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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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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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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 蝼冢 收藏  总点击数:170  本周点击数:3  回复:13
   贴子主题:完整的一组
蝼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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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一组

 

 

 

橘子(组诗)

 



亚伯拉罕。蝼冢

 

 



○橘子

祖父已死去多年,我吃橘子的时候
总会想起他
那是我们自家园子里的橘子
树种在祖父的坟地上
橘子结在枝头或泥里
我把它剥开,橘子的水就流了出来
橘子有丰富的水,它在我嘴里
我吃着橘子里的东西
他总可以爬上去的
所有的树木都吃地里的东西
它们坚硬,有着人形或其他的
样子,四周的木头围着我
我坐在里面,木头里面
白炽灯泡也在里面,很多身影从里面
挤出,它们已经变了形
而我在里面,木头里面
不停地吃着橘子以及我的过去


○剪刀


你出去吧,母亲跟我说,取一把
剪刀回来。我走下一条幽暗的小路
那是一个幽暗的夜晚
我很快浮出了那条小路
我拿上了我的剪刀,回来的路
狭窄,狗叫得利害
我的剪刀像一把手电筒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必须要经过
路头的那间小屋,它的旁边
是一块平地,黑暗之中
那些曾经埋下的人都浮了上来
浮出地面,而我为什么要在黑夜
才看得清楚?我又找到母亲的门
门锁了。缩小了。没有了。
院子里那块平地,很多狗
在上面游动着像水里的鱼群
它们朝我游来
母亲站在它们前面,像一只母的
她的面纱遮住了自己
让我看不清楚那个女人。她问我
孩子,你的剪刀呢?我给她
她说不必了,你须再用它把自己剪断
或者路



○单轨


穿过这山洞,就不远了,我为自己
点上烟。车厢里载着很多完整的梦
扒在疲倦颠簸的午夜车厢
我记得自己抽烟的姿势完整
另一列车朝这边飞快的靠近
在单轨铁道上,已经过最近的站台
冷气拍打着车窗
它想要进来挖空我的眼睛
但是我记得,一个午夜里醒着的人
烟头没有动,抽烟的姿势完整
这是最后一次穿过山洞,穿过泥土
那些披着睡衣的梦将进入天堂
偶然得连展开的时间都不曾留有
那个黎明。大铲车钳着破裂的车厢
缓缓走过大街。血液从门缝里
一滴一滴往外爬去
滴在曾经熟悉曾经走过的街道
大街上没有人,那是天堂的大街,而车厢中
那午夜里醒着的人,抽烟的姿势完整
 


○母亲


很久以前,从很远的地方,我来。
在你的房憩息十月
你知道我不具有其他任何男人的品性
他们都说我是个不孝之子
而我清楚,你不会这样说
你知道一个属于我两之间的秘密
从你的房出来,说着满纸荒唐
他们都说我不讲人话,你知道
我说的每一个字含义都很深刻
确实,我没有讲过人话
你从不象她们那样说自己是一盆土
而我是那盆花。你说我是漆黑的夜里
空气中倒生长着的百合,我的土壤在天空
谁都无法明白。因为谁都是母亲所生
而我不是。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我要走了,料定你也不会悲伤
我要回到来时的地方,走很远的路
和来的时候一样遥远,那时我还将经过你的房
 


○鬼


趁黑没有人,我来看你,天
真的很黑,连只星星都没有
扒开土看见棺材里的我
睡得安详。你看见我来
翻身坐起接过酒瓶
彼此对饮到三更,彼此一言不发
你抓起土塞到嘴里下酒
嗝了一下酒水喷花了我的脸
突然你问我多大了
我指着你脖子上的那道疤痕
噢你说我们都是同一天被砍死的
同一天,你肯定的吧扎了一下
我带你出去。不要。我躺在这里好
他们会来祭拜,为我烧纸化钱
我的子孙。其实不是
那都是你的儿子
出去就是鬼了。你现在是鬼。不。
我发现你的皮在一块块的往下掉
连骨头都露出来了,你醉了吧
快躺下,鸡打鸣了
我把最后一掊土抚上胸口发现
早起打水的女人站在身后,母亲? 



○十二橡树


运草车停放在秋天熟透的地方
像饭桌上板结的静物,鸡的叫声
那我熟悉的声音,是前代出土的灵物
只在这里鸡才是属灵的,它滴着血
走阴阳回形的路
那声音像田间的掌纹,上面荡漾着
大草绳、秋千架子
还有一个十三斤的小孩
金色的蝉声打湿着她大片的童年
从此看到十二橡树的秘密,土地成熟
丰腴,呈现出金黄的背景
总是那么忧伤,仿佛只有金黄
手臂,果红的手,在树梢妖娆
橡树林一样肆意蔓延,树荫于此裸开
从此膏腴但脆弱,孩子,是的,孩子
我和她有着同样的一声尖锐,天空变得澄亮
孩子变得结实,而我逐渐模糊
那是最后的金黄,我躺在她的身边
一棵多么安静的橡实


○中元


女人在烧纸。今夜,要打通天堂
街边的香纸,木柴里面的火焰
告诉我,那将是怎样的一个空间
日子,一块虚空的石头,飞耀于
素朗的天空,从我的脑中旋过
它惊奇,荆棘的安静,“就
剩下一只鞋,那些孤独的水,
那些孤独的白骨”,尘世本源于这样
一种假设,日子装在鞋里或者我
装在日子里,从外瞧去,一块
晶亮的骨头,长着抽象的枝条
而日子硬过我碰触的指头,今夜
我的第一把纸烧给谁?一些白骨
总在天堂。我夜夜抬头绕指,不知所言




○秋社


母亲问我秋社在哪天,我说快了
还有两三天,我刚翻过历书
该去看看你外婆了,母亲说
我和父亲坐在外婆的坟前
父亲指着山下的河流,说着青龙
白虎,案山龙脉,以及河流的走向
我坐在坟前,背靠着墓碑
周围的杉树又大又黑,外婆端着雷茶
和往常一样,走过来,走到桌前
摸摸我的头,山下的河流开始发亮
那天,父亲并没有同我一起去看外婆
我在外婆的坟前坐到天黑
那天,我和外婆在一起,外婆来过
和那些行走的大树,还有那些暖色的土

注解:春社,秋社,女人上坟。


○必须把牙齿丢上屋檐或门洞里


换牙那年是七岁,或许九岁,过去了
很久母亲才跟我提起这件事母亲说
必须把牙丢上屋檐或门洞里
有没有意义我忘了,大抵是没有的
我却记得按母亲的话做了
我丢了几次才把脱落的牙齿
丢到屋檐上,有些丢到了门洞里
关于母亲,我想到她是个美丽的女人
我相信我来自泥土或水,她也一样
或许更远,更远我做她的父亲或情人
她总是带水走在水皮破裂的地方
我并没有看到她走出来的样子,或许她就是
太阳或怀表在时间里面走动的样子



○光明产卵于自我的眼中


父亲把那柄木勺,在清水里一漾
便有了青铜的气质
他盯着勺子,琢磨使用过的一天
然后选择未来的某日
任意镶嵌时辰,已经用过的日子
来临,他又回到没有使用过的那天
关于河流,他说,总是像妻子一样
在夜里带来秋天和果实
与更多事物的坠落;光明产卵于
自我的眼中。他把自己任意
镶嵌在时间的河上,让花朵
随意枯萎。他让我怀念
更多的母亲,仿佛枫树长在南方的
错误,南方的山岗埋有枪
和锈迹斑斑的血,马吃掉
山岗上的夕阳和青草也不回头
他挥挥手,埋入更深的风,让整个
南方充满弑父的景色,他掐时
落进怀里,我手捂着陌生的大树


○一场雨下过一遍又一遍


蓝月亮挂在高空,比遥望的眼睛深,坐在
虚幻的旧年岁,长眠大梦
木板门褴褛,大风不禁,脚叫冷
屋顶有普遍的光和黑,宛如一根根点着的
蜡烛,像蒲公英在深秋里至情舞蹈
关于皮下知觉,你知道的
我把孩童的三两笔炭墨在窗纸上
如今已经破碎,读过的红皮书也已虫蛀
我用一只脚伸进记忆,关于皮下知觉
只记得睡觉前没有关上城外的大风
一场雨下过一遍又一遍,自己一次又一次
锁在小木屋,墙根的野草漫上墙壁
千年难得一修,门  渐渐变得像碑坊
人们也许还记得那里住着一个老人
或许少年,没有婚也没有后嗣
但人们确乎还记得那里曾住过一个老人
关于皮下知觉,我只能说这么多,一场
雨下过一遍又一遍,一时间越过千山万水
被蛇咬了,不疼就死了,生前上过祖坟
还被追杀,炮竹总在红喜白丧间
表示同一个意思,然后就有淡淡的清香


○今夜的人,坐在水里,把灯挑亮


南风淹没了屋顶,今夜的人,坐在水里
把灯挑亮。父亲砍断竹鞭,南方的竹子
依旧漫山遍野,风声碎了
在竹林里穿梭打结,乌鸦飞过屋顶
抹黑希冀一冬的眼睛
真的有人死了,却与他无关
招魂的声音在傍晚的山口嘶哑的哀唤
今夜的人,坐在水里,听屋顶的风
淹过山梁,去了远方
路上断飞的行人溪水一样清白无辜
却无端的哀伤,仿佛看到即将来临的消亡
南方的春天真的就要来了
梨花与螟蛉子交配的季节,也要来了


癸未年  亦吾廬


 

 

 

2004-6-30 16:14:40
 
   本主题的最新回复
寒馨
注册:2003-7-8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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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啊!无言,弟弟大胆地往前走吧:)
  2004-6-30 17:55:28
小小
注册:2003-11-15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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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一下
  2004-7-1 8:57:49
阿西
注册:2003-6-28 13:07
等级: 系统管理员
读着亲切,唤起我的回忆。
问好
  2004-7-1 9:22:46
马永波
注册:2003-6-26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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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平淡,诗意不浓,哈哈,泼你盆凉水,大夏天的
  2004-7-1 16:53:16
老船
注册:2004-3-26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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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
  2004-7-2 4:57:00
撒容
注册:2003-11-7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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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宁静
  2004-7-2 12:32:54
刀刀
注册:2003-7-10 16:22
等级:用户
我在想,写什么不是问题
怎么写才重要

我想

南方充满弑父的景色

手捂着陌生的大树

这样的句子有多么地不适合表达




  2004-7-4 20:48:27
蝼冢
注册:2003-6-28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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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写什么不是问题
怎么写才重要
我想
南方充满弑父的景色
手捂着陌生的大树
这样的句子有多么地不适合表达

??


好,我也来说几句我自己的句子。虽然这种感觉就像儿子打父亲。

我觉得走出抒情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尽量让抒情的力量下降,降到很深的背后,比水还要淡。把句子捏得那么艰深,没有什么好的。也不一定那就是诗。诗是一种无法语说的东西,那么仅靠着这么点句子也同样很难。摆弄几个词语谁都会。那词语背后有没有东西呢?那就很难说了。情感因素是美好的。但个人觉得很不舒服,只要接触到。前段日子,整书的时候,又翻了一下海子,骆一禾的东西,实在惊讶,我个人的口味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些东西由原来的奉若至宝变得难以逐读,我不知道我自己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是确实,口味,已经变了。所以也在不断的省视过去的一些作品。争取新的枝叶。呼吸新鲜空气。
怎样写是个技术问题。但我对技术从不担心。有时只是在固执的避免一些东西而已。
而写什么是内容的问题.这恰恰是关键.是很多诗人没有意识到的问题.这个问题几乎是现代诗学的关键的穴位了。
对我而言,知道写什么了才去怎么写,而不是首先知道要怎么写才去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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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蝼冢于2004-7-5 15:10:40对本文进行了编辑
  2004-7-5 12:53:20
汤养宗
注册:2003-6-28 10:58
等级:管理员
橘子的里头与外头被剥离的很到位。
这一组东西我觉得很有生活里的种种关系原则
是一种硬碰硬的文字,不容易。
喜欢的!
  2004-7-5 15:17:10
寒馨
注册:2003-7-8 17:43
等级: 系统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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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橘子和剪刀

我觉得难得的是语言的自然、完美(有些接近,呵呵)和深厚的生活、生命背景

  2004-7-5 15:30:12
林叶
注册:2003-7-13 08:25
等级: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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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避免那种重复可能出现的内容。


内容是内容 技巧是技巧

技巧是丰富的没错  

但是有些东西写出来 是资源上的一种浪费````


其实 西方和东方思考技巧 或者叫方式不一样吧````



我很闷的时候

怎么写和写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疯狂的想写`
  2004-7-5 22:19:28
林叶
注册:2003-7-13 08:25
等级: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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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获得安慰。


时间和经历的改变会给你这一切吧````
  2004-7-5 22:21:09
注册:2004-6-28 22:04
等级:用户
"这样的句子有多么地不适合表达"..呵呵..多好.恩,随便写.
很紧促.
  2004-7-7 22: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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