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倾斜
　　
　　一直保持倾斜的姿势
　　那是风吹来的姿势
　　那是拉大车的姿势
　　那是拔河的姿势
　　那是头撞南墙终不悔
　　是一度倾斜
　　
　　我只能用这样的姿势行走
　　躲避烈风
　　躲避迎面的暴雨
　　即使这样
　　我依然无法躲避脚下的滑
　　或者积雪或者流水
　　
　　04。9。22日晨

音乐
　　
　　我依然无法避开
　　即使在清冷的秋天
　　我低头走在荒野的路上
　　
　　你可以认为我在思考
　　也可以当我是个归乡的人
　　
　　其实 我想躲开
　　那穿空来到的
　　那抖动在叶梢上的
　　那飘动在尘土上的
　　
　　如同一颗露珠
　　我靠在这球体的中间
　　柔软清凉
　　
　　如同在秋天的键盘上
　　我是那个钢琴师
　　是那躲不开的音乐
　　
　　
恐慌
　　
　　走在人群里
　　他看到恐慌四面八方
　　四面八方的恐慌
　　轻轻逼近
　　
　　“这都是我的人群
　　却没有可依靠的”
　　都是同类
　　如同森林里金色的动物和植物
　　
　　谁能闭上眼
　　虚假地说：
　　没有那虎视耽耽
　　随时到来的祸端
　　
　　然而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那些一直遮蔽的
　　鬼祟前来的
　　
　　即使站在家乡的火车站
　　即使是送那些远来的人离开
　　
　　04。9。21日

怕
　　
　　在黑暗中我听见了怕
　　一个同行的朋友
　　在梦里 在小旅馆的梦里
　　
　　是在黑暗中
　　我不知道他是清醒还是梦魇
　　
　　一米八七的魁梧身材里
　　到底装满了多少恐惧
　　
　　“我是怕黑暗”
　　暗影无处不在
　　我们随时就深陷其中
　　
　　“我还怕暗后面的柔软”
　　危险的柔软
　　一次一次袭击我
　　
　　04。9。21日晨午

羞辱
　　
　　心是多么容易受伤
　　这脆弱的小动物
　　渴望听见
　　又渴望躲藏
　　
　　躲的远远的
　　
　　光荣从未降临
　　永远也不会降临了
　　而梦还在止不住地继续
　　
　　而你不会去死
　　你要活着
　　到所有蔑视你的
　　最后看到你的光荣
　　
　　 04。9。20
病房
　　
　　临晨三三两两的人
　　在急诊室的病房
　　
　　一个瘦削的老人
　　在哮喘
　　氧气瓶掀起层层水泡
　　
　　一对漂亮的夫妻
　　年不过25
　　因为急性肠炎也来了
　　
　　原来在急促吸氧的中年女人
　　让丈夫接走了
　　
　　又来个鲜血淋漓的人
　　在呻吟中大骂
　　要扔掉吊瓶立刻结果了对手性命
　　
　　到半夜时候
　　120车抬下一个高大的人
　　血已经染透了衣服
　　他高声求大夫救他
　　
　　我靠在床头
　　想着幸亏我不是个有暴力的人
　　幸亏我已经过了
　　性情如火的年龄
　　而如果我是那个老人
　　当我也这么躺在床上
　　看吊液点点滴落
　　
　　会不会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
　　
　　04。9。21日
马知遥就是马永生就是艾伦
　　
　　马知遥就是马永生就是
　　艾伦
　　也就是说艾伦就是我就是’
　　马永生
　　就是马知遥
　　
　　我一边一边地说给领导听
　　我要凭这些文章评奖
　　到副教授 教授 当博导
　　可我习惯了用马知遥去写
　　现在习惯用艾伦去写
　　
　　他们都不是马永生
　　他们都不算数
　　
　　面对认真的领导
　　我决定打回原形
　　让数十年的历史突然销声匿迹
　　
　　04。9。21日
病
　　
　　母亲急病
　　高烧不退
　　我给她量体温
　　给她喂药
　　
　　我一直不能忘记
　　当我走近她
　　她捂住嘴和鼻子
　　小声说 快走开
　　别传染你
　　
　　小时候
　　当我们高烧的时候
　　我们就在母亲的怀里
　　听她小声说
　　孩子 妈妈和你在一起
　　
　　04。9。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