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

大厅里灯光暗了下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听从演说者的号召
半明半暗中突然间睁开许许多多的火光
秃顶男人在大笑，铁链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
狗们用后腿站起来，在那里狂吠
两个裸露的躯体在牲口棚里交媾
我看清了她眼睛四周一些细细的皱纹
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开裂的嘴唇
莫蕾娜，我真想用我的热度把她弄脏
让她在湿润中褪掉灰色的面皮
                      2004/2/13

          一夜

我抓起她一只手，整个晚上我们用手指来说话
我们握紧手心，抚摸着手腕
她梳着辫子说：“你将会留下来！”
我看着椅子和空空的桌子
抬起她的食指：“瞧，我就在那里写出新的篇章。”
她用手碰了一下我的手腕，数我的脉搏
我则在她的手指间摸来摸去
数她手上的许多戒指
不值钱的戒指，彩色的碎片
几乎都要追上岁月了
她发现了，皮肤就干了
她竭力把她那双女巫的小手
从我的深渊中捞了出来
                     2004/2/13

想法

我力图用脑袋锁定一个圆圈图形
不把它变成家乡那个灰暗的池塘
也不是挂在邮局墙上的钟
只是一个圆圈，没有波浪
没有指针，我越是想集中注意力
这个圆圈就越试图改变成马戏场里的圈道
红白相间的比萨饼，盘子上的唱片
发出香味和喧闹声。我把西红柿和小丑打倒
吉他声也沙哑了。很快，这个圆圈又变成
向日葵、广场、硬币、旋涡和纽扣
我无法把它们具体地一一点清
 
                       2004/2/13
 

  风月无边

风月无边，在它的反光中

新左派占领了京城的剧场

正角一律是男的，反角一律是女的

高潮已过，而后的情节倒像是

火场的余烬

而我们，却在家过“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

夫妻和平相处，毫无革命的迹象

头脑里早已装满涓涓的硬币

那是为穷人常奏不息的八音盒

                     2003/10/28

     在灵魂的真正暗夜里

在灵魂的真正暗夜里

他写道：“日复一日，永远是深夜三点钟……”

棕榈海滩的泳客湿漉漉地

跑上岸来，身上瑟瑟发抖

在灵魂真正的暗夜里

他写道：“日复一日，一天一点爱恋……”

那晚在车里，身旁的朋友不断从嘴里

冒出萨冈小说里的场景描述：

她看到他，朝他平伸出两只手臂……

在灵魂真正的暗夜里

他跟自己说：“老朋友，我们说得上话……”

那个屋子大大的，那架老式德国钢琴

十分的铺排。屋子里有不少的灯

这些顽皮的小东西，不停地摇晃着

扰人而又影影绰绰的秃脑瓜

在灵魂真正的暗夜里

他清晰得恍若在给昨天的年代

作一个小结。她在镜子里打量自己的乳房

他习惯搂住她的肩膀说：

“别回家太晚，不要着凉……”

                     2003/11/6

  新天地

梦想成真的未来与恋恋风尘的过去

不分彼此，互相纠缠。而对新天地的

设想，不过是水彩的画板

淡黄的前程，意义的晨曦

就这么散散漫漫地扩展开来

夕阳无限好，明天就变质

小丑去发动铺天盖地的暴乱

猎猎旌旗飘满城头

众多的孩子失散了亲人

                     2003/11/5

   十 月

瓜果丰登的十月

叶子们摩肩接踵

一定要使他们心弦为之一震

要惊人酣梦，发人深省

要一把抓住酒鬼的衣领

并用力摇晃……

         2003/11/6