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九诗人点评》
《黑龙江九诗人点评》
杨拓:他身上始终有一种简洁、直接的力量,令你不得不正眼面对他所面对的事物。他诗歌中竟也回荡着忧伤而响亮的音韵,即使在处理最为异化的主题时(如《有人敲门》),也能在诡秘中保持一种正向持有的勇气。他是个敢于讲真话的诗人,而且在触及真实时,仍能保持对技艺的忠诚。这一点是衡量真正诗人的尺度,只顾抒发自我而无节制,只能是业余的打法。他是个以叙述来实现抒情的诗人,表面上以经验为主,实际上是以性情和血性为底蕴。
徐志伟:这是位专业就是新诗研究的学者型诗人。他的研究工作必然对他诗歌的范型产生潜在的影响。因此他的诗中有着明显的思辩色彩。然而他和一般的智慧型诗人不同,他对经验此在性的占有,使其诗在玄学的演绎中透出刺骨的锋芒,而没有流于沉闷。在严整而灵活的诗句中,我们时时能捕捉到人本的气息。我目前最为重视的的是诗歌中的平衡,也就是关联域问题。志伟是个在思辩与经验之间取得平衡的诗人,或者说是从经验出发,抵达智慧。
辛农:其写作大体上属于激情范式,抒情因素很浓,在这个一味纠缠于琐碎叙述的年代,似乎显得不合时宜。也许是多年潜心哲学研究的结果,他幸运地避开了潮流对他的影响,而独自走着一条“林中未走的路”。他对存在的探究深入事物幽暗的背后,他善于揭示事物的“暗场”状态,他在把话说绝的同时仍然保持着信念的力度,这是又一个在心智方面达到平衡的一个诗人。当他说“我举着童年的竹枪在人世上/寻找敌人”时,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孤独。
杨勇:这是个兴冲冲的观察者,略带一丝对物质文明的怀疑与嘲讽。他依靠象征把不相关的东西扭在一起,改变物象在原始语境中的本真含义,从而将其提升,或者说是通过修辞的力量来战胜“外地小瘪三”的尴尬。从这点看,这是个深谙词语奥秘的诗人,他知道诗歌不能阻止任何事物的自由落体,但同时也是无限和全能的。他的悼亡诗别具一格,甚至是在哀悼自己。冷静的回忆中有时光流逝的恍惚,而且还有意限制你的感动。这是又一特点。节制。
宋迪非:这是一位善于从经验中提炼出形式的诗人,从混乱中重新得到了持久的形象。其启示录式的诗歌充满了内在的不稳固性,看似静态的对物象的描述所提供的客观感是不确定的,这验证了这样一种现代意识——观察不是被动的,观察者可以对他的经验起作用。他以画家的观察自然避开了意义束缚,从而使存在“减压”。而他观察的细致和精确,又往往使场景呈现梦幻般的超现实意味。
宋冬游:冬游的诗直抒胸臆,没有什么遮掩,语速较快,语气较锋利,不消几句,你就会被她抓住脖领子,以至喘不过气来。我读这三首就有这感觉。她的语言干净直接,富有韵律,一气呵成,不着雕饰。探索了在最大表意负担下,语言所能达到的简单程度。她的诗气息纯正,同样是表现爱情失意的复杂心理,却没有任何阴暗诡秘的心思,足以见出其人品上的率真,但愿在生活中她能多一些委婉,以阻止那“心碎之痛”继续“纷至沓来”。
杨铮:在不动声色的描摹中,事物从朴素的背景中浮现出来,还原成本来的面貌。这些冲淡的诗句就像从地里长出的庄稼一般自然。它们看似平淡,没有什么太深的寓意,但却总能在你掩卷后留下清晰的回忆,使你禁不住问,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是的,事物本身就是如此简单。可惜我们的文化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了。以弗罗斯特式的换喻写作来阻断意义的生成,形成了我称之为“极少主义”的风格,以单纯的场景,简约的词义,实现了厚重而不琐碎的诗歌。
铁梅:铁梅似乎始终在思考,所以她的诗显得有些抽象,偶尔的具象描绘也是在为抽象的思辩做补充证据。她的语言简洁自然,对风格和语调有较强的控制能力,和谐是其诗歌的准则。女诗人容易被内心隐秘的冲突所左右,从而陷入近乎发烧的幻觉和狂乱。铁梅则与其不同,她总是那么理性,虽然她的思辩有时含蓄得让人难以索解。典雅、克制、平静,这样的诗歌总能让我们安静下来,想点什么,即使不一定想得明白。
阿西:在纷繁的事象中保持清醒,是非常难得的一种品质。阿西善于透过表象直抵事物背后的真实,他似乎已经到了“见山不是山”的境界,再进一步,再整合一些,他就会达到圆融。在技术上,他善于综合调动一些手段。这种综合性的写作比之只强调一点以形成风格的做法,显得不那么聪明,但却使诗歌获得了厚度和支撑。我最感兴趣的是,阿西把诗歌的自反意识纳入了写作之中(见《对一首小诗的修改》),这在他的写作中是新出现的元素,需要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