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式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莊子Ÿ天下篇》

他的方程式中，窩藏一隻閃光的狐狸，那麼，你

知道，物質具體脫離的過程，其實很緩慢，猶如

那只狐狸最終要從一款數學公式中滑翔而出

（不要以為他的方程式跟智慧無關，那只狐狸

以虛無為窩），他在羊皮紙上像僧侶一樣寫下的東西

不是詩篇，也不是祈禱書，而是救治靈魂的方法

即方程式。“你須為我此時的痛苦使用減法，或者

加法。”祭師給他藥片，“你將看到我計算出的結果

與想像的一模一樣。”“是嗎”“是的”他服下藥片

外加一杯運送藥片的涼水，那水頃刻遍佈四肢

侵過大腦，“我感覺舒服多了（很象一隻狐狸的

進入）”，此時，他先前的痛苦蕩然無存，祭師

說：“你只不過吞進我的一個方程式。這是一道永恆

的方程式。在你身上我代入一個常數，在別的人

身上我代入另外一個常數，結果都是一樣。”“那我

是你方程式的一個常數還是你方程式的一個解？”

“即是常數，又是解。”“方程式有多少個解？”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這是很簡單的；在祭師

眼裏，你跟一堆泥或者樹沒有本質區別，我僅相信

你由那些東西被人攪拌在一起，我可以讓它們再次

分解化合讓它們相互作運動，然後像一堆粒子那樣

在空氣中散開來去。”“常數所具有的智慧是你事先

沒有給予充足考慮的”，他把拳頭綻開為掌，上面

有一粒藥片，“這是我最擔心的一個問題。但那又

有什麼用呢？你仍然改變不了作為方程式解的命運”

他的一條手臂在空氣中彌散而去，接著是另一條

繼而是下肢和整個軀體，他離祭師而去留在空氣

中的最後一個聲音在空中微微蕩漾，“我怎麼會

是一個解，我怎麼會是一個常數？”這時，一隻

黑色的螞蟻爬過微積分線像從魚骨天線上慢慢爬進

一台半導體，如星辰一樣佔據著一個穩當的位置

2004年7月16日  俄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