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组诗）

                                   文/中原马车

音乐正在擦亮夜

窗外，夜色贴近墙角潜下

越来越低

一大片黑，花朵一样一瓣瓣绽放

宁静，雍容

音乐，此刻伴随扇动的叶、站立的酒杯

以及摇摆的歌声，从歌舞厅滑出屋子

抚摸窗外人们的脸颊

而路灯安静地亮着，将一些身影擦得

昏黄

音乐从对面的歌舞厅

爬出来，蛇一样

在黑夜里蠕动

偶尔缠住一声尖锐的叫喊

还是歌声

躺下来，放松每一块肌肉以及每一句歌词

枕着飞来飞去的歌曲

偶尔喝上一口啤酒

微眯着眼睛

让跳动的彩灯，从歌声的裙带中

抽出小手来，抚摸脸颊

行走的灵魂

歌曲，在酒杯之间

裙带之间，蓬勃生长的植物

蕨一样爬进耳朵

在玻璃杯中微笑着

喝一口酒，听音乐在酒杯中回荡

如果它是一条黑色扭动的蛇

我们放松的肌肉，会不会像

绷紧的弦，击碎站立的酒杯呢

一棵树下

我在一棵树下休息

一抷树荫和我一样，望着在街道行走的人们

让头顶烈日那只大手抽得

汗流满面

抽在树的那只手掌，来不及缩回

让树荫紧紧捂住，几束指印，看上去仍旧晃眼

再远处就是一辆三轮车

载着醉倒了的空酒瓶

挤在三轮车的空酒瓶晃动着，瓶口向上

像是黑黑的枪口

向树顶上的太阳瞄准、瞄准着

站着

就这样一直站着，凝视或者聆听

黑夜里的风，婊子一样

在窗户抽进抽出，快活地摇摆一小块窗帘

楼下行走的人们

依稀可识，乳房高耸的女人赤膊的男人还有

奔跑的小孩

在这夜晚随同一些尘土，让风一一抚摸着

而我站在五楼的阳台上

让风在我的身体里，飞上飞下

偶尔卷进入一些芳香的尘土

昆山或者萧林路

昆山 萧林路。

行走与徘徊

从白天走到黑夜，睁眼的路灯

多年以后还会记住一个背影么

门口的那棵小树一天天长大，而一些

向上的台阶却慢了脚步

站在萧林路，握紧昆山

时钟在手腕正一次擦去一个个圆

听见车鸣声从昆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