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斧头>
<扛斧头>
别提什么讥笑了
我饿着肚皮 扛一把斧头
这黑灯瞎火的
我什么也砍不到
到处是流浪的人头
从漏洞开始
一辆公交车像一块板刷
捅破了城市的肚皮
水龙头因此大开
咳嗽声因此越来越紧
别提什么可怕了
我狂挥斧头 把自己卸成无数块
堆在下水道里
你说 谁他妈认得我
<传承>
你把枪传给我
我瞄得很准
你死在我的枪下
其实说白了
你死了我很难过
但你若不死
我***更难过
<向东 再向东>
约了一个人逛街 拐过三道路口
路标一直写着向东 向东 向东
那就向东走吧 我说
一直走到第四个路口
路标突然指向了西边
呵 这条路我认识
它从我们约会的地点开始
一直向前延伸着
但至今没有去过
还是和上次一样吧
我们乘公交车背靠西面而回
迅速地 没拐一个弯
<与我无关>
那么多汁液从日子里
从日子的内核里流出来
像一种肥肥的油腻
被一个小孩接住
有很小的时候 他就以此为生
拒绝奶水、食物和清茶
呕心 很多次我都这样警告过
但他不以为然
当着众多成年人的面
吸干那么多汁液
像他们无法了解其中的快乐似的
你擦干嘴 朝我瞪瞪眼
<对一只苹果的欲望>
我看到一只苹果被放在阳光之上
圆润 呈现出浮动的美感
在我的两只眼间若即若离
像一片随时可能下坠的欲望
小心地 我接近它 再接近它
我看到欲望突然爆发
在苹果的另一面 有一只巨大的内心
使我面部灰暗 使我背靠幸福
使我把苹果高高捧在手上
<公交车>
一个人是一辆公交车
发动机点燃着心跳
一个人的心跳是双手驾着的方向盘
它要控制自己的速度
一个人 一辆公交车的未来
是座若大的城市--
一片敞开的世界
道路四通八达 一个人
一生都在选择道路 选择拐弯
一条街会被不经易地选择
一个人的选择是社会 是公交车的内脏
是看报的男人 哺乳的女人
是坐在内脏里生病的老人
一个人的社会是极其复杂和简单
它让一个人 在公交车的反光镜里
突然想起某些事
想起 一场突然而下的雨
<矮子宣言>
我的高度
注定我站在平实的祖国上
与高度无关
把祖国打开
让我平实地从祖国上走过
<我想活下去>
一个人死了
在我居住的出租屋后面
有一条大街和一辆120急救车
一个人死得很难看
我不敢看他
我看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他们说一个人曾在我的出租屋里流泪
直到我住进来
他才流落街头
我突然有了一种感动
一个被饿得如此熊样的人
他让我想起了什么
我说妈呀 我大声地说
我不要再搞女人了
我想活下去
<我的父亲>
我见过那么多父亲
挺起胸部的油脂
他们在餐桌上谈着祖国和金钱
他们的儿子出国了
我见过那么多父亲
弓着本就弯曲的背
背压住田地 抽口旱烟
他们长得比烟还丑
我见过那么多父亲
那么多牛比、平凡和颓废的父亲
我见过的那么多父亲
他们都不如我的父亲
请听好 因为我的父亲
他
是我的父亲
<人类起源>
我见过很多阴道
属于伸缩自如的那种
每每我穿进去
都像驶入了时空隧道一般
激动且又害怕
有时候我会在洞边徘徊
但更多的时候我只奋勇插入
一点一点的火星
告诉我
人类起源于黑暗
<光芒兄弟>
光芒照顾着福建
我服侍浙江
中间趴下个肥胖的祖国
祖国不富有
其实 光芒兄弟啊
我们都是贱民
像一只四处飘荡的精子
等待着软着陆
女人的子宫里一群诗歌文盲
<逐步放大的过程>
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我看到她 被放在一张地图上
慢慢地将自己放大
过程中布满泪水和鼻涕
之后 我看到一个四处撒野的孩子
又将家的范围慢慢放大
放大到与我在的春安村相当模样
再后来 村子也被慢慢放大
从鹿山街道开始 富阳县 杭州市
浙江省——
这是一个被逐步放大的过程
自然地 直至这个孩子长到二十五岁
一个青年人 我又看到他
坐在地图的中央 摊开双手
此时的他摸到了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