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父亲及一支挽歌》 （外一）
《老屋、父亲及一支挽歌》
多年以后，我再次来到你的身边
你的身体已是一片废墟。这一刻
那瞬间的凝滞，没有感觉，没有思维
只有风，摇动嵩草，阳光抚过残壁
这世界有什么不变的呢？当你怀抱着
童年、春天、快乐、梦境，一步步走远
直至消失。而我也从童年一步步
走向暮年。这期间，有多少的事物还在继续
有多少的事物已面目全非
此刻，我努力地还原着，儿时熟悉的世界
我分明的看到了你单薄的身影
从树林，从低矮的围墙，来来去去
父亲，我的父亲，这庭院里你曾经的爱
生活的痕迹，曾经的甘苦、生儿育女
以及你蚂蚁般卑微的快乐，滋养了我
但终究抛弃了你。而你留下了什么呢？
鸟、翅膀、阴影、远方的山林吗？
此时，我和你，我们是那么接近、相融
我甚至懂得了，你的懦弱，以及懦弱后的责任
你的坚强，以及坚强后的伤痕
你曾经默然踌躇的姿态，深深刺痛了我
此时，我依稀的触摸到了你梦想中的山林
当你被死亡带走。你不再，推开熟悉的门
不再微笑、愁眉、吝惜的节省
我不知道, 你是甘愿抛弃了一切
还是死亡提前结束了你徒劳的抗争
“在被死亡带走之前，我们在这个世界上
做了什么” 这将是我们对于死亡最有力的嘲讽
万物终将死去，也终将再生。像老屋和你
像春天的萌芽、秋天的枯萎
像山峦、河流、翻卷的浪花、奔涌的沙尘
像飘逝的云、短暂的黄昏、黎明
像生命里的青春、衰老、健康、病痛
像苦难，像初生的婴儿、龙钟的老人
这一切终将死去，也终将回来：
那废墟上的新居，往复着的四季
那变幻的风云，繁衍着的更新，那你，之后的我
我也终将离去，像你离开了我一样，像这老屋
这片废墟将是我内心之地一处遥远的风景
而你总是站在光明和和黑暗之间
站在悲愁、忧郁、黯淡之外
你看到了，在这个世界上，我独自的行走
那远方的山林以及那山林中陌生的风
你看到了，我缓慢的到达，那一路上的
哭泣、祈求、遗忘、欺骗，你不能提醒
在我疲惫的那一刻，我会想起老屋，想起你
想起你，穿过田野，蹲在田边的神情
想起你夜里暗哑的干咳，床上辗转不眠的身形
这情形就像回到了你活着时的某个下午或黄昏
——这太多的想起和痕迹使我明白
那消失了的一切可以重新在我的身边找寻
在我消失之前，我将留下来，是的，留下来
我将努力地去明白，那已经消失，正在消失
即将消失的一切，我将与你更加接近
当人类和一切事物消失之后，时间也将消失
——此时，时间毫无意义。在老屋和你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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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望者》
一
此时，空气伸出湿热的舌尖
最深的角落，也从细微处泛出翠色
水的叶子，在夜的静谧中
发出青草的芳香
二
鸟儿，遗落的天空
风，挂在枝头
——之后的虚空
撒满火焰燃烧的音节
三
雨水奔流。我倾听，这生命之源的
涌动，血液是清澄的，无比鲜活
这个单薄的夏日呵，裹着光芒
在我身体的内部燃烧
四
在低处，更低处的观望者
——远离六月的喧哗，此时
我卑微的快乐，和爱
让我抵达，阳光清凉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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