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涧译
（小说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比较新颖，对人物的心理描写相当到位。）
  电话铃响了。“是杰克吗？我今天会很晚才回家，别给我做饭了。”杰克把话筒放回去，心里照例是一阵隐隐作痛，他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墙壁，即将到来的这个夜晚仿佛像一条荒漠之中看不见尽头的小路。

  迈克走出了电话亭。这是春天里的一个和暖温煦的傍晚，落日的余辉洒落在城市的大街上，照得人们身上的衣服更加光鲜，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迈克渴望着去结识些新的人，渴望着去和他们聊天、和他们调情。

  戴维回到了家里。这所房子从来都是死气沉沉的，走道深褐色的墙壁似乎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昏暗的光线从唯一的一扇玻璃窗透进来。房屋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猫味儿和煤气味儿，戴维厌倦地意识到，又到了该清扫房间的时候了。

  这种孤寂自怜的感觉总是会过去的。杰克过一会儿将会从床上爬起来做晚歺，然后照例坐下来看电视。可眼下他还不想起来，迈克是他的一切，没有迈克，任何行动和想法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杰克知道造成目前的这种局面是他自己的过错。在他们俩同居的这一年里，迈克从来没有提起过对杰克的友情会转化为爱情，也从来没有显示出他们之间那有数的几次同床共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然而杰克却欲罢不能，像一只陷进罗网中的动物，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迈克，迈克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聪明可爱，以致于他每次见到了迈克都总是抑制不住自己，像一只见到了主人的小狗一样欣喜若狂。

  酒吧里面挤满了人。在通向舞池的走道上坐着两对情人，他们一面喝着杜松子酒和葡萄酒，一面喋喋不休地高声谈论着什么，对周围其它男人们的眼神、谈话、和衣着都不理不睬。迈克费力地从他们身边挤了过去，同时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着旧友新知。他走到酒吧的一角，要了一杯酒，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可怜的杰克，这会儿他准坐在家里，像一只困乏的老狗痴痴地等着他呢！而他，迈克，现在倒是真应该从他那里搬走了，他应该换一个地方，找些更年轻的人一块儿住。不过，他和杰克往在一起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有时在他俩之间会出现某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毎到这时迈克必须谨慎行事，尽量疏远杰克，他知道这时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在杰克的眼中都会有特殊的含义，这使他无法预料，也无法控制。

  戴维在家里坐立不安，他既想出去，却又有些迟疑。这种熟悉的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使他口干心跳。他知道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呆在家里看电视，和他那些猫做伴儿，用手抚弄着它们，和它们说说话，听它们发出的呼噜噜的声音。然而，戴维心里明白自己一会儿还是会进城去的，他还是会强颜欢笑地别人周旋，到最后还是会被自己内心的欲念所征服而失去理智，把某个年轻人带回到这套他一直独自居住的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来。
  每当戴维产生了这种欲望的时候，罗宾的身影总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罗宾那纤细的身材、园润的面厐、卷曲的头发，那旧日的情怀和伤痛、缠绵和暴力，那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令戴维百感交加。戴维不得不找一个人来代替罗宾的位置，但同时他也知道，罗宾的位置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

  杰克在厨房里将蔬菜洗净、切好，准备了足够两个人的饭菜。他在做这些事情时心不在焉，但手脚却很麻利。杰克心里很想给什么人打个电话，好把自己心中的郁闷倾诉一下，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也想不出究竟该说些什么。杰克并不是个慷慨好客的人，因此很难和别人交朋友。他不喜欢虚伪的客套话，更不愿意向别人流露自己的真实感情。
  眼看着他的三十岁生日就要到了，这不免使他有一种黄昏将至的感觉。他渴望着能有个家，能有个情人和他一起踏踏实实地渡过后半生。杰克知道迈克并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他也知道茫茫人海中一定会有人可以回报自己的这份感情，一定会有人像自己一样，在生活中追求安宁而不是寻找刺激，可是这些人却没有迈克那样的微笑和幽默，也没有迈克那样的乐观和活泼。所以杰克只能苦苦地等待着，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这位年轻的朋友终于会对情场上的追逐游戏感到厌倦，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生活中的伴侣。

  迈克把他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看作是自己潜在的情人。性对他来说充满了神奇的魔力，使他痴迷而又不可理喻，这绝非仅仅是生理上的反应。迈克似乎能从这种性方面的追逐游戏中证实他的青春、他的魅力，证实他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喜欢和陌生人做爱，就像一个小孩子不停地翻动着地上的石头，想要最终找到埋藏在下面的宝藏，这个宝藏将会把他带入一个不可知的奇幻世界。迈克在物色对象时灵活性很强，他没有一定的模式，全凭自己的心情。有时他可以尽力去滿足别人的欲望，有时他又必须让对方顺从他的要求。今天晚上他毫无目标，只想随遇而安，把自己交付给第一个对他有兴趣的男人。

  戴维匆匆吃过晚饭，胡乱洗了把脸，站在镜子前面把头发梳理整齐。他像一个农夫面对着他想要买的马匹一样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皮肤更粗糙了，皱纹更明显了，浓黑的眉毛，紧闭的嘴唇。罗宾从前曾经说过他脸上的这种阴郁的狠相看上去很有特点，就像意大利西部的那些传奇英雄一样刚劲有力。
  戴维往口袋里塞了些钱，慢慢走下楼梯，边走边把每个房间寻视了一遍。临出门前，他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朝那阴暗的走道和楼梯瞧了一眼，楼梯的上面是一片漆黑。戴维想起许多他曾经带到这里来的年轻人都对这所房子表示过厌恶和鄙夷，这使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怒气。他走出房门，把门锁好，然后钻进了停在房前的那辆破旧的汽车里。

杰克在调换着电视机的频道，想找个让他感兴趣的节目。

迈克又要了一杯酒。他打量着周围的两三个人，朝他们应酬地笑了笑。

虽然戴维一向喜欢在那些不易被人注意到的偏僻地方和生人结识，今晚他却驱车来到了市中心，一路上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车辆和人群。

  电视中正上演着一部喜剧片，但杰克对那阵阵笑声却充耳不闻，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第一次爱上迈克时的情景。那天他们就是在这里一起看电视，杰克坐在那把扶手椅上，迈克则躺靠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底下枕了个垫子。两个人正看节目时，迈克扭过头来就电视机里那位主持人向杰克发了几句议论，杰克仍记得迈克当时头部俊俏的侧影，身体懒懒的姿势以及他讲话时诙谐的声音，正是这一切使杰克不由得堕入了情网。我爱你，杰克默默地说，他心里也搞不清楚此刻在自己这种感情的下面究竟是憧憬还是绝望。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迈克的头脑中闪现出一个个他曾爱过的人，一次次引人不快的、没有结局的恋情。迈克所想要的那些人一般都是比他年长并事业有成的男子，他们对他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力，然而这些人中大多数仅仅把他看作一名大街上随随便便认识的男友，迈克心中那炽热的激情很快就被熄灭了。不过，他是个生性乐观的人，总是把过去的经历看成是对未来的演习，总是在憧憬和希望中不断地追寻。

戴维来到的这家酒吧从来没有冷清的时候。他从前常常和罗宾一起到这里来，罗宾说在这里可以认识一些最有意思的人。通常，戴维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一面喝酒，一面瞧着罗宾和那些佰生人有说有笑，心里充满了妒忌。罗宾有时会转过脸来，试着想逗他开心，见不成功，便耸耸肩膀，又回去和那些人谈笑。在家里戴维不顾一切地爱着罗宾，而在这里，他却对罗宾充满了怨恨和敌意。不过戴维在这里也结识过其它的年轻人他相信今晚自己也不会空手而归。

电视上在播报新闻。杰克的思绪在迈克和电视屏幕之间游移，这种感觉仿佛是在冷水和热水两个喷头下交替着洗澡一样。

迈克发现今天晚上唯一对他感兴趣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黑黑的头发，短粗的身材，脸上阴郁的表情暗示着一个不愉快的童年和一场不成功的婚姻。另外，此人在床上也—定毫无趣味可言。迈克想再喝一杯酒，然后决定一下自己究竟是应该回家还是到别的酒吧去碰碰运气。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使戴维想起了罗宾。他比罗宾稍稍矮一点，皮肤也略微黑一些，但他却有着同样的一张清秀的脸厐，一对生动的眼睛，一付热情的笑容。他甚至还朝戴维这边瞥了一眼，显然意识到了戴维在瞧着他，随即又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杰克不想再看电视了。他来到厨房，开始把晚歺剩下的东西收拾起来。他先把为迈克留的那半个馅饼和蔬菜包好后放进了冰箱，但转念一想，迈克回来时大概已经吃过饭了，而且第二天他也不会去吃这些剩东西的，他更喜欢现成的微波炉食品。想到这里，杰克心里突然起了一股无名火，也不知是在对迈克还是在对自己生气，他把包在替迈克留的晚歺外面的塑料簿膜一把扯下来，将食物倒进了垃圾桶里。

迈克肚子饿了。他知道杰克一定会为他做好饭菜，并会在他回家的时候拿给他吃，他也知道杰克一定会在表面上对他摆出一付不经意的样子，但这掩饰不住他内心对迈克的渴望。而眼下在这间酒吧里只有那一个人总盯着迈克瞧，那是—种非同一般的、贪婪的眼神，但迈克对此人却并不感兴趣，他不耐烦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了酒吧。

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戴维心想，他正是我今晚看中的呀！他一边想着，一边忙从酒吧的人群中挤出来，追到了大街上。他看到自己所要找的那个人正快步向远处走去，小伙子穿着一件黑夹克和一条黑裤子，一付年轻人特有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戴维从后面追了过去。

杰克烦躁不安地在客厅和卧室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把书摆整齐，一会儿把烟灰缸清干净，一会儿又把散乱的衣服收拾起来。

迈克心想如果自己这时回家的话，就等于向杰克认输，并且会助长他心中的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希望。现在天虽然黑了，但还不算太晚，街上的人还很多，他还有时间再去另一家酒吧，在那儿他或许可以遇到自己所喜欢的人。

戴维轻轻拍了一下那小伙子的肩膀，说了声，“嗨！”并且很勉强地摆出了一付笑脸。
“干什么？”这些年轻人在这种场合下都一样，总是故意皱着眉头，不悦的表情中又带着几分好奇。
“你是刚刚从那家酒吧里出来的，对吧？”
“是啊。”
“我想和你谈谈。”这是个关键时刻，戴维知道只要这小伙子稍一犹豫，自己就稳操胜券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我想问你，你现在打算到哪儿去？”
“去另一家酒吧。”
“何不到我家去喝一杯呢？”

杰克生性爱好整洁。现在房子收拾好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于是他又坐到了那张扶手椅上，两眼盯着空白的电视屏幕发呆。

眼前这个陌生人绝对不是迈克喜欢的那种类型。他的举止有些怪異，和善的话语与他那粗野的表情很不协调。此外，这人的年纪比迈克通常喜欢的要大，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土里土气的，就好像他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可是刚才那几杯酒使迈克变得不那么挑剔了，况且迈克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刚阳之气，也许他在床上的表现并不像他最初想象的那么笨拙。

当然，戴维心里明白这个小伙子和罗宾不一样，他对自己并不信任。但他年轻幼稚、血气方刚，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现在就靠这张嘴了，话不需讲得太多，但最好能风趣一些，要做到这一点对戴维来说并不容易。他身上开始冒汗，紧张得几乎有些发抖。但他知道只要时机一到，这个年轻人将像从前所有其它的那些一样，迫不及待地躺在他的床上同他做爱。

杰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像他上班时需要对各种事情做出决断一样。显然，他爱迈克，而迈克并不爱他；他已经老了，而迈克却还年轻；迈克需要别人的爱，但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就这样，杰克想了许多许多，这种冷静下来的分折思考似乎使他觉得事情有了进展，觉得自己终于已经开始在解决这个问题了。

这是一个迈克并不熟悉的地区，这一带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他们在其中的一栋房子前面停了下来。院子里到处堆着拉圾，前门上的油漆也已经剥落了，进屋之后，走道里又黑又脏，还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儿。迈克心里不由得把这个男人和杰克、把这栋房子和杰克的公寓做了一番比较。他很想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出了礼貌上的关系，再加上他自身的惰性，使他留了下来。

戴维在黑暗中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不悦和失望。“我是刚刚搬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呢！”他一面解释着，一面把厨房的灯打开。两只猫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走过来，年轻人弯下身去用手抚弄着那两只猫并问戴维它们的名字。
“你想喝点儿什么？”戴维问他。
“你这儿都有什么？”
“什么都有。”戴维打开一个小橱柜，里面露出十几个酒瓶子。
“请给我一杯威士忌吧。”
戴维看着年轻人坐在一把椅子上，眼睛来回扫视着水池里的脏盘子、地上的猫食盆、和通向漆黑的后院的那扇门。也许他的确很像罗宾，戴维心想，他的身体、他的眼睛，也像罗宾一样有股朝气和性感。戴维在把酒杯递给小伙子的时候，感到一股欲火在心中燃烧，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迈克。你呢？”
“戴维。”
“你这儿有电话吗？”
“你说什么？”
“你这儿有电话吗？我每次晚回家都要打个电话给我的室友。”
一个不祥的征兆！戴维心想。“他是你的情人吗？”
年轻人笑了，“不是，不过他会为我担心的。”
“为什么？”
“说来话长。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我没有电话。而且，”戴维把对方要问的下一个问题也先回答了，“附近也没有公用电话。”
“没关系。不过我不能久呆。”

几个月以来，杰克的理智一直在告诉他迈克永远也不会成为他的情人。可是杰克还总是不断地为自己寻找借口，想证明迈克是可以改变的，即使他不会改变，杰克也认为自己的爱是如此的宽宏大量，它可以包容迈克所做的一切。然而事实证明了爱得越深、痛的越深，眼前的这种局面仿佛是一个可怕的漩涡，把杰克卷了进去，不能自拔。

喝过酒之后，这栋房子在迈克的眼里显得更加压抑了，仿佛它的主人从来就没有成功过。迈克向来不喜欢失败者，他对那些人毫无兴趣，可是话虽这么说，在床上干那事儿的时候人和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迈克一边想着，一边踉踉跄跄地跟在这栋房子的主人后面上了楼梯，来到了靠楼梯口的那间臥室。这里也是同样：气味污秽，脏乱不堪。椅子上和打开的抽屉里凌乱地堆放着没洗的衣服，地上到处都丢着鞋子、书籍、和报纸。一只猫跟着他们进了房间，径自走到那只煤气炉前面，身子一团，趴了下来。房间里有一张铁架床，床高高的，显得很破旧。迈克觉得自己的下体开始膨胀、变硬，但这与其说是出于欲望的驱使倒不如说是一种条件反射。他开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眼前这小伙子的皮肤比戴维所想象中的更白，肌肉也更结实。戴维瞧着他先脱掉衬衫，再就是背心，然后，他四下里寻视了一下，想找个地方放衣服。小伙子等戴维也开始脱衣服之后，才又继续将他的裤子脱去，躺倒在那张床上。戴维随后把灯关掉，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那炉火昏黄的亮光和从厚厚的窗帘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路灯光。

现在去睡觉为时尚早，杰克想先在床上看一会儿书。他不想再这样等着迈克了，继续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把外面的灯关掉，又将前门的锁检查了一遍。卫生间的光线使他感到十分压抑。

至少床单还是干净的。迈克仰面躺在床上，看着那名男子朝他身上压了过来。迈克顺从地将自己的身体迎了上去，他亲吻着那名男子，同时抚摸着他身上那失去了青春弹性的皮肤。但没过一会儿，迈克又重新躺了下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今天从这个人身上是不会获得什么意外的惊喜的。

戴维心里明白这个年轻人不是罗宾。尽管罗宾有许多地方让他不满意，但他至少对自己还是有热情的。罗宾知道如何付出，罗宾也知道如何抗争，直到那最后的一刻。而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却完完全全处于一种被动状态，听任自己随意摆布。这些年轻人都是一样，个个都有一付火热的身驱和一个坚挺的阳具，他们从不在乎和谁上床，不在乎在床上干些什么。想到此处，戴维心中的那团欲火下面再次出现了一股怒气。

杰克的思路渐渐脱离了他所阅读的那本书上的内容。他的手不知不觉地伸向了睡裤里面；他开始自慰。尽管他拼命要让自己往别处想，但是他眼前出现的却总是迈克那含笑的双眸，还有迈克那温柔的嘴唇和光洁、白净的皮肤。

迈克双眼紧闭。他在威士忌酒和炉火的混合作用的影响下感到浑身困乏，头脑中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幻象。他伸了个懒腰，觉出了对方的嘴唇在自己的胸膛上滑动，对方的双手在自己的两腿间摸索。迈克回忆起了其它的那些男人，其它的那些卧室，那些强健的肌肉、黝黑的皮肤，还有像自己一样的无法遏制的欲望。迈克准备着再一次进入那快活无比的仙境。

戴维用嘴巴亲吻着小伙子的性具，用双手在它上面来回抚弄着、慢慢玩味着。他细细观察着躺在自己身下的这个年轻的身体：它是那么坚实、那么强悍，它和从前曾经躺在这张床上的所有那些年轻的身体相比是如此的相似，又是如此的不同。此刻，这身体正随着他的摆布在呻吟、在扭动。

杰克在呻吟…

迈克在呻吟…

戴维迅速把手伸到床底下，拽出了一条绳子，接着，他动作麻利地将迈克的两只手捆绑了起来。这一招儿他们没有人料得到，也没有人能理解。

杰克用纸巾把自己流出来的精液擦干净，然后将纸巾丢在了地板上。

迈克挣扎着、喊叫着、两腿拼命地蹬踹着，但终于还是被对方用绳子捆了起来。他拼命嘶喊着，直到对方用一条毛巾塞住了他的嘴巴。在狂怒和恐惧中，迈克又—次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使他困惑不解的是那张脸上竟然是一种既关切又滿足的表情。

戴维需要喘息片刻。他低下头来品味着这个小伙子，看着他恐惧的目光，看着他起伏的胸膛，看着他疲软下来的性具。戴维把手贴在年轻人的胸口上，感觉到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杰克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为他这种无奈的自慰感到羞愧。他觉得自己更加成熟了，也更加明智了。他知道迈克是可以爱他的，也一定会爱他的。他现在只需耐心地等待。
关灯之前，杰克看了一眼时钟，心想迈克很快就会回来了，至少他会打电话回来。

迈克的身体从紧张的状态中逐渐放松了下来，他发现那名男子并没有对他施暴，而是在缓慢轻柔地和他做爱。迈克再一次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在黑暗中证实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嘴唇和舌尖在自己的身体上滑动，刚才被熄灭的欲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迈克自身那种难以控制的情欲就像綑绑在他手脚上的绳索一样使他感到恐惧，他无助地喘着粗气，塞在嘴里的毛巾使他几乎要窒息过去了，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名男子正把他那坚挺的性具噙在嘴里，同时抬起眼睛瞧着他。那是一种冷酷无情的目光。随后，那男子的双手向上移了过来，先是轻轻抚弄着迈克的胸脯和乳头，然后渐渐伸向了他的喉咙，将它紧紧掐住。
迈克拼命挣扎着。他奋力扭动着头部，全身的肌肉繃得紧紧的，竭尽全力想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甩下去。就在迈克刚刚觉得有了几分希望的时候，他的脸上被狠狠地击了一掌，接着，那名男子的手又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并且越攥越紧。迈克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压抑似乎正在转变成一阵强烈的性欲，这种痛苦和快感并存，愈演愈烈，终于达到了高潮。

在这之后，戴维也达到了高潮。那是个奇妙无比的时刻，一切都结束了，小伙子的尸体余温尚存，可以供他随意摆布。事完之后，戴维会先洗个澡，然后下楼去，明天早上再回来把这里清理干净，就像清理他那些猫留下的污物一样简单。在干掉了罗宾和最初的那几个小伙子之后，戴维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和怜悯了，同样，他也从来不感到遗憾，他知道总是会有更多的年轻人来填补他们的位置的。

杰克睡得很不踏实。他一直在等着电话铃声。

（完）

原作者： 池涧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