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大学听老师说起祖师爷

“信息是消除不确定性的东西
任何一所大学的阶梯教室
如果没有回荡过这句话
你应该和我一起为它惋惜”

中年的教授把头昂起来了
他看着天花板
把我们都抛弃掉

“什么是‘不确定’？
在热力学定律中‘不确定’指的是分子运动的混乱
热力学用‘熵’这个名词来表示不确定的程度
熵越强，则越难找到秩序和规律
热力学第二定律说
孤立系统中熵只会整体趋向增加
借用这个概念，信息被度量为信息熵
单位为比特（Bit）”

“而通信的基本问题
就是在一点重新准确地或近似地再现另一点所建立的信息
请记住，第一次如斯说的是信息论的鼻祖:香农
而我,自诩天才也不得不如此重复跟屁
他的《通信的数学理论》发表于32岁
而次年，又一篇论文叫做《噪声下的通信》
这是多么诗意的标题
隐约有所指”

“我们的鼻祖，在40岁以前做完了一生中全部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从今天起你们即将获知的‘三码定律’
这是整个信息学说的大厦，由他一人独自完工
没给任何人留下一点扬名立万的机会

而他的余生，都在赌马场度过
他彻底坠入‘色子一掷永远取消不了偶然’的感叹
那里是上帝的国度
上帝用它管理整个宇宙
他或许窥了秘密，但他至死无言”

2。真相

雒县城南
每阴雨常有哭声
盖乱世多死亡
暴骸不葬之故也

深夜读到这段文字
记载在《水经注》三十三卷
“这么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从北魏到20世纪40年代
一直都是坟场?”

它竟然跟我结着缘呐
抗战期间，国民党政府在此修建了机场
我爷爷的村落远在100公里外
居然也有机会征召上他
来为它洒下汗水

而1994年7月
我大学毕业分配到此地
它早已经是一个人声鼎沸的校园
号称中国民航飞行员的摇篮

记得我是和6位教员共用一间办公室
那栋小楼外面长着一排银杏树
我的座位邻靠高大的窗户
桌子上面铺着玻璃，压着白纸
它每每把枝叶掩映的天空倒下来

我一生中有整整5年时光
曾用来望入那里面
我常常久久凝视这面幻境
风中高树婆娑
叶叶泛动清明
我有隐秘的莫大欢乐

每个秋天，我默默站在窗前
看见银杏在阳光里抖落老叶
一个老年妇女
在其间寻找金黄的标本

我真的有一个假说
时空定有许多窟窿
它们是通往未来或过去的捷径
在那极度冰凉蜷曲的路上
异域常常驶来五彩的马车
偶尔也飘出华彩乐章

我至少都有过一次
坠落在时空的陷阱
多年以来，我总能够随时听见
收集者翻检落叶发出的簌簌声响

在我看来
它携带信息，来自过去，划入未来
只有我和我的同类能够破译
世代交替更迭，你们
都生活在幻象之中

3。柔软的早餐

羊年的第一天
一度中断的早餐
又和我见面

加土豆的小米粥
想必最早起源于她的山西吕梁
脆蹦蹦咬起来阕觥阕觥的萝卜
是我俚正宗的四川泡菜
盐卤水直接取至乡下老家的坛子

荷包蛋是我的拿手好戏
加一勺蜂蜜，神来之笔
那人也不可小嘘

玉米加白面的窝头
仍然金黄
可惜那蒸笼
不是我亲手造

我造的是一个广告句式
“我爱鸡蛋雪白雪白的”
等它下了肚
我把话又兜上蒸笼

“用青龙寨的竹子做
蒸出来会有清香
等到那时，老头老太
养他NND一窝鸡
一只公鸡，其余都是小母鸡”

那人对最后的建设性意见
居然没有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