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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好吗? 作者:夏 冬

也许是昨天睡多了,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起了水哥。水哥是我的老上级,比我大六岁,我们那时在一个连队,他是连长,我是排长。水哥人长的高高壮壮的,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个豪爽的山东汉子。他特别爱笑,笑起来眉眼很是生动,那时我刚从陆军学院毕业,被分配到这西北小城的小连队,心里一方面是不服气,另一方面又想在艰苦的基层干出个样子来,将来调回上海时,也能是个有型有气质的军官大老爷们。就这样,我认识了我的上司——水哥。刚报到的时候,水哥笑眯眯地,连连说:“欢迎你,大学生!”,随后让通信员跑前跑后帮我安排房间,我想,连长很热情嘞!这下工作就好干多了。我收拾完,就一头躺在铺盖上,闭着眼睛盘算怎么与领导搞好关系,工作、生活两不吃亏。其实这些想法还是我们毕业时,一些学员队干部教的,灵光不灵光,阿拉就不知道了。午饭前,连长把我介绍给全连队,我就成了四排长了。

谁知道这才歇了一中午,下午就有兵来敲门,告诉我下午劳动,挖水渠,让我带领我的兵去。干活也无所谓啦,阿拉虽是上海少爷,但在陆军学院还是干过活的,再说有这么多兵,也不用我亲自干活。到了现场,把任务分配完,“好啦,开始干吧!”我就在边上闲转。我看到连长往这边瞄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皱了眉头。我想,这老乡也太挑剔了吧?

晚上熄灯后,他把我叫到连部他的房间。他穿着短裤背心,身上的肌肉一坨一坨,很是强悍。他倒是笑着说,“你应该注意一些,要带头,要能干,……”。其实我没有听进去几句,一方面在悄悄欣赏着他的肌肉,另一方面想起兵告诉我说他是我的校友师兄,心里很不以为然。心想,校友嘛,你还能把我怎样,我又不抢你的官位。嬉笑几句,他挥手叫我回去。

就这样,我对他的话总是当耳旁风,心想大错不犯就是,反正咱再熬半年就要调回上海了。

从此也不想欣赏他的形象,心中反而清净不少。

天冷了,这西北小城开始出产她的特产:风沙。这时候让你去哪里玩你都会好好考虑一下,反正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熄灯号响过好一会了,我睡眼惺忪地收拾起金庸的小说,钻进被窝。这时,连部的通信员敲门找我,说我们排凉在土坝上的大白菜还没有收起来,叫我赶快找人收拾,再晚,菜就要冻了。“坏了,我给忘记了!”我几乎惊叫出声音来。可是,这光景兵们都睡了好一会了,叫起他们来?不太好。我不知是那里来了股邪劲,好象斗气,干脆我自己去搬!

我披上大衣,来到坝子上,开始把大白菜垛成堆。估计有个两个钟头是能干完的。哇,这风真跟刀子似的,我裹紧大衣,紧着搬菜。过了一会,估计垛了有四分之一,我的身上开始冒汗了。这时,我起身脱掉大衣,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大个子,也低头焖声不响地搬菜。是连长,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害的!我不理他,加紧忙着,好象他也在和我赌气,也加快了速度。等到风小了些,我身上已经没了力气,总算干完了,看着一大片劳动成果,我自己都有些感动。水哥拉了我的胳膊一下,说了声,“跟我来!”头也不回地回连部了。

我楞了一下,只好拾起大衣,跟着他到房间。他拍打完身上的灰土,看着我的呆样,笑着说:“小子,你行呀,不是窝囊废!”然后起身找出一瓶北方烧酒,说:“小夏,快过来,陪你哥喝点儿!”我这时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高兴,鼻子有点酸,心里有点甜。

干完活喝点酒还是很舒服的,身上渐渐有了暖意。水哥自己脱了外衣,也叫我脱掉,说别拘束。我俩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来,原来他是我们学校以前的拳击队员,难怪这么壮实。他老婆是他的高中同学,现在在老家山东工作,他一年只能探一次家,现在又是半年没见面了。他看着我,深有意味地笑,然后又大笑起来。水哥笑起来其实是很灿烂的,不象平时,那么老成。说起喝酒,水哥的酒量比我是差了点,我们两个平端了一瓶,他的舌头就短了,眼睛也朦胧,越发盯着我,连连说,“我早就觉得你小子不错”。我感觉时间不早了,赶紧扶他躺下。他翻过身,就起了鼾声,好象嘴里还说着,“咱俩明天再喝。”

我后来知道因为竞争副营长的事情,水哥不是很得意。其实他是几个连长里面最能干的一个,人也长的精神,就是跟领导少了些那个,所以落马。这样一来,水哥可能就是下一批准备转业的了。我开始同情起水哥来。这之后,我干活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事事抢在前面,不怕苦不怕累,几个早些的排长反倒不及我突出了,水哥当众表扬了我好多次,私下里我们喝酒的次数也更多了。我和水哥越发熟识起来。每天晚上,我都主动跑到他那里聊天,想逗他开心,我知道,水哥心里是很感激我的,但他不说。

不知怎的,跑习惯了,一天不去就觉得少了些什么,连通信员都说,哎呀,排长你昨天怎么没来?水哥去处理一个退伍兵的事情,去了河南几天,那几天我没事就坐在能看到大门的坝子上,呆呆地想心事。几个兵跟我打趣说,排长,你是不是想对象了?是么,我突然脸红了,兵们也哄笑着走开。怎么,我是在想他么?水哥回来了,我很是兴奋,但又不像往常那样直接就跑到他屋里,而是没话找话地约了其他几个排长一起去,把水哥带来的“张弓”报销了。慢慢地,我往水哥那里去得不是那么勤快了,经常一个人坐在坝子上,带本书,一页都不翻。水哥有时也问我怎么了,我总是吱吱晤晤,久了,也就不大问了。

天渐渐热起来,来这里眼看就一年了,我的调动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工作还是那样,好象也没有大的意思。这天是“八一”,连队里会餐,搞得好热闹,好丰盛。除了值勤的人,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地喝酒了。等到大家从食堂出来,天色已晚,兵们、军官们都跑到电视房看晚会了,我看到营区里有个人影还在晃晃悠悠地动。是水哥。他被兵们灌得差不多了,说要早点睡,还是要转转、看看,才肯回去。我迎上前去,搀住他,一同回连部。

他是喝多了,回屋自顾自地脱个精光,只留了条小三角裤,往床上一躺,呜芦呜芦地说,“小冬,你真好。”正说着,猛地起身要吐。我慌忙拿了他的脸盆放在床前,坐在床边,替他棰背。他索性半个身子探出来,趴在床头,吐个痛快。这时,我发觉我的手被他压在腹下,他好重,怎么也抽不出来。我感觉出来了,我的手里正好满把抓着他的下腹部,我不禁一阵晕眩。

我定了定神,扶水哥躺回床上,拿毛巾给他擦了脸,他感激地看了我,昏昏睡过去。等我清理完秽污,再看床上睡着的水哥时,不由得呆住了。水哥安详地睡着,伴随着轻轻的鼾声,身上的肌肉轻轻地起伏,原来男人的睡相也可以这样好看。等我的目光游移到水哥的腹部,我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水哥的三角裤已经高高地隆起……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我鬼使神差地坐到床边,轻轻地握住水哥的棒棒,手中感觉到一下一下的跳动,我的心也随之颤抖。

这时候,世界一下变得好安静,我只听得到水哥的鼾声、我的心跳,和手中的脉动。我不由自主地上下套弄着,一下,两下……忽然,我想吻水哥,紧紧地抱住他健美的身躯,深深地吻他。当我俯下身子,很近地看着水哥睡着依然生动的脸时,我又想摇醒他,告诉他我好想他,告诉他这段时间我心里有多么苦,告诉他我想要他!我下狠心扶住水哥宽厚的双肩,用尽全身的力气,摇……

水哥睁开眼睛,看着我,含着笑。我一下就醒悟过来,不对,不对!我差点哭出来,这是我最敬爱的人呵,可是我做了些什么?“水哥,我对不起你!”我几乎是哭着说。水哥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身子,好象不是十分明白。我扭头跑出他的房间,跑到黑黑的坝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是过了多久,水哥悄悄地坐在我的身边。见我看他,爱惜而又严厉地问,“你都干了些什么?”我无言以对。他默默地看了我一会,拍拍我的肩,说:“回去睡觉,别着凉!”拉起我,看着我进了宿舍,他才扭头回房间。

我让兵替我请了假,躺在床上。连着两天,我魂不守舍,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连着两天,我没有见到水哥,我也不敢见到水哥。连着两天,我想见水哥,可是水哥没有来。

水哥还是来了,象以往那样,他从来不敲我的门,一推门,先笑着探头,让我的宿舍一下明亮起来,然后弓腰钻过对他的身材而言小了些的门,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笑着把兵们哄走,让他们带上门,然后就不笑了。“小冬,我知道,你这两天心里很苦,思想压力太大。”他轻轻地说着。我不想说话。“我看了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顿了顿,好象在斟酌字句。“这不是你的错,这是病,哦,不是病。”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小冬,你什么都好,我都欣赏,可惜,我不是那种人。”他自信而期待地对我说,“你应该正视自己,你能改的!不过,我不逼你,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他一直定定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很久,想说又不好说,最后还是嚅懦地出了声:“水哥,你坐在这里……对我……是一种诱惑。”我终于说完了。我此时觉得一阵轻松。后面,再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是,我在我敬爱的人面前卸下了包袱。水哥微笑着规劝我,这样不好,要给我介绍对象帮我改,等等。水哥,你是理解我了,但还有好多东西不能改,你还不知道哟!

从此,水哥依然如故地与我交往,有时故意不回避在我面前暴露,我知道他在训练我。我心中只是感激,却依然苦涩。我爱的人呀,你是好人,我不会忘记你!但从此,我变得开朗活泼了,几个排长笑说,连长到底有一套,做思想工作就是不一样喽。我苦笑,水哥也微笑。

我的调动命令在入秋的时候来了,此时我好象已经不是那么热切地要回上海。可是,老爸的关系都动用遍了,不走岂不是让老爸光火,骂我不肖?我找到水哥,问他要不要走,他笑着拍了我一下,“你个傻瓜,要是我早就腚上抹油开溜啦!”,见我不快,又说,“小冬,别想太多,到上海好好干,你很有前途的。”晚上,他把排长们叫来,一起为我饯行。我又感动,又生气。感动自不必说,气的是我爱了你这么久,你就不单独和我在一起么?想想又笑,你又不是我的,我气什么,所以又觉得释然。水哥最后送我上车时,脸上透着留恋,依然灿烂地对我笑,大手紧紧地我住我的手,说了句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的话:“小兄弟,我会想你的。再见,一路顺风!”

后来,我去西北小城出差,水哥已经转业回山东老家了,听说安排不错,在一家银行当了副科长,过得挺滋润。

十年过去了,我已经成为我们这个部队的少校副处长,我雷厉风行、身体力行的工作作风和我开朗、友善的性格都给我带来了好运气。当然,我结婚生子,家庭幸福。然而,我的内心,却依然如故,时常会有一阵清风吹来,在平静的心海泛起涟漪。我保持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我始终忘不掉自己的初恋,忘不掉水哥。哎,我家邻居女孩是不是也在恋爱了,总是反反复复地放着一首歌,“大哥、大哥,你好吗?……”是呵,大哥,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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