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有那么一瞬间,我眼前只有一片铺天盖地的白。好象在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布似的,看出去的,除了白还是白,世界都没有了。
拂掉了脚踏车上堆积着的雪,我忽然觉得冷了。帽子和围巾下的脸像被人猛击了一拳似的,情不自禁的又往那些厚厚的编织物后面缩了缩。雪花正从天上掉下来,摔在地上。安静的周围不时有“扑扑”的声响,我就知道,地上的积雪又加厚了。
等骑上了车子,我才发现,这场雪真的已经下了很久了。因为在表面的松软积雪之下,地面上已经结了层薄薄的冰了。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可已经让我的车子七扭八拐的无法保持平衡了。没办法,我只有跳下车子,慢慢的推着车走了。
快要过年的缘故,街上张灯结彩的,透着股凌乱而凄清的喜庆劲儿。我跌跌撞撞的走着,努力保持着平衡,只觉得脚下像涂了油一样,滑滑的。有种刺激的危机感,对下一秒钟的悬念:我是否会跌倒呢,就在下一秒!?但是我并没有跌倒,虽然我时刻做着跌倒的准备,却出乎意料的艰难而平安的继续走着。
“我们绝对没有可能性了。”“我们不是在演悲情连续剧。”“这是我的原则》”……我甩头,无数雪片从帽子上掉下来,有些打在了脸上,冷的,像我在听他说这些话时的心一样。真奇妙啊!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啊!就在昨天,我还幻想着和他美好的未来,而现在,仅仅过了一天时间,一切就都已经碎了,被他的几句话给砸碎了。
当我抱着那些美丽的梦想忐忑不安的来到他的房间里时,他却告诉我我们的关系应该漂亮干脆的结束了。我努力的平抚自己,让挽留的语言尽量平静的从口中溜出来。可他一开始就呈现在我眼前的背让我实在无法对这些挽留的话的效果有任何的把握。然后,果然,他坚决的语气让我明白了我的预感——我极力想掩盖想遗忘想否定的预感,它真的还是实现了。
我伸出手,抚着他的背……他让我别碰他……我缩回手,却情不自禁的又伸出手……他闪身……我靠近……他坐下来……我也坐下来……他扭过头不看我……我抱住他……他推开我……我加大力气抱住他……他用更大的力气推开我……我的心里充满了恼恨和绝望,却开始笑了起来,笑我的死缠烂打和他的坚决果断。他用力推开我的那一刹那,像定格了一样印在我的脑子里。我弱小,我无能,我心软……面对拒绝,我只能哀求;面对竞争,我只能被动;面对失败,我只能哭泣……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还是当初我和他在这房间里度过美丽时光时的样子。我站起来,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为了凭吊那些逝去的回忆。
“我想最后一次亲亲你。”我用干涩的声音说。他不吭声。我重又坐下,把脸靠在他肩膀上,用右手握住他的右手。他轻轻的回握我的手。我感受着他手上的肌肤和温度,用嘴唇轻触他的脖子和耳朵,心里最后的一点暖意溜走了。抬起头时,我看到自己的泪水滴到了他的身上。
走出他家的大门,我回过身,飘着的雪和沉沉的夜色隔开了我和他。模糊的他静静的笑着,我努力的想也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出来,但我失败了。听到门在身后合拢的声音时,天彻底的黑了。
温习了几个钟头前的这些情景之后,雪还继续下着,包围在我的四周。我静静的走着,朝着霓虹照不到的前方走过去。或许,此时此刻,城市的另一端,他已经在欣赏着这场冷雪的同时开始吃团圆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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