总是喜欢这样看我,用一种暗淡的垂死的眼光瞄我,也许我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从思想到灵魂,甚至躯体上,他对我好象是陌生了,他走过来,伸出手,我也伸出手,我还以为我拥抱的注定是空气,可是,却实实在在是他的躯体,温热的躯体。作爱的时候,我总是说抱紧我,可是我总感觉到他紧紧抱着的,只是我的躯体,我的灵魂已经出壳了,散在天外,我甚至向往自己身轻如燕长袖善舞的漂浮在空气中,在和风中飘散飞舞。 我喜欢在黑夜里狂奔,喜欢一个人空坐着什么都不想,喜欢一个人看电视傻笑却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喜欢泡果茶装情调,喜欢一天到晚只吃水果却忽略日渐消瘦的脸庞,喜欢通宵的在电脑前聊天打字,有时候觉得自己象是一个打字机器,从容不迫的应付四面八方来的喜怒哀乐,在每个人的字里行间变换自己的性格却一点点的在生活中沉默。我觉得自己是异类,是一条鱼。 当别人看一条鱼的时候,能感觉到鱼的真实存在,应该就在水下不远的地方,可是当他真的想伸出手的时候,却触摸不到了,并不是眼睛欺骗了你,而且因为我们之间隔了一层折光的水波,就象,海市蜃楼。我在水下流泪的时候,你也看不见吧。也许有一天,在人潮中我终于能找到可以依靠相信的人,终于有鱼跃龙门的勇气,撤掉自己层层的心理防线,可是离开属于我的水,即使给你看到我的眼泪,也是垂死的美丽了吧。其实谁都没有错,错在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我只属于水,而你,属于天空。 “我们能够长久吗?”他不断追问我。 “不知道。”这也是我最常说的话。 是的,我不知道,不知道的生活太多,我不愿意去想太多,太累了,也许我应该好好休息了,在水底,一个人。 这时候,突然想看他的微笑,可他在身边沉沉的睡了,我也轻轻的说,“睡吧。” CD一夜在唱,因为没有声音我睡不着。 这样的夜晚,很安静也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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