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的诗

柳

他们指着枯瘦的河床　
说
那棵柳
死于水土流失
他们不知道
它的离去
只是为了
将那把生长了一个世纪的长发
一直一直
铺到
你的窗前

----爱

一

还有什么语言
像爱一样
总在
咬破嘴角 咬穿痛苦而达到极度饱和的瞬间呼出

    二

四周安静极了
楼梯入口处
开始响起   那微弱但没有缺陷的脚步
我的手    轻轻抖动
这抖动   
是对你的爱的
渴望

   三

她仍在沉睡
她
在梦中翻了一个身
嘴角漾着幸福的微笑
她不知道
有一个窃贼在偷偷溜进一扇门后
却因为感受到爱情的力量
而   僵在那里

   四

又一次地
甚至在这已是绝境的最深处
我还是能够感到   种种爱的理由
虽然微弱   濒临死亡
却
依稀可辨

五

也许
在历史古老的图纸上
水痕       就是记忆
被雷电击亮的黑夜
你用你的肢体
一字一句   教会了我阅读
认同的狂喜   刺痛人心的失去
让我就像被从泥沼深处挖掘出来
而重新
回到这个世上一样

   六

爱
就是 
第一次浮出水面
得以呼吸

   七

爱   是一把刀
它让蜷缩在黑暗和毁灭中的身体
开始现形
刀锋下
鼓胀的乳房
还有那
游走在皮肤下的
情欲

   八

所有的黑色
在身上
等分成碎片
元音和辅音
在舌尖上颤抖不已
爱
这份附带着记忆的语言体系
我听着
悲伤之情    油然而生

落　花

它们　一朵一朵　
落在窗前
那是我种在阳台的花
我不知那是什么花
只知道
白的花瓣　黄的花蕊　
闻起来有玉兰　或是丁香的芬芳
然而它们不是玉兰
也不是丁香
它们只是
跟着受伤的雨水
一朵一朵落下的
花

红　酒

高脚杯盛着
三分之一的　　和阗玫瑰香
她们说
这是红酒的一种
很香很香　　
就像玫瑰和　女人香　
她们说　喝吧喝吧
红酒　可以美容可以强身
还可以　让无聊的生活产生出
如梦幻觉
我喝一口　　　再喝一口
直至玻璃缸里那条苍白而孤独的鱼
渐渐也绯红
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