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写作一书上部
《神性写作》
作者:蝼冢
============================
克伦威尔:同胞们,我以上帝的名义请求你想想自己可能错了。
============================
目录
献词:生命的圣水
前言
第一章 雅典娜的猫头鹰
第二章 什么是传统:从卢克莱修到当下
第三章 神性写作的一般性阐释:物波、道、诗歌、风水
第四章 悲剧和宇宙法则
第五章 神性写作:内核、多元、终极、经典
第六章 垃圾派下半身存在的理由
第七章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参考文献
附录1:给人民文学的一份悼词
附录2:在翼论坛的讨论到的几个问题
附录3:当下神性写作重要作品展示目录
=========================
生命的圣水
(致敬神性写作者)
Ⅰ献词
你们,将在这片土地上受洗,生命的圣水
你们,将给予最深层次的苦难意识
献上最纯洁的贡品,血和文字
神性写作,中国诗歌的生铁元素!
她来了,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寻找大师的,当所有的诗歌举起先锋旗帜包装自己时,她的缪斯之剑透穿历史的龙脉,直指今朝,一扫颓唐,收瓯拾瓦,祭血轩辕;她来了,在整个中华的新诗沥血而出但尚处幼嫩,还没有真正找到自己的嘴巴时,她来了,一种涅盘后的复活,历经土地之血和所多玛城的混乱后的复活,她将作为盛世中国的一个见证而烁华。任何主义都是多余的;她就是“一”,万物资始乃统天的“一”;她拒绝平庸和庸俗,神性写作者们,这是一帮行走在地狱与死亡线上的歌者。
艺术有其内在规律,但谁也没有告诉你是什么,所以你自己就是规律。
最伟大的诗歌存在民族记忆当中,他最深邃,摇曳,除此之外,没有我们所谓的伟大,因为诗歌不是技术。语言和生命同在,和人的灵魂同在。纯粹的诗歌语言不存在,但我们追求,极端往往有生命力。人有奴性和追求崇高神圣的双重构性,个体的存在也存在大小;泯灭主体也即空掉自我,空掉自我不是把自己放大到整个宇宙,因为放大仍然有个体我的存在,最多也就是万物统一与我,我统一于万物的泛神境地。而最高境地是我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我。这是中国独一无二的诗学。诗歌的创造没有形式。内容和形式要超越统一。因为有和无并非总是统一,也可以超越。真正的诗歌到最后是没有语言。任何一种形式和风格只是形式的回笼和再塑造。诗人不可能脱离土地和记忆。
真正的诗歌能感通天地,与万物合一,相与呼吸。
灵性是诗人的生命,天地以气运之,天者气之虚,地者气之实,两仪变,虚实生,为诗之脉气也!两仪不补,虚实不胜,气绝神散,经骨不复,灵气丧!故诗者,立于天地之间,感通天地者大,执一端者小气,一事一物者庸拙。从文言到白话,是语境的生变,而人的思维境地并没有提高,涨高的是发现和演绎的水平;火还是火,水依然为水。诗歌的高境界应该向人的内心和民族的记忆双重突进,那是感通的唯一最好途径,感通了也就大道自然。任何主义都显得多余。各种各样的主义们只强调诗歌的某些方面,而障碍了人们纯洁的眼睛。诗歌和文化一样,只有一个,那就是民族的生存环境,没有所谓的前与后。因此诗人的脚必须立在民族这片土地上,并且要插进泥土。外来的一切都必须经过民族泥土层的过滤,淬火,不加细辨,上升到血液中的元素则是病态的扭曲;杂交优化种性是存在的,但不是普遍方式诗歌存在教条,但诗人不存在教条。政治和诗歌是有联系的,都追求自由,但诗人不相信他们那一套,诗人需要的是没有被污染过的自由,绝对的自由。女人的荷尔蒙分泌总和男人的不一样,所以男人的诗歌和女人的诗歌总究不会一样。
最伟大的诗歌是叙事的,最优秀的诗歌是抒情的。
所以没有所谓的最伟大最优秀,人们总是分开理解二者的关系。诗歌应当表现出智慧,没有智慧就没有创造,没有创造谈何艺术。滑入概念,惯性,逻辑,不是诗人的错误,而是语义的贫乏和枯竭,罪有应得也是这种人。语言是诗人的最后法宝,诗歌的语言应当区别于其他任何语言,不是割离众生语言,是诗意的本性直觉该当如此;诗人真正的自命不凡在于诗人自己本身懂得如何是深奥与浅薄。诗在诗外,不要到垃圾堆里拣垃圾。真正的诗人不是活的,是死的,以开始就是死的,所谓死而不亡者寿;诗人的创造从一开始就是终极的。诗人不需要人格,但需要诗格,因为有人说诗比人重要,文本比诗人重要;完全颠倒了是非。善爱是诗人的灵魂;诗人必须先超度自我,然后再去超度他人。诗意的本质乃是悲剧和宇宙法则。诗歌的意义分析:第一,文字层面;第二,思想层面;第三,艺术层面;第四,象征和神秘层面;最后,道德层面,如果有的话。音乐,是对超自然,抽象和神秘性的崇拜,所以现代诗歌,音乐不可能缺席。天地无形,故诗无形,随思赋形,随形赋体。浩如大河之汤汤,渺若星河斗转丹成于无形。诗和诗句的形式感,融合了内容和形式的所有问题,形式即内容,内容即形式,无即有,有即无。语言的形式美,区别于线条形式美,色彩形式美,空间结构形式美,时间结构形式美。外在的语言形式美易解,我们追求一种内在形式美,即上升了的,综合了的线条,色彩,时空的语言形式感。也许它并不被人认为“美“,但独一无二。总之,一件上乘作品大体应该做到,剥肤存液,灵性,肌理招展,空间嘹亮,自然。
癸未春 髑髅地
前言
我说史诗死了,而不是所有的诗都死了。在今天,史诗的死,仿佛是必然的,小说取代了以往的史诗文本,如荷马,但丁,歌德的史诗文本,还有如印度的史诗,中国的格萨尔王等等,放在今天,用小说来表现会更好。今天我们需要一种有别于以往史诗的诗文本。它在体裁,形式,题材,内容上都需要革新,甚至颠覆,诗高度统一于宗教,哲学。今天的史诗,我们谓之神性写作,它作为一个新的创作命题被提出,在历史上它已经存在,但没有人真正很好的阐发过,现在的人们仍然坚持神性写作,基于这种现实,我们想概观一下神性写作的过去和当下。神性写作,在以往的历史上,他几乎的史诗的代名词,这种文本给人的印象:宏大,篇幅相当于长篇小说,内容大都不离民族或部落之间的战争。
今天,这一切变化了,小说从诗歌中分离出来以后,承担了以往史诗的职责,可以说,如今的小说继承了以往史诗的所有功能和特点,在表现手段上,无不及而过之,这是其一;上帝之死是第二个根本原因,决定神性写作的大方向。
作为发展了的神性写作的,表现了一些新的特点:一,形式上升到内容,我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强调形式,因为形式和内容本就是一个东西;二,文本的篇幅明显压缩,但当量增加了;第三个特点,也是最主要的特点,哲学的诗化,宗教和诗歌的统一,出现这样一种诗文本:诗歌,哲学,宗教,三位一体;第四个特点,诗人来自人类的思想精英,有丰厚的学识和广阔的视野,激情仅仅是思想的副产品;因而,修远和大器晚成也构成神性写作的一个基本特点。但神性写作的根本取向没有变,那就是朝向本体,关怀个体和整体的生存,处境。
我们今天仍然称之为神性写作的原因:这其中可能存在一个误会,在一些人看来神性写作就是《圣经》写作,其实不是,《圣经》,是个狭隘的概念,在圣经之前,有神性写作,除了神性还有古兰经,佛经,等等,很多重要的经典,也影响文学诗的创作,并且产生辉煌的作品,佛教中的史诗《佛所行赞》就是,印度的史诗,中国的《格萨尔王》等。楚辞与圣经是没有关系的,但我们也把楚辞看作神性写作。我们说的神性显然远远大于圣经所指。
在神性写作史中,卢克莱修的《天道赋》是一个异数,但它却成了现代神性写作的鼻祖。
在这篇文章中,考察的大都是西方世界的史诗,对东方世界的史诗,尤其是阿拉伯世界解读得远远不够,如古巴比伦《吉尔伽美什》古埃及《亡灵书》等等,另外,对各国存在的“史”诗,一般不涉及,因为那是史,而非诗。
在《神性写作》这本书中,我只是就我考察的诗歌史简单的陈述一些心得,这些文字也算是一个提纲吧,因为马上要中断写作,我只得这样了。还有太多的问题,待大家去努力,例如,海德格尔和庞德的纳粹背景,反犹太等与诗人的人格修养等之间的联系,暂都未研究。
本书还涉及了下半身和垃圾派,神性写作和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只是一个是主,一个是辅而已。女性诗歌这一板块未做分析,这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这点文字已经写了一年有余,其间朋友们的不断提问,使我不断修正自己的观点。第四部分,为了廓清神性写作存在的事实,做的主要工作是筢梳,而阐述得远远不够;神性写作,是一个大命题,本人才疏学浅,倍感力不从心,希望更多的朋友参与,指点。
最终希望坚持神性写作的诗歌纯种,拿出经典文本,以飨读者。
癸未孟秋 万圣书院
第一章 雅典娜的猫头鹰
雅典娜的猫头鹰
这种鸟,只在夜色中鸣嘹
神性写作,是当下诗歌写作(还包括小说)存在的一种现实。神性写作突然旗帜鲜明的出现在网络世界,以其宏大,凝练的,灵性的文本,赢得了喝彩,但也有人置疑,认为这是心血来潮,玩流派和旗号,我觉得只要对诗歌史稍微有所了解的人,对自己的智商负责的话,不会如此鲁莽,至少明白神性写作,本是一种历史的现实,现实的历史;但由于神性写作是少数中的少数,不那么喧嚣尘上,吵吵闹闹,所以不为人所知倒可以原谅,而神性写作本身的高度和难度及宿命色彩,决定了她不需要那么多的先知。青睐。
为什么说神性写作是“历史中的现实,现实中的历史”?因为神性写作存在于从荷马,但丁,歌德,卢克莱修到庞德,艾略特,从屈原,(其实我认为庄子是更好的诗人),王维(佛),李白,李贺,到杨炼和海子,这样的事实当中,直到今天这样的传统依然存在,在中国,这种传统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当下坚持神性写作的,我认识的诗人当中有马永波,钢克,左后卫,乌瓦,芦花等,知道的有哑石,刘泽球,梦亦非等等当然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他们也在默默的朝着神性之光潜入,或者说,他们意识到了神性写作的重要性,不可或缺,在尽自己的努力。
神性写作是以她卓绝的文本耸立于世的,理论界稀稀朗朗,但有眼光的这方面的大力倡导者也不乏其人,柏拉图(Plato 427-347BC)在《会饮篇》中提出倡导的一种先验的绝对,“是永恒的,无始无终,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一切美的事物都以它为源泉”的美的理式。接下来,众所周知的就是郎加纳斯(Longinnus)《论崇高》,宏大和崇高的构成崇高的一般因素,超凡的力量和激情是构成崇高的次要因素,并且强调人格,这跟中国的文艺理想是息息相通的,中国人提倡的“思接万载”“神极八荒”,也具有崇高的穿透力量。于中国人而言,老庄,《易》是神性写作的最大理论。接着大力提倡的就数尼采和海德格尔。尼采(Friedrich Wilhelm.Nietzsche 1844-1900)的处女作《悲剧的诞生》是一部极其神秘的作品。他的日神和酒神精神,语言的狂欢,史诗般的合唱,音乐和神话对生命和世界的窥视,悲剧之毁灭与再生以及上帝死了等等,推动神性写作向更深的源谷前进,他的《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Thus Spake Zarathustra 1883-1892)就是与卢克莱修(Lucretius. f1. 1st cent. BC )《天道赋》遥相呼应的新史诗文本。如果说尼采将世界砸碎了,那么海德格尔是企图重建人类家园的守护神,他提出“人,诗意地安居”,给了大地上的人们一线希望,它像萤火虫终于撕裂阴霾一道口子,这位阐释荷尔德林和里尔克的哲学家,不但自己创作诗歌文本,而且在从理论上(《艺术作的本源》)再次呼唤一种弥漫大地与苍穹之间扫荡一切目的与手段的无蔽无形的会唱歌的风。他的断裂,空隙与真理等思想为我们提供新的观察世界的突破口。这其中,参杂着上帝的问题,几经周折,最终把诗歌推向了本体写作,我们称之为神性写作,因为人本身的朝向神性,有着神性的一面,也因为神性写作是历史上于生具来的,今天的神性写作只在内容上变化了,没有了上帝,但神性写作仍然是神性写作。
下面我还将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卡尔。古斯塔夫。荣格。他的存在为神性写作添置新的内容,或者说,神性写作在他的理论下,可以走的更加深远,他的集体无意识和奢靡的原型理论是上帝死了之后,我们坚守智慧和神秘的最后的坚强。我们这样,把卡尔·古斯塔夫·荣格的精神之源展示一下,然后,所有神性写作的诗人朋友从其中寻找更为广阔的创作灵感,或自己的道路,因为神性写作,是形而上和形而下的中间地带,也可能是形而上或形而下的终极状态,任何形式都有可能:
一 埃尔·雅内[Pierr Jannet] 四个方面:意识固恋;综合机制;心理自主性;双重人格。
二 哈特曼[Hartman]德国玄学家,“无意识之父”,《无意识哲学》:强调人类无意识的中心作用,并试图调和理性主义和非理性主义的冲突。他把人类无意识展示为三个阶段,本质无意识,理性或宇宙无意识以及相对无意识。在第一阶段,理性和非理性结合在一起,是一切精神原则,一切存在物的基础,经过荣格改造为“精神实体”,它不受无意识的约束,能从意识中分裂,阻碍或帮助意识的行动。 在第二阶段,理性退却,而在第三阶段,理性征服了非理性才能最终导致理想人格的实现。
由此可见,最终的理想人格是理性的。在西方人格中智者们就提出过爱欲人格,反抗人格,孤独人格,荒谬人格,理性人格,神话人格,智慧人格和纯粹人格。我想最终可总结为诗性人格。
三 弗洛伊德 对荣格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在他的基础上,荣格提出了“集体无意识”,“原型”说,人格面具和阴影说
四 卡西尔 文化哲学体系创始人 他认为人的本质和文化的本质必须以某种能动的创造习惯活动为媒介才能趋于统一,而这种活动或说创造过程才是人类生活的“原始意象”,原始意象的本质就是“符号现象”,人的本质是符号的动物,因为人“生活在符号宇宙中,语言,神话,艺术和宗教则是这种符号宇宙的各个部分。符号之网就由它们编制而成。折纸人类经验的意识之网。人类在思想和经验之中取得的一切进步都使这符号之网更为精巧牢固。”
五 A ·阿德勒 “个体心理学”派创始人
七 瑞士作家,斯皮特勒[Carl spittler]
八 席勒《论人类审美教育》
九 荣格从尼采,荷尔德林,雷加·哈加德,H·G·威尔士等人的作品中寻找例证。证明心理类型,力比多的上升与退行,象征形式以及关于人的两性同体——阿尼玛和阿尼母斯原型。
十 诺斯提教义 产生于罗马帝国时期,流行于希腊-罗马世界的神秘宗教,集多种信仰的通神学和哲学之大成者。该教认人是住在躯壳中的灵,物质世界不是最高神灵(注意:前提是神灵的存在,事实上。谁也不能证明神灵的存在与否),而是巨匠造物主的创造物,只有把握“斯诺[真知]”,犯人方能得到解脱。禁欲静修转生。
十一 贝特洛[Berthelot]法国科学史家,有机化学家,炼金术士。另,瑞士炼金家,医学家帕拉切尔苏斯[Paraulsus],医学界的路德。
十二 奥里金 [ Origen] 希腊神学家,《圣经》学者。他认为存在一个灵魂世界的泛灵论。
十三 《金丹要诀》,《易经》,《藏遗经》,印度瑜珈
十四 弗雷泽《金枝》和《图腾崇拜和族外婚姻》
十五 列维-布留尔《原始社会心理作用》
十六 巴斯蒂安[Bstian]《历史上的人类》
十七 巴霍芬[Bachofen]《母权》
十八 卢梭,叔本华,马丁·布伯,利普斯,布莱克,亚瑟·韦利,冯特,施莱尔·马赫等等。
第二章 什么是传统
什么是传统?传统
就是死了的还活着
神性写作的理论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像杨远宏,邱正伦等都积极的阐释过,耿占春支持过,后起之秀高铭也在这方面有敏锐的视角,但当下没有人以此作为一个大视野下的创作术语提出,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呓语,但我说的是真理,神性写作本身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及时发现。更多时候,我们不是从评论家那里看到神性写作,而是从诗人的创作笔记,读后等等文字中窥到堂奥。
神性写作在思,语言,形式等多方面都需要梳理和建树。邱正伦《关于现代诗语言纯粹化的思考》一文对诗的语言的神性进行了精到的阐释,他意识到的一个重要的问题:语言、诗人、终极之间的关系。“对一首诗的纯粹,我们只能通过语言来实现来认识。那么,终极究竟在什么意义上导致了诗歌的纯粹?我想诗人对终极的追明过程,实质上也是一种授予仪式的过程,是终极在此岸的暂时停留,是神性对诗人内心的一次崇高洗礼。诗人此刻正被一种激情或一种幻觉体验所引导,从而保证了诗歌的意识纯粹。正是这种纯粹的意识引导诗人进人想象,并选择语词和意象,布置一个完善的结构,呈现出诗文本身的整体纯粹。由此可见,纯粹的意识导致语言脱胎换骨,并为诗结构的纯粹提供了潜在的保证。为此,诗人开始以慷慨的方式,从感觉的黑暗中抬起头来,一片灿烂的星光正照亮着诗人的一切,使之充满创作的欲望,那些沉睡中的语词和意象重新充满生气与灵性,在诗人的作品中舞蹈,并引诱读者进入他所说的"艺术欢乐"之中。”只有在对终极的追逼中,才能同语言发生协作行为,才能将语言最终引向纯粹化境界。
另外一位,一直举着神性写作大旗的是杨远宏,他在《光普照的神性写作》写道:“在没有神性写作传统因此神性写作也十分稀缺的中国,尤其是在全社会大面积迅速沦丧的非神性物欲化的九十年代中国,这作为一个精神/信仰事件,本身就是令人震惊甚至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早在89年,有鉴于没有博大深厚的精神/信仰背景的中国作家﹑中国诗人难以伟大的思考,我在当时发表的《重建诗歌精神》一文中所提的“诗歌精神”,其中就汲纳了宗教感或宗教精神。别尔嘉耶夫说:“为了理解俄罗斯,需要运用神学的信仰﹑希望和爱的美德。”丘特切夫更直截了当:“在俄罗斯,只有信仰是可能的。”在此,把包括作家﹑诗人在内的俄罗斯白银时代的知识界和中国现﹑当代知识界作一比较是惊心动魄﹑意味深长﹑颇富启示的,……俄罗斯白银时代的知识界与中国现﹑当代知识界当年所遭逢的现实/政治险景类似,而前者所面对的更为险毒,更为血腥,其结果却完全两样。在精神﹑思想﹑文化整体上,后者轻而易举被一举打垮,不少人甚至连基本人格/灵魂已泯灭殆尽;前者不仅未被真正打垮,甚至还给人类提供了第一流的思想和智慧:第一流的思想家﹑哲学家﹑作家﹑诗人﹍﹍,由此继黄金时代之后涌现了一个银辉闪耀的精神/文化白银时代。我们当然有理由发问并必须回答:这是为什么?照我看来,俄罗斯既有深入骨髓的东正教精神信仰作为她博大深厚的精神背景的终极关怀,又有深深植根于苦难和风雪而又超越苦难和风雪的﹑世俗关怀的﹑坚实的俄罗斯灵魂或思想根基。这一切所养育的俄罗斯白银时代知识份子,恪守并保持了苦难和重压下的高贵和优雅,也坚忍卓拔地承续﹑辉耀了伟大的俄罗斯文化精神。而在我们的历史文化传统中,深入骨髓的﹑真正意义的上述两份关怀尤其是宗教信仰的终极关怀十分稀薄;占主流﹑大面积覆盖的儒家文化基本上是一种世俗文化﹑功利文化。而一个主要是由世俗文化﹑功利文化所养育的民族和它的知识界,必然是以功利世势为转移,必然是与世浮沉﹑随波逐流的。这在中国历史尤其是九十年代的现实语境,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样的民族和它的知识界在苦难和重压下,到底能有什么作为也就可想而知。
他对比了中国当下语境和俄罗斯当时的情形,一个说对我们非常有启发,杨对神性写作的大力提倡值得我们为他呐喊助威,但说中国缺乏信仰,不存在神性写作,却不能同意的,因为杨没有看到发展了的神性写作,对于神,上帝,终极信仰,杨抛而未弃;杨更没有看到史诗的死亡,而另一种更具冲击力的诗文本的存在,这种文本就是以区别于荷马,但丁,歌德的诗文本,她具有全新的冲击力,它们存在,但未给予充分的挖掘和阐释,以致人们看不清它们自身成长的道路,肇始于卢克莱修《天道赋》,之后相继是尼采的《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杜衣诺哀歌》,《荒原》,《诗章》,《伊纪杜尔》;中国从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78) 庄子(约前369―前295),到李白,李贺,再到当下。直观一点就是:
民族:《楚辞》-王维-李白-李贺-《杨炼》-《海子,骆一禾》-(廖亦武,万夏)……
西方:《天道赋》卢克莱修-《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尼采-《恩培多克勒斯》荷尔德林-《海德格尔》-《伊纪杜尔或艾尔伯农的疯狂》马拉美-《杜衣诺哀歌》里尔克-《诗章》庞德;《荒原》《四个四重奏》艾略特……
从上面的线索当中(所谓线索是这样,他简化历史,抽象一下,提几个里程碑的人物,事件),随着上帝的褪隐,消失,哲学,宗教结合的诗,渐渐凹陷出来了:卢克莱修《天道赋》(《物性论》)阐释的是伊壁鸠鲁的原子论哲学,是一个宇宙观;荷尔德林《恩培多克勒斯》,恩培多克勒斯的哲学;《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尼采自己的哲学;而中国除屈原的开创性之外,杨炼,海子们依傍的是老庄,易。
卢克莱修在《天道赋》不但批判赫拉克利特,也瞧不起荷马,他在《天道赋》第一卷“除原子和虚空外,无物自存”中写道:
应该承认,离开了事物的动静,
人们就不能感觉到时间本身。
所以当他们说有海伦公主的被劫夺,
有特洛亚之被围与遭劫
你就要当心,不要让他们
迫使我们承认这些事情是本身存在,
仅仅因为人类中的那些种族
(这些事情就是他们的偶然事件)
老早已经为不可唤回的岁月所带走:
因为一切过去的活动,
有的可以说只是人类的偶性,
有的可以说是世界某一地区的偶性。
加以,如果没有物质,
没有事物在其中运动的空间,
欲火就不会为海伦的美貌所煽起,
弗吕吉亚的亚力山大胸中的火焰
就不会引起那次野蛮的战争的
著名的战斗,希腊人的木马
也不会使柏加曼烈火熊熊,
半夜里从木马涌出大群希腊勇士。
所以你能看清楚每一个行为
根本不是自己独立存在,
不是象物体那样,也不象空虚那样。
而却不如说更宜于称之为
物体的偶性,或空间的偶性——
一切事物运动于其中的那个空间。
……
卢克莱修在提出原子是世界之源,虚空等理念后,开始批判赫拉克利特:
正是基于这些理由,可见那些主张
火是万物的原料、并且单独由火
初实体的理宇宙的全部东西就被形成的人们,
乃是远远地离开了真正的推理。
作为这些人的首领来负担战斗任务的,
是那个赫拉克利特,他以晦涩的语言
闻名于愚人中间,而不是闻名
于那些产肃的寻求真理的希腊人之间。
因为庸人惯于惊异和崇拜
隐藏在乖僻的语言底下的东西,
认为凡他们愚蠢的耳朵听来很甜蜜
或用巧妙雕琢的词句所粉饰的就是真理。
因为,请问事物如何能这样各不相同,
如果它们是由单一而纯粹的火所形成?
说火被凝缩或稀化也完全无补于事,
如果火的所有部分所仍然保存着的,
只是以前见于大量的火中的火自己的本性。
火的各部分紧迫在一起热就加剧,
当它们被分开或驱散时热就较为温和——
除此之外,你就不能再设想
什么能从这一类的原因生成出来;
更不用说大地上许多不同的东西
怎样能够从任何的火生出来,
不管火是浓密是稀薄。
还有:如果他们承认物里面有虚空,
那么火还能够被凝缩和保持稀薄;
但因为他们看见许多东西跟他们为难,
以致不愿意承认物里面有纯粹的虚空,
他们就害怕危崖而迷失了真理的道路。
他们也看不出如果把虚空从物里面取掉,
一切的东西就会被凝缩起来,
全部的东西就会形成一个物体,
它不能从自己飞速地抛出任何东西,
如火向四周抛出了光和热,
向你证明它的各部分并不是紧迫着的。
但他们也许会认为:以别的方式为
(火永远变为他物,意味着自己的彻底毁灭])
……
而回头一看,艾略特《四个四重奏》有来阐释赫拉克利特的哲学,四元素。海德格尔又从古希腊的虚空思想中汲取营养,应该看到神性写作本身充满着矛盾,这正是神性写作丰富性和发展变化着的体现,是神与撒旦的统一。
神性写作的一个根本出发点,诗和诗人面对的是一个清醒但又被遮蔽的真理,诗歌哲学宗教,三位一体的取向为其根本的道路,不再有简单的大诗。杨的重建诗歌精神仅仅是对古典的一种遥想缅怀而已。
神性写作的传统大致看是这样,屈原,大气纵横,上及神,下至巫傩,李白,道家气质浓厚,李贺鬼气森,应该说,二李都分别继承了屈原的某些东西,推而广之。这时候的神性写作,相对而言,是封闭的,是建立在本民族的神话和传统思想上的。它们之后,神性写作,一直没有雄起,个中原因很多,有传统文化问题,有经济问题,也有当时统治者所带来的影响,和中国对外来民族的抵抗等等,直到当下,杨炼,海子等人的出现,神性写作,又萌芽了,杨炼是开路人物,他的成就在于此,但他的视野仍然没有打开文化的大门,海子和骆一禾,已经开始吸收全新血液,他们不但发扬本民族的思想精华,还企图容纳他民族的,这种建立是以历史上存在过的一切伟大的史诗坐标为目的,即而出发的,并以此来度衡自己的创作高度。相比杨炼,这应该说更具有开拓精神。
但是,我们已经不能从荷马,屈原,但丁,李白,歌德,那里寻找到安慰,在新诗歌历程上,我们企图更加纯粹的,更具有当量的诗文本,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新汉语的发展历程不到百年,在此基础上创作诗歌取得的成不及成熟的英语,显得脆弱,英语当中会有艾略特和庞德那样成熟的诗人孕育,诞生,但汉语还没有。这是客观条件的限制,当然从反面来看,我们已经开始出发了,汉语诗人迟早会孕育出自己的大诗人来。
神性写作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强调人本身,要求诗人修远,大器晚成。神性写作一个说是对当下混乱的诗歌现状的指明的一个方向,他以自己独特的理论主张,文本和实践都在证明着自身的伟岸。
神性写作是人类生存处境的根本的反应,不同的是他在智慧的巅峰张扬,从而,我们看到其他写作的短暂性,它们作为神性写作的附属成分,不断变化着自己的角色。人类文明一再证明神性写作的永恒性。
神性写作,追求一种就是史诗也会颤抖的诗文本。它比史诗更加深邃(或许神秘),恢弘,有宇宙意识,是诗意和智慧的结晶。
第三章 神性写作的一般性阐释:物波、道、诗歌、风水
人在虚空之中
又在虚空之外
一.神性写作的一般性阐释
诗歌是一种在人性的基础上,给予神性的抒写的,有别于哲学的智慧;诗的本质是一种宇宙真理,诗的理想就是最大程度和范围内表现(呈示)这种真理的存在。无论是诗的架构还是诗的内容,形式是宇宙规律的再现(呈示),内容是哲学和宗教统一于最高的诗艺——宇宙真理或说道,有些朋友习惯于罗格斯这个词。神性写作阐释跟神并没有多大关系,它是一种高度写作,恰恰相反,它的最大特点就是把神从诗中剔除,一切诗要表述和歌颂的都是人类自己的事情,与神不再有关系,但不排斥由于艺术达到某中高度后自己散发出晶莹的神圣之光。这样的诗歌有如梵帝冈教堂音乐和大悲咒那样让人无论何时都可以沉浸和被潜入其深里的圣音;在中国道家那里,这是一个声音和人体呼吸甚或宇宙发生关系的问题,很深奥,如“哄玛里玛里呗麽哄”一样奥妙无穷,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研究研究的。神性写作最终要障显的是这样一种存在:诗或说诗歌一直是一种诗意状态的存在,悲剧的和喜剧的都是。
二.即放出自己的羊……
1.对于创作大诗,我更喜欢中国风水上的二词:穴和藏风聚气。穴,阴穴,阳穴。我们生和死后居于天地间的住处,用古人的话说,穴或说宅就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人伦之轨模是人为加上去教育人的,有被儒化的痕迹,前面那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又谓藏风聚气者:内气萌生[是说穴暖而生万物也],外气成形[说山川融结而成形象也],内外相乘,风水自成[生气萌于内,形象成于外,十相乘也]。这一切应该说都是针对人的,因此,穴宅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人因宅而立,宅因人得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那么在实际当中也就是把龙脉,定青龙白虎,朱雀,选择穴位,度量,称土,俯察天地之形,仰观宇宙之相,对一个高手来说,一切如顺水行舟。郭璞在《葬经》中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而我认为风水之法,也即创作大诗,得道为上,得风水次之耳!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切关乎技巧的模式在生活和创作中被激情和莫名的愉悦所击跨,然后,呈现一种透明和澄亮!
2.现在的“我”仅是造化的具相,是无数人的化形,我的魂灵存在于动物植物矿物及人类自身的互动变化中。人的心理是经过进化而预先确定了的,个人因而同往昔连接在一起,不仅与自己童年的往昔更重要的是与种族的往昔连接在一起,甚至更为推前,与有机界进化的漫长进程联系在一起。庄子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3.人在再生为更高类型时是以诗和宗教为指南的。
4.荣格说,它的创作素材来自人类心灵深处的某种陌生东西,它仿佛来自人类史前时代的深渊,又仿佛来自光明与黑暗的超人世界,那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原始经验,因人自身的软弱而又受其影响的危险,原始经验的价值和力量在于它广大无边,它从永恒种崛起显得陌生,阴冷,无边,超凡,怪异。它是永恒混沌中奇特荒谬的写照。它彻底的毁灭了我们人类的价值标准和艺术体裁标准……不管阿而卑斯山下的老头说得多么玄乎,这套理论都可以在藏传佛教里面找到原型,或说某种精神维系点和面。
5.我认为好的艺术作品自身要具有拒绝被模仿之可能性。这其中包含伟大性。好的东西往往会产生无数的卫星作品。这些卫星作品是对原作的消解,消解到一定程度,二者具亡。没有永远永恒的东西。但如果你能够完成这样的东西,你已经成就伟大了。诗歌与读者之间的关系,它的作用在本质上也仍然不是恳求性和传递性的。诗歌与其说是一条小径不如说是一个门槛,让人不断接近又不断离开,在这个门槛上读者和作者各自以不同的方式体会同时被传唤和释放的经验(Seamus Heaney)。
6.我承认宇宙法则是个人的,这一点没有错,之所以不可解释,是因为它是宇宙法则,是道,但有一些基本的法则我们是可以试着提出的,比如统一于矛盾的和谐,圆满等等。
7.定有则著常,定无则著断;是故有智者,不应著有无(龙树《中论颂》观有无品地十五);用奥义哲学家的话做注脚就是认为执有或执无都是愚昧痴暗的表现。
8.由E=mC²这个东西稍做变形开个根号就可以推出反物质的存在(C=±√E/m)。真理面前谁也不是白痴但又都是白痴。
9.诗歌中的表达方式,语言的呈现方式大体有:
肯定的呈现方式
否定的呈现方式,包括一切假设,转折等等逻辑语言
非是非否的呈现方式
非非是非否的呈现方式,本性直觉
10.蝼冢运动定律:以波或能的形式,完成物质的互摄。物质联系的构成条件是什么?首先它应该是看不到的,比如此地某物与遥远地方某物的联系,一定是以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进行的,有了这一思想基础,自我的诗歌理论又有了突破。这一灵感来自《炼金术》(意大利 Aromatico著)一书。而物质就是C=±√E/m。
11.诗歌是什么东西:
第一,文字层面
第二,艺术层面
第三,思想层面
第四,象征和神秘层面
第五,道德层面,如果有的话。
首先杰出的诗歌作品必须在话语方式,形和诗思三方面取得高度统一。其次好的诗歌作品在以上三方面之一面有无与伦比的优势,比如具有别人无法企及的想象力,或精隧的思维或统摄全诗的魔法杖等等,有此也可以称之为好诗,实际上诗人的水准也往往达到这一境界为极限。
12.音乐,对超自然,抽象和神秘性的崇拜,它的不可解读就如诗歌的不可解读;只有象征和意识(包括潜意识,其实我很想借用佛学中的三十二维或更多维,抑或阿那耶识)。
13.道,用理性的语言干涉:本质无意识,理性或宇宙无意识以及相对无意识。 用阴阳解释易导致二元对立观念,不得已而为之。
14.神性写作的新理想就是把诗歌统一在宗教和哲学中。
15.神性写作的理想型人才:
A 天赋;对诗歌训练有素
B厚的文化底蕴,有大的视野
C3~5门外语
D精神勇士+信仰(无信仰本身也是信仰之一种)
E大器晚成
第四章 悲剧和宇宙法则
第一节 诗歌的三架马车
总论——统一
讨论神性和人性在诗歌史中的现实作用。
当面对埃及的金字塔时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为什么像金字塔这样精密而又科学的坟陵建筑在人类史上又是绝无仅有的艺术品?人们在艺术上的最高理想莫过于把理性和非理性统一起来。然而这比打通任督二脉更为艰难。当有人这么做时仿佛在建立艺术的乌托邦。但由于诗是文字和语言,它的功用远远超越艺术的其他种属:绘画(书法),音乐,舞蹈,建筑等等。它们的共同属性是可以直接和人,自然以及宇宙对话。
一
诗语言,诗一直操纵着一种神秘语言,诗的语言最具实验性质,任何文体的语言都不可能象诗那样具有实验意味。诗的语言到底是什么?宇宙法则体现于任何存在并可以表述为诗的语言,石头有石头的语言,大海有大海的语言,自然有自然的语言,它们统一于宇宙法则,人只是其一的存在并操纵其中一种语言。宇宙法则是永恒的秩序和无尽的矛盾。一切的存在都要听命于它,包括诗的建筑过程,比如房子的建筑最根本的原则是不能违背地球引力法则。
二
诗的内部结构,对宇宙法则认识的追加模仿,具有哲学高度。
三
诗的本质是一种宇宙真理,诗的理想就是最大程度和范围内表现这种真理的存在。无论是诗的架构还是诗的内容,形式是宇宙规律的再现,内容是哲学和宗教统一于最高的诗艺——宇宙真理。它的最大特点就是把神性从诗中剔除,一切诗要表述和歌颂的都是人类自己的事情,与神不再有关系,但不排斥由于艺术达到某中高度后自己散发出晶莹的神圣之光。往昔那些与神有若干联系的所谓的史诗我们不可否认它们在某些范围取得了前无古人的成就,但是与神的沾亲带故总使它们自己向更低的档次滑去,《荷马史诗》,《神曲》,《浮士德》,《摩诃婆罗多》和《摩诃衍那》等它们的伟大无论如何不可与另外一些更伟大的相提并论,《尤利西斯》;《杜衣诺哀歌》[有人应把它扯入基督的门槛];《荒原》;《战争与和平》;爱因斯坦相对论;唯物辩证法;埃及金字塔;中国长城和人类登上月球事实等等。剔除神,回归存在。诗意作为人类精神家园的追盼,都是人类自己的事情。
四 分类
神性的诗歌;人性的诗歌。
后者是人类思维和诗创作的方向,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方向。神性的诗歌披有一层神的外衣,而不是宗教情结或信仰。
人性的诗歌接近宇宙法则,在人的基础上接纳宗教与哲学,向更高的领域进军。分为大诗和小诗。大诗不是史诗,更不是长诗这一肤浅的词,大诗的真理是无与伦比的宇宙法则。小诗的创作原则仍然是宇宙法则的小用。人性的诗歌并不排斥泛神思想,相反,泛神思想是它诗歌创作基石之一,与宇宙法则结合而成为人性诗歌的美仑美焕天衣无缝的诗歌理念。
五
统一
承认一切伟大的科学发明和科学美学,相信理性和非理性在最高的宇宙法则面前无私的结拜为兄弟。
六
自我——多层次的人。影子的河流中。外我为光。
外我——宇宙存在,能,场。
七
现代诗歌的魅力不在于韵律和节奏,而是她对视觉及各种感官的想象力的无与伦比的悟性以及其惊人的表达能力,令其他文学品种望尘莫及。
八 史诗之死和诗意死亡
史诗已经死了,史诗的功能由小说代替,伏尔泰在文艺复兴时就说过“资本主义的小说”将代替史诗,事实证明他的观察力是明锐而正确的。但大诗没死。大诗不是史诗,就如戏剧不是电影。戏剧虽然还没有死,但电影将取代戏剧是无克致疑的。
诗意死亡,是一些相信诗歌与自然性质的土地为土壤的人的哀泣,随着土地的不断流失,精神家园崩溃,一切都褪去了诗意,诗歌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这些诗人们为此而痛苦不堪,然而他们从来就不是土地的儿子,他们哪怕象蚯蚓一样只要微微钻进土地诚心耕耘一番就不会有那种高昂的哭泣了,技术时代的物化使一些诗人的罗盘彻底失去方向感,但事物总要前进的,理性和非理性在宇宙中的分野不是对开平分,而是各有优势相互渗透。当下这种特性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明显,诗人的天才缺陷就是瞧不起理性之王的科学,他们享受着科学为他们带来的一切福气,却宣布明天我要做农夫了。艺术的最高理想是让理性和非理性统一起来,打通二者血脉是有着高尚追求的诗人的负责任的梦想。接纳科学和理性,那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这不是投降,事物的原生状态本应如此,诗歌走向一个更宏伟的时代尚在整合之中,现代诗歌的解放提供了这一可能,而且诗歌也正朝着这个方向缓近,不可否认诗歌尚是不完整的,诗意尚是零散的,因此它需要一个整合,那些忧心忡忡的小诗人处在整合过程的一个小碎片上已经让他们看不到远方的蔚蓝,而他们特有的叫嚣本能却彰显的乌烟瘴气,猥亵不堪。诗人应该沉入黑暗的中心想及一切。带着终极意义的追问,沿着《易经》《老子》《庄子》《离骚》一路想及。如果有王者之风范,那么再多想及一些,哲学,宗教,艺术直到宇宙法则。
诗歌的深沉本质是理性的,宇宙法则的,无论大诗还是小诗。大诗是宇宙,太阳,小诗是地球,月亮,他们都处在宇宙法则统一的场,灵动,优美,和谐,壮观,宁静,偶尔有雷电的亲吻,耀眼的流星擦肩而过,暗流的拥抱,但他们看上去是多么的令人神往啊!
九 总结·诗歌的三架马车。
一 话语方式 [哲学味的,带有权利意识,诗人的语言只能表达他所想的最少部分,所以祈求方式的楔入]
二 形 [结构本质,来自宇宙法则]
三 诗思 [统摄宇宙现象,材料,形,话语方式的场]
三者统一才能前进,惟有统一才能称之为诗。
由此而出的是诗歌鉴赏问题:
首先杰出的诗歌作品必须在话语方式,形和诗思三方面取得高度统一。
其次好的诗歌作品在以上三方面之一面有无与伦比的优势,比如具有别人无法企及的想象力,或精隧的思维或统摄全诗的魔法杖等等,有此也可以称之为好诗,实际上诗人的水准也往往达到这一境界为极限。因为一切审美观念都是变的,相对的,没有绝对的真理。
第三,以上因素都不具备的我们暂且称它们为诗意散文。
十 灵感与体验
诗歌的创作过程伴随着词语兑皮的阵痛,诗人试图每次都赋予词语新的意义。
其他散片
我向来讨厌希腊艺术病态的温文尔雅,但是尼采从希腊的美学中发展出酒神和梦神-狂妄恣意的审美观,令人刮目相看。然而这并不能说明希腊艺术本身有多么狂妄恣意,更大程度取决于尼采本人个性化的审美艺术观念。
称荷马为诗人,让后世所有诗人都沾上他老人家的光彩。
尼采的诗学观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现代的诗发展到歌咏和默诵的分野,导致诗艺作为一种成熟的艺术越来越偏向于对后者的认识。现代的诗只能是后者的诗,而不可能是荷马的诗,如果今天的诗人还依依眷顾于荷马时代的审美情趣,必将贻笑大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诗人对历史感的无知和现实方向感的失控。没有一条河流是倒着流的,这就决定了一切。
欧洲歌剧是一个值得重视的艺术板块,尤其是查理瓦格纳。
2002年5月 狐首丘
第二节 苏格兰的忧伤
1.
《对蝼冢的诗学、哲学思想所做的笔记》
文/苏格兰的忧伤
首先必须感谢 蝼 和 狼!
今天我几乎用完了整个凌晨的时间,仔细阅读了 蝼 和 狼 的哲学对话。读完后身体疲惫,而心情愉快。此时我最想说的不是谁优谁劣,而是盼望这场谈话持续进行,不要中断。
笔记内容源自 《断根而行》作者 蝼冢
尽管 蝼 说,下面的东东是在下的一些粗鄙之见,但实际上细细读过,才知道其中蕴含的精萃。加上 狼 对其所作的一针见血的回应,读来让人美不胜收。在此时,我只有做为一个旁观者。那么现在,在两位的讨论暂告一段落的时候,我想是不是可以谈谈自己的学习心得,而学习的内容来源于我对二位精彩言辞 的摘要笔记,心得则是自己的不合时宜之思。
***为摘要中的摘要 ----为肤浅的心得
以下摘自 蝼
*****诗的本质是一种宇宙真理,诗的理想就是......表现这种真理的存在
*****宇宙法则是永恒的秩序和无尽的矛盾
-----此可是 蝼 所信仰的或认可的? 我在原文中好象未曾看到这种强调。或者 蝼 在内心摇摆,不确定?
-----秩序和矛盾,即可演化为 对立统一,换作这一更普遍的用语,似好。
-----如是,诗将是运动的,而无准确的归一。因宇宙法则为对立统一, 宇宙必须存在于一种永不停息的运动中并表现于运动,诗亦必将随时处于这种冲突。矛盾左右摇摆,而不脱离法则。如是,夹层、无限接近、一个循环的圆、神秘......均可被其这一法则接纳,只因这一法则给了一个运动,却不指明归宿。
-----如果这样,则我们的诗只是在特定的时候有一个较为明确的选向,可能处于矛盾的这一面或那一面,但不能断其为归宿。诗只被人无限的写下去,运动下去,而无归宿。
*****神性的诗歌;人性的诗歌。
后者是人类思维和诗创作的方向,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方向。
-----发言让人颤栗!
-----惜哉, 蝼 未对 人性 作一描述,因不同人性观可导致不同观点。而 蝼 在此处引用的人性,我看于 理性 和 非理性 之中偏重理性。理性则提倡 经验,强调因果,所以 蝼 可做 史诗已经死去 这一结论。
-----然人性亦是矛盾结合体,或非此不足以阐述之。
-----此时 蝼 已偏离 所提倡的 宇宙法则,表现出偏执。此处留一伏笔。
*****自我--多层次的人。影子的河流中。外我为光。
外我--宇宙存在,能,场。
-----极好,运用物理或气功的哲学概念。
-----物为我用,此态度当为我习之。
*****现代诗歌的魅力不在于韵律和节奏,而是她对视觉及各种感官的想象力的无与伦比的悟性以及其惊人的表达能力,
-----所言甚是。如是,突出了诗语言,诗结构及诗本质中的第三者。诗表达了什么?如上所说,最大程度和范围内表现宇宙真理的存在。一脉相承。
*****带着终极意义的追问,沿着《易经》《老子》《庄子》《离骚》一路想及。如果有王者之风范,那么再多想及一些,哲学,宗教,艺术直到宇宙法则。
-----蝼 心雄之!
-----此王者若水,养万物而无其形。
*****杰出的诗歌作品必须在话语方式,形和诗思三方面取得高度统一。
其次好的诗歌作品在应以上三方面之一面有无与伦比的优势。......实际上诗人的水准也往往达到这一境界为极限。-----蝼 虽言此,内心实则动摇。
-----如,蝼 言史诗已死,若现在出一史诗,达到其言水平,亦可说是诗人极限,蝼 是否会决然而弃之?蝼何出此言,难道要为可能之尴尬先圆其说?何不以蝼的观点顺延,断言此时出现的 史诗 皆劣品,因其已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诗人对历史感的无知和现实方向感的失控。没有一条河流是倒着流的,这就决定了一切。
-----蝼,此言差矣!容后再说。
*****他(杨炼)的诗歌中溶进了中国的哲学思考,不仅仅是内容,还有形式
*****杨炼另一个做得不错的地方是对民歌的发觉和继承,在《诺日朗》中的第五节“午夜的庆典”采用了四川民歌中丧歌仪式
*****(海子)并且抛弃了杨炼那种艰深的诗语方式,提炼了一种更为澄亮鲜活的诗歌风格,在诗思则向玄学靠近,比杨炼更有大家风范。
-----有 蝼 这样的 益友在身旁,何愁学不会诗歌?
-----读来如闻花香。
*****以台湾为鸵头,大陆广袤的土地为身躯,俄罗斯和印度为两翼,中西亚和欧洲为尾翼的文化的融合和架构........
-----如此说法,让我目瞪口呆。
-----莫非真有地域决定论?
-----蝼 何苦此言,以大陆为自己的母体,兼容其他民族文化,不就一语而过?
-----而,又,蝼,领略其它民族文化之华,需要多长时间?三天,三个月,三年,三十年,还是三个世纪?而热爱本民族,吸取其之博大精深,若做好此处,则以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必和其他民族文化一脉相通。又何苦有此蓝图,它们在哲学思维上又有何必然内在联系?
*****中国有史以来最辉煌的诗,可以和离骚并驾齐驱,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如此我需求教大家之后才敢这样认为。
*****哲学的纯粹性在于先验之知---即所谓绝对真理或求索的这一过程
*****诗人不仅是天之骄子,也是时代之子,世界的精神。自然在他身上获得语言,他成为名组的导师,宗教改革者。他的自由思想必然冲击邻邦文化,使他的行动带上政治意义
-----荷尔德林的一家之言。
-----一个尖锐问题:诗人如何获得这种先知?若来自思维,必是出于经验;若来自上帝,则成有神论;若自然本就而生,则又回到经验上来。而若出自经验,诗人便只可能在此基础上逼近 先验之知 而无法直接抵达,因为经验永无尽头。然又不可就此否认 先验之知,我们只能处于无限接近的这一过程中。而对此,诗人怎么会起到科学家的作用?荷尔德林何故如此娇情?诗人的形象反而由他的赞美而折损。
*****(哈特曼[Hartman])人类无意识展示为三个阶段,本质无意识,理性或宇宙无意识以及相对无意识。
-----确为玄学。难道以开篇的宇宙法则不可解释 理性与非理性的斗争?这三个阶段,简而言之,
第一阶段,可比作浑沌,理性与非理性结合于一起,相互制约;
第二阶段,人类开始认识世界时,必是感性先于理性,此时,理性退步为必然;
第三阶段,感性上升为经验,又必会上升为理性。理性成为一种极为有效的指导。然而,此时不是理性征服感性,而是仍然要靠感性的支持,继续升华。非此,无他。
或有他,皆为玄学。
-----对立统一的宇宙法则的形成,显然也有哈特曼的功劳。我们接纳哈特曼,并给他贵宾的席位。但仅仅如此。
*****史记比圣经更有人文价值。
-----张口结舌。
*****佛教的大同世界和上帝的伊甸园不会出现
*****上帝的信徒......我想是出于信仰的力量
*****它本身不崇尚无端的神秘,注重思考和追问才是它的本质。用它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而那个无端的“神”是我(指作者)竭力远离的
-----写得太好了,好极。
*****人类赖以生存的基本点是回归的不存在。*****徘徊在回归的存在和回归的不存在之间
*****人决不能完全逃离那非人格性无以名之的存在形式......这是不真实的存在.........这是真实的存在
-----到此,我相信我才在真正的意义上接触到了我们为什么写诗。我们写诗,首先的只能是体会自身,并由此观察宇宙,再返回自身。对上面的那些观点,我并不在乎是对是错,我所感动的是,终于我们谈论到我们自己了,这诗一下子如此亲切。
因为时间关系,我不能再一一把我所作出的心得体会一一列举了。也许这样不会再招大家烦了吧,请大家看在我整整熬了一个通宵的面子上,给予谅解吧。:
至此,我想最后说说,我所想到的 蝼 在哲学思辩上的问题。
第一:
蝼 毫无疑问地运用了 理性、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并由此得出 史诗已经死了,以及其它一些发展性的结论,然而,独独没有看见 蝼 的----- 物质循环式向前发展----- 的论述。矛盾双方都在进步,可能这一时代 现代诗 为上,史诗暂为人所不重视,然而,就此说 史诗已死,这种思维不符合作者所说的
宁肯相信时间是一个无边的圆或者球也不要轻信时间是直线或者射线!
这句话。作者这样说,自己将自己置于矛盾中。蝼 在这里 恰恰 做的是 直线思索,这样的错误是致命的。它不是一般地背离宇宙法则的问题,它甚至会导致 更为隐蔽的唯心主义。这里边的哲学思辩我先不多说。我们必须强调,史诗不可能会死,它一定会在某个时期再度辉煌,而这种辉煌不是以另一种流派的死亡而产生的(除非那种诗歌本身就没有生命力,但史诗绝对不是这样),而是延着一种循环式的发展方向共同前进的。史诗没有死,是 蝼 盲目、武断地宣布了史诗的死亡。
第二 蝼 一直在忽略 诗 或者 诗人的 成长土壤是什么。我们必须对着自己的良心说,诗和诗人真正成长的土壤,它的基础 不是理性,而是我们日常的实践活动-----说得俗一点,是人们的劳作,是在我们脚下大地上的耕耘。诗当然要追求超越,并最终要靠近宇宙法则,但是,坦然地讲,没有了劳动实践,诗连存在的可能都没有。说得雅一点,诗所应用的任何东西,都来自于我们的生活实践,说得俗一点,没有了实践,诗人都已经求得圆満了,因为都饿死了。 忽视这一点,或者回避这一点,而去谈诗,我不相信它能立住脚。
第三,那么,承认诗来自于实践,就等于承认实践论。人的实践是一个极为艰苦的过程,浑沌时期谈不上什么理性,只有感性,后来生产有所发展,逐渐由经验上升为理性,但此时理性只是与感性互相影响,但其地位已经确立。如此,人类追求的理性,就是这众多感性和经验的升华,结晶 。而绝对的理性主义,我们可以追求,但不可能达到。诗不过是实践的产物,除非承认诗不是来自于实践,否则诗离不开经验,故无法达到所说的绝对理性。但是,做为一种象征,绝对理性对人,对诗有很大的吸引力。
由这一点,枉说诗在宇宙中的至尊地位,从何谈起?说的坦率一些,诗不过是人类实践的一种产物,进而可说是宇宙的一种产物,它怎么能在宇宙中处于最高的地位?这不过是诗人的自恋而已。蝼 显然在这一点---------诗的来源上视而不见或者说 不慎忽之,而弄起了玄学。不然,我想 蝼 会以一种宽容 、甚至带点忧伤的态度对待诗歌。也许就此可以说,-----------
宇宙里存在诸多未知,而我以辛勤劳作昂然面对。
第四 蝼 在叙述时候,依我看,他把诗的最需要表达的东西 给弄错了。诗对于人性,尤其是感性的描述和释放,让人类有了一种对诗的发自本性的宠爱。因为人的感性容易共鸣,同时,又具有不确定性,这是人的情感特征,而诗这方面做的是相当出色的。
他说是宇宙法则,这是一个极为崇高的理想,我们必须为之歌唱。但是,诗最想表达的是什么?或者说人们借助诗最想表达的是什么?依我看,不是宇宙法则,而是人类自身,说得更确切一些,是人类自身的感性。人只能在感性的基础上升华为理性,诗歌不可能回避这样一个现实,它在表现时,不可能一条纯理性的道路。否则,这就是背叛诗的根本的一种做法。哪一首真正的诗不是有感而发?人类自身命运多舛,喜怒哀乐相伴终身,追求理性是人的理想,但是,诗先用来抒发感性再触及深层次的理性,这才是正确的道路。我们从何而来,我们到哪里去,这是人类首先对自身的感慨,而不是对宇宙的思索。而人类的感性又有这样一个明确的特点:那就是活泼的,跳跃的,容易引起人们共鸣的,可以一唱百和的,从而也更让人宽容。英雄史诗一唱百和,李白望明月而思故乡,这样的动人心魄,就算不考虑宇宙法则也让人拜读,这样的诗,又怎么会死亡?相反,很快死去的,倒是那些过于理性,生涩的诗歌!它们唬过人后,给人留下的多是一些生涩的哲理,可能让人一阵惊奇,但除此,不会给人太多印象。这才是应该死亡、注定死亡的诗。
说到此处,我想,宇宙法则,对立统一,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海纳百川的最佳方法;而人性中的感性,宽容的一面一旦入诗,又必将使得各种 类型、各种流派的诗歌百花齐放。相反,倒是违反这两个方面的诗歌,我看不出它长寿的理由。
我有点遗憾地看到,蝼 在开始就说了 宇宙的秩序与矛盾这一精彩的思辩之本,却在以后的叙述中明显偏袒理性,并至诸多对立统一思维方法于不顾,已经背离了这一博大精深的原则。如此,蝼 的观点是无法让人,起码让我信服的。我敬佩 蝼 在诗中表现出的天才,但是,蝼 所表述的自己的哲学思维确实是似是而非的。我想你说的绝对不会是诗的本质。
我们写诗,探讨诗,是否应该这样:
运用最简单的宇宙法则----------秩序和矛盾,对立和统一,由此尽力掌握一种博大精深、海纳百川的方法论,而不是过早的、盲目的宣判谁的死刑?
明确诗最基本、最初的功能----------描述人的感性,并由此探讨理性。在描述理性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时刻不忘大力探索人的感性世界,抒发人的感情?难道我们一定要以沉迷于 物物以待,先验之知等等超验的理性圈子为时髦?一首纯粹的情诗难道没有资格流芳百世?
我们是不是在探讨诗歌时缺少一种宽容?
我们是不是没有这种心胸?
难道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诗人?
这是什么样的道理!这是什么样的诗歌!一百年后一个人看到这个时间曾有一个作者断言史诗已经死亡时,这会是什么样的笑话!
2002年9月
2.直观
文/蝼冢
对你我没语言。你的语文真的很不错。来我们学校教书吧!我们这里正缺一位小学语文老师。如果诗是一种技巧,那么你去开大卡车好了。洛夫说诗的语言是感悟的,而不是分析的,是呈现的,而不是叙说的,是暗示的,而不是直接的,是生长的而不是制作的。不过你提到了直觉,已经很不错,但我认为诗歌的最高境界不是直觉,而是直观。艾略特说诗歌的叙述思想方式有四种:第一,他人说话;第二,相互说话;第三,对自己说话;第四,上帝说话。看得出,第一二种是最基本的方式,也是生活种最常用的,第三种着重内心独白,第四种比较特殊,是纯粹精神上的东西,但这种思维方式恐怕只适合有信仰的诗人。对一个无神论者,那简直是荒谬,他们是无所谓对什么上帝说话的。我比较欣赏一种“空我”之后的“以物观物”的思维方式,它来自佛教,来自中国传统诗歌的最本质部分,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来自印度哲学。因为它涉及到佛教思维,由于特殊成长环境缘故文化背景不同,艾略特不具有这样一种思维方式(这观点主观,误解,艾略特在大学时攻哲学,他对印度哲学,尤其的《奥义书》甚有研究,在《荒原》中多次引用,蝼冢注),艾略特的“我”是绝对的我,存在的我,他们一生都在思索,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在佛教的真谛论里面是不存在这些的,“我”是不存在的,他们叫“我执”,俗人世人过于执著自我,因这个概念,无法摆脱那些愚不可及的追问。一切皆空,见性本空,是高层次的思维境界。这是佛陀的思维方式,作为一种高级的思维之花,在具体的修炼中,要注意“不常不断”,中观思维。定有则著常,定无则著断;是故有智者,不应著有无。(龙树《中论颂》观有无品地十五)用奥义哲学家的话做注脚就是认为执有或执无都是愚昧痴暗的表现。因为本来就是一种先进的思维方式,高层次的思维境界,所以完全可在诗歌里面小用。大用,可用在人生信仰上。
对于大地,我想说的是:人生天地间,只能自己解决一些问题,不依赖上帝和神。但诗意世界仍然应该是具体的,而不是超验的,超验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对别人更没有什么帮助。我不是诗歌的功利主义者,但我相信上帝和一切的神都已经死了,人应该回到大地,建设我们共同的精神家园。但又不放弃对这个世界的遥思,不放弃对宇宙法则的探求。不管这种思想是来自传统哲学,来自印度,还是来自斯宾诺沙或者荣格。
3.
诗在语言之外
文/蝼冢
我说史诗死了,而不是所有的诗都死了。在今天,史诗的死,仿佛是必然的,小说取代了以往的史诗文本,如荷马,但丁,歌德的史诗文本,还有如印度的史诗,中国的格萨尔王等等。而今天我们需要一种有别于以往史诗的诗文本。
在前面我说了很多,不过我建议,你如果有时间,再看一下我说的。你的理解有些是正确的,但有些关键之处却错的厉害。我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
我认为诗是有别于哲学的智慧,是知性和感性的统一。就知性而言,如莱布尼茨所说,我思故我在。前面 我说了“空我”之后的诗歌理念,那是我以后的追求的方向,现在说“我在”的。“我在”是个体思考的物质基础,说这你是高兴的,因为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你在这方面中毒很深,比如你所说的什么,“矛盾”,“运动”“统一”等等,谁都知道,那是马克思哲学中的小儿科。一胞狗屎涂在中国的天空上,于是所有的人闻不到其他的气味了,于是觉得狗屎也很香。过于唯物,这对你的诗歌并没有什么好处,会缺乏灵性,不是神性。就感性而言,如庄子所言: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这个“一”,粗俗理解是合一,并为一体的意思,从高处讲是“道”,东方哲学最神秘和智慧的部分。当然还有佛教思想,尤其是藏传佛教。我说史诗之死,不是简单的一刀两断,白痴也不会那样。至少,史诗创作以成为不可复现的神话。所以我追求一种剥去神性的诗意状态。一种能顷刻剜进时代心脏,活生生,血淋淋的诗性品格。美与丑,好与坏,真与善只是诗歌的末技。一切关乎技巧的模式在生活和创作中被激情和莫名的愉悦所击跨,然后,呈现一种透明和澄亮!我个人的体验,即使是几百行的诗,在顷刻间也能倾泄二出一挥而就。而且,诗成之后,改不动任何东西。所谓诗歌的建筑美,音乐美,韵律美都是窠臼,是给初学诗歌的人的魔法棒。而对你我没有丝毫的好处!
我还必须重申以下我昨天的一个观点:“诗在语言之外,语言有另一种意义……诗甚至不是语言,更不是技巧,而是人类心灵的秘密和失血,一种绝对的宁谧,融入大地四季宇宙法则,才能窥视到那个神秘的世界,你千方百计用语言的网捞上来的只不过是神秘世界河流中的一些渣滓。”荣格也提到过一种创作模式,叫模式不那么好听,但它确实就叫模式,叫幻觉模式。荣格说,它的创作素材来自人类心灵深处的某种陌生东西,它仿佛来自人类史前时代的深渊,又仿佛来自光明与黑暗的超人世界,那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原始经验,因人自身的软弱而又受其影响的危险,原始经验的价值和力量在于它广大无边,它从永恒种崛起显得陌生,阴冷,无边,超凡,怪异。它是永恒混沌中奇特荒谬的写照。它彻底的毁灭了我们人类的价值标准和艺术体裁标准……不管阿而卑斯山下的老头说得多么玄乎,这套理论都可以在藏传佛教里面找到原型,或说某种精神维系点和面。
诗歌终究是要被解读的,但我的读者只能是极少数。我认为好的艺术作品自身要具有拒绝被模仿之可能性。这其中包含伟大性。好的东西往往会产生无数的卫星作品。这些卫星作品是对原作的消解,消解到一定程度,二者具亡。没有永远永恒的东西。但如果你能够完成这样的东西,你已经成就伟大了。读者被作为一个创作理论提出来,我想我们是要照顾读者的,但我说过我不是诗歌的功利主义者,我不会去重视这些,让那些愿意“文以载道”的人去努力吧!屈原创作《离骚》的时候他想过要让一个老妪来读他的东西吗?在你看来,也许这是严重脱离实践[实际]?是吗?
读者和作者之间的关系,西墨斯·希尼[SEAMUS HEANEY]有一句话说得很好:诗歌……它的作用在本质上也仍然不是恳求性和传递性的。诗歌与其说是一条小径不如说是一个门槛,让人不断接近又不断离开,在这个门槛上读者和作者各自以不同的方式体会同时被传唤和释放的经验。
现在我说你一再提到的那句诗:“许多祖先和白骨从身体长出成了大地和森林。”
这句诗其实不难理解,真的不难理解。我想令你难以理解的不是“大地”而是“身体”[某种意义上是对“我”这个概念的认知问题]和“祖先”二词。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认为某些人说得对,同样的,我也这样认为,人的心理是经过进化而预先确定了的,个人因而同往昔连接在一起,不仅与自己童年的往昔更重要的是与种族的往昔连接在一起,甚至更为推前,与有机界进化的漫长进程联系在一起。
这种理论自古就有,在藏传佛教里,在近代荣格及其他很多人那里进一步得到彰显。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对世界的理解。海子以玄武进道,诗与哲学的肌腱血肉联袂进一步加强,在他身上表现得特别明显,在中国还存在一大批这样的人,而且比海子更有成就。他们是高昂和高贵的。他们抛弃了那些什么早晨的太阳是甜的那样一些肤浅的感官追求。迈向了一个更大的诗歌王国。史诗作为一种“史”的文本在它面前也感到颤抖!!
你应该明白那句诗了吧。它是不受强制和压抑从我的花骨朵群中摘下的,没有任何语法规则可言,我觉得它美妙无比。我不排斥语言的固有法则,但我从根本上厌恶那些把句子拆得支离破碎遥遥惶惶而又没有自己的思想体系支撑的制造垃圾的诗歌行为,从根本上厌恶。
我是热爱大地的,当我面对大地时胸中涌动的是:
“黑土呵,埋过我的地方!”[这句你又不能理解罗?]
我们还漏掉一个很重要的话题,那就是“我”这一概念的不同个人阐述,下面这段话出自古落之口[拙作《死在死于未死之间》的男主人公],常常感到很多死去的人或自己不知道的现象活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不时的浮现在长眠大梦里。自然界中矿物质最低级,植物次之,动物再次之,人类最高级,在生息繁殖骨殖肉体元素的循环中人类具有了其他三者的属性,如果最微元素具有智能,人的生与死失去了其表面意义。人,我想是人类生存史造就了人;人的特性在漫长的人类史中缓慢的变化俱增。现在的“我”仅是造化的具相,是无数人的化形,我的魂灵存在于动物植物矿物及人类自身的互动变化中。值得一提的是,科学发明制造的各种杀害动植物的“毒药”也大规模的播入人类的骨头,我们的科学家们正在实验室里兢兢业业的埋头制造人类集体自杀的妙方,而他们还以此自豪。我想明白的是,魂灵是否存在大自然的实体中,是否是可以解释的?人类赋予自然以尊严是对人类自身的尊重。西方宗教传统意义上那个世俗的上帝已死了,但因宇宙大爆炸前的那段历史黑暗无比,科学也只研究大爆炸之后的事情,上帝便被神学家安放在那了,并逐渐走向神秘。我也相信任何事物具有两面的坚强性。由E=mC²这个东西稍做变形开个根号就可以推出反物质的存在(C=±√E/m)。真理面前谁也不是白痴但又都是白痴。言多必失,我就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