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作三首——
诗三首
游离
《良民》
这些日子我放弃修行,这些日子
我沉默,像被用过的水,
流过某一双手,流过水池——
流进这座临时城市的下水道,
没有叮咚,也不去玷污原住民
的眼睛,我沉没,像其他的
失去贞操的水,这些日子
我流过下水道,顺便带走几片
腐烂的菜叶,油滓,排泄物,
避孕套……这些被命名为——
污浊的东西,它们统统从地面上
来到地下,和我肩并肩的前行,
有些在途中,被留了下来,成为
障碍物或者地下的良民,等待着
挖掘,这些日子,我跟它们
打成一片,并不感到寂寞——
一个漂浮的女婴,和我相伴,
她微闭着双眼,那么小,
绵软的身躯,就像刚刚出生的兔子。
2004/2/18
《年夜》
疼、离弃、绝望,这不是
字面上的几个词,可以任意选择,
这是一个人的童年、青年以及
宿命性的一生,无能为力,
一幅幅活生生的图象,在年夜里
翻来覆去地播放,已经麻木,
窗外的炮竹陆续地炸响,渐渐地
响成一片,掩盖了晚会的声音,
我仍然让它播放着,几个人
在画面上比划,我慢慢地觉得
有些滑稽和淡淡的悲哀。
2004/2/18
《抚摸》
这是头发,它原来顺滑有弹性,
现在已经干涩,像被寒霜
冻过的茅草;这是额头,仍然
在企盼着风调雨顺,这片苦难的
土地,苦难并没有减少;这是
眼睛,看到的事物渐渐产生重影;
这是鼻子,塌陷,毛孔粗大,
爬进爬出的虫子,没办法看见
像房梁里的衙役;这是嘴巴,
说过的话已经冷却,风还在
一个劲地吹;这是乳房,抚摸
的手,在这里颤抖了一下,它
现在只是一张褶皱的皮,像抹布;
这是,幅员辽阔的腹部以及
深深的肚脐,已经被沙尘暴覆盖;
这是……一次次,总是到这里,
停下来,仿佛我的祖国抓住了我的手。
2004/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