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过度迷惑，
赞美“新”的人，不久便沉默。

               ——勒内·马利亚·里尔克

1、楼道尽头

随楼梯而上的响音，穿过屋顶，
别那么不小心——
过道尽头，臃肿的妇人正用膝盖托住女婴。
她们的体积，进入梧桐树投来的阴影，
缓慢地，绝大多数进入了呼吸。
房门为何虚开着？
那将暗示一只看得见的手，一个轻推的动作，
那么绵长而无力……

2、看不见的车站

的确，每个陌生的过客都需要你，
但那年轻的，年轻的像孩子的
躲避到这里--
“不学会转弯抹角，就买不到车票。”

距最近的一间公共厕所，
隔着一块空地，什么都没有。
是的，除了更远的小旅馆，挂着招牌，
连滞留的理由都没有了。

3、我只是一闲逛的人

如果我尖叫，每一个
掰碎瓜子的女人，都会轻易原谅我。
这就是身在其中的惶惑？
我的两腿间，仿佛跑过了许多只无耻的猫，
不仅仅是春天，
我还在表达着这些怀念。
偏执地，我逛来逛去，
总有一天，我是说，总有一天
来不及说——
这个小地方，已经慢慢松开了我。

4、和曹西苟穿过胡同

老兄，我知道的，你的童年；
我还知道，你有命名幼小事物的特权。
一直折磨你的，
是墙，石块，蚯蚓，蚂蚁，马蜂……
现在，你引为自豪，
说出了“白驹过隙”。老兄，
该歇息一下了，抽根烟，琢磨着，
琢磨着眼下，过了这狭窄的地方，
我们还有多少命名新鲜事物的特权。

5、隐居

千万不要在这时谈及心灵。
树叶之东，灰尘以西，
紧巴巴的，
我像是一个沉溺于生活的人？
我频繁地出入
一个灵魂与多余的灵魂之间，
吹吹热气，捞取不同份量的沉默资本。
还远远不够，以我的本性，
我根本无言以对……

6、浅薄之尤

这里，小镇这里，好过
公园里巨大的主题。
我摆弄手机不是为了发送时间，
比如，1995年，舒泉，
偏僻的灯光，邮票下方的地址，
信封里的少女……

轮到现在了，注视我的，
今晚在街角伏击的，
其中最大的石块也会被口水击落。
四周，有那么多坟地，
以及露水。显然地，当汽车
驶向更为偏静之处，
还是芳草凄凄，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2004-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