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七》
《一九一七》
一九一七。它仿佛出自一张
刚满周岁的嘴。而在它诞生的某个早晨
一辆车缓缓驶近我;水低垂着,慢慢变热
浑浊,跟着被倒进下水道;鱼儿一群群
来回浮游,河面散播着节奏感强烈的,
水泡破裂的声响;阳光,已让人来不及感受
是否耀眼;一座桥瞬间延伸到脚下
一九一七,我反复念叨着,自言
自语,时而微笑,时而深深地朝空中
吸气。萦绕我身体的咳嗽,终于使一些什么
渐渐激烈,渐渐清晰。我不止一回路过
一个叫“一七一二”的花园餐厅;据说
还有部电影叫“2046”;至于一九三七
或一九九七,现在我还说不出什么,但好歹
它们不像一九一七这么令我模糊
哎,你是在何时植入我身体的?一九一七
我一朗诵,就想到梦的起源,就想起上个月
我对玛莉说的从那天开始,要学习外语。
但玛莉来不及应诺,早已经被我吞到胃里。
玛莉是一枚可爱的草菇,它总是要在胃里
叽里咕噜一阵才能睡着。至于说了什么
可能需要再听一回。可我不敢保证
玛莉会不会像躺在我床上的那个女人
用手指告诉我荷花的颜色,问我
荷花为什么不会中暑。我说荷花还要纳闷
你们人类吃那么多,不怕被撑死吗?
我追思着一九一七,越发现自己的庸俗
像一头鸟,暴露出脖子和翅膀。这简直是
一季感冒。我说庸俗,一九一七笑了;
我说一九一七,咳嗽笑了。
嗽是不停在咳的。伴随我的每一个一九
一七。像一个不停晃动的镜头,装着
一枚石子的飞翔;一段铁轨;数不清的楼房
街道;黑压压的月亮;挂着胸号的模特;
流浪儿的背影;市场里讨价还价的人群;
飘零的报纸……以及我不断想象的
来不及被烙上数字的建筑。波纹不断被吹散
又在他处聚合,徐徐托出“敕勒川,阴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