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奇医生找到了一个家。晚安，拉奇医生！”
“晚安，拉奇医生！”孩子们齐声喊道。
　　　　　　　　――约翰·欧文＜＜苹果酒屋的规则＞＞

Sally，我还记得
那个盛夏的黄昏
独自放学回学
沉重的书包以慢板的节奏
敲打着我削瘦的臀部
正如那个时代所有的少年
我因为专注于长高而更接近于那些
像螳螂或注定与丰满无缘的动物

天空，灰色的
一些干燥的灰尘恰到好处地弥漫
在当时就为我后来的回忆呈现出最完美的怀旧色彩

平房区
那些丰膄的女人坐在房前的树下
因为暑热而烦躁不安
她们因为羞于展示自己的身体
而穿着深色的衣裤
并在絮语中不时撩起因为汗湿而粘在脸上的头发
我还小，不能理解
那些仇视的目光是否与即将到来的夜晚
所有隐秘的欲望有关

在上学的路上，我和我的同伴
总会经过那两个院子
那间被漆成黑色的房子里住着白发的老人
每天早晨面对大树练功
失去精华的树会在一个星期后枯死
尽管，我们从来没看到过那个老人或那些已经枯死的树
但作为证据
院子里堆满了等待晒干的树根
像史前灾难后的场景

另一个院子里，那只耳朵挺立的小狼犬是存在的
每天如果看到它出现
兴奋的余韵会延续到早自习结束
我们俨然以为已经拥有了那梦寐以求的宠物
“那个院子里有一只小狼狗”
直到小狗与它沉默的主人一起离开很久以后
我们走过那个院子还会这样互相安慰

但此时我独自一人
失去了对两个院子的兴趣
我不但没有看到那只总是表情凝重的小狗
竟然失望地遇到
一个中年人,从那个堆满树根的院子里走出来
穿着白色衬衣，没有任何我希望的特点
我并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
因为掳取树的生命而必定应该
出现的绿色斑块

我打开家门
晚饭即将开始
那只过于精致的蛋糕在餐桌上
与瓷器的餐具如此难以谐调
我只看了一眼，它的上面点缀着那个夏天缺少的颜色
粉色的桃子
我放下书包，想洗一个澡
――一天，终于结束了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
告诉我这个日子
我也要告诉你
我的朋友
那个夏天，是我最后的生日
作为礼物，集邮册取代了我一直期待的电子表
记得那天晚饭后
我读那本并没有什么意思的书
＜＜红与黑＞＞


当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出现旧书的颜色
我还记得母亲为我取名叫阳光

我只能拒绝你的祝福
但我会给你讲
那只曾经令其他的孩子无比钦羡的塑料灯笼
还有那只大得出奇的野猫
作为记忆的补充，我还记那天回家的路上
它从垃圾箱里探出肮脏的头颅
并且像狗一样伸出舌头
我知道它已经捱不过那个夏季
没有什么
尽管不知道它本来的颜色
但我发现，附近所有的小猫都是它的后代
它们已经学会
旁若无人地穿越街道
在汽车的阴影里睡觉

对了，我还有一个和它一样的绰号
猫，我想它的来源应该是一次
造成了轻度伤害的群殴
我曾经少有地表现出一种捕食动物的灵活
真的，其它的，我记住的不是很多

二OO三年七月二十五
格日勒，蒙语译音，意为光亮，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