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杭州站》

二十年前的三分钟，确切一点说是
不到一分钟。火车在杭州站停下
另一列火车也在那里停下；我向南方
它向北。向南和向北的人在这里
相遇了三分钟。向南和向北的人
仿佛在相互对抗。向南和向北的人
服从着自己的方向。向南和向北的人
显得统一而简单。如果不是我偶然间
的转头，我不知道什么是传说中
天使的出现。在火车又将启动的一刻
我发现了你在对面车窗中梦幻般
的目光。一个过客对另一个过客
深切注视的目光。一个值得探询
又立即要被带走的目光。一个没有
历史却拒绝消失与遗忘的目光
一个必须呼喊又来不及呼喊的目光
彼此是发现又让一片黑暗隔开的目光
被时间提醒那将永远属于北方的目光
两列火车：向南和向北；无数的乘客
向南和向北；时间：向南和向北
每个人的方向：向南和向北；我和你
也在这向南和向北中向南和向北

2004/2/15

《女人，在我眼里是向下的过程》（仿马永波）

那时我十几岁，我只喜欢她们的脸
认为那才是另一件东西，成长中
不能或缺的力量。无数的脸儿
一直鼓励着我，我的许多诗歌
都来自它们，反过来好象也是食粮

二十多岁，我更多的喜欢上了她们的
胸部，那一片汹涌着的黑暗
却又明显是阳光地带，只有那里
才可以大口大口地呼吸；并常常有
捕捉小动物的冲动，用手伸近它们

而现在，我喜欢上了她们的丰臀
和硕长的大腿，那才是世界的圆形
坚实而有力，当中的力度，好象
与自己有关，其实还有多出来的东西
那很重要，那符合我殷实的发现

当我年老后，我依然会喜欢她们的
脸，乳房和臀部；但我身体中的气温
肯定比我所喜欢的更朝下降落，那时
我会经常到郊外走一走，象一切
梦寐中醒来的人，轻抚着掌心的冰凉

2004/2/16

“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我已经很长没有
动用过这个词，没有轻易将一种药性
和它的时间长度度量过。它的深渊
它活跃的小脚和拐弯处。我曾经爱过你
我排列着石头和它的法则，天空转阴的
时候使用过的酒水与身体中的挂钟
无言与致敬。黑夜里喊过你几声
无人时也喊过你几声。我曾经爱过你
我投入了诅咒，也得到了荣光
这荣誉在两头都很重，有毒，也易碎
也仿佛不便携带，却一直有人
安放着它，拖着长长的尾音
象荆棘丛里的一朵小花。我曾经
爱过你。生命在河床中已经变缓
也一再地转弯，你的名字也随之变形
成为暗流，改变着方向，象一条
要断不断的线。有时还觉得那是一种
别的事物，已生长在另一棵树上
服从着陌生的土壤和气候，象我对自己
的爱护，如今已不知从哪里下手
我曾经爱过你。在愚人节快到的时候
我不知为什么又要想起这句话，好象它
已经成了一种虚构，已经经不起推敲
连想起这两个字也与它没有一丝的关系

2004/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