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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98 作者:


当我端坐在电脑屏幕前,我意识到我终于想写一些东西。所有的遭遇和感悟,一时都涌上心头。街对面的高楼里万家灯火,是否也有一颗心像我一样渴望倾诉?于是,我轻轻地抚击键盘,让那心底的往事缓缓流淌。我的一九九八啊!
我还清楚地记得97年11月我买回电脑的情形。我就住在中关村,离电子一条街咫尺之遥。谢过了给我送货的师傅,我就急匆匆地反锁上门,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笨拙地安装我的电脑。坦白说,我对这个玩意几乎没有兴趣。但我花了几个月的积蓄买下这台电脑,只有我自己知道:是为了上网。当我听一个同事聊天时提起在网上交友的事,我心里忽然灵机一动:这的确是一种安全可靠的方式。于是几个月后的今天,我也有了一台自己的联想电脑。我看着它,如同看着我的梦想在我的掌中。那时,这个世界上知道我心中埋藏得极深,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每时每刻又被巧妙地遮掩的秘密的,除了我自己,只有冬冬和华。 
冬冬是我的高中同学。那是一九八四年,我还生活在那个因服装和号称拥有最多观众的体育项目而闻名全国的北方滨城里。她还远没有现在著名,但已是足够的美丽和宁静。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在夏季到这个城市来匆忙地旅游,她并没有什么可观的风景,也没有完善的旅游服务设施。她实际上适合于长期居住。她适合于那些在浮嚣的红尘中辗转了太久的心灵在此休憩。而在此久居的人们,也必须习惯于它的宁静和寂寞。我的十八岁的青春,就在此遭遇了我的初恋,并演绎出我一生的悲欢。 
好象从更小的时候起,我就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男孩。在我小学六年级时,我好象也迷恋过一个女孩,现在回忆起来,很大程度上我迷恋的是与她在一起游戏和读书时的欢娱,一点也没有性的意味。而上高中后,我发现我对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位男同学非常喜欢,他叫伟,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我总有一种要把他据为己有的要求。我敌意地注视那些与他过从甚密的男同学。但他只把我当作一个朋友,一个多少年来一直在一起读书的伙伴。那时的我,早已通过手淫体会到性的快感,但我不知道应该是两个人来实现共同的快感,特别不知道应该和女人在一起干这件事。四年以后我和女人有了性关系,我知道应该插入,但我不知道还要“进动”,这是经过好多次实践才摸索出来的。再以后,当我看了一些“毛片”,我不仅为我当年的无知而哑然失笑。 
回想在高中三年级时我的样子,一定糟糕得很。由于先天发育得不好,手淫又很频繁,我长得很消瘦,一米八五的个头,却只有六十公斤体重,当然骨骼已是成年人的样子了。我的相貌不难看,但是忧郁和孤僻的性格使我的脸上没有什么光彩。我的学习成绩还不错,特别是语文,在当时我读书的这个全省闻名的学校里无人可以匹敌。虽然没有太多的同学和老师喜欢我,但我还是这个班的班长。我一直注视着伟,直到冬冬走入我的视线。 我忘记了是什么原因重新编班使我和冬冬成为同班同学。他的眼睛使我迷醉,并且使我认为我从中读到了与我一样的痛苦。我努力与他接近,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们成为好朋友。后来他主动提出让我搬到他家中一起复习功课。当时我的父母已经离婚,我兄弟三人和母亲挤在一间屋子里。而冬冬的家在一所日本式的老房子里,这在那个城市里是非常多见的。他的父母为了让他有个好的环境读书,就为他在院子里建了一间房子,这就是后来我们的乐园。房子是刚刚建成,我还记得后来我和冬冬相爱,有一天我们已经脱光了衣服在床上,还有一个瓦匠在作什么工作。我和冬冬一边在被窝里互相抚摸,还一边和那个瓦匠搭话。我悄悄地对冬冬说:“我们是在偷情!”,他甜甜地笑了 。多么甜蜜无邪的青春时光啊! 
我搬到冬冬的小屋的那天,我还带来了一个小小的被子。但是我们都发现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我们只能挤在这张小床上了。好在我们都很瘦(我好象忘记形容了,冬冬很瘦,个头也不高),冬冬的母亲也是这么说。顺便说一下,在那个时代老人们对同性恋一无所知,而我们中国的文化中对两个男子之间的亲密行为似乎也并不太在意,特别是对两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几乎没有任何人认为我们两人挤在一起有什么不妥,他们只是关心我们会不会在夏天里很热。但我们的确不热,即使后来我们紧紧地搂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觉得热。如果炼狱的火焰能够换得我和冬冬的重逢,我情愿我此生是热死的! 
那个城市是个避暑的胜地。晚上我们做完了功课,到了上床睡觉的时候。我们都是只穿着短裤睡觉。我们都有些不自然,冬冬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从未有过和别的男孩同睡一床的经历。而我的不自然是因为我心中忐忑不安。我期望和他拥抱,虽然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性含义。于是我们一人睡在床的一边,我在外侧,努力使中间还保留一点空地。难为这么一张小床!好在床是靠墙放置的,而我们又在床边放了把椅子,所以似乎都不会掉下来。我们肯定还说了些别的,但我只记得冬冬说:“我一直希望能有个人和我一起睡,但你为什么又离我那么远?”为什么?因为我的下体早已硬硬地勃起,我怕他发现这个秘密。但我终于不能克制,就把冬冬紧紧地搂在怀里。我惊奇地发现他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这正是他渴望已久的。就这样,一切都发生了。我们的青春的唇火热地铰接在一起,我们彼此献出了我们宝贵的初吻。那是多末刻骨铭心的记忆啊!它明示了我一生该走的路,虽然此后的岁月里我仍然走上了另一条路。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我怀中的变化。所有的羞涩和胆怯在一瞬间都荡然无存。我扒下了他的短裤,也褪掉了我的短裤,这时,我们就完全地以自然之身拥抱在一起了。我将他的阴茎我在手中,如同握着稀世的珍宝。他的阴茎比较细小,而且包皮是完好无损地粘连着。以后我曾经想到过,男人也应该有VIRGIN,至少冬冬当时一定是。而且那天晚上他也告诉我,他从来都没有过手淫的经历。他的勃起的阴茎笔直地挺立着,我终于将它含到我的口中。我已经说过,我直到二十多岁时仍然不知道所谓“进动”,因此我只是那样静静地含着。后来我又亲吻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但不是全部。我作这些事的时候,冬冬是乖乖地躺着,后来当我的阴茎在他的阴茎上摩擦时,他哭了,轻轻地抽泣。我以后认为,那可能是紧张,激动,羞涩等交融的情绪所致。当时我有些惊恐,问他为什么,他却说没事。后来他也热情地亲吻了我。我们都亲累了,就安静地躺下来说话。我们真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了,因为我比他大,以后他就叫我哥哥。 也许你会注意到,我们的第一次性行为并没有达到成年人的高潮。我们都没有射精。这是真的,而且以后的三个月中我们始终以这种方式获取我们的快乐。想一想,我们只是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而且我爱他爱得发狂。当他告诉我他从未手淫过,我就决定不教他这样,因为我觉得那会伤害他。而冬冬也很乐意这样,他对性高潮和快感似乎并不在意,接吻和拥抱已使我们非常满足了。而且更难以置信的是,自从我可以和冬冬每天赤裸裸地拥抱在一起入睡后,我已经有好几年历史的手淫就再没有过。以后我还有过遗精,这很自然。而冬冬却没有,在那之前也没有,虽然他的体征已经基本发育成熟了。在我成年以后,回忆这一段美妙的时光,我始终认为我和冬冬的初恋是发自情感的需求。性其实是不重要的。 
从那以后,我们更加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读书,甚至一起洗澡,一起上厕所。我不知道我的老师和同学现在怎样看这件事,当时他们肯定注意到了,但也没有人有任何不洁的想法。那时的人似乎都比现在单纯。我和冬冬每天都睡在一起,而且必定脱得光溜溜的互相搂着,接吻(以后连吻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很少了)。这样的美妙时光经历了三个月,直到我们都上了大学。我来到了北京,而他留在了故乡。 
我已经不想回忆我们分别时的情景,它使我一生都感到辛酸。当时冬冬在火车开动后一直追着火车跑。我在火车拥挤的车厢里就开始给他写信。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和冬冬频繁地通信,经常没有收到回信就已经写出下一封信。我们陷入最甜蜜和最苦涩交织的思念之中,甚至因此我不再是个功课很好的学生。寒假时的重逢也是令人无比激动的,但我们彼此都有一种感觉,我们长大了。是的,我们长大了,当青春的冲动趋于平静,我们彼此都成熟和理智起来。我们不再在一起睡觉,除了温柔的拥抱,冬冬已经不再许可我抚摩他身体的其他部分。而我也知道应该对我和冬冬之间的感情有所掩饰。而且,冬冬已经开始与女孩恋爱了。以后冬冬慢慢地走出了我的生活。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是他寄来了他的结婚请柬。从此我不再有他的消息,已经将近十年了。 冬冬:你在哪里?你还好吗?冬冬,我仍然爱你。与你相恋,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命运能使我们再次相遇,我情愿抛弃我所有的一切,只为在与你欢聚的那一夜,燃尽我自己! 
我是在什刹海畔的一所由美丽的花园改建成的校舍里读的大学本科。坦白说,那里根本不适合读书,只适合恋爱。所以它现在也的确是被另作他用了。但我的四年最宝贵的青春时光,却在那曾被朱自清先生在著名的散文“绿”中所提到的柳荫下以及在冬季里厚厚的冰面上,在屋檐下蝙蝠轻轻的嘶声中,以及那令人伤感的鸽哨声中,悄悄地溜走了。我相信我的人品,才华甚至相貌和身材对很多女孩具有吸引力,因此我谈起恋爱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但直到发生了我和WISDOM的事以后,我才决定与我的女朋友确定关系。她后来成为我的妻子,并且一直陪伴我走到今天。 
WISDOM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个头不高,相貌还算不错。我们慢慢成为好朋友,在一起很快乐。有一天,我的宿舍里同学来了客人,占了我的床,恰好那一天任何一间宿舍都没有空床。我只好和WISDOM睡到一张床上。我记得临睡前有个同学还开玩笑说:你们俩别犯错误啊!到熄灯以后,我们在蚊帐里并肩躺着,不知为什么,几年前的旧事再现了。我们的唇对接在一起。在最初的痉挛以后,我感觉到他的短髭轻轻地扎我的唇。我意识到我是在和一个男人接吻,而我也是一个男人。我们没再继续。各自安睡了。那以后,我开始疏远WISDOM。我并没有很清楚地了解社会对同性恋的看法,我几乎是本能地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同性恋者。WISDOM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远离他,也许到今天也不知道。我伤害了他。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北京工作,在一所著名的中学里教书。我和我的女朋友结了婚。在我的粉笔生涯的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我担任高中一年级的班主任。我的班上的班长是一个男孩,其貌不扬,身材瘦小,戴眼镜。但我非常喜欢他,像父亲对儿子的那种感情。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拥抱了他。我知道我必须走了。 
我进入北京北郊的一所大学读我的硕士学位,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就作了父亲。与我同屋的有一位蒙古族同学,他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华。华的个头很矮,但很结实。相貌上并无任何吸引人的地方。但他的确是个忠厚善良的人。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他在我之后不长时间也当了爸爸。我因为“有经验”,家里的条件也比较方便,所以经常去帮他照看孩子。他的一外是日语,因此我也帮他查一些英文文献。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在他的实验室里,我们一起对照文献。不知为什么那天我穿得很单薄,渐渐地有点冷。他看出来了,就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我肯定在那一瞬间我失去了知觉,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气息。从那以后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直到毕业我也没有勇气表达我的感情,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感情,也许我连和他的友谊都不再会拥有。这样的感情从一产生就变成绝望,这对我已不是第一次。毕业后的一天我去看他,晚上我们都喝了一些酒,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人。他的鼾声如雷。我却辗转不能睡。那种内心的冲突也许只有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体会,我一生都不愿再有那样的感受。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凌迟。终于我走到他的床边,轻轻地抱住他。他醒了,发现是我,紧紧地按住我的胳膊使我不能动。我知道他的拒绝,就不再挣扎。稍后,他把我轻轻抱回到我的床上。第二天,他什么也没有说,像往常一样地对待我。我将一生都感谢他如此善待我,尽管我一生都无缘得到他的爱。 
我的生命,就在这无望的等待中静静地耗尽。我注视自己青春的落幕,却无力挽回。我像被噩梦魇住,苦苦挣扎却丝毫也不能改变所有的一切。我看到我在一天天憔悴,却始终不能被爱,也不能爱。无爱的生命是无价值的生命。是的,我已经拥有了很多,来自我的父母兄弟和妻子甚至我年幼的儿子的爱,牵绊着我的生活,使我没有死去,也没有堕落。但是,我仍在等待,那个将以我的全部肉体和灵魂去融合的另一个生命。爱情,性的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虽然并不是全部,我只能爱上一个男人,也只能接受一个男人的爱。这是我的宿命。我没有错。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已寂寞地走过十年,其时我已将近32岁,而时间已经进入了1998年。 
我在网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叫石。现在想起来,除了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自觉地与一个男人寻求肉体和精神上的爱恋这样的经历,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地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地铁车站,我随着人流往站外走,有一瞬间我甚至想就此逃走。但是肉体的欲望却强烈地攫取住我,使我不能动。我跟他到了他的家中,我不想回忆那些细节,总之,在我寂寞地等待了十几年后,我第一次释放我我压抑已久的欲望。我试图以此使自己长大。我们几乎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因为他自己也并不在意发生的一切。我也曾努力使自己爱上他,直到我认识到我没有必要以另一种方式虐待自己。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如果不把我的纯洁的初恋计算在内的话。 
以后我就不断地以我的激情去遭遇别人的欲望。只有和NARCISSUS的一次是个例外。他是一个整洁秀气的男孩(其实也有29岁了)。我承认我是爱上他了。我们频繁地通信,我陶醉在他的信中所表达出的信任和眷恋之情,虽然他的信都是用英文写的。我也渴望听到在电话中他的一声亲切的称呼,使我如被电击。我们只见过3次面,直到他以结婚为理由要求终止我们的交往。直到现在我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美丽的借口。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或许一切只是一种幻觉?但我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分手时在他的汽车里,我轻轻地拥抱了他。那种混合了身体的气息和淡淡的香水味的记忆,永远地留在我的嗅觉中。那次离开他以后,我惊讶地发现,在我身上竟然没有留下欲望燃过的痕迹。那个在水边迷恋于自己的影子而终于憔悴以至逝去的美少年,难道你真的只是在我案头慢慢地枯萎的那丛水仙? 我就这么快地走过了冬天,也走过了春天。在炽热的夏天里,我的爱情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仿佛是冬冬的影子,他出现了。 
他也叫冬冬,也出生在我的故乡的那座城市里。他只有25岁,除了戴眼镜,他应该称得上很漂亮。特别是他的一双眼睛,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我喜欢这双眼睛。我们在网上相遇,他住在天津。那是一个周末,我和他在电话里聊天,我忽然有一种 抑制不住的冲动要见到他。我赶到北京火车站时,已经没有开往天津的火车了。我于是叫了辆出租出车,疾驰天津。我们在他的住所里见面,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他的住处很简陋,只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住着他的室友,早已被他支开了。我们聊了一会儿,是该睡觉的时间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样作。我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欲望,但我又害怕会因此失去他。在他经过我身边准备去卫生间的时候,我一把抱住了他。他温顺地倒在我怀里。那一夜,是我一生中很重要的一夜。我知道我身为男人,可以爱男人,也可以被男人爱。爱就是爱,可以超越一切,直至性别。我可以爱,也可以承受爱。当我在“东宫西宫”里看到同样的话,我曾经会心地笑了。 
以后的十八天里,是我1998年的蜜月,我频繁地到天津出差,只是为了能够见到他。他也来到北京一次,我们在首都电影院的双人座上手拉着手看了“红色恋人”,之后到不远处的柠檬树咖啡屋坐了一会儿。我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你只要相信,爱情就一定存在。可惜他最终没有相信。在我们的初夜后的第18天,他提出分手,理由只是他“需要更多的支持”。我实在不忍心把这句话翻译成“他希望通过出卖自己的方式换得奢侈的物质生活”,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但这的确是他的本意,他意识到自己的美貌对许多男人都具有吸引力。我试图说服他,但无济于事。其实我并不贫穷,但是他的期望太高。从此我们再无联系。圣诞节前的一个晚上,我曾经呼过他,但没有回音。我又一次看到,一个孤独的灵魂被淹没在这充满了燃烧着的欲望的滚滚红尘中。 
而这时的网络上,正是那部“北京故事”甚嚣尘上的时候。我已不能理解,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样一个关于一个年轻的男妓和一个纨绔子弟的显而易见的以青春美貌换取奢华的物质生活的胡编乱造的故事齐声叫好?也许这正是我们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的真实写照?我以32岁之为人所不齿的“高龄”,仍然在切切期盼的那种穿透我的灵魂和肉体的爱情,是真的存在吗? 我有些沮丧,开始怀疑。我不能忍受周围的一切,甚至在一怒之下辞掉了工作。我回到我的故乡小住了几天。我度过童年的老房子已被拆掉,除了门前的那棵大槐树,我找不到任何留在我记忆中的东西。我想和第一个冬冬联系,最后我发现我已从茫茫人海中永远地失去了他。我在秋日惨淡的阳光照耀下的海边伫立良久,我感到冷。 
我回到了北京。生活仍要继续,我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我想到过那最后的解脱。但我不能。如果我去了,我的母亲老年丧子,我的妻子中年丧偶,我的儿子幼年丧父。他们将承受人生中最大的不幸。我必须为他们而活下去。即使这种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如果一定有人要在炼狱中生活,那就惩罚我吧。一切都是宿命。 
我认识了刘,我们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他是一所研究机构的研究人员,也结婚了,并有一女儿。我在一种灵魂已近麻痹的状态中,与他疯狂地做爱。他试图发展我们的友谊,但我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每次见到他,我就匆忙去解他的裤带,并把他往床上拖。他嗫嚅着说:我们只是为这个吗?我就用挑衅的目光注视他说:你还想怎样?和他的性关系使我感到刺激,感到疼,这证明我仍然活着。 这样的日子并不能长久。我厌倦了。在最后一次送走他以后,我曾在初冬的斜阳里静静地坐了许久。我感到一种发自我灵魂深处的痛楚在我的全部身心上弥散。我不确认我是否仍在等待什么,等待谁?生活仍在继续,我只能前行。只在不经意的回眸时,泪水会再次模糊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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