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行 诗

亚伯拉罕。蝼冢

必须把牙齿丢上屋檐或门洞里

换牙的那年应该是九岁，过去了很久

母亲才跟我提起这件事

母亲说必须把换下的牙丢上屋檐或门洞里

有没有有意义我不大知道，大抵是没有的

但是我却记得按母亲的话去做了

今天还常常想起，丢了三次才把脱落的牙齿

丢到屋檐上，有些丢到了门洞里

洗澡

一株水，透明的水，透明的往下，碰到我的身体

就像瀑布碰花在岩上，可当时我并不是

这样的感觉，水是从我而过的，纵然我站在它下面

它仍然没有改变它下坠的弯曲

我像一株被水淋湿的花，水穿胸而过，从肩到肾

到脚下一地玻璃，洗澡时我看到的就是水或许水的声音

它流经我的身体，我透明的站在那里，水里又水外

鹊巢

水口的那棵柳树最大，喜鹊在上面搭了巢

去学校的路总要经过它下身

喜鹊的路径在我们头上飞向柳树，我们仰望

仰望天空，和那些枯瘦树枝上的鹊巢

我们能够看到喜鹊，有时候是一只

有时候不止一只，现在，还能看到那些巢

可我只能想想喜鹊这个词了，它原来是那么的结实

黑水

黑水河上，我拉着一架沉重的尸体

打鼓老人的尸体，老人说，万物跟随河流的意图

而我在另一条河上，来回的走着一个我自己

我又听到那些倒塌的手臂和枪声了

在这条古老的河上，听到它们

消逝在沼泽的尽头安静得像一柄小木勺

往来时的路低沉

甲申孟春  俄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