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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ξ 隔年情 ξ☆【本文作者】: 〖e-mail〗: 

本故事纯属虚构 

他说,

――你小子变化挺大的。

我说,

――是吗?每次回北京见到什么人,总是说我变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却不理解,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变化总是在进行的。

――不过你还是迟到,这可没变。他摇着手指头说。

我说,

――我今天迟到是因为工作的事,过去迟到是因为胆怯。

他说,

――胆怯?

我说,

――是的,是胆怯。

我看了看酒吧橙黄色的玻璃窗,此时酒吧里的灯光已经将它映红,窗外的天色也变红了,夜晚快到了。

他说,

――我怎没觉得你有什么胆怯?不开心是有的,你老是苦着脸,像刚挨完操似的。

我肚子里笑了笑,说,

――有胆怯,当我显得迟疑不决,当我在人群里沉默不语的时候,那就是因为我胆怯,对生活的胆怯。

他说,

――对,你当时不怎么说话,你总是显得很累很忧郁。

――对,我很累,我想靠在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的肩上休息一会,但是当时没有。

他说,

――现在呢?

我说,

――现在当然也没有。

他说,

――现在你当然不需要了,我看你一个人过得挺滋润的。

我说,

――需要,现在也需要,这种需要不会因为生活而改变。

  

他又叫了一杯威士忌,酒吧男侍看着我,

――两份?

我说,

――哦,不,给我来一杯红葡萄酒吧。

我对他说,

――我不能再这么喝了,尽管我常常想。

他说,

――你那时不喝酒。

我说,

――是的,我不怎么喝,因为我那时已经活得像条狗了,我不能再让一只可怜的狗躺在酒吧里,或者街上,或者死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我说,

――到上海后,第三个月才开始,那时已经有了点积蓄,晚上总是没事,这么大的上海也没有我认识的朋友,于是我就呆在我的屋子里,我住的地方你可知道?那是殖民地时期的一幢旧建筑,屋子很高,窗也很高,静静地竖立着,显得阴森可怖,总使人想到过去,也许不是我在想,而是这些往事随着房屋的陈腐气息又重新回来了。所以我又常常得重新面对过去,面对那些困难,面对饥饿,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冷漠,那些阳光下的折磨,于是我便开始喝酒。

他说,

――你不应该喝酒,酒这东西可帮不了你。

我说,

――是的,这我知道,很快就知道了。它帮不了我,它使我更加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但它使我不至于发疯,我喝酒的时候也想到我的亲生母亲,她因为喝酒过度而死去,但也因为喝酒而没有发疯,我想她开始喝的时候,她知道这些,她不想面对她的一生而发疯,她要面子,她也要给她的孩子们面子,她死去的活着的还有送人的孩子加起来总共有7个。  

我又要了一杯葡萄酒。

他说,

――对,葡萄酒对你有益,它对心脏有帮助。那时我记得你好像心脏有问题?

我说,

――是的,我晕倒了,没钱上医院,后来就去找钱。开始喝的时候,我一直喝的都是葡萄酒,喝威士忌是在后来,我那时在听MARIE FAITHFULL 的歌,那是她酗酒后重出歌坛时唱的,嗓音已经坏了,然而更有力量,充满了午后阳光下的落寞和绝望,所以我也跟她一样,喝威士忌,我不是想有她的那种嗓音,我不唱歌,我只是想靠近她,在她生活的背景里生活,那样不至于太孤独。  

他看着我,眼里闪着诱人的光芒,他喝了一口酒,又看我,光芒消失,他说,

――我听说了,你后来去找那个人。

我说,

――谁?

他瞪了我一眼,说,

――台湾人。

我说,

――哦…,是的,他给我钱。

他说,

――给了多少?

我说,

――忘了,也许是两百吧。

他又喝了口酒,叹了一口气。

他说,

――你一直没有跟我张口。

我说,

――是的,因为我胆怯,我害怕你害怕。

他说,

――为什么?

我说,

――人跟人之间彼此不都害怕着吗?

他低着头,说。

――这话有点说过头了。

――也许吧,不过,让我给你举个例子。我说,

――在上海,有一次在酒吧里,有个喝醉的老头没人搭理,他一个人转来转去,来到了我的桌前,对我说:提个问题,音乐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我还没有回答他,旁边的一个人就说:因为性欲。我说:不,是因为恐惧。那老头没有理我,笑眯眯地拍着那人的手臂,说:我赞成你的观点。那人赶紧抽回他放在桌上的手臂,转头跟其他人说话去了,老头尴尬地看了看我,笑容还僵在脸上,他把笑容转送给我,问:为什么是恐惧?我说:因为你的问题使我想到了在远古的年代里,夜晚的时候,人们因为恐惧就围在篝火旁,发出各种驱散野兽驱散妖魔的声音,那声音后来就变成了音乐。那老头将信将疑,后来他在那个酒吧里转了一晚,临走前来到我跟前,说:小伙子,我现在赞成你的观点,你有智慧。我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继续说:人们因共同的恐惧而走到一起,于是音乐产生,然而人们也因彼此之间的恐惧而分开,于是音乐死去,像这音乐。他指了指墙上的音箱。我看了看那个放着音乐的音箱,他摸着我的手说:也许我们俩可以合作,写篇关于音乐起源的论文。我赶紧抽回我的手,躲开他。他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后来,吧台的服务生告诉我,那老头是一个知名的音乐家。

他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地笑着,手指弹着酒杯。  

他抬头,他说,

――那时你很苦,我知道。

我说,

――是的,很苦。

他说,

――其实那时我想…。

我说,

――是的,那时你想要我,你喜欢我,你想跟我在一起。

他说,

――对,我喜欢你。

我说,

――但是你没有对我说,你也最终没有跟我在一起,因为你害怕。

他说,

――话不能这么说,我并没有害怕,我…。

我说,

――是的,你害怕,你害怕即使我答应你也是因为钱,我那时没钱没工作。

他说,

――我那时得考虑很多事儿,我家的生意都在我身上。

他仰脖喝光了酒,他向吧台伸出手,说,

――再来一杯。  

他仰脖喝了口酒,手握着拳头,轻轻地捶了下桌子,说,

――所以,两百块钱就把你给买了。

――你怎么又提这事儿?我看着他。

――你害怕了?现在是你害怕了?面对我?他又喝了口酒。

――面对你,我从来就害怕,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过去是因为你的害怕而害怕,现在……。

――现在怎么啦?他脸凑近我,嘴里的酒气喷在我脸上。

――现在是因为你不害怕我而害怕,你让我分不清你来到我身边是因为我本人还是因为我本人之外的东西,比如说钱。我说。

他低了头,没有说话,仿佛也跟我一样,分不清。  

――他**了吗?台湾人?他睁大眼睛问我。

――你可以换个话题吗?我……。

――不行!做都做了,怎么就不敢说了?

――我看你是喝多了,服务员,给我也来杯威士忌。我冲着吧台喊。

――两杯。他背靠在椅子上,手高高地举着,伸出两个手指,对着吧台摇着。

酒来了,他拿起杯,向我举着,说,

――来,欢迎你回到北京,回到你出卖过自己的地方。

我将酒杯顿在桌上,站了起来。

――好,好,好,不说了,算我错,我是孙子,胡说八道,行了吧?。他分开双臂,往下摁着。

我坐下,埋头喝了口酒,没有说话。

――这次呆几天?他说。

――明天就走。我说。

――又要离我而去?他一只手扶着桌角,抖着腿,远远地看着我。

――是的,我不想留在这里出卖自己。我喝了口酒,看着酒杯说。

――别介,你这不是拿话噎我吗?我跟您道歉还不行?他喝了口酒。  

酒又来了,他干完了,我也干完了。

――再来两杯。我们同时举起手。

――听说你有了个“傍家”?我说。

――早他妈散了,还提?整个一卖逼的,趁了老子十几万,开了个服装店。他喝了口酒,抹了抹嘴唇。

――连你都能骗了,一定长得不错,让你把握不住。我笑着说。

――好个球,你没看他刚来北京时,那样儿,傻得跟个逼似的,现在,好,打扮得跟个“二奶”似的。

――别那么缺德,我说啊,你当初怕载在我手里,怎么现在就会载在他的手里?是不是憋不住了?我说。

――话不能这么说,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成那种人,你不是,这我能看出来。他说。

――当初怎么就没这么确定的结论?我说。

――日久见人心吧。他说,喝了口酒。

我仰脖喝光了。

――再来,再来,打酒来,尽管上。我扬着手说。

――操,快赶上梁山好汉了。他点着头,对我说。

――对,喝醉它,喝死它,反正明天就要离你而去,离你而去。

他喝光了酒,接上了刚送来的那杯。  

――他跟我说:哎哟,哎哟,歹命,歹命(台湾话)少年人,出来闯社会不容易。我扶着头,倚在桌上,说。

――他**了?他张嘴喷得我满脸都是水。

――关你什么事?我对他笑了笑说。

――你怎么就这么不解人意?跟个傻…。他没说完,喝了口酒。

――……我脱了衣服,他却不行了,急得满头是汗,后来他说:听到你也说闽南话,我就不忍心,有心里负担。我说:那就算了。他说:我还给你钱。我就穿上短裤T恤到浴洗室洗,他在外面坐着,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说:我还是头一次花钱不做事,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唉,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听了,就跨出门,对他说:你要真想做就再试试吧。他就跑了过来,一把把我往墙上推,我弯着腰,扶着墙上的镜子,他就褪下我的短裤。

我喝干了酒,拿酒杯向吧台照着,吧台的人早看见了,已经过来了一个人。

他拍了拍桌子,瞪着我,他又拍了拍桌子。

我说,

――你疯了,砸坏了,可得赔的。

他拍地重重捶了下桌子。

――我他妈赔又怎么的?老子赔得起。

――你是疯了。我嘴在手心里笑了笑,――对,“我他妈赔又怎么样?”我也拍了拍桌子。

――说下去。他手指点着我,晃着头对我说。

――他让我叫,这样他才有快感。我说。

――你叫了?

――当然,油也没擦,就这么进去,他不要求我也会叫的。

他蒙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他**你就不会让他连瓶都拿来?要你一趟一趟的跑?问问你老板,他懂做生意不懂?他对着服务员高声说。

服务员离开了,又回来,然而没有拿着瓶。

――老板说了,今儿不凑巧,就剩这两杯,这两杯是送二位的。服务员说。

――你老板在撒谎!他说,――不过,哥们今儿也不为难你,你走吧,来两杯水润润嗓子。

他说完了,转过头来,对着我,说。

――后来呢?

――后来就这样,我就叫了,他也叫,那叫声让我听了觉得自己怎么堕落到这种地步?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我笑了笑,摇摇头。

――操。

――他还觉得不够劲,把我的T恤往上撸,撸到肩上,叫我背着,他说这样我看起来象个落难的明星。我笑了笑,摇摇头。

――操。

――完了,就这样了,满意了吧?你。我说,手撑着头。

――操。他对着空气说。

我笑了笑。

他突然抓过我的手,盯着我说。

――操,我他妈是混蛋,你他妈是婊子。

我甩开了他的手,依旧撑着头。

他手臂重重地放在桌上,直视着我,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的火焰,他说,

――你小子不知道,那一晚,在那个酒吧里,我看见你在厕所里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干了你,想让你在我手里哭,在我手里痛苦,只为我一个人哭,只为我一个人痛苦,我有强暴你的冲动,你那时看上去是…,是…“美丽而忧伤”,对,“美丽而忧伤”。他伸手紧紧地捏住我的手。

――可是你没有。我甩不开他的手,我说。

――我孬种。他垂下头说,――我孬种。

他抬起头,眼神游移着,然而盯着我。

――我现在还有强暴你的冲动。他说。

――晚了吧?我已经不是“美丽而忧伤”了,我突然老了,好像也成熟了,“美丽”已经不存在了,“忧伤”也消失了。我淡淡地笑了笑,说。

――你笑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个影子。他说。

――我被强暴时是不会笑的。我说。

他笑了,笑着对我点着头。

――别招我跟你急,小子,答应我,回来,跟我过,让我来照顾你。

――你早干么去了?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我的眼泪嘣了出来,我擦了,笑了笑,看着手里的酒杯。

他头趴在了桌子上,喘着气,他又抬起头,

――好,好,再说,再说,先让我歇会儿。他又埋下头。

我仰身靠在椅子上,头耷拉着,迷糊过去了。  

灯光很亮,酒吧里神秘的色彩消失了,服务员过来说,

――二位,对不起,改天来吧,不是不留你们二位,政府有规定,这一阵子酒吧两点都得关门。

――好,好。他抬起头,――你瞧,我都睡过去了,也好,这下清醒多了,咱走吧,谢谢您了,改天见。他说。

――改天见,改天见,二位慢点。服务员说。

他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出了酒吧,街上的风吹来,他扶住了我,我们俩摇摇晃晃地走到街边,一辆出租车“唰”地停下来,他打开车门,把我往车里塞。

――你干什么?我推着车门,甩开了他,往大街上走去,一些车“唰”“唰”地在我面前停住,我没有停步,摇摇晃晃地走到街对面,他过来了,扶起我趴在树干上的头,他说,

――走,回家去。

――回家去?我看了看他,笑了笑,――跟你?

――嗯,还真怕我强暴了你?他说。

――“强暴”?我伏在树干上,笑了笑,――“强暴”?我笑,笑完了就吐,吐出来的都是酒。

他拍着我的背,我吐完了,擦了擦眼泪,我没有哭,那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出来的,他用衣袖擦了擦我的嘴,他捧起我的脸,对着我说,

――没问题吧?

我点点头,笑了笑,说,

――其实,那时,我也希望你来…“强暴”了我,我一直在等…你的“强暴”,与钱无关…的“强暴”,可我一直等不来,等…不来,你没有来,你也想到了…钱,跟他们一样。

他没有说话,他抱着我的腰把我拉到了路边,我高声地对着马路喊,空寂的马路上一声高过一声地响着:

――…现在,…“强暴”…没有了,没有了,…死了,“美丽”…“忧伤”…也没有了,死了,怎么还能有“强暴”?…没有了,没有了,…都死了…死光了---。

    他把我塞进了车,我还在高声喊着。  

第二天酒醒后,他送我到机场,我误了那班飞机,他给我买了另一班飞机的票。  

    爱情是生活度身定做的一袭外衣,它屈从于生活的肢体:金钱,工作,地位,房屋……。欲望常常也有着同样的命运,在它即将走近你的时候,它往往变得像个娼妓一样真实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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