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多奇尼杂记

这几年我经常生活在

叶卡捷琳堡，拉斯多奇尼在它边缘

那里有一座小山一顷湖泊

我只看见时光在那里静静流过

    ——题记

1、  湖畔

从跨线桥往前经过一个渔村

就是那些裸石和土路

2002年雨季从这里消失

不同姿势的树干十几种语言

但马上鸟群飞了回来

我像坐在一列空荡荡敞车上

造访没有居民的国家

2003被风带起又被风

摔在地上，像琴被奏响

一位仁慈垂钓者

给周围涂抹一些颜色

在我和湖水之间

驶过一艘船只后面挂着

我小时的破鱼网

2003/916

2、  某种借口

不要金钱

也不要什么灵魂

一个想到就是虚伪

另一个在相机里被人窃走

那是1992年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

除了余下的时光

除了三十六度多的体温

除了寒冷和旅行

    2003/9/18

3、  一个人

我一个人坐在石堆上

看着一列破火车咣当进

50年代修建的老站区

我还看见一对青年

在草地上缠绵在一起

亲吻与抚摸

我一个人坐在异国的石堆上

周围这一切

叫我有一种针扎的兴奋

2003/911

4、  灰鸽子

我见过无数灰鸽子

用面包喂过它们

也用小石块驱赶它们

但是我不知该怎样对待

眼前这一只

它一只翅膀受了伤

一条腿瘸的历害

它已经很难在人群中飞远

说不定呼啸而过的电车

将把它轧得粉碎

这个寒冷就要到来的季节

俄罗斯一些老人

就醉卧在马路两旁

2003/10/19

5、  火车编组站

一根铁皮烟囱黑柱一样

立在站区黄楼中间

臃肿而老迈的工作人员

不停用调音喇叭

发出一个又一个相同指令

无数破旧车厢像尸体被随处停放

几个流浪汉一群野狗

分割了俄罗斯

我在一堆生锈废钢铁里

没有寻到往日的马车

乌云从郊外上空已经升起

正向这里压来

这是一个寂寞的场所

从远看像一幅不错的油画

但是那些奇怪的金属磨擦声

像猫头鹰在绝望中

发出的尖叫

不停从这里响起

穿过树林墙壁和夜晚

叫每条蛇不安

2003/9/28

6、  泉

山林里一轮古老而又古老落日

照在唯一山泉周围

草地上开出小蓝花小白花

塔吉克人坐在草地上

吉尔吉斯人为当地户放羊

一棵稠李树下

俄罗斯老人告诉我

她家就在森林后边那个村庄

和外孙女一起生活

一些中国人也来这里

但不是做诗也不是消度光阴

而只是把泉水提回家

2003/5/30

7、  一个城市的生活

在一张白纸上画一个城市

画一条街道和林中学校

一条大河从中间穿过

两岸是新建教堂和

市政厅那剑一般伸向空中的楼群

一阵雷雨过后

各种轿车驰过每条破旧道路

还要给这个城市

画一把钥匙

大约7寸长像刚刚出土

最后画一堆堆垃圾

散落在城市周边草林间

无数鸽子和乌鸦

在那里建起收费所

2003/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