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波 | ![](C_3A/WINDOWS/Desktop/familiarwalksara.jpg) | 注册:2003-6-26 18:12 | 等级: 系统管理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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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就是抛弃——对佳然部分诗作的阅读(zhuan 任轩文) 选择就是抛弃——对佳然部分诗作的阅读 选择就是抛弃
——对佳然部分诗作的阅读
2003年春天的那场“非典”给整个社会带来巨大经济损失,给人们生活带来恐慌跟不便的同时,也是对整个社会机制的一种考验。每一个关注着祖国和民族命运的人,都不可能不感受到那灾难降临步伐的巨大震颤。更何况我们的诗人呢?《伤春》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在这首诗歌中,作者向我们再现了多个SARS时期的画面和事件。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今后可得好好活着(借刚出院病人之口说出);对SARS的憎恨:谓之是阴谋;以及对社会机制的反思:城市胃型的高脚杯。为什么是胃型的高脚杯呢?常识告诉我们,胃功能健全,则所摄入食物容易消化,利于人体对营养的吸收。反之,人体的健康就受到威胁。将这一认识用来比喻社会机制是再恰当不过了。
笔者曾在一篇拙作中写过:“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语言与生命精神是既相生又相克的。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将极大地影响其语言,换言之,从一个人的语言中,我们可以知觉其精神面貌的大概。”(见《现代诗学形而中的发现》)从对佳然的诗歌的阅读中,我们不难获得作者的基本价值观。诸如,对社会的关注,对他人的存在的关注,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对决定人们命运事件的关注等。
下面让我们一起靠近佳然的另外几首诗歌:
《架子工》是一首缅怀故人之作。在诗中,作者通过对话和对儿时的事件的叙述,短短数语,就让我们了解到了一个爽直、敬业、开朗达观的架子工的形象。行文看似轻松,实则蕴涵了巨大的悲痛——哀乐像稻草顺耳道戳进胸口/我后悔曾猜过他“囚”和“凶”。而“他说我的作品是虚无的诗/我说他的作品是实在的楼”之间,又使我们看到了作者的自嘲(我的作品是虚无的诗),这种自嘲的背后,是对诗歌的执著和热诚的爱。而其对待诗歌的执著热诚的追求态度有时想想总让笔者汗颜。
与《伤春》和《架子工》相比,《飘落的裙摆》是诗人的创作突入一个更高层次的佐证。在此诗中,作者以更直接、跳跃的意象,通过比喻、反讽,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活生生的少女自杀的场面和前后的过程。且看:像是观摩一场跳水比赛。这是多么冷漠的人心和多么冷酷残暴的场面。据我所知,这是发生在南方某地的一个真实事件。当作者从新闻上了解到这一事件时,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视他人之命如草芥的作法。但作者又能如何呢?不说诗人的声音在当下的社会是多么的微弱,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其声音又能有多大?而更令人痛恨的,是晚报居然也“只是悠然地打了个响嗝/像一条滴着冷油的热狗”。这一句,既是对晚报的做法的抨击,也是对社会良知和正义的呼唤。在这首诗歌中,既有对现实社会存在的阴暗面的鞭鞑,也有对轻生女孩的惋惜和恨铁不成钢式的痛心,而这种痛心,已使得作者不忍心加以责骂。
如果说《伤春》、《架子工》、《飘落的裙摆》充分体现了诗人的悲悯情怀和对现实的关注,那么《对弈》则是诗人对生活的一种体悟。在这首诗歌中,有传统与当下的对弈,正衰老的与正成长着的对弈。而这所有的对弈,又都是空间里的时间对弈(老爷车和树:流动的与相对静止的事物之间的对弈),时间里的空间对弈(泥地和酒吧的对弈),时空之间的对弈(兵马俑与电子广告牌的对弈)。在这里,对弈已经成了某种对峙、矛盾,同时也是一种交流。在这场对弈中,没有谁一定胜负。所有预设的目标,都可能因为偶然性突发事件的出现而发生变故,充分的自信之余也需要机遇。如果不能预见“雨”何时出现,那么就有可能像对弈者那样“来不及/收拾残局”。
佳然的诗歌总体上而言,语言风格幽默风趣,如:“胃肠将军阵中受降/钟表校尉早开了小差”《方城战事》;“感觉还是与杜康厮混的日子更爽/用喉舌,短裤、内衣,乃至床单/一来为壮胆,也为胡言乱语找个过硬的借口”《妻问我过于简单的问题》;“塞翁虽不善相马,却烂熟一套自家劣马勾引/他家良马的反间计。谈及马,塞翁近乎脱水”《与塞翁侃马》等等,还有其他一些就不一一列举了。从这些充满幽默感的诗句中表现出来的,有诗人的豁达和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诗人贾岛曾用“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来形容写诗的不易;王安石更用“捻断三根须”来形容作诗时冥思苦想的样子;而杜甫更写出了“一生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千古绝句。在这一方面,佳然在诗歌创作中的炼字煅句也是用心良苦的,这种狠劲和耐性使他的一些诗句显得准确而新奇,如“像一枚装满刀尖儿的爆竹/SARS来了/把生活扎出若干个出血点”(扎!出血点!)《伤春》;“一位用清水写字的老人/把我的目光拽得生疼”(拽!)”《晨光》;“获得一位歌星的瞻仰权”(《看歌星演唱会》)瞻仰权!不得不说他使用这个词的“大胆”,所谓“瞻仰”一般都是用在死人身上的,现在被他用到活人身上了。这样做尽管冒险,但却是稳妥的。(从他对待语言的态度,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在工作和生活上,也一定是兢兢业业、认真而稳重的。)佳然的诗歌在总体上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充满了人道关怀。这里我只简单再提一下他的《风筝泪》,据其自述,这首诗歌的题材也是来源于一则电视新闻:一些鸟儿被风筝线刮伤,其中有的死了。这使作者觉得“我们就不是放飞一只只美丽的风筝,而是放出了一把把刀”如此,“我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风筝//遮挡漫天飞舞的杀机/细听鸟儿诉说”便成了作者的一种渴望(梦想)和担忧。这种人道关怀,具体到作者的创作意识上,就是一种对文艺作品在“唤醒”意义上的努力。许多优秀诗人和优秀诗篇无不都是在“唤醒”。
除此之外,他对存在的思考也不乏深刻。在《晨光》中,作者向我们揭示了事物的双重品格,即一方面是父亲的身份,一方面是在事物面前的平等。而对在事物面前人人平等的首肯和指认,使作者得以在更深层次的所在向我们揭示了事物的本然可能性。作为事物,都有其本然的可能性。具体到诗中,就是草书中“上”与“下”的字符形状与数学里的“因为”、“所以”形似,故而具备在具有不同生存意向和当下视野者眼里,将会有不同的呈现和获得不同的见解的可能性。
从第一次阅读到的佳然的诗歌到他的近作,两者之间的距离可以不夸张地说有着天壤之别。之所以有这种进步,与其谦逊的创作态度跟勇于抛弃自身旧有的话语习惯,不断寻找和调整新的更有效的话语方式和方向是分不开的。对于佳然这样的诗人来说,如下的矛盾总是显得格外突出:一方面,对社会历史所怀有的责任感、使命感,对人民命运的深切关注,使得他对现实发生的每一个动向,每一个社会事件,都极为敏感和倾心;另一方面,尽管在笔者看来,无论是诗歌创作还是其他工作,在整个人生中,都是一个选择与抛弃同时发生的过程,但现实的经验又确非就是诗的经验,这中间还有着一系列无可超越的中间环节。可喜的是,在他最新的作品《新年祝辞》中,其通过对话、复调来处理不相融合意识的这一种认识,已经使他的作品在文本结构上有了新气象。或许这预示着他在经过一系列和一定时间的心理积淀,在写作经验的不断丰富后,在这条选择就是抛弃的文学艺术道路上会走得更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