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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
3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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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为 风吹大地 收藏  总点击数:37  本周点击数:1  回复:4
   贴子主题:苍茫的骨头
风吹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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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骨头
苍茫的骨头
(组诗)

《命名:去岷县的路上》

应该给那些山,山的转折命名
它们让多年沉默者说话了
应该给一条溪流命名
它让记忆的血彻骨,冰凉

应该给站在公路中间的羊群命名
它们没有山上的石头白
还有那些在暮色中
缓缓转过来的  风吹红的脸

应该给霜和雪命名
它们是山的外衣和内衣
应该在我的膝盖上
盖一件黑色的厚大衣

应该给速度命名
是腿,还是吼叫的汽车
谁能够一言不发地穿越
就给它命名

我幸运地碰到了一条河
它叫洮河
否则,首先要给它命名
给这片土地的颜色命名

《那些列队前来的》

那些列队前来的
月亮引导

像我遗忘了天空
星星来找我
明亮的,灰暗的星星

抱住一截沉默的木头
闪电
在河水中沉浮


《雪埋住的》

风吹过时树在暗中加了把劲
稳稳地站住

比天空更为安静地,雪落下来――

雪落了两个晚上,一个白天
树便陆续躺下,仿佛害怕
大地被藏起来,被包在雪里面
偷偷带走,――它们构连成一片

阳光,水,和嫩芽加在一起
可以计算出
雪下世界的重量,面积

雪的白和轻,谁来计算?

《雪后泥泞》

红帽子,小男孩
但愿我不会滑倒
雪水在大街上翻卷
汽车依次冲我喊叫

从西到东,夜还是夜
新的灯亮起
新的桥剪彩
从东到西,离家逾远

那杂乱的浅滩,去年接纳几只麻鸭
在河面的浮油里
今年夹杂几根羽毛――
时光的腿就如此迈过去,又迈过来 

虽然寂静没有找到藏身的门背后
爱的手指还是偶尔捏捏耳垂。这是北方
风粗大的骨节无法埋在肉里
便埋在夜晚的雪

谁看见了:我呵出的白气凝在眉梢
学那树枝的美
一树的美,瞬间散落
树下的脚步宛若时光的回声

《经验》

房间突然转暗时,儿子将小脑袋扭向
窗外那个巨大的烟囱
平常他和我一样不在乎阳光
但如果说到事物之间的关系,则过于高深
和刻意
我有时把一根光线放在黄昏的水中
固执地想辨别黑与灰
它弯曲了一下便消失了
似乎旧箧囊中存放的,无非针头线脑

《鸡的重要性》

用什么来感动父亲?这问题
我似乎问得大了
他不会认真衡量打盹的几只鸡
和我的恳求,哪个重些
他说:在和不在。
我突然盼望在放下听筒的瞬间
他的鸡全消失了――
但这样他的理由会更充足
因为疼痛是一根铁丝
或许我应该搬出儿子一样巨大的磁铁
千里之外的铁,会产生一种倾向――
鸡和儿子又怎能相提并论
像父亲总是父亲
像那些鸡确实需要精心喂养,看护
一个个蛋又会孵出鸡
鸡,它们无助,强大

《秘密》

对于他来讲不是――
舌头上的钉子,将使许多张嘴生锈。

但没有人刻意布置
适合说出死亡的场景仍然遥远
或许都在渴望他拿一把钉锤
把钉子一一拔出:我知道。

然后点亮积满灰尘的灯
将我们的影子聚在一起
抱头大哭一场

然后呢――, 埋掉沉默的舌头,钉锤和灯
各自笑着驱赶骨头中的蚂蚁
而他终于吃完钉子,撒开手――

像是一切被摆平了

《斜坡》

我并不能代替所有的人。
站在风中产生的幻觉,风把它们带走
大街上伸出的双手和儿子在家里伸出的双手
姿势是一样的
但得到满足的程度像一个斜坡

有时影子凝聚为一个点
我甚至代替不了自己――
站在黑夜里不出来
黎明会吹净眼中的灰尘吗
像小时候的那只麻雀
听见口哨就会落到肩头

手电筒追赶走在前边的人
又推他到光源之外

《枝条》

变得黑些,脏些
变得硬些,冷些

冬天的枝条
在内心偷偷弯曲自己
在夜里接住雪

接住一对翅膀
将它收敛
将风撕开,当冰裂声
从远远的河面传来

变得柔软些
和树根低语
不垂落,不飞起来
影子
投在月色上,大地的灰尘上

《方向》

铁路和河流,有时是同一方向
有时方向相反
车厢里的旅客或水中的鱼这样想

在某一个时间段,铁轨安静得
像干涸的河床
我茫然地跨过它们

旁边的村庄
亮了,又暗了
一辈子在内心反复较量

《房屋》

父亲和他的房子相依为命

风吹来时,他们像草一样摇晃
但在一盏灯的注视下
抱得更紧

我有许多理由打开其中一扇窗户
或给它安上透明的玻璃
最终用沉默把所有的门窗钉死

仿佛我站在一片荒地上
听见了咳嗽声
便准备挖出
那被岁月掩埋的血迹


《速度》

天渐渐亮了
另一种语言
始终在路上――
这让他必须走出陌生的国度
找到一件陈旧但温暖的衣服

他坐在汽车上
比风还快的速度
止住了黑发变白

还有别的可以理解的幻觉――
在夜晚歇息的翅膀
从看台上下来
陪他跑完最后一圈


《知情者》

有时候,时间从内心伸出一根探路的拐杖
一只眼睛满怀悲悯地注视着
另一只眼睛被我们的手指戳瞎了

那些无声穿过人群的影子
在两个世界之间奔走

惟有彻夜行走的人,是可能的知情者
还有许多昆虫也是
风当然是,无腿的乞丐
他把自己绑在滑板上
快速冲过街道


《我的民办女老师》

第一次是一根竹棍
在我的左手抽道红印
疼痛的大小,像逃学之路上
飘飞的纸筝
第二次是腿上的谎言
在指甲下露出白色的印痕
我自觉地向一只木尺
伸出右手

三十年后母亲说起
一天她从新疆回来
在村里转了一圈
之后,有人通知取她的骨灰
她的一个儿子把寄来的车票钱
留在赌桌,算作了结

我想对于这些,她土下面的原任丈夫
会暴跳如雷
或根本就蒙在鼓里

《背阴的雪》

在融化之前,我把它遗忘了。
背阴的雪
它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

我把它撂在大片的阳光旁
一夜之后
落满眼中的灰尘

或许能够找到一个缝隙
用铁器把心撬开――
如果铁器没有弯曲,脱手

十二月的一场大风 
让我不再固执,内疚
但关节开始疼痛

《扫街人》

“刷――刷――” 
他扫着我的心。

――有点疼痛,但舒服。
那不紧不慢的节奏
像月光一样忧郁,明亮

我舒展开四肢
如同一只野兽
丢掉了戒心,敌意 

我不怕露出自己的肮脏――
埋掉的垃圾,愤怒,痒

“刷――刷――”,扫街人隐在暗中
有一次在人群中我认出了
他在黎明低头远去的的背影

《他的一天说简单也简单》

大雪封门那自然是人世美景。
如何把风声挡住
一双手就这样搓着
像是会搓出银子或米

挂在天上的月亮
它并不是回家最晚的
街两边的店铺,招牌
像从时间挖出的眼睛

我记得太阳曾照在一个人的脸上
大街闪亮
驶过了许多车辆
没有一辆停下来
或是他要等的

在此期间,他把躯壳固定在寒冷的空气
自己跑到对面
回头看了看

《生物链》

儿子跑来说他把一只虫子打哭了
那只虫子缩在墙角。
这自然让我心生疼痛
想起他屁股上落下的生活的重量。

我应该给他许诺下什么
但没有什么许诺是给我的
夜晚的灯光亦需付费――
他把自己付出的费用
让一只更弱小的虫子来承担
这让我不只感到悲哀

虫子也学会了――
在夜深人静时它开始咬啮
细细的牙齿像是受过训练

《泥沼》

忧郁随着双脚晃荡,脚拔出来
就听见它响亮的哭声
可还有一只脚被抱得更紧,怎么也拔不出

那仿佛是自己的孩子
你不能把他推倒在地
那杂乱无章的生活

有时一层清亮的水面上
长出几颗模糊的星星,和瘦小的花朵
此刻,此刻就是千金不换的幸福

《2004年1月12日》

死亡之夜的雪,和十年前的那场彻夜之雨惊人地相似
我是说,寂静响亮

在这漫长的空阔中,一只麻雀飞过

边飞
一只麻雀
边叫

《小职员》

刀子似乎没有生锈的时候――
迁怒制造商更加危险
在成堆成堆的废纸中,你抬起忧郁的眼睛

我几乎要伸手拉你一把,仿佛
一场大雪在早晨对你的抚慰

自行车棚顶上洁白的雪,不化
你没有鸟儿的翅膀。你没有
轻。你知道,在欢乐的瀑布面前
必须大声喝彩,可嗓子不合时宜地哑了。

静静的正午,你伸长脖子往下看
像一个气球看见的全是笑脸
“旁边全是耳目”――一条短信

《蹦跶》

蹦跶的蚂蚱,秋天的蚂蚱
我今天是多么忧伤
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蹦跶

蹦跶蹦跶蹦跶蹦跶蹦跶蹦跶蹦跶

还能蹦跶几天
秋风贯耳

有人讲了一个笑话
我不笑,就是不笑
像一只蚂蚱
蹦跶 蹦跶 蹦跶 蹦跶 
就是不笑

《苍茫的骨头》

蚂蚁擦着头上的汗水
老鼠搬运过冬的粮食
鹰说,我在练习飞翔

大地,洞穴,天空
形状各异的坟墓,或一个人的生涯
就是卑微,黑暗,苍茫的骨头

《腊月》

说着偏瘫,说着血友病,说着老。
竭力划向快乐之岸的船
在最近的一场大风中冻住
像无以慰籍的  张望的眼睛

还有,离村子很远就嚎啕的人
他张着一张大嘴
迎向被风吹出村子的脸

开始之年的结束之月,小寒大寒之月
雪飘了几片便不飘了
炮仗在身体里一次次炸响
天空的碎片,弥漫火药味

冰层之下,水寒彻骨,寒鱼儿的骨头
冰层之上,几个影子喧哗过河

《疯子》

他匆遽的半径框定了
一户人家,一个家族,和露出衰败迹象的村庄
但他的嘟囔模糊,比起飞短流长
比起追逐的小孩的快乐

“一个病人嘛,别欺负。”躲闪着
端个硕大的茶杯,他东家进,西家出
而那个给他好茶叶的人
心被油蒙住,或像一口
经受不住火的  空空的铁锅

我知道,他七十多岁的母亲,三次给一个人托梦
哭着问这个曾经挣钱的儿子的下落,这个
四十多岁的老儿子。哭着――
说她要死了,不能留下他受罪
不能给别的儿子留下负担

“和这个世界捉捉迷藏。捉迷藏,捉迷藏。”
把这个村庄撇在月光下
让霜收缩它,让它在风中独自失去水分

而一只乌鸦
将一场尺厚的雪钉了三夜
家族中最老的人去看了一眼
就挖埋了

《一件衣服穿在谁的身上》

像是那场没有落下的,我牵挂的雪
像是春节,这快乐的、忧郁的野兽

不眠的鸟儿用翅膀缝补着两片亚麻布
一件衣服穿在谁的身上
昨天是受凉的后背,今天是疼痛的前胸

蟹爪槐啊,请握成拳头
需要多少只鸟儿,需要多少只鸟儿的红眼睛
才能将破碎的风完整地展开

在记忆的田野上
麦根积攒着力气
需要太阳的诱惑,安慰

《我每天都掏一点》

掏着纠缠不清的烂草,坚硬的石头,和亡灵的眼睛
我几乎要流泪。

我每天都掏一点,干得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我每天被同一个问题折磨:水塘,还是光滑的浴池

掏了一个月,一年,十年
但十年只能掏出十年

或者一天就掏出了三十年,就让
它们带着它们的气味去了该去的地方
但我掏空的心,仍旧不停地下坠,坠
像一滴水银

《阳光》

像躺在南坡,像南坡上冬天的荒草
一个人
像长方形的玻璃缸,水中鱼,嫩芽

他干了,皱了,将眼里的混浊藏起
把自己交付于阳光的手指
和窗后的藤椅

他绝望地等待着时间
在南坡的一片潋滟上开放
那拿走最后一缕温暖的花

南坡,在透明的梦里,慢慢破碎

《候鸟》

我知道我们必须定期寻求安慰
像它飞越千里,落在栖息之地

我知道,我们都有翅膀
但只有它能飞

只有它敢于炫耀自己的羽毛
像我们拔光了
把内心的渴望做成一道道菜
把自己的脑袋变成一盏盏灯

我们,我们依附在灰暗的皮肤上
如果长成黑压压的植被
剃刀多么冰凉,隐蔽,但理发师
闭着眼也能摸到

但它在飞。它有固定的心理线路,但它在飞
但它在犹豫,一会儿加入“人”,一会儿加入“一”

《多年来没有人因此责备我》

泥土只剩下一个影子时,我埋下的种子开始发芽。
我记得许多没有名字的人,记得他们
弯下的腰身,灰尘和泪水,但记不清他们的脸。
多年来我就如此阅读,对意义不求甚解。
多年来没有人因此责备我
一只灯从水泥下面探出头来,不知道为什么。
种子就在这时候发芽了,似乎发芽得不是时候
因为它抽出了几只忧郁的叶片,几片碧绿


 

 
2004-2-5 13: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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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永波
注册:2003-6-26 18:12
等级: 系统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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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丰盛,大有风起云涌之势,先提
  2004-2-5 14:48:29
风吹大地
注册:2003-8-25 13:20
等级:用户
还望马兄多批评
  2004-2-9 13:26:04
风吹大地
注册:2003-8-25 13:20
等级:用户
自提
  2004-2-23 13:05:02
风度飘飘
注册:2003-11-23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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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2004-2-23 13: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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