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群静立的柜台》

早上,我穿过一群

百货公司暂时遗弃的柜台

它们静立着，表情肃然配合无间

齐刷刷地注视着我

象在提醒我这个路人

“你已深陷迷阵。”

一滴水（昨晚的雨水）

滴在我的前额

我似乎一惊

瞥了一眼四周

心稍安

那位看厕所的老妇人

我打过无数次照面的老人

心无旁骛，一心打理着手中的苦笋

（抑或是甜笋）

一匝一匝地摆放整齐

等待上市。她的上方是

正在施工中的”城市杰座”商住楼

未封顶，热卖中

城市上空60米，高空的感觉

我抬头望了望脚手架

看似无章地相互挨搭着

横的、竖的、直的……其中一根

刚好斜插在我的胸口

2004/5/19

《目击者》

突然想到要写写

每天用以代步的面的。

（我们本地称天津大发为面的）

黄色的出租箱体，

气味混杂，

它白天象头老牛喘息着奔驰着

晚上稍微放松，却裹着

许多秘密，

我多次充当

目击者。

譬如：

夜归的女郎。酊酩大醉的食客。

阴郁的男人。

包括游弋的香气，蕾丝上衣，

染色的青丝……

与在场的司机

构成相对目击的现场。

人与物在狭小的箱体里

占着各自的位置，

车体移动中

从不轻易脱离。

就象我总坐在车后排

警惕着

城市暮色中无数的机关。

2004/5/20

《方向》

今天上午，搭友人的车

向明溪方向去。

“明溪少妇最风流。”

本地的一句俚语，象车窗外的雨点

落入我的衣领。

两边的树叶

像少妇的心，柔软地飞呵飞，

一路上，风一样吹我，晕眩我。

一荡一荡，车朝明溪的方向，

清流的方向……更远的方向，

不用担心过多的弯道，

弯道里还有我们的方向。

在距离明溪县城五公里处，车向左拐

驶入沙土路段---

我看着就象过去的”林业公路”，

多年未提到的字眼，

眼前的泥泞我也奔波过。

迎面驶来一辆胡坊至明溪的中巴，

车上坐着我久未谋面的乡亲，

而他们与我擦身而过。

胡坊，才是我们的方向。

胡坊，有我们要去的工厂。

此时，我们关心天气

关心自己和粮草，

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

我们同样关心爱人和孩子。

2004.5.13

《位置》

再一次光临这个摊位

已是过了夜间十二点钟了

我知道这是

影剧院旁唯一的露天临时夜间摊位

占着小巷口的位置

天生知道夜行人

（可以是暧昧的或是警惕的）

大抵会朝巷子里瞄上两眼的

位置，它是一个开放的

又是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

在寸土寸金的地段

占道不多，利用合理

它不张扬，不显性

其中却混合着许多

无法割舍的内容

它的深处是一家网吧，它把守着

每个进出者的秘密

象我坐在那儿，要了一碗面

看了一眼临桌的小姐

我们彼此无言

一碗午夜的排骨面下肚

我起身。再见！晚安！

2004/5/16

《哎，谁来关心我们的蔬菜》

酒后我觉得夜晚重了起来

这一点并不是今晚

才有的感觉

总之，多行路让自己能飘

街道两旁的树、建筑物再高大

也挡不住我深夜行走

我喜欢穿过热闹的人群

食客们在临时的露天的排挡上

大嚼小龙虾（本地称之为手抓龙虾）

吆喝着喝冰啤（可以镇定夜晚的喧闹）

他们大都不会在意

被一位类似于偷窥者的过路客

顺便偷窥了一回

结果很可能会发现

一些秘密在这里流传

不过夜提供了掩护的条件

一切都如此之美妙

美妙起来的

还有某些男女食客的暧昧眼神

他们不会想到

一位诗人从身边经过

他正在想：

哎，谁来关心我们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